阿圆扁着嘴, 心中突然有些小脾气,尚食局尚膳房哪个不是围着他转的, 大晚上的,她也困呀!
齐渊看着她兴致缺缺的小模样不禁弯了弯唇角, 伸手递给她一样东西。
阿圆垂眸看去, 只见手中静静躺了支精致的木钗, 古朴大气,就连纹路都蕴着丝书香气息。
“你雕的?”阿圆有些诧异,一国之尊竟也会琢磨这些小玩意儿。
齐渊点头,缓缓道:“我父皇在的时候,每年都会给我母后刻上几十支木簪。”
阿圆眨了眨眼睛, 脸倏的一下就红了:他父皇亲手雕木簪送给妻子, 他也雕了送给自己……
齐渊凝视着她面上的红晕,几要控制不住要将她揽入骨血之中的双手。
阿圆察觉到那灼灼目光, 眸子闪躲, 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你想吃什么?”
“随意。”齐渊语气淡淡, 可却满是愉悦欢喜。
阿圆应了一声, 慌慌张张地提着裙摆转身跑的没了踪影。
齐渊轻笑,看着那背影的眸子温柔似水,没有一丝傲气冷淡。
阿圆气喘吁吁地蹲在炉火前, 看着手中的木簪笑的眉眼弯弯, 额上的红痣在火苗的映衬下愈发娇媚, 少女已初初长成, 虽还透着一分稚气, 但整个人都如沾满了露水的去莲,清新又娇柔。
她轻轻摩挲着木簪的纹路,眸中满是珍惜。阿圆环顾四周,想着寻一个干净的地方暂且将木簪放下,可看了一圈却是觉得哪里都入不得眼。
她抿了抿唇,抬手将发簪插入发髻之中,乐滋滋地考虑着给齐渊做些什么。
一缕清淡的香气传来,阿圆突然想起她是吩咐人炖了排骨菌丝汤的。
那便做菌汤面罢,清香不腻,最适合当做夜宵了。
她又摸了摸下巴,觉得对于皇帝来说,只一碗面实在有些寒酸。阿圆突然看见自己睡前用酱酒泡的黄鱼,算一算时间刚好一个时辰。她又看了看一旁放着备用的海蝘,眸子登时便亮了起来。
她打了两个鸡蛋,搅匀后加入适量清水,加入海蝘香葱碎,放入蒸锅中。
阿圆将黄鱼捞出沥干,起锅烧油,待油热后把黄鱼倒入锅中爆炒。直至鱼段儿两面金黄,她便将一早备好的豆豉、甜酒,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飘出,鲜美醉人。
等鱼卤上颜色,阿圆撒入姜丝,最后倒入适量白糖收汁。她将鱼盛在翠玉的盘子中,更显得鱼肉色泽鲜亮。
阿圆盛出菌丝汤当做汤底,煮沸后下入一小把手擀面,待面快熟了撒上一小把葱花,香气瞬间变便丰富了一些。她将面盛出,又打开蒸锅,小心地把那盅海蝘蒸蛋取出,连同菌丝面与烧好的黄鱼一同放入食盒内,满脸笑意地走了出去。
不过是三月末的样子,冷风依旧冰冷刺骨,站在门外受着寒的齐渊却是甘之如饴。
“呐,你的夜宵。”阿圆笑眯眯的,声音软软甜甜,整个人如撒上白糖的糯米团子般,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然后轻轻咬上一口。
齐渊看着她头上的木簪,表情愉悦非常,嘴边的笑也被刻深了一些,送人礼物,自己也是高兴的。
阿圆将食盒递给他,转身就想回房,还未走出去两步,便被人拎住衣领动弹不得。
“朕不喜一个人用膳。”
阿圆回头,气鼓鼓地瞪着他:“没遇见我之前,你也是一个人吃的呀!怎么就不喜欢了!”
齐渊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儿淡淡笑道:“就是遇见你之后才不喜欢的啊。”
手指微凉,蹭的她鼻子痒痒的。阿圆垂下头去,心底酥酥麻麻的,就连头发丝都透着一抹羞意。
“那、那……”
“跟朕来。”齐渊将身上披风解下,面色平淡地替她披上系好,把她微微有些发冷的小手包裹在掌心,牢牢地牵着她往前走去。
虽是一路无话,但气氛仍是溢着丝丝缕缕的甜。
“这是……”阿圆看着不远处星星点点的光亮,眉梢一喜:“这是先皇为太后娘娘种的那片林子!”
“嗯。”
齐渊应了一声,带着阿圆走了进去。他看着她眸中的兴奋雀跃,也不自觉跟着弯了弯唇角。
阿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晶莹剔透的水晶兔子灯,陡然发现有一棵树上挂满了圆圆的、透明的灯盏。
他察觉到阿圆的目光,笑着拉着她走到那棵树下,轻声道:“可喜欢?”
“喜欢!”阿圆用力地点了点头,望着那点点灿烂光彩,好看的眸子亮晶晶的。
“阿圆。”
“嗯?”
齐渊望着眼前被灯火映的愈发娇媚的少女,心头一紧,手心登时便渗出汗水:“阿圆,母后曾与我说过,若是我以后遇到了心仪的女子,便带她来这儿让父皇瞧瞧。”
阿圆一愣,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整颗心好似被人握在掌心,挣扎地跳得厉害,一缕缕的甜在心底放肆泛滥,如洪水一般将她掩埋。
齐渊那双幽深眸子情愫丛生:“朕不会逼迫你,若你愿意……”
“我愿意的!”阿圆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等话音落地,她才懊恼地咬了咬唇:哪里有女孩子家如此不矜持的!
还未等齐渊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阿圆松开他的手转身就跑。
齐渊凝视着慌张的背影,不禁抚额轻笑。
阿圆拖着比自己长出一大截的披风跑的很是吃力,不过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地靠着树歇息。
她脑海中都是齐渊那张盈着浅浅笑意的面容以及他在那棵树下说的话。阿圆只觉得心跳愈来愈乱,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想要将自己吃掉一般。她脸颊粉红,突然觉得自己就这样跑了有些不清不楚。
喜欢就是喜欢呀!
她心一横,提着披风又返回林中。
阿圆径直跑到齐渊面前,略犹豫了一瞬,闭上眼睛大着胆子踮了踮脚尖儿。
僵了一瞬,她并未触到想象中的温暖,疑惑地睁开眼睛看了看,一股尴尬迅速升腾而起,将她完完整整地吞噬。
个子太矮了!没亲到!
阿圆看着齐渊眸中的笑意,扁了扁唇,气鼓鼓地抓住齐渊的衣领扯得他弯了弯腰,这才如愿以偿地触碰到了他的脸颊。
她松手,红着脸转身逃的飞快。
齐渊含笑,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满心雀跃:普天之下,只有她才敢亲了当今圣上扭头就跑的……
她的胆子,都是他亲手养出来的啊!
侯在养心殿外的魏全与清念看着不远处悠悠走过来的齐渊不禁揉了揉眼睛,像是发现什么新鲜事儿似的:他们的皇上满脸皆是笑意,仿若像那村中的傻小子一般。
清念掩唇,轻声道:“看来咱们皇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二人迎了上去,喜笑颜开:“奴才、奴婢给皇上贺喜了。”
齐渊瞥了他们一眼,敛了面上笑意冷声道:“闲得慌?”
“不闲。”
“那还不去干活?”齐渊冷哼一声,走进殿内,关上门的那一刹那,眸中又浸满了似水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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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圆在做什么?”齐渊刚一下朝,还未等回养心殿便看着身边的魏全问道。
魏全笑了笑,恭敬地回话:“回皇上,太皇太后给姑娘挑了伴读,如今俩人正逛院子呢。”
“伴读?”齐渊皱了皱眉:“此事从未听她提起。”
“启禀皇上,也是刚定下的。太皇太后原本是打算让伴读五日后再进宫,后来念着姑娘在宫中也没人陪着说说话,怕她无聊便提前召伴读入宫了。”
齐渊薄唇紧抿,面上隐隐透着不快:有没有人陪她说话,阿圆自己还不清楚么?
“选的是哪家姑娘?”他眉宇间罩着寒风冰雪,盘算着如何将人赶出去。正当他有了主意,就听见身边的魏全悠悠道:
“回皇上,是云家四姑娘,也就是阿圆姑娘的堂姐。”
齐渊:……还是个赶不得的。
“住在宫里?”
魏全摇了摇头:“听说是每日巳时入宫、申时出宫。”
齐渊脸色一沉,魏全瞬间便缩了缩脖子,悄悄往边上撤了撤。
昨儿个齐渊与阿圆之间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俩人好不容易亲密了些,正是甜甜蜜蜜的时候,一个伴读陡然砸在他们中间,实在是煞风景。
“走,去瞧瞧。”
齐渊冷声,抬脚便往御花园走去。
两个姑娘正坐在廊中,喝着暖融融的杏仁露,吃着花香满溢的花瓣饼。
“这花瓣饼是二伯母刻意嘱咐我给你带的!”云映晚尝了口碟子中胖嘟嘟、金灿灿的蛋黄酥,好吃的眯了眯眼睛,饼皮酥软、蛋黄咸香,再配上可口的肉酥以及绵密香甜的豆沙,她只觉得自己仿若飞到了云端。
“对了,还有一些首饰和衣裳料子,我明日再给你带过来。”云映晚笑了笑,宫门外已停了一排显国公府的马车了,若不是二伯母怕太过惹眼,还要再装上几车呢!
阿圆笑眯眯地应着,笑着道:“四姐姐,家里一切都好?”
“都好、都好,只是……”云映晚顿了顿,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只是二伯母有些奇怪,她向来不爱出门应酬,可昨日却去了镇远侯府乔家赴宴。”
“乔家?是槊王妃的娘家?”阿圆咬了一口甜丝丝的白糖糕,眉眼都好似浸着蜜糖。
云映晚点点头,见宫人们都被阿圆支得老远这才压低声音道:“听我母亲说,乔家还有三位公子尚未娶亲,二伯母去侯府赴宴是存了结亲的心思的!”
齐渊现在二人身后不远处,听着二人的闺中密语,脸上登时便笼罩上了一层乌云。
正当他要走过去之时,就听见云映晚小声道:
“葭葭,听说皇上对你图谋不轨,你可千万要把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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