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星问天阵的最终功用不仅跟设阵之地有关, 和九星问天阵的阵眼的实力也息息相关。
殷云扶眯起眼眸。
加强九星问天阵可以增强她本身的实力, 但实际上她作为九星问天阵的阵眼最终还是为了九星问天阵服务的。
有没有一个可能性, 九星问天逆阵最终其实是为了阵眼本身的服务的呢？
这个可能性她在脑子里已经转悠了许久, 不过这个可能太过离奇, 她一直不敢确定而已。
但如果再进一步，九星问天阵是张玄静建立的, 他一开始建立九星问天阵如果不仅仅是为了【破元观呢？
如果九星问天逆阵能够吸收九星问天阵的灵气呢？
如果她这个阵眼本身就是为张玄静准备的呢？
如果九星问天阵, 无论是顺阵还是逆阵，最后其实不过是一个灵气转换装置呢？
殷云扶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对张秉均越发警惕起来。
她和九星问天阵相连, 不能直接破坏九星问天阵，但逆阵和她没什么关系，她的心里转着无数种破坏逆阵的方法。
对方想要隐瞒这个底下堡垒？她还非要将这个底下堡垒公布出去。
就让伏魔组帮她差，看看对方到底在搞什么鬼。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九星问天逆阵所带来的后果必定很可怕, 会侵害到整个明珠市甚至整个华国，无论是官方伏魔组, 还是稍有点见识的道门或佛门，甚至那些个魔头，知道这人所作所为，必定会出面阻止。
现在就差将这个猜测落实, 就算不是实的, 也要成为实的。
对方要拿明珠市, 乃至整个华国血祭。
“你怎么了？”张秉均看殷云扶。
“我最近刚杀过人。”殷云扶缓缓看他, 她的思绪在脑子里饶了一大圈, 终于想起了张秉均刚刚的问话。
张秉均脸色一紧，只看到殷云扶漆黑的眼眸仿佛幽深寒潭，静静看着自己，让他心底一阵阵发冷。
而她刚刚的回答也仿佛毒蛇，在他的耳畔不断地回旋着，“嘶嘶”作响，随时可能咬他一口，或者钻进他的耳朵里去，真真切切地就这个答案落到他的心里。
殷云扶说她最近刚杀过人。
杀、过、人。
殷云扶并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任何问题。
她不仅最近刚杀过人，她以后也会继续杀人，她的本性就是杀人。
至于救人？……
如果不是她体内那惹人厌烦的道德金光体系，不是石壁松动忽然塌陷和那群鲨鱼海蛇，她绝不会出手救这些人的。
张秉均清楚，她自己也清楚。
即便她被张玄静栓上了缰绳，将她的力量用在了救人这件事情上，她也不过是为了让己身更加强大罢了。
而她一直蠢蠢欲动的、一直渴望着的，就是挣脱这根缰绳。
张秉均看着殷云扶那冷静的样子，潜意识里有一个想法在叫嚣着，殷云扶是冷静的，是经过思考的，是不太可能会被改变的。
他双手微微收紧了，没再理会殷云扶，转眸看向其他人，“走吧，我带你们出去。”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角落里又出现了另外三个成员和三个工作人员。
他们看样子十分落魄，与殷云扶不遑多让。
张秉均淡淡扫过他们，“一起？”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反正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池烨霖视线扫过殷云扶。
殷云扶没什么表情，一语不发站在原地，似乎也陷入了思考。
她曾经那样厌恶将她拘捕的张玄静，到现在也很讨厌，可张秉均这样的表情却让她有了些许迷茫，也有些许刺痛。
她真的不对吗？或许她生来就是罪？
池烨霖抿住了唇瓣，默默站到了殷云扶的身后，“我跟着掌门。”
他这个动作让本来就有些沉默的气氛陡然变得紧绷起来。
张秉均淡漠地看着面前的池烨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总有人被她仿佛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要纯真无害的形象所欺骗。人都有一种物伤其类的同情心，却不知道某些人形生物以他们为食。
“你要留下就留下吧。”张秉均又看郗舜等人，“我们走。”
郗舜握了一下拳头，同样也默默地站到了殷云扶的身后。
然后是崔浩成、邵子阳、佰卡和7个工作人员，浩浩荡荡一长串，最后只剩下一个裴希。
双方都看向裴希。
裴希：“……”
这年头坏人也这么难当的吗？她看了一眼殷云扶，撅了噘嘴吧。
几秒的犹豫，她也如其他13个人一般，默默地站到了殷云扶的身后。
双方脸上都露出一丝震惊和难以置信。
郗舜嫌弃看她，“你怎么站过来了？”
裴希：“……我以为这是自由选择的。”
郗舜：“……”
说得没错，他竟无言反驳。
可裴希真的好讨厌啊，她从头到尾一直在找殷云扶的麻烦，天然就把自己放在了和殷云扶的对立面，并且将殷云扶当成了自己的劲敌。
要是她能骨头硬一点也就算了，偏偏她骨头软得要死，都差不多已经和人殷云扶撕破脸了，到了这种时候吧，她还能不要脸地站过来。
牛皮糖一般，甩也甩不掉。
郗舜一些不屑跟女孩子计较，作为一个男人天天寻一个女孩子的不是也未免太失风度，可裴希这种的，竟是不计较都不能。
他轻哼了一声，“我会盯着你的。”
裴希也不甘示弱，“你还当真以为你比我强了？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也不过是靠着殷云扶才能生存，和我有多大的差别？”
不管两个熊孩子怎么争吵，结果出来了，殷云扶VS张秉均：12:1。
K.O.
张秉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终于从他本身万千思绪中渐渐回过了神，“你们知道她的身份吗？”
崔浩成瓮声瓮气地道，“张秉均，如果你有什么证据就摆出来，如果没有证据的话还请你不要再继续污蔑殷掌门了。”
“你刚刚听得很清楚，殷云扶就在不久前手上刚沾染过别人的鲜血，你怎么会知道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你们？”
郗舜笑了一声，“我们相信殷掌门。”
张秉均皱眉，神色间带着几分不解，刚刚这个话明明是殷云扶自己说的，说相信殷云扶的话，不应该相信她的话吗？
郗舜似是看出了他的纠结，“杀人不一定就是错的，不一定就是恶的。即便佛法也并非一味的慈悲，一直都有金刚张目一说。”他淡淡看着张秉均，“若没有金刚，谁来护法？我相信殷掌门所谓杀人，杀的也是恶人，是必死之人。这种人不死，或有千千万万人因这个人而死。那个杀此人到底是对是错？是善是恶？”
张秉均眸底掀起波澜，“比如白正清？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
池烨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如果撇开她杀了六个孩子，还要杀掉另外十个人的话？……”
张秉均皱起眉头，“她杀了孩子？她为什么要杀孩子？”
殷云扶也看向张秉均，“你认识白正清？她能够操控那个阵法，也是你所授？”
张秉均眉头越皱越拢，“她是难得一见悲天悯人、慈悲心肠，又拥有道心的人，很适合修道。”
殷云扶闻言，终于将那在明珠市布局的人和张秉均合上了。
果然……是张秉均的话，所有事情都说得通了呢……
悲天悯人、慈悲心肠，又拥有道心的人？
这三项正好都是她没有的。
只是张玄静除了第三项，难道他也拥有前两项？果然投胎了以后他有了一些变化，让人讨厌的变化。
郗舜听到张秉均对白正清的评价，嗤之以鼻，“杀那么多人也算慈悲心肠？我这种的大概可以立地成佛了。”
张秉均皱起眉头，狐疑地看向殷云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好啦好啦，现在事情也说开了，你不是个坏的就是个蠢的，你就不要再干涉我们了。”邵子阳要么不说话，说起话来几乎都没有几句能听的。
郗舜也跟着凑热闹，“就是嘛，就算你是影帝你也管不了最终我们怎么选。”
一旁的裴希不耐道，“你们说得直白点行不行？他要是听不懂怎么办？张秉均，我们不会选你，别浪费时间了。”
郗舜等人再次惊讶地看向裴希。
特别是崔浩成，他轻轻拽了拽她。
裴希怎么跟张秉均说话的？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她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了？
看起来他们艺人之间不过是名气大小差别，池烨霖、邵子阳、郗舜等几个也是当红的流量明星，如果现在找个小学生问问，说不定对方知道他们而不知道张秉均。
但圈子食物链还真不是单纯地这么分的，名气当然重要，但手里的资源多少、在圈子里的地位和话语权才是区分他们是公司包装出来的产品，还是产业上游制造者。
凭着张秉均在圈子里的地位，和他短短时间里张秉均的公司创造出来的势头，他们可惹不起。
裴希就更惹不起了……
到时候郗舜等人自身难保，她怕是要第一个被牺牲掉的。
明明这个道理裴希之前那么懂，她一直欺负殷云扶，对他们几个战战兢兢友好得很，撕破脸皮的时候敢对郗舜暗暗翻白眼，对张秉均那是一点不敬之心都不敢有的。
真的特讨厌，但又特真实。
可刚刚裴希是怎么了？中毒了吗？竟然敢那么跟张秉均说话。
裴希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她刚刚说多么胆大包天的话，她轻咳了一声，“别误会，我只是转述郗舜的意思，主要是怕你听不懂，我其实是为了你好的。”
郗舜翻了个白眼，嗯，为了他好，所以故意这么气死人不偿命。
“一会你记得选张秉均。”郗舜起哄。
裴希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她最后选谁他管得着吗？殷云扶都没说什么，郗舜怎么就这么多话？
张秉均嗓音中带着一丝冰冰凉凉的味道，“她只是在利用你们而已……”
这个时候张秉均也意识到了殷云扶在众人心中的声望。
看着刚刚到达地下的这些成员和工作人员，他们衣衫褴褛，浑身湿透了，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伤口。
他也明白了一些事情。这些人刚刚大概是刚刚遭遇了一场意外，而很有可能是被殷云扶所救，此刻的他们早已将殷云扶奉若神明。
一直懒洋洋睡不醒的邵子阳轻笑了一声，“她是在利用我们，那你是在干嘛？”
张秉均看向邵子阳，“水官，你也知道她的身份，竟要助纣为虐吗？”
“张玄静，”邵子阳脸色猛地一沉，“收起你伪善嘴脸，一千来年没杀人而已，你还真的当自己是个拯救苍生的圣人了？”
死在张玄静手里的，可不比死在殷云扶手里的少，甚至更多，几倍几十倍几百倍也是有的。
投胎了一次，倒是生出不少良心出来了，变成了变异种。
张秉均瞳孔一缩，眉头深深地皱起来。
这段时间，他做了很多梦，可梦中的情景都是关于殷云扶的。
这些梦无穷无尽，似乎他用一辈子的时间也做不完，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早已超过了他这一生能够拥有的梦境时长。
他看到过殷云扶吸食别人的鲜血，而那个人就在他面前渐渐干瘪下去，到最后皮包骨头，仿佛一具干尸。
可是他也杀过人吗？
这一瞬间，他对自己颇有怀疑。
殷云扶没理会张秉均，他杀没杀过人她是不知道，不过张玄静杀过人她是很清楚的。
水官也很清楚，当时谁不知道张玄静手下亡魂无数。只不过因为张玄静一直奉行的是铲奸除恶的原则，所杀之人都是大奸大恶之徒，即便他借此剿灭了好几个门派，占了好多山头，所有人提起他的时候也是交口称赞。
她的注意力主要放在邵子阳身上，狐疑地看了邵子阳一眼。
水官？
之前在东方电视塔《光之子》录制现场，她通过电视看到了邵子阳的状态。
当时的邵子阳和水官因为争夺身体正处于最艰难，随时都可能被吞噬的状态中。
她也不过是跟水官过不去就拉了邵子阳一把。
这一次见面，她没有在邵子阳身上再看到任何水官的痕迹，且其他人似乎也并不觉得邵子阳身上有任何的异状。
她以为邵子阳在那场身体争夺战中获胜了，他获得身体的掌控权，而水官已经彻底消失了。
为什么张秉均要叫邵子阳水官？
殷云扶戒备地将身体稍稍转了一个向，从单纯地面对张秉均，变成了斜对角面向两个人。
邵子阳注意到了殷云扶的动作，“拜托我站你这边的好吧。”
殷云扶：“……说得好像我可以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在我这边一样。”
郗舜闻言在一旁道，“还是殷掌门谨慎，现在我们一定要保持这个谨慎的态度，谁都不能轻易相信。”
邵子阳：“……”
太棒了，还有一个火上浇油的。
“邵子阳也是坏的？”崔浩成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他和其他成员立刻跟着殷云扶调整了一下方向，同时戒备地看着邵子阳和张秉均。
邵子阳：“……”
妈嗒，真的好气哦。他真的真的是站他们一边的好不好！
“我和张秉均不是一挂的，要不然他刚刚也不该对我下那样的狠手。”
“什么狠手？”见没有人回答，崔浩成又追问了一句，“张秉均到底要对我们做什么？”
张秉均：“……”
怎么就这么确定他要对他们做什么呢？或者说怎么就这么确定他要做坏事呢？
他明明是要救他们好不好？
郗舜的大脑还在飞速计算着殷云扶、张秉均、邵子阳三个人的隐藏身份和各自的关系，他来之前当然对着三人进行过调查，方便他录制综艺的时候制造效果。
论当红偶像的自我修养。
但他手里拥有的关于这三个人的资料依旧很有限。
当中属殷云扶的身份最明确，她是一家名为破元观的道观掌门人，出现在民众视野中的时间不足两个月，算是从网红出道。
她与川九市和明珠市的几个大案都有解不开的关系。从他手里得到的信息来看，殷云扶是最值得信任的那个。
不管她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她手里拿的是警察牌。
邵子阳之前一个不过三四线开外，年纪也快要过黄金时间了的青春偶像，忽然莫名大红大紫，到现在还坐着第一流量这把椅子。
属于他的水官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即便现在网络上已经没有了关于水官的所有视频，但他当时看过资料，也见识过水官神奇的力量。
他和殷云扶的关系却不知道该定义是好还是坏，看那天的视频，这两个人的关系肯定算不上好，之间应该是有过误会。
从开始录制综艺，邵子阳至少表面看起来都是站殷云扶的。
应该是误会已经解开了，邵子阳也接受过殷云扶的帮助。
短期来看，邵子阳对他们这边是有利的。
至于张秉均……
张秉均说白正清是好人，这样一看，他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坏人。
先让张秉均出局。
“不如我们先把张秉均绑起来吧。”郗舜笑着提议道。
殷云扶：“……”
众人：“……”
崔浩成拉了郗舜一把，“喂！”
他还没说张秉均之前到底要对他们做什么呢！而且张秉均……那是张秉均啊！
他虽然是站殷云扶这边，但把张秉均绑起来？
“就不能用缓和点的办法吗？”
这一个个的都要造反啊？是不准备从这边出去了是吧？是不准备回圈子了是吧？
郗舜扭头，“是这位影帝一点都不缓和的啊，他从一开始就要置我们于死地的。”
张秉均皱了一记眉头，后背轻轻靠在墙上。
竟是默认？
郗舜立刻从张秉均的反应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刚要说什么，忽然从大厅几个回廊角落里冲出来许多个人。
众人吓了一跳，这些人却直奔着殷云扶而去。
殷云扶抬手接下对手的一拳，却感觉掌心发痛，定睛一看看，对手的小臂套了银灰色的钢铁，每一根手指第一根指节上都有尖锐的突出物。
更有意思的是，这些突出物上都抹了一种东西：黑狗血。
殷云扶握了握拳头，感受着掌心中的灼烧感，猛地提速靠近了那些偷袭的人，一拳一个。
几个人纠缠着。
其他人则看到原本关起来的那个房间的大门再次打开了。
穿着金属罩衣的护卫者进去，拿了一把金剪刀将那个之前被殷云扶绑在椅子上的美人鱼2号救了出来。
美人鱼2号一把扯下身上的绳子，“把她关进去！”
其他人在这个时候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池烨霖许多次都想冲上去，可每一次都强忍了下来。
他冲上去也没有用，怎么可能给殷云扶添麻烦，从来没有一次像这一次这样绝望和后悔。
他对修道并没有什么兴趣，可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有些事情他必须做，早就该做，他是殷云扶的徒弟，是破元观的人。
下一次，他绝对不可以再看着殷云扶被人这样围着打都帮不上任何忙甚至还要拖累她。
殷云扶眼看着被一群金属人逼到了角落，马上就要被逼到那个房间里面去。
其他人看着心急如焚。
美人鱼2号看着殷云扶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一只手按下开关的同时，对着殷云扶伸出手去，眼看着已经碰到了殷云扶的肩膀就要把她推进房间，却见殷云扶随手一捞。
“啊！——”美人鱼2号尖叫起来。
殷云扶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甩到了房间里，自己则跟她转换了位置，重新回到了房间外。
房间的门再次缓缓合拢，美人鱼2号想要趁着门还没有完全合上之前跑出来。她气势汹汹，伸着手就来揪殷云扶的头发，却被殷云扶一脚踹回了房间里。
美人鱼2号回到房间里，并且发现门已经彻底合拢的时候，瞪大了眼睛、目露惊恐。
张秉均全程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几个人打斗，神色阴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殷云扶重新将美人鱼2号刚回到那间房间，而她依旧安然的处于外面之后，张秉均脸色越发凝重了。
殷云扶看到了他的那张臭脸，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同时她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动作也越来越快。
那几个金属人在殷云扶不断提升自己实力的时候变得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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