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里, 高文斌应该是听到了这个声音,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好像有人敲门。”
电梯里的几个人惊疑不定地对视了一眼。
那么大的撞门声, 高文斌怎么说得这么不确定的样子?
他的妻子樊茹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是吗, 我怎么没有听到?”
刑警队队长那边也听到了殷云扶的话, 他们也在看直播,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只觉得毛骨悚然。
刑警队队长示意站在门边的那位警员,“再撞一下试试。”
警员点头,再度撞门。
这一次,他花了更大的力气, 整个人都撞上了门。
电梯里众人和警员们都仔细听了, 手机里传出非常非常轻微的撞击声。
如果不是仔细听着, 可能就被忽略了。
但是直播间的收声设备明明是完好的,两个人说话,他们都能清晰地听见。
没道理那么惊天动地的撞门声声音会变得那么小。
高文斌也听到了, “真的是有人敲门, 我没有听错, 你去开门。”
樊茹垂着眸子,“胡说什么呢,我看你是幻听了。”
“真的有人在敲门。”
“你别管了,快点把这些海参汤喝完吧。就算是有人找过来, 我们敲门不应总会叫我们吧, 就算不叫我们, 他们也有钥匙。”
几个人看着这一幕,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
席思敏皱起眉头,“话说……这个直播是谁开的?”
刑警队队长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不是我们。”
办案过程怎么可能会开直播。
几个人看向手机。
不是警察,也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是高文斌吗?
他们之前以为是高文斌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再炒作一把,但是现在心里却有些存疑。
樊茹再次舀了一勺汤,送到了高文斌的嘴边,温柔地诱惑着,“凉了可不好喝,海参凉了会有一股腥气。”
席思敏看着,心里闪过一丝阴影,“海参?……我记得是不是那种软软的,半透明的……”
“除了颜色,好像和布丁很像吧吧?”
“她好像是把海参切小块了,偏深灰色半透明的吧,只是这看起来怎么这么软。”
“之前是不是说过……送给孩子吃的那些布丁拥有各种口味?不仅口味不同的情况下,颜色是不是不同?有深灰色半透明的吗?……”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感觉后背的汗毛竖了起来。
一旁的于竹捂着嘴巴忽然转过了身,“抱歉,我、我忍不住了。”
他转过身扶着电梯墙壁,对着电梯角落呕了出来。
他下次再也不来了,真的再也不来了。实在是无法承受这样的名场面。
电梯里立刻出现了一股怪味道。
其他几个人黑下脸。
但现在大家都被困在电梯里,这种反应又不是于竹自己能够控制的。
只能忍耐,最多再加上一个对上天祈祷吧,希望于竹不要吐太多。
监控室里,高文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海参汤什么时候不能喝?以后多的是机会,你快去开门,估计是警察,说不定他们已经查出来事情的真相了。”
樊茹不紧不慢地道,“你不是说那些警察和那个什么大师是一伙的吗?理他们做什么?”
高文斌被噎了一下,“那说不定也有心怀正义的警察,我看就是那个刑警队队长最坏,其他人估计也是敢怒不敢言。”
樊茹闻言,却是嗤笑了一声。
高文斌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樊茹摇了摇头,“我哪有笑,我就说你已经幻听了。”
高文斌有些怀疑,难道他真的幻听了?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说警察和大师是一伙的事情?”他记得,当时樊茹根本不在场吧?
高文斌紧紧地皱起眉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
不要说高文斌这个做丈夫的觉得樊茹有些怪怪的,席思敏等人看着樊茹也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席思敏谨慎地问,“殷掌门,她不会是被附身了吧?”
殷云扶还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应该没有。”
几个人奇了怪了,樊茹真的没有被附身吗?
就算没有被附身,也一定受到影响吧?
她看起来真的很奇怪。
不过看殷云扶神色有些疲乏的样子,众人也没再多问,互相挤着取暖,继续一起惊恐地看直播。
直播里,樊茹轻轻一笑,“喝汤吧。”
高文斌看向她手里的汤,摇了摇头,“我饱了,不喝了……”
“才喝了这么一点怎么就饱了?再喝一点。”她又舀起一勺送到了高文斌的嘴边,“你看这海参多好啊。”
高文斌觉得很奇怪,“可是我不想喝。”
他一低头,就看到勺子里的海参似乎动了一下,脸色一白。
“它怎么会动?”
“什么东西会动?”
“海参,我刚刚看到海参动了。你、你不会是……这、这个海参难道是?……”他脸颊上的肌肉颤动起来,低头想吐却吐不出来,“这个海参其实就是布丁吧?”
看直播的席思敏几个人跺了跺脚。
哎呀!你才发现呢!
而其他看直播的人却是一脸的懵逼。
什么布丁?
不停还能用来做海参?
樊茹微微笑着,“胡说什么呢?这怎么会是布丁?真是布丁的话,一煮不就化了吗?”
高文斌眼皮颤抖着,“它又在动!”
“你又胡说了,这东西是死的,怎么会动?”
“它真的在动!”
“好了好了,快点吃吧。”
高文斌却是撇开了自己的脸,“我不吃!我说了我不吃,要吃你自己吃!”
樊茹呵呵一笑,她忽然站起来,一只手握住了高文斌的下巴,“你给我吃!”
高文斌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你疯了?”
“你在怕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害怕了?为什么不敢吃?”
“它在动!它就是布丁!这就是害了那几个孩子的布丁,你这是想要用布丁来害我!我不会吃的!”
话音刚落,高文斌就看到勺子里的那一块海参跃跃欲试,似乎要朝着他的脸扑过来。
“妖怪啊!”高文斌吓得脸色惨白,尖叫着身体往后仰,想要避开海参。
可是他的手和身下的椅子被铐在了一起,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直接人带着椅子往后摔倒了。
“啪!”
他后背摔到了地面上,肩胛处正好磕在了椅背上沿,高文斌疼得脸都扭曲了。
此刻直播间里已经多出了许多人,在线人数达到了1600。
看直播的人,好几个人都看到了那个勺子里的海参动了的场景。
那个时候,樊茹拿着勺子的手明明是稳稳的,看起来真的很像是海参主动要从勺子里跳出来。
别的不说,这一点就已经足够惊恐了。
直播间里的评论一下子变了很多:
【我去,我中午刚吃了海参!这太吓人了。】
【话说只有我一个人好奇他们口中的布丁到底是什么东西吗?听他们的意思是害了好几个孩子?】
【如果这个视频只是做个噱头……做的也太烂了!海参会动什么的,有什么好恐怖的?】
【up主不是这样的人,他超级正直!不过今天两个人的互动真的有些怪怪的。】
【怪怪的 1】
【作为老粉丝,实在有些摸不清套路……这个视频不会是披露劣质海参的吧?】
【哇,你这么一说,很有可能哦!】
【不知道又是哪个不良商家生产的劣质海参!等披露商家名称,抵制!】
【这个布丁和海参说不定用的就是一种原材料,一起抵制!】
席思敏几个知道内情的,看着这些跃跃欲试想要抵制海参和布丁商家的评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个人沉默着继续看直播。
樊茹放下勺子和碗,走过去似乎想要扶起他,语气依旧轻柔,“什么妖怪?”
“那、那个……那个布丁,它是妖怪!”
樊茹拉着高文斌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海参是妖怪,你疯了吧?”
“我没疯!我明明就看到了!它在动,还想朝着我扑过来,想要吃掉我!它就是妖怪!”
樊茹看着他,脸上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高文斌,你听听你现在在说什么!你不是最看不上这些封建迷信的说法的吗?”
高文斌一时语塞。
电梯里众人也一时语塞。
所有看直播的观众们也都语塞。
连评论的刷新都一下子停了。
高文斌脸色狰狞着,“你少给我装傻了!你不知道害了那几个孩子住院、器官衰竭的就是这个布丁吗?这他妈就是一个妖怪!“
樊茹脸上是难以置信,“高文斌,你最好把刚刚的话都收回去。”
“收回去什么,我不收回去!你没看到破元观那个大师用一片叶子就让那个呕吐抽搐的孩子好了吗?这还不能说明问题?这不就是妖怪吗?要不然怎么会带,一张符收服?”
樊茹瞪大了眼睛,“你可别胡说了,你忘了你之前还转发了摘星观的微博,当时你可是在微博上大肆地批判破元观搞封建迷信残余吗?她怎么可能救得回孩子?”
“微博上说说的你也信!那不都是为了流量吗?”
高文斌有些不耐烦,觉得自己的老婆脑子出问题了。
他摔在地上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偏偏因为手铐的关系,他爬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高文斌不耐烦地看樊茹,“快扶我起来。”
樊茹慢悠悠地伸出手,“也对,之前那个老师性.侵学生的事情,你不也是说说而已的嘛。”
高文斌不太高兴地皱起眉头,“他一个男老师天天给那个女孩子辅导作业,不是想干这种事情是什么?”
“可是那个女孩子后来不也承认了是自己撒谎吗?”
“行了……谁不知道谁呀,只要是个男人心里想的都一样,他干嘛不找别人非要找那个女孩子,不就是看那个女孩子长得漂亮吗?就算之前没成功,也不代表他后面不想这么做,女孩子一开始会那么说,说明肯定是已经有迹象了。”
樊茹“哦”了一声,“就因为是个男人都不可能不想,所以认定他性侵了那个女孩子,那个男老师被学校辞退了,你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吗?”
高文斌轻哼了一声,“肯定没别的学校敢要他了。”
“嗯,没别的学校敢要他了,他跳楼自杀了。”
直播间里一片静默。
作为高文斌的老粉们其实都知道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在高文斌做过的所有事情里面还挺出名的。
算是高文斌的“荣誉战绩”之一。
有人在直播间评论里面问这件事情。
就有人指路了微博。
能看到这件事情在当时也闹得很大。
男老师死了以后也有不少人跑到高文斌微博下方谴责这件事情的。
却被高文斌的粉丝们,和当初参与这件事情的网民们嘲了。
还有不少觉得他死得好的。
当时家里人也闹过,不过……后来也没听过消息了。
席思敏细细的看了一下事情的后续。
她在直播间里发的第一条评论:【老师的家里人后来怎么样了?】
【不知道啊,后来就不见了。】
【心虚吧,自己儿子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退网了。】
有一条评论引起了席思敏等人的注意:【当时他们被骂得很惨,我记得有人找到了他们现实中的家里,后来就没听过消息了。】
席思敏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后背一阵发凉。
近些年,网络暴力才开始引起国民的广泛关注。
但没有真实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很难想象它能够带来的杀伤力。
即便是当下,网络暴力事件依旧频频发生。
更不要说早年规定还未如此规范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受害者被众多网络暴民判了刑,影响到正常生活,甚至失去生命的。
监控室里,樊茹微微笑着,“话说你还记得白景善吗?”
高文斌皱起了眉头,“快扶我起来,扯这些干什么?”
樊茹终于将高文斌扶了起来,也把椅子扶正了,高文斌重新舒坦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只是她依旧继续了话题,“你后来也知道他是乳糖不耐受,所以才吃布丁就拉肚子的吧?”
高文斌神色越来越暴躁,“樊茹,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问这些陈年旧事干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害了这么多人,晚上怎么睡得着的?”
“什么我害了他们,我还不能合理质疑了?他们自行举证就好了嘛!再说了,那些网友难道是傻的吗?我说几句话他们就信了?白景善澄清了不就没事了?”
“对,所以他吃布丁澄清,因为某些人带节奏说如果他不吃布丁,任何举证都是扯淡,都是心虚,他中间几天拿了好多证据出来吧?但是没有一个人信的……”
“那还不是他蠢。”
“哦……”樊茹轻轻一笑,“他蠢,从他吃了布丁上厕所的视频被偷偷传到网上,他就陷入了自证迷局啊……可惜他看不懂,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什么,拿出什么证据,这些网络上的审判员都有借口驳回。人……往往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高文斌看着面前的妻子,心里有不太好的感觉,“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聊这些没意思,你叫那些警察进来吧。”
樊茹视线重新投到高文斌的脸上,“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你造的孽,凭什么要让你的儿子来承担?”
高文斌愣了一下,“小齐怎么了?”
“他死了。”
看直播的人全部瞪大了眼睛。
他们的孩子死了?
那他们还有心情开直播?
【如果这是演戏,请立刻停止。如果是用孩子的死来博取同情的,黑一生。】
【同上。】
监控室内,樊茹哈哈笑了起来,走到一边随手提起了一把凳子。
酒店的凳子都是实木的,边缘还镶了金属,非常得沉。
樊茹举起凳子一把砸在了高文斌的膝盖上。
高文斌眼睛瞪大了,几秒的时间,嘴巴里才发出一声高亢的惨叫,“啊!——”
而樊茹连续砸了三下才停下手,随后又砸向了高文斌没有被铐住的左臂。
“啊!——”高文斌叫到后面几乎没声音了
左臂也被打折了。
看直播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疯了。
【做戏太真了吧?为什么直播间都没有说明到底是真是假?我举报了。】
【我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好可怕!】
【我觉得不是做戏,我已经报警了,有人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看到了南澜酒店的标志,主播是川九市人,应该是川九市的南澜酒店。】
直播间的热度也随之直线飙升,迅速到达了首页。
刑警队队长从一开始就联系了大鱼平台,可是平台到现在还没有封掉直播间。
他再次联系了平台方。
平台方却说技术出故障了,封不掉直播间。
刑警队队长心很累,平台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种宣传血腥暴力的直播在警方已经提出警告的情况下,继续播送,只会影响到整个平台。
他只能打电话上报,同时求助网警。
但在场的几位警员心里都清楚,这次的事情没这么简单,已经牵扯到了非自然能力,不是他们普通人可以解决的。
他们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而可能可以解决这件事情的人……此时还被困在电梯里。
刑警队队长没办法,一方面督促警员们继续找办法破门,或者破窗破墙都行,自己则是快步下了楼梯,去督促电梯维修队去了。
南澜酒店的董处长简彦军正好也到了,第一时间也先来了电梯这边。
电梯维修队之前虽然也遇到过几次人被困在电梯里,需要紧急施救的情况,那个时候的主要压力来自于救人的紧迫感。
而这一次不仅仅是救人的紧迫感,还有着身后一尊又一尊的大佬。
……
监控室内,高文斌一阵鬼哭狼嚎,眼泪和鼻涕都流了下来,“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小齐死了和我什么关系?”
樊茹淡淡一笑,“没关系?”
她重新拿起了一旁盛放着海参的碗,直接扒开了高文斌的嘴,把海参汤往男人的嘴里灌!
高文斌目光通红,“不、不……唔……”
“你怕什么,都是进补的东西,对你的身体好。”
“不……”他想反抗,可是一只手被铐在椅子上,另一只手被打折了,膝盖也被打烂了,根本没办法反抗。
海参汤被全部灌进了他的肚子,他几次被呛到,疯狂地咳嗽起来。
脸上划过一阵温暖的触感。
樊茹一只手轻轻的擦去了他嘴边露出来的海参汤,“怎么回事,都吃到外面了,你吃东西太浪费了。”她微微笑道,“幸好我另有准备。”
高文斌脸色惨白,“我、我不要。”
樊茹已经转过身,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两个透明的玻璃饭盒。
不用打开饭盒,中人已经看到饭盒里面那半透明的胶状物。
胶状物正在饭盒里蠕动着,似乎是察觉到了高文斌的存在,疯狂地朝着高文斌扑过去。
高文斌崩溃地大哭起来,“殷掌门!殷大师!救救我!”
樊茹轻轻笑着,她将放在角落里的手机拿了过来,同时将直播间的镜头从手机后镜头调整到了前镜头。
让高文斌能够看到自己现在的状况。
“直播观众已经达到十万人了?”樊茹笑了笑,“还挺快的。”
她将屏幕靠近了高文斌,“说不定殷掌门现在也在看直播呢,你可以继续呼救哦。”
高文斌眼睛瞪大了,声音也颤抖了,“直、直播?你在直播?”
“对呀,用的就是你的账号,你的粉丝好热情啊。”
直播间里,评论飞速地滚动着。
很多人都在质疑那位男教师和白景善的事情。
高文斌头皮都炸了,脸色煞白,“从什么时候开始直播的?”
“当然是我进来以后就开始直播了啊,怎么了?”
高文斌眼眸猩红,那就是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录进去了?
“你这个疯婆子,你这个疯婆子!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樊茹手指放到了唇边,“嘘……你这样出口成脏,太暴躁了吧?我刚刚说的话有哪里戳中你的痛点了吗?”她脸上做出一个细细回忆的表情,“好像没有吧,不是正常聊天吗?你跳什么?素质太低了。”
“神经病!你真的神经病!脑子有病!”他骂得像疯狗一样。
看到直播间里有评论说他狗急跳墙、素质低下的,他猛地惊觉,自己这是跳进樊茹设的坑里面了。
他看樊茹。
樊茹微微一笑,“你之前不也最喜欢攻击那些被你‘合理质疑’的人脾气暴躁、素质低的吗?我以为你一定是一个素质很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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