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席思敏脸色煞白地坐在原地。
不用看微博的评论, 完全可以想见此刻微博是怎样一片腥风血雨。
“席总……”公关部经理提醒席思敏, “是不是要先汇报给杜总知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公关部经理基本上是带着医生通知病人家属病人已经死亡的口吻。
想要池烨霖安然度过这一次的危机?
除非神仙出手了。
席思敏拳头握紧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陈正飞,“阿烨他……”
“他去三跪九叩了。”这是之前席思敏嘲笑池烨霖的话。
会议室众人听闻, 对视了一眼。
烧香拜佛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吧。希望池烨霖不要因此而崩溃了。
席思敏唇瓣一下子抿紧了, “我……我之前……抱歉……”她手掌托住自己的额头,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她的声音很低, 几乎低到听不到,“我错了。”
是她太武断了。
当时如果不是她被激起了胜负心,想要急切地完美解决好这个事情, 也不会落下这么大的把柄。
陈正飞点了点头,“嗯, 你看到大师的那一卦的时候,就应该要早早避开的,哎……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恕了, 何必非要逆天而行。”
席思敏脸色僵住, 一口老血噎在了胸口。
虽然她是承认自己做错了。
但是从迷信三人组口中说出来的话, 怎么就莫名得让人感觉这么憋气呢?
修仙小说看多了?
“是策略失误。”席思敏一锤定音。
陈正飞小声逼逼,“明明是属相不合……”
席思敏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 拿起手机和笔记本, 朝外走出去,“散会。”
陈正飞也回去座位抱起他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
却有身边的几个人围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陈正飞虽然担忧,内心却还是充满了希望的,“不用担心,阿烨肯定会没事的,大师既然能算准这一切,就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会议室的人一愣。
“那位大师算准了这一切?”
陈正飞点头,“对啊。今天这件事儿,人家大师早在还没发生的时候,就全部已经料到了。”
“都料到了?”
“青中带黑,字多而乱,堆砌一处,定生口舌是非,带累事业,事业将受到重创。破解之法:不可见红,避开亲属朋友中鸡、羊属相的人,越亲密越要忌讳,一周内不可相见。这是那位大师的原话,就在阿烨出发去见属鸡的人之前发过来的。”
会议室里的几个人惊异地对视了一眼。
“真的?”
“谁属鸡?”
一旁有人马上就答了:“是余小微,就是大鱼的那个女主播。”
也是池烨霖的现任女朋友,今天这个事件的女主角。
“会不会是狗仔那边的人?”提前得了消息,还想在池烨霖敲一笔,甚至是想多拿一笔的黑料。
陈正飞翻了一个白眼,“狗仔能知道余小微属鸡,那又怎么知道,这个绯闻被曝光以后,事情急转直下的关键人物属羊呢?”
“谁属羊?”
会议室中一片静默。
谁都没说话,只剩下提问的那个人东张西望、一脸茫然,“是接受采访的那个女孩子?”
他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一个人捂住了嘴巴。
所有人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
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还没走出会议室,听了全程的席思敏:“……”
她叫住转身收拾完东西准备走人的陈正飞,“你跟我来。”
陈正飞:“……”
被教务处主任点名的恐惧。
完全不想去……
然而面对席思敏这个女魔头,他压根就无力反抗。
陈正飞耷拉着脑袋,默默的跟上了席思敏,两个人走进电梯。
“去机场。”
“啊?”
席思敏皱眉,看了陈正飞一眼,“啊什么啊?”
陈正飞犹豫地问道,“你……也要去三跪九叩吗?”
席思敏额头有青筋暴起,“我去接杜总!”
电梯门一开,她就立刻走了出去。
再继续和陈正飞这几个人相处下去,总觉得自己很可能会英年早逝。
陈正飞看哦席思敏冷硬的背影,也是无奈了。
什么叫死鸭子嘴硬?
活教材。
他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干什么呢还不过来。”席思敏走到车边才发现陈正飞没跟上。
陈正飞回神,应了一声,赶紧跑了上去。
……
车子从地下车库行驶出来。
一路上,席思敏打了好几个电话。
陈正飞一边开着车一边听着她近乎是低声下气地求人,心里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分。
即便他也不太清楚电话那头的是谁,但他也看得出来,席思敏基本上已经把能用上的人脉全部都用上了。
一直到打完所有电话,席思敏闭着眼睛,仰着头靠在沙发上。
车子里,陷入一种奇异的静默。
“席总,到了。”陈正飞停下车,提醒席思敏。
席思敏微微睁开眼睛,“订一张去川九的机票。”
陈正飞瞪大了眼睛,“你吗?”
“不然还是你吗?”
陈正飞:“……刚刚问你是不是打算去三跪九叩,你又说不是。”
“闭嘴!”席思敏额角青筋跳动,手指按着自己的眼尾。
真的是要被气死了。
“我才不是去三跪九叩的!”席思敏强调。
陈正飞点头,“嗯嗯。”
很敷衍。
席思敏无力,算了,懒得分辨。
她下车,按照原计划先去接了杜总的机,杜文建听完汇报,脸色沉沉,当听到席思敏准备去川九市亲自去见那位大师的时候。
他拍了拍席思敏的肩膀,“小席,你能走出这一步,我很欣慰。”
席思敏:“……”
她很想说她到现在还是不信的。
然而看着杜文建的脸,她的嘴唇动了动,到底是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她低下头,攥紧了手,“那我先去赶飞机了。”
……
川九市,丘华山脉,南九峰。
也就是当地的老百姓常叫的南山。
蓝顶棚屋。
贺勇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看到的就是殷云扶直直躺在阶梯上,一动不动的样子。
他大踏步走上去,摸了一下殷云扶的额头。
触手一片冰凉。
“生病了?”
他轻轻摇了摇殷云扶。
殷云扶微微张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一口气喷在男人的手背上,都是凉的。
贺勇皱了一记眉头,“你这样下去不行。”
殷云扶摇了摇头,只是那脖子就好像生锈了的零件一样,发出“吱吱”的响声,“我没事。”
“还能站起来吗?”贺勇用手扶着殷云扶。
殷云扶借着他的力,终于站起来了,然后缓缓往楼上走。
每一次弯曲膝盖都费力得很。
走上两步台阶,贺勇就踢了一脚睡在楼梯上面的傅一晗。
傅一晗大梦初醒,用手胡乱地摸了一把口水,“怎么了?”
贺勇皱了一记眉头,没搭理傅一晗。
傅一晗懵了一会儿,终于是清醒过来了。
他一看殷云扶和贺勇就快要消失在阶梯尽头,连忙快步追了上去,“头儿,你回来了?”
贺勇闷闷地“嗯 ”了一声。
他心底还在愁着破元观修葺的事情。
“我下山的时候,顺便筹了20万。”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那只黑色的大皮包。
殷云扶眼睫微微一颤,抬眸看了贺勇一眼。
她现在做这个动作都显得有些吃力,“你借来的。”
贺勇一怔,脸色一时有些尴尬。
殷云扶低声道,“我知道,你之前说有钱借我,都是骗人的。破财丧家,你现在怎么可能还有钱。而且二十万也不够。”
也是她当时病急乱投医,想差了。
贺勇脸色绷紧了,许久的时间,微微吐出一口气,“我没钱,但不代表我弄不来钱,这方面的事情你别操心了。”
傅一晗闻言,立刻跑上来道,“头儿,你不知道,我们修道观的钱有啦,就是掌门搞定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递到贺勇的面前,“你看,49万!”
加上原先账户里的钱,就是50万。
贺勇撑大了眼睛,“这钱哪来的?”
傅一晗连忙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贺勇一边走,一遍听,一直到将殷云扶送回了房间。
女孩乖乖坐到床上。
而一旁的贺勇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热腾腾的盒饭,打开放到了殷云扶的面前, “快趁热吃。”
殷云扶看到盒饭,眉头就皱了一下。
旱魃当然是不用吃这个的。
然而……她现在已经不能算是纯正的旱魃了。
作为九星问天阵的阵眼,她开始有了人类的许多机能,同时也有了副作用……需要食五谷补充能量。
可是一般人吃五谷,有嗅觉、有味觉、有食欲,吃东西是一种满足。殷云扶什么都没有,对她来说,吃东西,就成了真正的味同嚼蜡。
她往嘴巴里夹了一口,仿佛受刑一般,机械的咀嚼,胃部也痉挛。
贺勇看殷云扶一副食难下咽的模样,还以为是殷云扶吃不惯,“这一家不好吃,下次再换别家的。”
殷云扶摇了摇头,“不用了,这家就可以了。”就算换了别家的,她也吃不下。
她默默地又吃了一口,“挺好吃的。”
然而她的表情完全就不像是那么回事……
贺勇有些发愁。
傅一晗闻着却是饿了,“头儿你给我带了饭没有?”
贺勇摇头,“没有。”
傅一晗苦下脸,“啊?哎……今天又得吃泡面。”
贺勇闻言,却道,“你今天就下山,正好下山吃饭。”
傅一晗一愣,“啊?”他看了一眼殷云扶,又看了一眼贺勇,“可是……”
“还有,把你账户上的那些钱,取出来给阿扶。”
傅一晗听到这话,立刻叫了起来,“我本来就是要给掌门的,可是掌门没有账号,所以才暂时放在我这里。”
“所以叫你下山提现,过几天我就带她下去补一张银行卡。另外,你在大鱼的那个账号,既然之前已经被封了,就不要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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