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眷这一回都懒得跟钱月说话,只认命地滑动轮椅来到衣帽间,拿了个包出来,帮钱月把那包姨妈巾装了,这才领着她下楼、出门。
浅枂来到楼下,就见到一辆黑色的“马车”。
虽然没有马,但浅枂还是认出了那是马车,毕竟四个轮子还有一个车厢呢,只不过这马车做得比以前的低矮一些,外边也不是木质的,而是铁质的……
洛斯眷出门在外,都由他的贴身男仆易程照应,这会儿,易程便打开了车门,然后把洛斯眷抱上了车。
浅枂跟着上去,易程阖上车门,又把轮椅收了放在后备箱。
浅枂本以为易程会去牵马过来驾车,但是易程没有,他上了前边,然后扯了跟带子系在自己身上,马车就发动了。
浅枂惊讶得眼睛瞪圆。
虽然她知道这个世界跟她生活得很不一样,但她没想到,人类已经这么厉害了,能造出千里传音的法器不说,竟能凭借柔弱的身体拉动这么大的车。
浅枂感叹道:“易程,你力气很大啊!”
易程开着车,谦逊地回:“还好!”
他身高195,身体高大结实,黑色西装都无法包裹的勃发肌肉,这是横练功夫,块头大,肌肉钢筋般结实有力,说力气大,也没错。
浅枂又道:“你太谦虚了,能拉的动这么大的车,还能跑这么快,这本事,比马都厉害。”
“噗……”
洛斯眷笑喷了,某个智障,竟以为是易程在拉车。
不过,洛斯眷算是发现了,只要钱月招惹的不是他,就还挺好笑的。
洛斯眷很不厚道地幸灾乐祸着。
浅枂听到这笑声,嫌弃地横了洛斯眷一眼:“这有什么好笑的,易程能拉的动车,你行吗?”
洛斯眷骤然无语半晌,本想说老子要不是腿残了,别说开车了,飙车也是可以的,但他理智地不提这个话题,因为某个智障压根不知道车是开的,而不是拉的。
轿车从僻静的庄园拐入宽阔马路,浅枂立马咽了口口水,她发现,人类现在太厉害了,街道上,像易程这样能拉的动车的人无数,而且有一种特别巨大的车,里面塞满了一车厢的人,但也只需要一个人拉。
浅枂震惊了,恰好堵车,轿车停在那辆大车旁边,浅枂指着那辆超大超长的车的司机惊呼:“你看他,太厉害了,居然能拉动装了这么多人的大车,这得多大力气。”
易程登时无语。
他知道钱月小姐画风清奇,不曾想,这么清奇。
开个公交车,有什么牛逼的,他也能开啊,一本驾照的事情。
洛斯眷唇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他默默地把车窗升了上去。
诶。
还是不放出来丢人的好。
不然,会被送去精神病院的吧!
浅枂睁大双眼满脸新奇地看着车窗外的世界,她发现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厉害了,不说其他的,房子就见得直冲云霄,看上去蔚为壮观。
所以,等轿车停在一栋两层的别墅前,易程说“到了”的时候,浅枂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相公,我们两家是不是很穷啊!”
洛斯眷懵了一下。
浅枂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为什么我们住这么小的房子?!”
洛斯眷瞥了一眼岳父家里占地面积好几百平的别墅,又想到自己的那处庄园,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了。
车停稳,易程率先下车,把轮椅拿出来放好,然后把洛斯眷抱到轮椅上。
浅枂跟着下了车。
门口,赫然站着一对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夫妻,这对夫妻保养得宜,精神矍铄,年轻的时候定然男的英俊女的美丽,最难得的是,两人单看面向就无比和善。
夫妻俩望着钱月,脸上堆满了慈和到讨好的笑容。
浅枂知道,这两人就是钱月的父母钱瑞和仲淑了。
洛斯眷喊人:“钱教授,钱师母。”
声音显得清淡疏离,不热络,也不冷淡,夫妻俩朝着她礼貌地点点头。
浅枂也跟着喊:“钱教授,钱师母。”
夫妻俩脸色登时很不好。
洛斯眷是从小这么喊的,喊习惯了,夫妻俩也不介意,但钱月是亲生女儿,哪怕最近才找回来,但跟着洛斯眷喊“钱教授”“钱师母”就有些不像话。
不过,夫妻俩想到这么些年在女儿那里亲情的缺失,便也不在意,热络地把两人迎了进来。
浅枂拎着包,自是没有忘记今天的正事,所以一进屋,就开门见山地道:“我病了。”
轮椅上的洛斯眷望着天花板,又开始头痛了。
钱瑞和仲淑却是一脸关切,仲淑拉着钱月的手,关心地问:“怎么病了?哪里不舒服?是那天车祸之后脑震荡头疼吗?”
唠唠叨叨的,对钱月不加掩饰的关心。
这毕竟是唯一的亲骨血,血溶于水,哪怕最近才认回来,如仲淑这样性情温婉柔和的人怎么可能不关心。
浅枂立马说出自己的症状来:“小腹坠痛,下边出血。”
仲淑愣了一下:“这……”
浅枂已经从包里翻出“解药”给钱月爸爸看:“钱教授,我知道你是医生,我就想问一下,这个解药有用吗?”
钱院长人生头一回被人叫来看这种病,表情有些古怪,半晌,想到那是亲生女儿,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回道:“有用。”
浅枂长舒一口气,看来洛斯眷没骗她,把真的解药给她了,她又问:“相公说这个用三四天就能好,真的吗?”
钱院长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但是这种女人的话题,钱院长只好道:“这个你可以跟你妈讨论。”
浅枂回:“她又不是医生,她不懂。”
钱院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求助地看向洛斯眷,洛斯眷指了指脑子,那意思很明显,你女儿脑子有问题。
钱院长重新看向钱月,想了一下,道:“回头带你去医院拍片子检查一下。”
这何止是脑震荡,这车祸撞得她脑子都不好使了。
浅枂却以为自己病得相当重,登时有些害怕:“所以,我是得了重病对吧,我下边要流很久的血对吧!”
钱院长只好说:“没,那个三四天就能好,我是指其他的。”
浅枂这才放心下来:“三四天能好就好,其他的就没事了。”
钱院长却是真的觉得她需要去拍片子检查,便道:“回头还是来医院检查一下吧。”
浅枂没理会,她就出血这个毛病,其他没问题。
简单聊了几句,便已经是饭点,仲淑招呼着这对新婚夫妻吃饭。
家庭宴会,自是没那么多规矩,饭桌上也在闲聊,仲淑问了浅枂不少问题,浅枂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通,仲淑表情也开始绝望,就觉得,之前那次车祸,显然有些严重,感觉女儿给撞傻了。
仲淑性子柔弱,想到女儿从小被抱错养在外边本就难受,如今好不容易接回来,脑子却出了问题,仲淑就觉得她女儿还真是命苦,她只能对钱月加倍好,以弥补她这些年吃的苦。
饭后,几人到餐厅内聊天消食,钱瑞突然道:“待会儿小溪和寒泽会过来一趟,你们还是见……”
还没说完,浅枂便打断道:“你是说洛寒泽会过来。。”
钱瑞点头:“对。”
但想到女儿之前望着洛寒泽那依恋的眼神,又看到她现在听到洛寒泽这个名字兴奋的表情,心底便一阵叹息。
就觉得,这一切还真是冤孽啊!
钱瑞不喜欢洛寒泽,觉得洛寒泽此人心术不正,他的宝贝女儿,自是不能嫁给这样的人。
于是,两家的婚约他挑选了人品和才华更出众的洛斯眷。
但洛斯眷失踪四年,钱溪这四年又都和洛寒泽在一起,钱瑞虽然不赞同,但女儿大了他也管不了,便只能由着她去了。
不曾想,洛斯眷失踪四年又回来了,而自己的女儿也发现是抱错了。
好不容易把女儿钱月认了回来,但这个女儿也对洛寒泽一脸仰慕,如今嫁给了洛斯眷,心底竟仍然装着洛寒泽……
这乌七八糟的关系,让钱瑞一阵头痛。
当下,钱瑞下意识地看向洛斯眷,洛斯眷神情很不好。
也对,新婚妻子不喜欢他,反倒是喜欢他的兄长,听到洛寒泽的名字就这么亢奋,洛斯眷心底好受才怪。
洛斯眷见钱月一听到洛寒泽的名字就兴奋起来,心底莫名不爽。
呵,装疯卖傻了那么久,还以为你真给撞坏了脑袋。
一听到洛寒泽的名字,就露馅了。
洛斯眷虽然仍和岳父大人闲聊着,但却没那么专心了,他的心底,对钱月满满的都是不屑跟嘲讽。
浅枂知道,洛斯眷的仇人有两个,钱溪和洛寒泽。
钱溪背叛洛斯眷的时候,也就十六岁,还是个小女孩,被洛寒泽蛊惑,才会做出这一切,浅枂不见得会对钱溪做点什么,但是洛寒泽不同,他是洛斯眷真正的仇人,他把亲生弟弟洛斯眷送去自己的低下可言机构试毒,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可以说,洛寒泽是洛斯眷最大的仇人。
浅枂说过要罩着洛斯眷,自是要帮他报仇的。
她本来打算等自己病好了,再去找洛寒泽报仇的,不曾想,洛寒泽竟然主动送上门了。
浅枂上神心情大好,因为心情太好,她还愉快地哼起了歌,甚至时不时地望一眼窗外,小表情一脸开心和期待,可以说,她对洛寒泽的到来可以称得上翘首以盼。
而这一幕落在钱瑞和仲淑眼底,只能愈发愁了。
洛斯眷天神般俊美淡雅的面庞上,却是邪肆和冷森,这个仇人安排过来的杀手,他是绝无可能放过的,他绝对会好好折磨她。
却陡然,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响起。
浅枂听到动静,自是知道有车来了,她笑眯眯道:“洛寒泽来了,我去看看。”
说完,就一溜烟跑出了门。
“诶。”
“诶。”
钱家这对夫妻默契地叹息。
洛斯眷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决定,今天就静静看戏,看他的哥哥和他的前未婚妻以及他妻子的一出年代大戏。
为此,洛斯眷都打算嗑瓜子了。
浅枂冲出门,就见到一辆白色的“马车”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两个人,男人身穿西装,眉目俊朗,身姿挺拔,气质温润如玉,端看脸和气质,三月暖阳一般舒服。
女人则娇弱貌美,楚楚动人,望之我见犹怜。
浅枂估摸着这两人便是洛寒泽和钱溪了。
只是浅枂没想到,洛寒泽居然能拉得动车。
能拉动车,说明力气相当大,浅枂自是要提防一二的,不过她浅枂从未怵过任何人,就算力气大浅枂也不怕他。
但浅枂还是怕认错人,毕竟要报仇呢,误杀了不好。
于是,浅枂小跑着跑到男人面前,笑容甜甜地问:“你是洛寒泽吗?”
洛寒泽一下车,便见到钱月,这时候的钱月,一扫之前沉静内敛的气息,反倒是变得阳光明媚、干净如光线起来……
钱月本就是美艳挂的长相,如今笑容灿烂,神情干净纯真,登时有了一种摄人心魂的美。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的右眼角,一点嫣红的泪痣,渲染欲滴,妖孽摄人。
美得惊心动魄。
洛寒泽晃了晃,有点讶异于钱月的变化以及这种变化给钱月带来的美感。
浅枂见他不吭声,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洛寒泽啊?”
冤有头债有主,她是真的怕杀错人,所以自然要询问仔细的。
洛寒泽回魂,温雅地笑道:“我是。”
浅枂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门口,她高声对门卫道:“把门关上。”
门卫自是知道她的身份,立马应道:“是的,钱月小姐。”
说完,立马把门关了,并且锁上。
浅枂确认门关好了,便转身离开。
钱溪不知道钱月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之前钱月望着洛寒泽的眼神有着男女之间的情愫,她一阵紧张,当即警告道:“钱月,你可别忘了,你可是有夫之妇,你老公可是我家寒泽的弟弟。”
钱溪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假千金之后,愈发地想要抓住洛寒泽这根稻草。
她绝对无法容忍贫穷的生活,她要嫁给洛寒泽当洛家大少奶奶。
浅枂自是没理会这些,她重新进了屋,从餐桌旁,拖了一把椅子,然后出门。
仲淑见浅枂拖了把椅子出门,一阵诧异,大声问道:“小月,你拿椅子做什么?”
浅枂没有回答,只把椅子拖出了门,然后站到洛寒泽面前,她甜甜地朝着他笑,然后举起椅子狠狠往他身上砸。
“唔……”
椅子砸下的刹那,洛寒泽本能地拿手去挡,只听“嗤”的一声,实木的椅子狠狠砸入肉发出令人牙疼的一声,紧接着,“咔”的轻微声响,那是巨大的力气之下,洛寒泽手臂骨骨折的声响……
“嗷……钱月,你疯了吗,你这是在干嘛……”
洛寒泽痛得发抖,打死他他都没想到,自己竟有这么一天,他养的狗居然咬上了他。
浅枂脸上无比的平静,好像刚才拿椅子抡人的不是她,她甚至仍挂着甜美的淡笑,她淡笑着说:“杀你啊,这都看不出来吗?”
说着,继续抡着椅子,狠狠往洛寒泽砸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快,等钱溪反应过来,已经是鲜血四溅,她哪里见过这种症状,她“啊啊啊啊”的尖叫出声,整个人处于一种崩溃状态。
洛寒泽好歹也是练过的,被连着砸了两下终于反应过来,开始迅速地逃跑。
身穿一袭红色旗袍的浅枂拖着椅子优哉游哉地追,那架势,像是猫捉老鼠,玩弄着猎物,说不出的轻松悠闲。
她拎着椅背,把木质的椅子拖在地上,只是,刚才还干净不染纤尘的实木椅子已然满是鲜血,椅子上的血液随着她行走的路径“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秋日午后的阳光说不出的慵懒舒适,但这一幕,却……惨绝人寰。
洛寒泽捂着手臂跑到门边,下意识地想逃出门外,但刚才,门卫被浅枂提醒,已经把门锁上了,他“砰砰砰”砸在门上,大声喊道:“快开门,放老子出去。”
他回头看向钱月,钱月身穿一袭纯手工刺绣的红色旗袍,身材玲珑妖娆,那张白净的小脸此刻是淡漠的毫不在意的笑,椅子被她拖在身后,那感觉,不像是在杀人,而是随便玩玩……
洛寒泽就是她随便玩玩的对象。
院子内的尖叫自是吸引了室内所有人的注意。
仲淑一阵惊诧:“咦,小溪在尖叫,出什么事了?”
说着,立马起身,往外赶去,然后看了一眼院子内的场景,当场就昏了过去。
钱瑞立马冲了过来接住昏倒的妻子,但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拎着一把椅子往洛寒泽山上砸,他一阵心惊肉跳,压根反应不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月不是喜欢洛寒泽的么?怎么竟拿了椅子砸起了洛寒泽。
洛斯眷自然也跟了出来,轮椅里的男人,看着那个拎着带血的椅子追着抱头鼠窜的洛寒泽的女人,恍惚了刹那。
十月份的北方,天高云淡,微风正好。
穿着旗袍的女人拖着染血的椅子打着人,明明是血腥又可怖的画面,但莫名地,却入了他的眼,也入了人的心。
他就觉得,老子要完蛋了。
因为,他竟然觉得某个智障,这会儿还挺帅的。
洛斯眷立马问道:“钱月,你干嘛呢?”
浅枂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回头,她朝着他笑得干净纯真,语调却掷地有声:“杀了他,给相公报仇。”
嗯,浅枂上神的想法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不就是仇人吗?
我给你宰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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