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弦一郎认识安阳并非必然,而仅仅只是一个偶然。
七年前的一个下雨天,雨势滂沱,天色也暗,难得一次没有驱车去医院,选择走路的真田弦一郎在人烟稀少的马路口遇到了倒在地上无人问津,也无人看到的安阳。
作为一个医生,看到有人倒在地上肯定是要过去检查下对方情况的,如果对方的情况很危急,肯定是要在打电话联系医院前马上做紧急处理的。他快步跑了过去,来到安阳面前将她翻过来,看着那张苍白肌瘦的面容,只一眼真田弦一郎就知道对方是个快要死了的人,救不了。
可就算救不了,他还是不能放弃救治,于是伸手在她颈侧检查脉搏是否还在跳动。这一探还真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点脉搏都没有,身体冰冰凉的,那是死亡的冰冷感。真田弦一郎吓了一跳,那一瞬他真的以为安阳死了。也在这个时候,昏厥过去的安阳醒了,她睁开眼,没有任何情感地看着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人。
那是真田弦一郎从未见过的目光,冰寒刺骨直击心脏,整个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般,无法动弹。
也是这一眼让真田弦一郎在意起安阳这个人,甚至想要知道她极其特殊的身体情况。
没有心脏,却顽强活到现在。
『你为什么不害怕呢?』这是安阳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真田弦一郎还记得自己是那么回答的。『我是医生,为什么要害怕病人?』这时候,在真田弦一郎的眼里,安阳就是一个病人,需要被照顾,需要被医治。没有心脏怎么了?对方照样活着,为何他不能同等去看待她呢?
『你这个人真奇怪,可我不讨厌你。』安阳不是很喜欢人,她自己是人,却在经历了那些之后对人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是,真田弦一郎是她少有不讨厌的人,相反还能成为朋友的人。
『看来我们是一样的。』
某点来说,真田弦一郎其实很适合安阳,如果安阳当年没有穿越到《黑执事》的世界,而是来到《网球王子》的世界,或许这两人会成为幸福美满的一对也说不定。可这世上哪有如果呢?如果只是一个假设,永远都不可能发生。再者,真跟真田弦一郎在一起,说不定也不会幸福美满,人生在世有很多东西都充满着不确定因素,也许他们俩会因为许多事而争吵,而烦恼,但最起码安阳不会像现在那么惨。
这世上估计没有比被自己喜欢的人挖心扔大海更惨了。
安阳的情况,真田弦一郎了解大概,但具体情况却是不清楚的。安阳内心的设防很重,就像蚌壳,不,普通蚌壳拿东西一撬也能撬开,安阳的心就像钛合金刚钻蚌,什么都撬不开,除非她自己乐意打开。
真田弦一郎本来以为在他的有生之年总能撬开安阳的心,没想到这一天没到来,安阳就跟他彻底「结束」了。
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就像高山流水,又像那繁花落叶,平凡到日复一日,周而复始,从未改变。
『你那么喜欢书法,我倒有几册孤本,送你。』
『这是空海大师的真迹?』
『偶然得到的,送你了。』
『……谢谢。』
那些关于安阳的回忆一遍遍浮现于脑海,明明已经很久了,却仿佛昨天才发生。真田弦一郎轻叹一声,坐在办公椅上,看向了大开的窗户。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沉重也很压抑,迹部景吾、幸村精市和忍足侑士明显只是普通的吃瓜群众,他们有一百个问题在脑海里转,却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问出口。而作为了解这些事始末的赤司征十郎则是诧异真田弦一郎竟然喜欢安阳这件事。
上次见面,他以为这两人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盯着真田弦一郎,早早就发现这个人喜欢安阳的朝比奈亚美一点都不意外对方此刻表露的伤感之色。对真田弦一郎的了解,朝比奈亚美也是十分片面的,只是知道这个人自小性格老成,生长在一个十分严厉的家庭中。他对自身要求的严格也促成了如今的性格,甚至在感情上也是十分内敛,慎重的。
这也注定了他和安阳会错过。
伸手用力擦去脸上的眼泪,一向不大哭的朝比奈亚美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不知道哭过几次了。穿越到现在,她从没有为自己的事哭泣过,基本都是为了别人。
吸了吸鼻子,朝比奈亚美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支钢笔。很漂亮的一支黑色钢笔,这也是安阳托给朝比奈亚美送给真田弦一郎的。走到办公桌前,她将钢笔放在桌上,轻轻道:“这是安阳让我带给你的,她本来打算在你生日的时候送你的。可惜……现在怕是没机会了……”
真田弦一郎侧头朝桌上一瞥,当看到那支钢笔时,瞳眸明显出现了变化。
“谢谢你……爱过她……”这最后三个字,朝比奈亚美纠结了那么一小会儿才说出来的。人这一生总会在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又或者是在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人,还有可能在错误的时间遇上错误的人。朝比奈亚美不知道安阳遇上真田弦一郎是错误还是对的,但有一点很肯定,那就是真田弦一郎是一个不错的对象,起码适合安阳,比葬仪屋好百倍,千倍,万倍。
只可惜,安阳早在1885年的那个秋天遇上了最不该遇上的人。
错和对,早已无法衡量,她和葬仪屋之间只能彼此互相折磨的活下去。
也许再过个一两百年,他们会和解,可那时候……却也是生命到了终结之时。
再次向真田弦一郎弯腰鞠躬,这一次朝比奈亚美直起身之后,再也没有说一句话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赤司征十郎向真田弦一郎微微点头,随后和迹部景吾打了个招呼后也跟着朝比奈亚美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待他们俩都离开了,迹部景吾这才发问:“真田,到底怎么回事?”他一头雾水,还需要有人给他解释呢,不单他需要被解释,幸村精市和忍足侑士也需要被解释。
可惜,真田弦一郎没心情帮他们解释这复杂的事情,尤其这事情还跟他未开花的恋情有关系。
这个性子一向铁血的青年拿起桌上那支黑色钢笔,眼泪二话不说直接落了下来,无声地划过面颊,一滴滴落在他那身代表圣洁的白色衣袍上。
基本没见过真田弦一郎哭,这下三个人都有些懵,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好。
离开医院,朝比奈亚美和赤司征十郎打了个车直接去了机场。回去的路上,朝比奈亚美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手挽赤司征十郎的手臂,头靠对方肩头,神色呆滞地盯着车子前面的座位靠背。
赤司征十郎也没说话,沉默地陪在她身边,跟她一起发呆。
到达机场,付了钱,下车后朝比奈亚美再次因赤司征十郎而体会了一把特殊待遇,很快上了飞机。
大概到下午的时候,朝比奈亚美回了公寓。
这次去京都,发生了那么多事,野崎梅太郎的任务也没完成,而她也没这个心情。
拿出手机,给老师打了个电话,朝比奈亚美匆匆请了假,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挂断通话。
屋子里什么都没变,跟离开前一模一样,毕竟她才离开家没几天。那个走马灯世界的二十多年,漫长得就像过了一生,再度回到自己的世界,似乎对什么都变得陌生起来。
赤司征十郎在厨房烧水,这不是他第一次进朝比奈亚美的家。
烧好水,给朝比奈亚美和自己都倒了一杯水,他来到沙发前,放下水杯径自坐下后,说道:“安小姐如果在,并不希望你这样。”
朝比奈亚美扯了扯唇角,道:“我知道,我只是需要时间去调节。在那个世界过了二十多年啊,从你还是个婴孩到你变成一个青年,多么漫长的时光,对我来说……是一辈子了。”
赤司征十郎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热水,道:“那里的一切,那里的人和物,终究是虚假的。”
朝比奈亚美面带苦涩:“就算是假的,我也投入过感情。那些人,那些事,真真切切触动过我的心。更何况,在那里……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说着,她扭头看向了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放下水杯,调整坐姿,和她对视道:“我知道,但我们已经回来了,我们必须面对我们的现实。”跟朝比奈亚美比较起来,赤司征十郎显然理智多了,他不会因为在那个世界度过了漫长的二十几年而否定现在的自己,甚至无法回来。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他们的未来正漫长着。
朝比奈亚美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凑上去,拉近两人距离,并将自己的双手直接挂在了对方的脖子上。盯着那双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赤色眼眸,朝比奈亚美在其中看到了她自己,一张憔悴又带着迷茫的脸,像极了曾经刚入E班时的自己。
不知道是出于冲动,还是因为现在的她极度需要其他感觉来冲淡现在的情绪,她直接咬上赤司征十郎的下唇,低声道:“在那个世界我们是夫妻了,那么在这里呢?”
赤司征十郎一愣,盯着她许久,终于眸色微暗,道:“朝比奈,别后悔。”
朝比奈亚美淡淡一笑:“后悔早把你甩了。”
赤司征十郎额角青筋凸起:“……”这时候还能惹他生气,也是服气对方本事的!
二话不说直接把朝比奈亚美压在沙发上,赤司征十郎低头吻上她,轻声道:“既然请假了,那就没事了,我们有的是时间。”
朝比奈亚美:“……??”这话好像有点……危险!
他们第一次是在那个世界直接办了,但那个世界的所谓他们的身体终归不是自己的。现在,他们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用自己的身体重新再来一次,依然令人感到紧张。当然,这紧张的人好像只有朝比奈亚美一个人,赤司征十郎显然一点都不紧张!
朝比奈亚美死死抓着他的后背,咬牙切齿道:“妈的,你给老子出去!”
赤司征十郎根本不在乎她的爆粗,喘了口气,低低哄道:“你别紧张,放松点。”
朝比奈亚美欲哭无泪:“放松你妹,有本事我来!”
赤司征十郎瞧着朝比奈亚美现在的模样,哑着嗓子低笑起来:“你来?清醒点吧,你没这个功能,亚美。”
不知道是不是念了她名字的关系,朝比奈亚美的脸爆红,然后刚要开骂,直接被对方整得除了发出破碎的呻|吟之外,其他话语一句说不出口。
晕过去前,朝比奈亚美在心里比了个中指。
MMP的,一定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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