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家人都非常的通情达理。
席臻抗议以后,他们就没有再催了。
不过从他们偶尔瞄向自己的期待眼神,鲁窈娘知道他们心里还是非常想的……
对此,鲁窈娘觉得很愧疚,但是她真的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好在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搬来泽湖县的双亲给转移了。
“……本来我怕外面的人说闲话,是坚决不肯过来的,可是你爹说这是女婿对我们的一片孝心,我们要是不过来才是真对不起他!”鲁王氏行李都还没拾掇妥当,就迫不及待的把女儿从隔壁叫来仔细打量了。
都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自从女儿出嫁以后,鲁王氏几乎无时不刻的不在想念着自己的老来女。
想要知道她在婆家过得好不好,想要知道她和女婿相处的怎么样,想要知道她婆家的下人们会不会因为她出身不高而瞧不起她……
“对了,女婿给我们买房的事,你公婆他们没什么意见吧?没有因为这个就给你脸色看吧?”鲁王氏拉着女儿的手问个不停。
“哪有的事,”精神明显比在东河镇好了许多的鲁窈娘抿着嘴摇头笑,“娘您有所不知,您和爹住的房子就是公爹他亲自开口让夫君买下来的,他说您和爹才生了我一个,真要离开了肯定想,而且他们也不是那种看别人眼色过日子的人。”
“啊呀呀,亲家公可真不愧是举人老爷的亲爹啊!瞧瞧这事儿做得多让人心里舒坦,多让人受宠若惊啊!”鲁王氏感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鲁窈娘非常理解自己母亲此刻的心情。
因为她刚从丈夫口中得知这个提议居然是源自于公爹席老爷时,她心里的感激之情并不比她的母亲鲁王氏少。
“我的儿,你这回可真真是掉进福窝里了,一定要好好珍惜才是啊!”鲁王氏满脸慈爱的望着女儿说。
鲁窈娘郑重点头。
尽管母亲不叮嘱她,她也会这样做的。
这边,鲁王氏母女俩说的热火朝天;那边,鲁老汉和席臻这对刚上任的翁婿也相处的十分得宜。
“——他来得太突然了!刚看到他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鲁老汉手舞足蹈的和女婿聊着闲天。
“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他是特意从县府赶来给我们二老送行的,我当时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要不然怎么会从他周秀才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荒唐话?”
鲁老汉是个实诚人,自从他得知席臻为了他们老俩口能够更好的和女儿团聚,特意给他们买了房子后,他就一心一意的把这毛脚女婿当成了自家人看。
“女婿,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以前他和小囡的婚约还没解除……咳咳……的时候,就没正眼瞧过我们老俩口!如今乍然见他变得如此热情,你说我们怎么接受得了?”
“确实,”席臻配合地点头,“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这样做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阴谋!”
“对对对,”鲁老汉忍不住给了席臻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眼神,“我也是这样琢磨的!所以啊,不管他怎么说,我都不肯收下他的程仪,毕竟上次喝酒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我们家与他彻底两清了……反倒是小囡她娘觉得我这样做有点过火……最起码的,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么不给他面子……”
“岳母心慈,总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世上总有些坏心人是见不得咱们好的,所以,我赞同岳父您的观点,该防的还是要防一些,免得将来出问题。”席臻继续附和着鲁老汉的话。
当然,他骨子里也是这样想的。
因为对周一昂所做恶事了如指掌的他很清楚对方确实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在鲁老汉心里,席臻这个举人女婿是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的,是以,在听了席臻的话后,他忍不住在脸上露出一个很是开心的笑容,继续道:“你岳母往常在家的时候,没少夸你是个读书人,懂得比我们多。等你们走后,我一定要把你讲的这些依葫芦画瓢的学给她听,也让她知道点是非对错。”
见鲁老汉说的郑重,席臻不好意思地站起身连连拱手,一叠声儿地说:“您老可真是太高看我了。”
“没有没有,我这说的可全都是心里话!”心里蓦然有些感伤的鲁老汉用袖口揩拭了两下眼角,“女婿,你不知道我们老俩口有多感激你!如果不是你的话……只怕我们现在还在苦海里挣扎……”
席臻面带笑容的回望着鲁老汉说道:“岳父,您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小婿应该做的!而且,真正要说感激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席臻才对!如果不是你们,我也娶不到像娘子这样的好姑娘做我的妻子。”
鲁窈娘和母亲鲁王氏在里屋说完话过来,正正巧的听见了席臻这一番剖白。
许是席臻的语气太真诚,真诚的鲁窈娘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心中激荡的她紧咬住下唇,尽量用一种还算平和的口吻对丈夫道:“夫君,马上就要到傍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由于这辈子就生了席臻一个,席老爷夫妇对席臻夫妇俩十分看重,平日里不管有事没事,全家人都要聚在一起用晚膳。
席臻顺着鲁窈娘的话音,看了眼外面有些暗沉的天幕,“娘子说得对,这天色确实有些不早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岳父、岳母,等有时间我再过来看你们。”
“我们之间哪里还用得着这样客气?”鲁老汉连连摆手,“女婿你读书要紧。”
虽然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不自量力,但是鲁老汉还是打从心底的巴望着自家的举人女婿当真能够像外面人所说的那样,去京城考个状元回来!
“孩她爹说得对,现在我们两家人都住得这么近了,有个什么事吆喝一声也就行了。”鲁王氏现在看席臻真的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不过,小囡那里……”
她望着女儿欲言又止。
席臻心领神会地也看了眼自己旁边的妻子,笑道:“今天我们过来之前,我母亲就特特叫住我,吩咐了我两句,说我们席家就没有儿媳妇不能随便出门的规矩,就像您刚才说的,要是有什么事,您冲着我们这边吆喝一声也就行了。”
虽然女儿嫁了人,但是在心里依然把她当孩子一样看的鲁王氏听了席臻这话,彻底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紧接着,双方又聊了几句,席臻就牵着鲁窈娘的手离开了。
“唉,”鲁王氏望着他们极为登对的背影,幽幽的叹了口气,“说一千道一万,终归是和以前不同了。”
尽管她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可是听到女儿那句理所当然的“该回去了”,她心中依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鲁老汉闻听此言,也跟着叹了口气,不过他很快就打起精神,出口宽慰老妻道:“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咱们这日子比起其他人可要好过多啦!”
鲁王氏也不是那种得寸进尺之人,她赞同地点点头,“也对,秋嫂两口子过来送我们的时候,不知道有多羡慕我们呢!”
秋嫂夫妇和鲁老汉夫妇住在同一条巷子里,都是那些无聊嚼舌根子们口中的绝户头,平时走的很近,这次他们应女婿的邀请搬到泽湖县来,秋嫂夫妇羡慕的可是不止一次抹了泪。
“啊,对了,孩她爹!你知道这房子是谁提出来要买给我们的吗?”鲁王氏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急急问鲁老汉。
“不是女婿吗?”鲁老汉有些纳闷。
“不!是亲家公!你说,他考虑的多周到啊!”鲁王氏对席老爷又是一通滔滔不绝的夸赞。
鲁老汉听了却是笑而不语。
相比起老妻的听风就是雨,他的脑袋瓜可灵光多了。
他知道这房子就是女婿主张买给他们的,之所以把这功劳挂在亲家老爷头上,也是为了让他们心里好过点,省得他们背地里因为这房子的事情,担心女儿在婆家难做人。
不过,他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而是自自然然的把话题又转到了周一昂那个天杀的身上!
因为举人女婿席臻的从天而降,如今的鲁老汉夫妇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把周一昂看作是一份让他们全家都痛不欲生的羞辱了!
“……咱女婿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他懂得肯定比咱们多!”
鲁王氏在听完丈夫的鹦鹉学舌后,满脸理所当然的说着自己的口头禅。
“既然他也觉得周一昂不是个好东西,那以后你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吧!反正我这肚里头啊……是巴不得他更倒霉一点!”
即便事情已过去这么久了,但鲁王氏依然无法释怀当初在东河镇的那段绝望过往,如果不是顾虑着女儿女婿的名声,她真恨不得活撕了那狗东西!
而被鲁老汉夫妇恨之入骨的周一昂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他也紧跟着鲁老汉夫妇的脚步来到了泽湖县。
还在泽湖县的一座茶楼里,秘密与一个正值妙龄的姑娘见了面。
那姑娘如果席家的堂姑奶在这,一定会忍不住惊呼一声,因为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她嫡嫡亲的外孙女——刚及笄没多久的罗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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