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萧翀却没有让阮皇后把话说下去。
他打断了阮皇后的话, 冷声道“你这些日子一直留在慈恩宫中侍疾, 想必余太后已经和你说过许多朕幼时做过的那些恶事了吧”
哪怕被人打断了话, 阮皇后只略顿了顿手上的动作, 面上不见半点恼意,仍旧是笑盈盈的在她看来,萧翀此时开口,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她倒也乐得配合一二, 软声反问道“陛下说的是哪件事”
余太后从来不吝与人说起萧翀的做过的“恶事”,如数家珍一般。所以, 这一时之间,阮皇后还真不确定萧翀提的是哪一件事。
当然,这时候说这些, 对阮皇后来说左右也不过是助兴的情趣罢了。
在她想来,事情到了如今地步, 已是还和她原先的预计一般无二余太后已是死了,萧翀也已在她手上,这宫里唯一一个能做主的自然就只有她,只要借着“太后病逝, 陛下哀毁伤身”的借口, 便能将萧翀留在身边“养病”,至于接下来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扶立幼主垂帘听政,那就要看情况了。
只要人落到了她手里,再硬的骨头, 她都能想法子挤出水来
阮皇后一面想着,一面抬手去探萧翀右手手指,语声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我知陛下现在说这些是想拖延时间,我劝陛下还是省省心吧我与陛下乃是夫妻,原就该做点儿夫妻之事”
话声未落,阮皇后手上忽然吃痛,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
阮皇后容貌生得绝美,一双素手也是美人才有的柔荑,丰盈而不见肉,纤美而不见骨,莹白如玉,赏心悦目,正可衬她那堪称绝世的美貌。
然而,此时此刻,一只匕首正好从手背刺入,雪白锋利的刀刃刺穿了阮皇后柔嫩白皙的手掌,然后又从掌心处露出滴血的刃尖。
滚热而鲜红的鲜血从雪白娇嫩的掌中流下,顺着刃尖往下淌。
一点,一滴,可怖中又带着一种残酷的美感。
阮皇后顿时花容失色。
她不敢置信的仰起头,瞪视着面前的萧翀,那张雪白绝艳的脸上满是犹疑和惊惶“你,你还能动”
根据她的预计,萧翀此时哪怕只是站着都已算是耗费体力,如何又能够对她动手
萧翀的侧脸依旧是英俊且挺拔,带着一种冷淡与漠然。
他微侧过头,回视惊怒之中的阮皇后,接着自己适才的话,好整以暇的道“余太后见了人,总要说一说朕幼时拿匕首砍断宫女手掌的事情以此说明朕性情残暴,自幼便是如此,不堪人君之位。可是,她一定不会告诉旁人,那被砍了手的宫女是她安排到朕身边的;更不会告诉旁人,那宫女仗着有她撑腰,屡屡冒犯,甚至胆大包天的想要对朕下药”
说到这里,萧翀顿了顿,他伸手握住匕首手柄。
阮皇后红唇微颤,那目光里不可避免的透出了许多软弱的哀求之色。
萧翀却不为所动,他握住匕首手柄,然后一点点的将之从阮皇后的手掌中拔出,刀刃再一次划过皮肉,几乎称得上是削骨刨肉,那素白玉手上的鲜血流的更快。
阮皇后也被这样可怖的痛楚折磨得脸色发白,浑身冷汗涔涔,手脚都跟着发软,险些便要软倒在地都说十指连心,实际上,除了伤在别人身上之外,只要是自己身上的伤口,总是连心的疼。
然而,阮皇后到底非比常人。哪怕到了此时,她还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咬着牙问萧翀“所以,你没中药”
“不。”萧翀将匕首拔出,触目看了眼看着她掌中因为匕首所留下的、触目惊心的血洞,微微挑眉,用那种慢条斯理的声调往下道,“你也太欠缺耐心了朕正要说到这里。”
阮皇后额上冷汗如雨,可她还是咬着毫无血色的唇瓣,眸光冷冷的直视萧翀。
萧翀不以为忤,接着往下道“事实上,朕这一辈子还真是吃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药,吃得多了,难免便有些抗性。你这药自然也是一样的”
当初,萧翀还在生母腹中时便已被那女人喂了一剂药做那行当的女人,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甚爱惜,自然也难挤出母爱去对待一个为父不详的孩子,才知道有孕便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寻人要了一副打胎药。结果,大概是腹中孩子生命力太过强盛,一副药下去,她自己疼得流血,孩子却没事。她心知再用药只怕是要赔上性命,只得咬着牙将孩子生了下来,勉勉强强的养着。
大约也是如此,萧翀身子的耐药性总是比旁人更强些。当初那个宫女敢给他下药,原是存心要坏他的身体他那时候年纪太小,什么都没长成,若是真叫人得逞了,便是能保住性命,八成也是要坏了根本,做个短命鬼的。好在,他那时候心存警惕,只用了小半口的茶水,很快便发现了这里头的玄机,直接便砍了那宫女的手以作震慑,之后再寻太医调补。或许,也是因为他当时直接拿匕首砍了那宫女的手,落了残暴之名,余太后也放心许多,没再多做手脚。
太医事后也是啧啧称奇,猜测大概是他的胎里带毒,体质有异,比之常人更有耐药性,这才能在事后还有力气持匕砍人。
这些事,萧翀便是对着余晚晴也不想多说,自然不会与阮皇后说得太清,拔回匕首后看了眼那上面的血迹便将匕首丢到一边的木案上。
此时此刻,他连砍人手的兴趣都没有,只略扬了扬声音“来人”
不一时,便见着林大将军领着一队穿甲佩剑的侍卫鱼贯而入。
显然,萧翀也是早有准备,否则这些人断不会来得这样及时。
阮皇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忽然嗤的笑出声来。她自嘲道“是我大意了。”
她做了那么多次的攻略任务,难免有些自视甚高,哪怕是对着萧翀这样难缠的攻略对象,也自觉高人一等。对于自己从系统兑换来的药物更是无比自信,却没想到萧翀竟能不被药物影响。
这一次,确实是她大意,是她输了。
阮皇后面上笑容愈盛,扫了一眼立在门边准备要处置自己的林大将军,抬起自己尚且完好的左手便要去拿那柄被萧翀丢到案上的匕首,脸上冷笑“成王败寇,既是我输了,我自会自我了断”
话声未落,不等阮皇后够着那柄匕首,林大将军已是快步上来,当即抓着阮皇后的手腕略一用力。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阮皇后的手掌竟是软软的歪了下去。
她手腕的骨头竟是活生生的被人捏碎了。
阮皇后右手被萧翀用匕首刺穿,能够勉力支持到现在已是心志坚定,毅力惊人了。只是,如今她的左手手腕又林大将军被捏碎,实是痛得面无血色,浑身都是冷汗,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前,阮皇后还能听见林大将军的冷笑声
“做下那么多事,皇后难不成竟以为可以一死了之”
“先是暗害贵妃与太后,如今竟还胆敢谋害陛下。若非圣天子自有天佑,陛下无恙,便是将你千刀万剐都难赎罪过”
阮皇后心思灵敏,转瞬间便已想明白了。
萧翀这是想把余太后的死也栽到她的头上毕竟,姚阁老前不久才见了余太后,又知道了遗诏之事,如今余太后忽然过世,若没有缘由,只怕旁人还要疑心是萧翀动的时候萧翀此时将这些罪过推给她,一是因为她身份足够;二是因为余太后确实是在她殷勤“侍疾”后死的;三则是因为这事确实是阮皇后做的,倒也怨不得旁人
再者,萧翀现下只要招了太医过来,自然能够发现他身上所中之毒,他自然也就成了无辜的受害人,反倒最先撇清了。
至于林大将军,因着林贵妃之事,林大将军与她已是死仇,万不会放过她,自然只会更加卖力往她身上栽罪名
呵真真是好算计
阮皇后想明白后,又气又恨,哪怕用力之下咬破唇肉都只觉嘴里更是发苦,只恨自己不能晕的更快一些。与此同时,她心下更是绝望只怕,只怕以后真是想死都难了
眼见着下人将晕厥后的阮皇后拉出去,林大将军也依礼退下,萧翀这才令人唤了太医进来。
太医给萧翀看了脉,手指都有些发颤,忙道“陛下所中只要颇似软筋散。中药之人虽能保持神志清醒却会筋骨酸软、全身无力,只能任人摆布,毫无反抗之力。”
说到底,阮皇后确实是没想将萧翀如何,她只是想用药迷倒萧翀,然后把人控制在自己手中,自不可能用什么害人性命的毒药,不过是类似麻醉药、迷药一般的药物。
只是,阮皇后从系统处兑换的药物的药效实是霸道,太医进来时见着皇帝端坐椅上,原还没当一回事,结果一探脉便吃了一惊虽说皇上体质特殊些,可依着这霸道药性,如今怕是已经发了。而皇帝能够端坐位上,神色如常,这就是真正的毅力惊人,某方面来说都能比得上刮骨疗毒时谈笑风生的关羽关云长。
当然,哪怕面上再如何的从容,萧翀此时坐在椅子上,伸手由着太医看脉,仍旧能够觉出骨头里的酸软无力。
太医心知萧翀眼下乃是勉力支持,也不敢耽搁,忙道“这药实是有些霸道,如今已是入骨。老臣倒是可以先开个方子,让陛下用水药浴,由皮入骨,徐徐缓和体内药力”说着,又看了看萧翀为了保持清醒而掐破的的左掌掌心,不由叹了一口气,“不若便先替陛下包扎伤处吧”
萧翀眉心微蹙,耐心的听完了太医的话,便道“可。”
语声微顿,他又补充了一句“药浴之事,回乾元宫再说。”虽说余太后已死,阮皇后也已被拖了下去,可他依旧不想在慈恩宫里洗药浴。而且,他也的确是答应了余晚晴早去早回的。
只是,晚膳怕是不能一起吃了
萧翀心下想着余晚晴,想着自己无缘的晚膳,不免又暗叹了一口气。
太医瞧着萧翀脸色,不敢多说,只是手上动作飞快的写完了一张药浴的单子交人去处理,自己则是亲自拿了伤药替萧翀处理包扎手上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为什么要中软筋散,为什么要泡药浴吗因为我们要给晚晚一个压倒萧翀,自我发挥,为所欲为的机会呀
嗯,今天还是一章,不过还算长,对不对
明天见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君澜 5瓶;一般、乖乖湘莲、阿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