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多雨,今天又是淅淅沥沥了一天,直到傍晚空气还闷热得很。
季婉打了三个无人应答的电话,将手机扔回包里,油门一踩,直接来到“金梦”。
金梦,海城一间私人酒吧。
“别跑啊你,接着开张啊!”卿念抓起钱皓的衣领,把他提溜回牌桌。
钱皓都快哭了:“有你这样的嘛,我们输了三杯酒,你输了就喝矿泉水?”
“就是就是,你也得喝酒,不然不公平!”
卿念心里发虚,却眼一横,一把将面前的酒拦下:“怎么,回头我也喝醉了,大伙儿一起打滴滴回去啊?”
这下没人说话了,大家都是偷偷溜出来玩的,不仅背着家里人,还要防狗仔,哪敢随便乱打车。
包厢里就卿念一个人没喝酒,她得意大笑:“放心好啦,本司机保证送你们平安返程!”
说罢,卿念端起玻璃杯,咕嘟咕嘟,酸酸甜甜的冰镇柠檬水流经喉部,她秀气白皙的脖颈随之起起伏伏。
一口气喝光,卿念随手抹了抹嘴巴,本就水润的双唇此时透着嫣红,就像吸饱了露水的红玫瑰,将美丽悉数绽开了。
卿念随手将杯子放下,收回扑克开始洗牌:“行了行了,抓紧时间再开一把,我今晚还得回家……”
“砰!”身后一声巨响,门被无情地踹开。
卿念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脑门上挂着三个问号,心里有些恼意。她背对着门,单手撑在桌上,紧绷的背部显示着本人此时极度不爽。
这是哪个醉鬼发酒疯到处串门了?卿念将手中洗到一半的扑克丢回桌上,面色不善地冷笑一声,一边回头一边低声道:“神经……”
所幸没将“病”字说完,当卿念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那人时,眼中的狠劲儿立马散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瞬间怂成一团。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季婉打开门就闻见这满屋子的酒味,脸色黑成了炭,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了,直接上前一把揪住卿念的耳朵:“胆子肥了啊,还敢喝酒了!”
“啊疼,大、大姨你松开,我没喝酒!”卿念手忙脚乱地哇哇大叫,“我都喝的矿泉水,不信你问他们!”
然而回头一看,身后这些人明显已经喝大了,躺在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
“回家再说!”季婉直接把人拎上了车。
“我还得送他们回去……”卿念扒拉着车门挣扎。
“我会叫人安排车。”季婉瞪了她一眼,冷笑道,“驾照刚到手就想飞了,还不坐老实!”
卿念老实了,蔫头耷脑的乖乖系好安全带,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在酒吧里小斗鸡似的神气劲。
卿念在家唯一怵的就是季婉。这个大姨是参过军的,一只手就能把人拎起来,又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卿念平时最拿手的撒娇卖萌在她面前通通没用,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后来季婉嫁到外省,卿念终于松了口气。家里没人管得着她了,放飞自我好不快活。没想到前几年季婉和丈夫一起调回了海城。她看到这个读高三了还吃喝玩乐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外甥女,恨铁不成钢,一番铁血统治下来,总算让卿念乖乖收了心,考上了海城大学表演系。
卿念被她整得叫苦不迭,上大学后就搬出去住了,不拍戏或者上课期间周末时才回家。季婉也得忙工作忙家庭,偶尔见上一回,卿念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而卿念仗着家里人宠着,这几年越发无法无天,眼看开学就大四了,竟然有两门课得清考。
卿念听着季婉的数落,叹了口气,早知道换一家酒吧了。
她眼珠一转季婉就知道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冷哼道:“你就是跑到天边我也能找出来。听好了,这话我只说一遍,除非拍戏需要,日常生活里烟酒一律不许沾。”
“我从来不碰那些,味道难闻死了!”卿念立马为自己辩解,没见刚才包厢里就她一人清醒着么!
季婉没再说,她知道卿念贪玩归贪玩,还是有原则的,经常去的那几家酒吧老板都是熟人,不然也不会每次都让她那么快就找到。
十几个小伙伴开个小包间打打牌吃吃烧烤,顶多安个游手好闲的罪名。
想到这里,季婉又数落她道:“大四的人了,还要补考!毕设开始准备了吗?明年毕不了业,网上那些人又逮着你骂。”
提到学习卿念就头痛,她干脆头往后一仰,哎哟哎哟地装起病来:“季婉你一点都不可爱了,咱们难得见一次,你除了批评我还是批评我,我好伤心!”
卿念长相随了她妈季小柔,艳丽的五官极为出挑,一双秀眉一皱就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看得季婉都有些于心不忍,叹了口气:“你可真得收收心了,现在我没时间管你,但是你外公已经发了话,一定得顺利毕业。现在你小姨已经到家了,以后你们俩一起住,由她监督你。”
季婉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卿念对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小姨感到一头雾水,但同时她心里警铃大作,预计到自己逍遥快活的独居生活似乎要到头了。
卿念默默在心里把族谱都扒了个遍,从自个儿亲外公一路捋到小外公。她叫姨妈的基本已经谈婚论嫁了,最小那两个都在国外留学,哪里多出来一个整天看着她的小姨?
卿念冥思苦想,一张俏脸纠结得皱成了包子。季婉看不下去,提示道:“六叔家的。”
季婉的六叔也就是卿念的小外公。
卿念纳闷了,小外公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
灵光一闪。
“舒琅?”卿念终于想起来了,随之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舒琅!她算我哪门子小姨啊!”
那小哭包整整比她小了三岁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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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大宅。
屋内装潢是纯中式的风格,雕花的窗格,红木的家具,就连茶几餐桌上摆着的花瓶都是色泽上佳的陶瓷材质。
季迩华坐在太师椅上,虽已两鬓斑白,却精神矍铄,正笑吟吟地和沙发上的小辈们聊家常。
“来,喝茶。”季小柔担心舒琅一个人坐着尴尬,主动和她坐到一边。几年不见,舒琅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她越看越喜欢。
“谢谢……阿姨。”
舒琅的态度礼貌而疏离,虽然母亲已经是季家的一份子,但她依旧没办法用亲人的称谓来称呼他们。她抬眼,有些抱歉的看着季小柔。
季小柔并不在意这些,笑着拍了拍舒琅的手背:“以后念念还得拜托你帮忙管管。我这姑娘啊,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小时候有小婉看着,现在小婉也忙,谁都镇不住这小霸王了。”
“妈——你又背地里编排我什么呢!”卿念人还没进来,隔着大门就开始撒起娇来了。
她的尾音故意拉得老长老长,季小柔每次一听心就软了,哪里还舍得责备她,笑着摇摇头:“刚说起这小霸王,她人就到了。”
刚才门外那道声音娇软而又清灵,像只小勾子一样,会往人心里挠。舒琅猝不及防被挠了一道,从耳朵一路酥进心里,坐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卿念兴冲冲跑进家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女孩,也愣在了原地,竟不敢前去相认。
这人是舒琅?
眼前的女孩肤色白皙,眉眼动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便好似一幅画般,哪里还有半点以前面黄肌瘦的小可怜样儿。
季小柔掩嘴轻笑:“别说你,我今儿也差点认不出这小美女来了。”
舒琅脸颊微微一红。倒不是被季小柔这话夸的,而是被前方那道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神所致。
卿念定定地看了舒琅半响,五官轮廓还依稀看得出来,可整体气质完全不同了。
那个任人揉.捏的的小包子,现在看起来不太好欺负啊。
卿念的视线太过灼热而不加掩饰,舒琅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便轻咳一声,勾起一个礼貌的微笑,抬眼看她道:“好久不见。”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卿念望见了舒琅幽黑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将人吸进去,她一怔,不自觉移开了目光。
啧,以前还叫她念念姐姐呢。
这小孩,翅膀硬了。
“好久不见。”
现在不比以前,卿念虽不愿承认舒琅是她小姨,却也不敢再叫人家妹妹了。她便也回她一个微笑,一溜小跑到季小柔身边坐下。
鞋底有些滑,跑得又太急,卿念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所幸舒琅眼疾手快,及时托住了她。
“小心。”
舒琅的声音也变了,以前糯糯的小奶音变成了柔柔的低音炮。卿念半个身子被她抱在怀里,忽然觉得耳垂一麻,原来竟是舒琅低头说话时,嘴唇一不小心掠过了她的耳朵。
卿念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整个耳朵迅速充血,变得滚烫,也不知是被这人形低音炮轰的还是刚才的那一下意外“擦枪走火”。
“谢……谢谢。”卿念脸颊有些发烫,推开舒琅的手臂,自己站了起来。
然而当她站稳了,又发现了一件令人窒息的事——舒琅比她高了小半个头!
季迩华显然也发现了两人的身高差,抚须笑道:“琅琅比念念还高哩!”
“外公——”卿念气得直跺脚,这才刚回家多久啊,老脸都要掉光了!
小勾子又来了。
舒琅低头看着卿念跺脚撒娇的样子,忽然心里像是飘进了一支羽毛,跟着卿念小黄莺似的声线一起勾来挠去,留下一道道酸酸甜甜的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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