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陈今仁包房里的人叫黄觉,本身是个无业游民,专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但又不会触犯法律,说白了就是钻律法的空子。
常年混迹丹藤市底层,对各种流动性人口非常熟悉,经常和流浪汉、小混混、□□等打交道,掌握着许多小道消息,也靠贩卖消息赚钱。就比如说这家酒吧的情况,每天都有哪些人来,二楼包房里都住着些什么人,恐怕比这酒吧的主管的红三儿还清楚。
黄觉还没开口,就孟衍三言两语揭了老底,顿时不敢再耍什么心眼,庄笙问什么他就说什么,老实得很。
“你在包房里做什么?”有了孟衍之前的威慑,庄笙省去很多不必要的审讯手段,直奔主题。
黄觉缩着身子,尽量让自己离孟衍远点,闻言有气无力地回答,“寻摸点钞票来花花。”
坐在旁边的黎白哧笑一声,“偷钱就是偷钱,还说的那么好听。”
庄笙没什么反应,继续问:“你知道那个房间是谁包下的?”
黄觉没有马上回答,有些犹豫地抬头,恰好看到他对面的孟衍掀了掀眼皮,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他顿时感到肚皮一疼,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肚子,倒竹豆一般往外说道:
“是一个工地的包工头,大家都叫他陈老板。他这人唯一的爱好就是女人,赚的钱基本都花在了女人身上。他对女人不挑,差不多是来者不拒,大多数时候是招妓,也不去酒店开房间,而是喜欢在这里的包房做事。不过那些□□来过一次后,都不愿意再来第二次,因为姓陈的这人喜欢用道具,还爱搞虐待——”
他越说越兴奋,一时忘了身上的痛,说得手舞足蹈起来。忽然孟衍手指在桌面轻叩几下,眉头微皱不咸不淡扫过来一眼,“不知道说话要说重点吗?”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说,自己倒是不要紧,可是笙笙在,他可不想脏了笙笙的耳朵。
黄觉顿时闭上嘴巴,夹紧尾巴坐好。
庄笙朝孟衍笑了笑,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笑容有多乖,笑过后转头一脸严肃地看向黄觉,敏锐地抓住重点,“你怎么知道陈今仁的包房里有现金?”
现在虚拟支付技术发达,上菜市场买颗白菜都能扫码支付,用现金的越来越少,身上都不怎么带现金,更何况是鱼龙混杂一点安全保障都没有的酒吧包房。黄觉入室盗窃,不说偷盗其他值钱物品,而是直言偷钱,那说明他事先知道这个房间里藏有现金。
果然,黄觉的回答印证了庄笙的猜想。
“陈老板喜欢用现金,偶尔也会有手机支付。他最近自己带来一个女人,很舍得花钱,不过却不是买衣服买包,而是花在吃和那种事上。这事酒吧的主管知道,因为姓陈的专门在酒吧存了一笔钱,说是做伙食费。”
这时酒吧陆陆续续有人来,红三儿去招呼客人,黎白过去问他。红三儿翘起兰花指抵着下巴想了想,才一拍巴掌恍然大悟地说是有这事。
“我还帮着收了好几回快递呢,真是看不出来,人长得那么矬,玩得可够潮的,花样多的不得了。哎哟哟,光是看到那些东西就让人家好不脸红——”
他一边说一边扭着腰往黎白身上扑,黎白面无表情推开他,无情地转身走掉。
大堂里热闹起来,人多声杂,三人带着黄觉来到二楼陈今仁的包房,刚好话问的差不多,庄笙想勘察一下这个房间。
这应该是陈今仁生前最后待过的地方,或许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房间里被黄觉翻了一遍有些乱,但还是可以看出不一样的地方。
房间里铺着廉价的地毯,床头柜抽屉被拉出一半,一叠红色钞票散落在地板上;床上的被褥卷巴卷巴团在床头,鸡窝一样脏乱,下面还压着一条男人的裤子;卫生间的盥洗台摆着口杯,杯中放着牙刷和牙膏,与香皂并排而放;瓷砖台面和镜子都很干净,没有水渍。
庄笙站在卫生间门口,违和感扑面而来。
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邋遢而脏乱,很符合陈今仁的年纪和性格——走出去人模狗样,住的地方却乱如狗窝,一点都不懂得收拾。
然而,偏偏这混乱之中,又有一些细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比如床头柜规规矩矩摆放的烟灰缸和打火机;比如盥洗台并排而放,与墙面平行处在同一条水平线的口杯和香皂盒子;还有明显仔细擦过的瓷砖台面和镜子。
“这个房间平时有人打扫吗?”庄笙问被红三儿指来跟着他们的服务生。
“二楼的房间一般都是有专人打扫的,但像这间被客人包下,客人在的时候保洁不会进房,只有等客人离开才会进去打扫。”
看床上凌乱的样子就知道,保洁阿姨并没有进来打扫过。
“你说陈今仁自己带来一个女人,那个女人长什么样,你见没见过?”黎白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免有些烦躁,转头去问黄觉。
黄觉耷拉脑袋靠在门口的墙面站着,虽然的孟衍目光一直追随着在屋子里查看的庄笙没看他,他也不敢逃。听到黎白提问,眼皮也不抬地答道:“没见过。”
黎白皱眉,“没见过你又怎么知道他带了一个女人来?”
黄觉终于抬眼看了看他,那眼神却仿佛在看一个傻子,“警官,干我们这行的,很多时候并不是用眼睛看的你知道吧?如果陈老板点的是这行的老手,我当然能知道是谁;既然我不知道,那当然那个女人是他自己带来的。”
他这话说的其实有些狂妄,可是黎白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比起警方来,像黄觉这样的小人物确实更加了解熟识下九流的这个群体。
黎白憋着一口气转头去问那个服务生,服务生也说自己没见过。
“陈老板每次都是晚上来,那个时候客流量最大,我们都在大厅招呼客人,就算他带着人上了楼,一般都注意不到。”
黎白眉头皱得死紧,“所以,又是没法确实,这个房间除了死者外,还有没有其他人来过。”
当然之前进来偷钱的黄觉不算。
“不,垃圾。”沉思中的庄笙忽然开口说了一句,黎白一时没听明白。
“什么?”
庄笙指着门口的垃圾筐,平静道:“垃圾被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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