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蒂丝天快亮的时候才把钥匙送回科尔夫人那里,回到了自己的家。
她轻手轻脚地爬窗进屋,放好扫帚,换上睡衣,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可以隐约听到父亲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看起来他什么都没发现,坎蒂丝缓缓松了口气。
稍稍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坎蒂丝抓乱了头发,打着哈欠走出卧室。
“爸爸。”她揉着眼睛跟父亲打招呼。
贝尔先生正在厨房做早餐,他看了一眼女儿道:“早安坎蒂,早饭马上好,先去洗漱吧。”
坎蒂丝点点头离开,她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直到吃饭的时候父亲问她:“你昨晚起来吃面包了?”
坎蒂丝嘴里的早餐差点喷出来,她捂住嘴巴,使劲咽回去,红着脸道:“啊……是的,我饿了,所以吃了两块面包。”
贝尔先生打量了一下女儿,过了一会才道:“的确,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许我对你的饭量判断出现了错误。”
坎蒂丝尴尬地低头给吐司抹花生酱,贝尔先生继续道:“今天开始我会给你多准备些吃的,如果还是觉得不够吃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卡丽不在了,我也要上班,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坎蒂丝第一次对父亲撒谎,摸着滚烫地的脸只知道点头,贝尔先生只当女儿是不好意思了,也没多问。
等父亲终于走了,坎蒂丝才慢慢抬起头。
她看着自己盘子里多余的一个煎蛋,用油纸仔细包好,准备带给里德尔。
如果她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在受什么苦,那她可能不会做这些事,但她昨晚亲眼看见了,看见那个比自己大一岁的男孩甚至比自己还瘦,她就无法再无动于衷了。
她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她要每天都去给里德尔送饭,风雨无阻。
但她又不能一直用弗利蒙的隐形衣不还,所以她得尽快找别的办法。
当天晚上,当贝尔先生风尘仆仆地从魔法部回到家时,就发现女儿正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自己。
“怎么了?”他奇怪地问。
坎蒂丝热情地说:“爸爸,我想跟您学习魔咒。”
贝尔先生愣了愣道:“你不是对提前学习不感兴趣吗?我以前劝了你很久,你才肯学一个漂浮咒,还没什么成效。”
坎蒂丝尴尬地说:“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我现在想学了,还有不到两年我就要去霍格沃茨读书了,我不想给爸爸丢脸。”
贝尔先生在魔法界是具有一定声望的,女儿会这么想他十分欣慰。
“那么晚饭过后,我在书房教你。”
坎蒂丝高兴地抱住了父亲,夸奖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贝尔先生微微扬唇,笑得斯文又温柔。
可是等到女儿开始学魔咒的时候,他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你想学开锁咒?”他迟疑着,“那不是一年级会接触的魔咒,你不需要……”
“可是我想学,爸爸,它很实用不是吗?”坎蒂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虚。
“但那太早了,坎蒂丝,以你的基础,别说是开锁咒,简单的漂浮咒都还需要练习。”贝尔先生严肃地说,“你不能还没学会走,就想要先去飞。”
坎蒂丝失望地低下头,过了一会才说:“那我等学会了一年级要学的所有魔咒之后,您会教我开锁咒吗?”
贝尔先生微微拧眉道:“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开锁咒呢,坎蒂丝?”他看了看身后的门,“我从未给家里任何一扇门上锁,不是吗?”
坎蒂丝垂着眼睛说:“当然、当然了爸爸。我只是想学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贝尔先生蹙眉许久,才勉强说道:“那好吧,只要你能掌握霍格沃茨一年级要学的所有魔咒,我就会教你开锁咒。”
坎蒂丝高兴地欢呼,贝尔先生依旧拧着眉不松开,稍稍对女儿起了疑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坎蒂丝都在认真学习魔咒,父亲走了她就用父亲上学时留下的课本练习,偶尔她也会自己试着学习开锁咒,但不知道是动作还是发音问题,效果总是不够好。
在十月初的时候,坎蒂丝总算是得到了父亲的允许,可以学习开锁咒了。
“听着我是怎么读的,坎蒂丝。”贝尔先生带着女儿站在一扇门前,严肃地说,“你总是念错音调,那是你失败的原因。”
坎蒂丝认真地注视着父亲黑色的魔杖,听着父亲念道:“——阿拉霍动开。”
咔哒一声,房门上的锁自动打开,不留任何痕迹,哪怕出身于巫师世家,坎蒂丝也不得不在此刻感慨一句魔法真神奇。
“你来试试。”贝尔先生对着锁念了恢复如初,坎蒂丝拿着她的玩具魔杖,认认真真地照着父亲的音调和动作来了一遍,门锁动了动,但没打开。
“尾音高了。”贝尔先生握住女儿的手,让她逐个音标跟着他读,这个咒语他大概教了她近两个小时,她才算勉强成功了一次。
“休息吧,时间到了。”贝尔先生收起魔杖,看看怀表,命令她回卧室,“你可以明天醒了再继续学习,坎蒂。事实上你目前的水平已经足够了,你才九岁,不用那么急着学习这些,到了学校会有专业的教授来教你,你现在的进度已经远超你未来的同学了。”
坎蒂丝抿抿唇说:“可有的人没人教,都能用出十分完美的漂浮咒。”括号,还是无声无杖的。坎蒂丝最后的话没说出来,怕父亲刨根问底。
但贝尔先生还是产生了疑惑:“是谁?弗利蒙吗?”
坎蒂丝摇摇头,贝尔先生问:“那是谁?卡莎?阿尔法?”
坎蒂丝收起自己的玩具魔杖,推说困了要睡了,就直接跑了。
贝尔先生并不反对自己的女儿拥有小秘密,她也不算小了,今年年底过完生日就十岁了,再有一年多,也该去霍格沃茨了。
霍格沃茨……那个他和妻子相遇的地方。
想起去世的妻子,贝尔先生英俊的脸上凝结了一层伤痛,再也无心去思索女儿的小秘密了。
在快要步入十一月的时候,坎蒂丝把隐形衣寄回给了弗利蒙,并随信附上了自己亲手做的糖果作为感谢。
她已经可以百发百中地使用开锁咒了,也很熟悉孤儿院楼房的地形,只要她去的时间够晚,就不需要担心被人发现。
弗利蒙收到隐形衣和糖果之后高兴得不得了,他央求母亲带他去贝尔家作客,但母亲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弗利蒙。”波特夫人坚持地说,“我们要等到贝尔先生主动开通壁炉再过去,我们都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搬走,你现在不应该去打扰他们。”
弗利蒙有点难过,但也没再提这件事。
坎蒂丝彻底掌握开锁咒的第一时间就向里德尔展示了。
他已经解除了禁闭,科尔夫人对他仍然还活着,甚至比关进去的时候还胖了一点这件事感到震惊。但不管她怎么询问,也无法从男孩口中问到个所以然,甚至还被他用表情讥讽。
她强忍着把他再次丢回禁闭室的冲动,将他赶回了他的房间。
“我们需要再给他找个医生。”玛莎对身边的科尔夫人说,“他越来越奇怪了。”
科尔夫人回答的声音有点遥远,她们应该正在离开,里德尔斜靠在房门边听见她说:“我们可没多余的钱给请他医生了!干脆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好了,这样还能减轻孤儿院的负担。”
躲在门内,里德尔脸上露出孤傲冷漠的笑容,他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小屋,想到明年就可以进入的霍格沃茨,稍稍平复了心中翻涌的仇恨。
坎蒂丝用开门咒进来的时候,汤姆·里德尔正坐在床边思索什么。他听见了她念咒语的声音,也看见了她手里捏着的小木棍。
他已经知道那叫什么了。
那是魔杖。
里德尔眼中流露出一丝丝兴奋,紧紧盯着坎蒂丝的魔杖,坎蒂丝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玩具魔杖,很大方地给了他。
“你喜欢的话这个就给你了,我可以下次去对角巷的时候让父亲再给我买一根。”坎蒂丝一边掏吃的一边说道。
里德尔接过还带着女孩手上温度的玩具魔杖,他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在涌入这根魔杖,然后,一阵黑色的烟雾从魔杖顶端冒了出来,还伴随着点点星光,虽然很黑暗,但异常的美丽。
坎蒂丝看得呆住了,良久才道:“真美。”
里德尔抿抿唇,瞥了她一眼说:“你把它给了我,要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在孤儿院,如果孩子弄丢了东西,会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他就尝到过。
但坎蒂丝好像并没这方面的困扰,她很无所谓地笑着说:“没事的,我就说我弄丢了,反正这只是玩具魔杖,不是真正的魔杖。我们都会在十一岁的时候去对角巷购买属于我们自己的那根魔杖,至于玩具的话,丢几根都没事的。”
丢几根都没事的。
还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看得出来坎蒂丝的父亲对她极其宠爱,估计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只要她开口,贝尔先生也会努力为她摘下来的。
里德尔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没再说话,安静地吃坎蒂丝给他带来的食物。
他那个时候根本没想到,自己以后会成为摘星星的一员。
认识了坎蒂丝之后,里德尔的生活水平直线提高,已经是连科尔夫人都比不上的程度了。
他凹陷的双颊开始变得饱满,连个子都又高了一点,皮肤也越来越好。
不仅仅是这些身体上的改变,坎蒂丝还带来了她父亲一年级的魔咒学课本,两人一起练习上面的魔咒。
他接触到了真正的魔法,在他即将十一岁的这年冬天。
甚至于,他还尝试到了另一种更新鲜的东西——魔药。
坎蒂丝常常会带魔药给他喝,据说那都是她在父亲的指导下熬制的,虽然味道很怪异,但喝完之后,他的感冒会很快痊愈,轻微的伤口也能很快愈合。
巫师的世界就这样一点点展现在他面前,他进入了那个全新的世界,掌握到了普通人无法掌握的技能,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更加怕他了,但他却没心思也没时间再和他们一般见识。
他学习新的魔法还来不及,哪有精力去管那些麻瓜孩子?
连科尔夫人最近都很奇怪,为什么里德尔突然变得老实了?
他不惹麻烦了,她反倒有些不习惯。
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但不管有没有问题,她都不太可能发现了。
就这样,坎蒂丝和汤姆·里德尔成为了彼此秘密的好友。
她每天都偷偷给他送吃的,他们一起学习,一起玩,一起聊天,一起看书。作为这附近唯一的两个小巫师,他们几乎形影不离。要不是坎蒂丝晚上必须回家,他们可能晚上也不会分开。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二月三十一号。
坎蒂丝一直在为今天做准备,因为今年这一天不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生日,还是她要好的朋友汤姆·里德尔的生日。
孤儿院大概从来没给他过过生日,所以哪怕到了生日当天,他还是一副未曾记起的样子。
坎蒂丝想给他个惊喜,也没主动提起,等晚上父亲为自己过完了生日,她便照常骑着扫帚去了孤儿院。
“我想带你去我家看看,汤姆。”坎蒂丝目光热切地注视着里德尔,“你愿意吗?”
这还是她第一次邀请他去她家作客。
里德尔一时有些迟疑,没有很快回答,坎蒂丝直接道:“我会很小心的,我今天特意偷了我爸爸的扫帚,是正常标准的扫帚,带人绝对没问题。”她指着窗外道,“而且距离一点都不远,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很安全的。”
他并不是担心不安全,只是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去。
他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本来想要拒绝,但当他抬眼望过去的时候,就不自觉地说:“好。”
他愣了愣,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眉头也皱了起来。
为什么会答应下来。
这很奇怪不是吗,在今天,在十二月三十一号这种日子,去别人家里作客。
还是偷偷摸摸的。
坎蒂丝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在矛盾什么,他一答应她,她就高兴地拿出扫帚准备带他过去,她骑在前面,朝他招手,里德尔立在一边犹豫许久,才慢慢走了过去。
“你要抱紧我汤姆,不然你会掉下去的。”坎蒂丝回眸叮嘱道。
里德尔黑眸微垂,注视着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距离,片刻之后,用双臂缓缓环住了她的腰。
坎蒂丝身子一僵,虽然这是她自己要求的,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和男孩子这么亲密。
她整个脸都红了,只能迅速转回头避开他的视线,暗暗期盼他没发现自己的窘迫样子。
但其实这一幕早就落进了里德尔眼中,他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女孩通红的脸颊,嘴角似笑非笑地勾着,跟她一起从深夜的窗户里飞出去,直奔对面一幢破破烂烂的房子。
那房子是真的很破,比孤儿院还破,远远看着是一栋已经坍塌的两层住宅,但当他们靠近的时候,当坎蒂丝骑着扫帚带着他接近那挂着蛛网的窗户时,一切忽然变得不一样了。
“这里有麻瓜驱逐咒,远远看着就是坍塌的老房子,只有巫师走近了才能看见。”坎蒂丝在风中为他解释,她长长的金发被风扬起,有几缕发丝打在里德尔脸上,微微得疼,但他只是皱了皱眉,没有扫开。
他的手臂依旧环着她的腰,她的发丝缠绕在他湿润的唇瓣上,他黑玉般的眸子望着女孩白瓷般的后颈,呼吸的频率变得很慢很慢。
等他们终于降落在坎蒂丝的卧室之后,两人都松了口气。
坎蒂丝把扫帚放好,关上窗户,拉上帘子,点上蜡烛,笑眯眯道:“欢迎你,汤姆!”
里德尔略微侧头观察着这间明显属于女孩的卧室,其实坎蒂丝的房间女孩子的特征并不多,除了被褥和悬挂着的巫师袍之外,其他桌椅摆设都很平常。
但这里看起来很温馨。整个屋子都被装得满满当当。与他那空空荡荡、没有任何装饰的小屋形成鲜明对比。他那个所谓的房间,只有一个旧衣柜和一张铁床,床上用来遮挡寒冷的,只是一条破旧的灰色毛毯。
里德尔黑色的眸子里缓缓泛起一道轻微的红色,坎蒂丝正在橱柜里翻什么东西,并未发现。
当然,他也没有发现她到底在找什么。
直到她捧着小小的蛋糕来到他面前。
“生日快乐,汤姆!”坎蒂丝蔚蓝的眼睛满含笑意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孩,他英俊的眼眸中显露出诧异和难得的不知所措,她很满意这一幕,对他说,“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生日蛋糕,庆祝你满十一岁,明年就可以去霍格沃茨读书了。”
她把蛋糕放到两人之间的桌上,点燃蛋糕上的蜡烛,拉着僵硬站立的男孩道:“许个愿吧汤姆,许了愿之后就吹灭蜡烛,这样你的愿望就会很快实现了。”
……那都是骗小孩的东西罢了。里德尔麻木地盯着小巧精致的生日蛋糕,那是也不过才满十岁的女孩亲手为他做的,上面还笨拙地用巧克力写了他的名字。
Tom Riddle……幸好没有那该死的中间名。
“快许愿啊汤姆。”坎蒂丝有些焦急地催促,“你再磨蹭就要过了十二点了。”
虽然很不想做那种愚蠢的事情,但为了避免事后坎蒂丝的唠唠叨叨,里德尔还是勉强闭上眼睛,装作自己许了愿。
其实他什么都没许,只不过是闭上眼睛等待了几秒钟,然后就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他以为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但远远不止这些。
坎蒂丝兴奋地注视着他说:“你许了什么愿?”
……他根本就没许愿。
所以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他到底不会因为她这样一个问题就哑口无言,他面不改色道:“愿望说出来就不会实现了。”
坎蒂丝愣了愣,半晌才道:“……所以,是因为我每年都把愿望说出来了,才都没有实现吗?”
里德尔忍不住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但当他听见坎蒂丝接下来的话时,他笑不出来了。
“我每年许下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爸爸妈妈身体健康——是因为我都说出来了,所以妈妈才生病去世的吗?”
这是里德尔认识坎蒂丝以来,她第一次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
他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他气息凝结,半晌才道:“不是,我逗你玩的。”
坎蒂丝僵了僵,没言语,里德尔无语地说:“好吧,我许的愿望是……希望你今年的生日愿望可以成真。”
坎蒂丝瞪大眼睛望着面前的男孩,红色开始在她脸上漫延,她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古怪之前,快速拿出了自己早就为他准备好的礼物。
“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坎蒂丝慌张地说。
里德尔皱眉望着被硬塞进怀里的陶瓷猫头鹰,猫头鹰的嘴巴是打开的,有一道小小的口子,猫头鹰的尾巴处还有个开关。
他朝坎蒂丝抿抿唇,显然那不明白她为什么送自己一个猫头鹰……摆件?
坎蒂丝捧着脸解释道:“那是我的存钱罐。”她吸了吸气,“你明年就要去上学了,既然你注定要去斯莱特林,那我希望你可以有一件体面的校袍和崭新的课本,这样你就不会被斯莱特林学院的人瞧不起了。其实霍格沃茨有专供小巫师的救助基金,但那不多……我想它不够你买了新校袍之后再买新课本,所以我想把我的积蓄给你。”
坎蒂丝很认真地望着那个存钱罐道:“我爸爸帮我在存钱罐里施了扩容咒,它没你看见的那么小,它可以装很多钱的……”
就在她说的时候,里德尔已经打开了存钱罐,金色的、银色的和铜制的硬币从里面滑落出来,落在他掌心,虽然他能感觉到钱币是冰冷的,但他那颗冷冻的心却好像温热了起来。
“那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全部的钱。”坎蒂丝望着里德尔说,“希望它可以帮到你。”
她真诚的语调和温暖的神情令人无法忽视。
里德尔难言地望向她,许久才转开话题说:“我没见过这种货币。”
坎蒂丝立刻为他解释说:“金色的是金加隆,银色的是银西可,铜制的是铜纳特。这是巫师的专用货币,麻瓜巫师们会在对角巷的古灵阁用麻瓜货币来换取巫师货币。”
古灵阁,应该就是巫师银行了。
里德尔很聪明,很多事情不需要坎蒂丝过多解释,他就能自己举一反三,了解全部。
他缓缓将钱币塞回了存钱罐,粗略估计了一下,数目还真不少。
看来这个姑娘这些年真的攒了不少钱。
“……”他无言地和坎蒂丝对视了一会,才微微抿唇,黑眸晦暗不明道,“谢谢。”
这是他第一次对坎蒂丝说谢谢。
他也没拒绝她的礼物,直接收了起来。
坎蒂丝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眼睛发热,差点哭了。
她高兴地上前抱住了他,男孩被动地被她抱着,虽然他紧紧皱着眉,似乎十分抗拒,但并没有真的推开她。
坎蒂丝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是孤儿院那群麻瓜孩子没办法相提并论的。
里德尔着迷地将脸微微靠近她的金发,他想,那或许是血统散发出来的、昂贵而甜美的味道。
里德尔在坎蒂丝这里得到了很多很多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拥有的东西和感情。
他还从她这里单方面认识了两个人。
分别是弗利蒙·波特,以及——阿不思·邓布利多。
他对坎蒂丝的好朋友波特不感兴趣,他比较感兴趣的是邓布利多。
那位霍格沃茨的变形课教授——在书中打败了黑魔王格林德沃的伟大白巫师。
在坎蒂丝的描述中,那是个极其温和好相处的中年男人,可如果他真如坎蒂丝形容的那般仁慈、那般无害,他又是怎么打败格林德沃的呢?
汤姆·里德尔非常期待能见到邓布利多。
而坎蒂丝告诉他,像他这样出身的巫师,在前往霍格沃茨之前,会有教授前来引导。
他迫切希望自己的引导教授是邓布利多。
而他也如愿以偿了。
那是1938年中旬的一天。
时年五十七岁的邓布利多出现在孤儿院对面。
他穿着考究的紫红色天鹅绒西装,立在马路一侧,蓝色的眸子注视着对面的孤儿院,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他正准备顺着人行道走向孤儿院的大铁门,就被一个声音吸引了。
“邓布利多先生!”
坎蒂丝兴奋地注视着好几月未见的邓布利多,站起身拍拍裙摆朝他跑过去。
她刚刚正在家门口玩石子。
邓布利多意外地望向朝自己跑来的女孩,超过半年没见,女孩长高了不少,也胖了一点,不像过去那么身姿单薄了。
她朝他跑过来,那蔚蓝的眸子还有金色的长发,都像极了他早逝的妹妹阿利安娜。
但阿利安娜永远不会这样热情面对自己,更不会信任有加地扑到他怀中。
邓布利多已经蹲下了,他眼眸沉了沉,缓缓拉开和坎蒂丝之间的距离,温柔地唤道:“坎蒂?”他看了看她身后那麻瓜们看不见的房子,轻声道,“贝尔先生告诉了你我的行程?”
坎蒂丝猛点头:“对,爸爸告诉我您今天下午会来我家作客,我猜想您不会是专程来看望我的。”说到这儿她还有点不太高兴,但很快就一扫阴霾道,“我想您一定是来做汤姆的接引人的,所以我在门口等着您。”
邓布利多意外地望着她:“你知道汤姆?——我今天要引导的那个小巫师。”
坎蒂丝笑着颔首道:“是的,我知道,我们是好朋友。”她靠在邓布利多肩膀上道,“汤姆非常优秀,邓布利多先生,您看到他也一定会很喜欢他的。”
邓布利多笑吟吟道:“我想是的,能让我的坎蒂交口称赞的孩子,一定非常优秀。”
坎蒂丝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有好长时间没见到您了,邓布利多先生,我非常想念您。您收到我的圣诞礼物了吗?”
邓布利多点头说:“当然,我已经用上了。”他挽起西装的袖口,宠溺地说,“它真有用,坎蒂,每次我想吃甜食而没办法达成的时候,只要闻一闻它的气味就能解馋了。”
坎蒂丝得意地说:“当然,那是我的发明,因为我总是和您有一样的困扰。”她伸出手臂,露出自己和邓布利多一样的手环,“我们俩的是一样的,邓布利多先生。”
邓布利多望了望女孩纤细的手腕,坎蒂丝可以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出生在贝尔家,那是个和睦可亲的格兰芬多家庭,就住在他家不远处。坎蒂丝从出生起,就闹出了不少好玩的事,作为邻居,他当然也略有耳闻。
他第一次见到坎蒂丝的时候,她才两三岁,那时坎蒂丝小小一只雪白团子,就知道要离家出走为自己争取权利——她想吃糖,而母亲不允许。
于是,遇见了好心的邓布利多先生的坎蒂丝,就在他的家里吃了个够。
从那时起,坎蒂丝就跟邓布利多结下了不解之缘。
他们之间的来往频繁到贝尔先生都有点隐隐的不满,他觉得坎蒂丝不该为邓布利多带去麻烦,但邓布利多却告诉贝尔先生,她带来的只有快乐,从没有麻烦。
她总是让他想起阿利安娜。
她那么像她,拥有着和阿利安娜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天真纯洁、金发蓝眼。
他着迷于这种近乎于替代的感情,直到坎蒂丝一天天长大,他渐渐可以区别出她们的不同,也真正地喜爱上了这个可爱真诚的孩子。
她就像她名字的谐音一样,是一颗名副其实的蜜糖,邓布利多有时会直接叫她糖糖,每年他从霍格沃茨回家的最大乐趣,就是和坎蒂丝一起吃甜食。
这么久不见坎蒂丝,他也十分想念。
他爱怜地轻抚过女孩的金发,问她:“为什么不叫我阿不思了呢,坎蒂?”
坎蒂丝抿唇说:“我爸爸不允许我那么叫您,他说那很不尊重您。”
“怎么会。”邓布利多说,“我很喜欢你那样叫我。”
坎蒂丝委屈地说:“我也告诉爸爸,那是您允许我那么叫的,但爸爸还是认为我应该更尊重您,您是非常伟大的巫师。”
邓布利多笑起来:“那以后在没人的时候,我们偷偷地叫。”
坎蒂丝顿时笑开了:“好的,阿不思。”
邓布利多亲昵地抚过女孩的头,站起身道:“现在你该回家了,坎蒂,不要让贝尔先生担心。我会在见过里德尔先生,处理完事情之后到你家去拜访。”
其实他本来也是这样安排的,他知道贝尔家的新地址,在得知汤姆·里德尔所在的孤儿院就在贝尔家对面的时候,就想着完成引导后去看望坎蒂丝。
自从贝尔家搬走,除了通信,他们也很久没见面了。
可以提前见到她,令他心情愉悦非常。
坎蒂丝很听话地回了家,邓布利多目送她进门,才正了正脸色,朝对面的孤儿院走去。
他走上通向前门的几级台阶,敲了一下门。
过了片刻,一个系着围裙的邋里邋遢的姑娘把门打开了。
邓布利多微微抬眸,语调平缓地说:“下午好,我跟一位科尔夫人约好了,我想,她是这里的总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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