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庄站。
二号线十分钟一趟, 现在还处在间隔中。
明越背着大包小包, 一条条查看着手机中的短信,逐条删除。
寒假的后半个月, 她连番遭受学院众人的道贺短信轰炸, 七嘴八舌, 乱七八糟。
手指划过陈修的短信:
【和学妹一起登上罚签前列, 荣幸之至。陈修】
这条短信下面是一百多条同质化“作品”。
其中九成九的来信人, 明越在没看到落款之前, 压根不知道谁是谁。
内容都是雷同的。
祝贺学妹荣登罚签首行首名,给封灵争光添彩,当当当。
明越:“……”
直到上了官网几天内收到这么多短信, 明越才真正相信,原来, 各大灵院人当真觉得罚签署名,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噗叽’。
明越将最后一条陈修的短信删除, 然后叹口气。
地铁呼啸而来,将她头发吹成鸡毛掸子。
唉。
等了半个月, 也没等来君蔚然的短信。
明姑娘蔫哒哒地上了地铁。
新学期伊始, 杂事连天。
第一个星期明越过的鸡飞狗跳。
过往冷漠似路人的同级生们像是围观大熊猫似的,吃个饭溜达过来看一下明越, 打个水唠嗑过来看看明越。
烦地白室长直接在寝室门外贴出告示:
【无故上门, 再看交钱】
【每人三十】
明越:“……”
明越认真思考, 三十块钱中自己能分多少。
去登记报道交个学生证, 还被颜峻调侃:“呦, 罚签头名来啦。”
明越:“……”
明越果断将学生证朝班长头上丢,被他灵敏接住。
“别人糗我班长你还这样?”明越有点生气。
“也不知道年前谁跟着我大半夜杀鬼的。”
颜峻笑了笑,将明越的学生证收好,服软:“我的错。”
“那一晚共建革命友谊深厚啊。”
“来,坐。”
说完,他拉开课桌抽屉,将学生证用橡皮筋捆扎好,放进去。
他话音没落,同寝室戴着耳机的金元宝蹭爬了起来,披着被子怪叫:“啥,颜老大,你和明越有阶级友谊了?”
“挖兄弟墙角也太不仗义了吧。”
颜峻:“……胡说什么。”
明越看颜峻面色不佳,赶紧跟金元宝解释:“不是不是,宝山医院的事儿,我当时和班长搭档,别人不清楚调侃我也就算了,他还笑话我?”
“那我真该让当时的多眼怪吃了他。”
“什么挖墙脚。”
说完,她用老母亲般欣慰的目光望着君蔚然的空床铺,“做作”道:“我心诚如日月。”
金元宝:“……”
金元宝偷偷看颜峻,发觉颜峻脸色更差了。
这什么情况?
金元宝掏耳朵。
一个寒假不见,琼瑶剧发展峰回路转啊。
明越交完东西就离开了颜峻寝室。
时间不了,估计食堂没饭了。
两个男生开火煮饺子,对付午餐。
门刚关上一会,君蔚然提着菜回来了,和明越前后脚,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瞅着明越走了才进来的。
迎面就看到室友已经让饺子下锅,开始吃起来了。
君蔚然:“……”
君蔚然丢下菜袋子,无奈:“你俩打算让我喝饺子汤吗?”
说完,和两个舍友挤在一起,争抢锅食儿。
金元宝被饺子烫的嘴巴起泡,含糊说:
“老君,刚才明越来了。”
君蔚然捞饺子的动作一停,冷睨他:“所以呢?”
金元宝真是捋虎须一把好手,他带着牙齿上的菜叶子,腆着脸皮笑:“能有啥,看琼瑶剧呗。”
“‘我心诚如日月’呢,哈哈哈哈。”
什么?
君蔚然不明所以。
“元宝!”颜峻警告性瞪室友。
金元宝活该注孤生,他嘻嘻哈哈道:“还能有啥,明越都明明白白跑咱们寝室来说了。”
“君啊,你可真是铁石心肠。”
“这么漂亮一妹子,半年你都不动心。”
君蔚然不耐烦地挥开金元宝搭过来的肩膀,“不知道别瞎说。”
金元宝耸肩。
空气中只剩锅子里饺子汤沸腾的声音。
冷不丁,颜峻来一句:“老君,你和明越是发小?”
话音落,俩室友皆是一停。
金元宝伸耳朵:“啥情况,青梅竹马?”
君蔚然皱眉,“颜峻,你从哪儿听来的?”
颜峻含混说道:“高年级那儿。”
“看不出来啊,老君。”
颜峻的话听起来没什么攻击性,君蔚然虽然不爱讲过去,但是也不屑于撒谎:
“没错,我们认识十几年了。”
“阎王爷啊,你才十几岁啊,就认识十几年了——”金元宝咋舌。
滚烫饺子被送进嘴里,君蔚然含糊地说:
“父辈有交集。”
“就这么简单。”
颜峻放下碗,没说话。
挑起话头的任务他已经做完了,剩下的自然有金元宝这个炮仗替他问完。
果不其然——
“什么鸭,老君,明越她爹早死了。”
“明定海老叔的事迹谁不知道啊。”金元宝给君蔚然拨点菜,“你编谎也编个像点的啊。”
“谁编了!”
君蔚然像是被生生揭开了逆鳞,猛地发脾气,吓得金元宝一愣:
“我爸也死了!”
“被她……”话说一半,君蔚然咬住舌头,闷声坐下。
“说啊。”
“我倒想听听,搅和黄一对青梅竹马的事儿,到底是好是坏。”金元宝道。
“肯定是坏事。”颜峻圆场。
然而,无论金元宝怎么撩拨,颜峻怎么旁敲侧击,君蔚然都没有再吐露一个字出来,他沉默地吃完了碗中剩下的冷饺子,转身走出寝室,将门摔得震天响。
哐一声。
金元宝冲颜峻眨巴眼:“我猜他生气了。”
颜峻露出腹黑真面目:“正常,老君自尊心太强,咱俩这么撩拨他,肯定要生气。”
金元宝舀饺子汤,“我是真的好奇,没别的意思。”
“早就听高年级说过,说君蔚然他爸的死含含糊糊,还有说法说,和明定海老叔有关——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守着君蔚然,一个寝室,跟藏了个雷似的,时不时就得炸,看他的阴阳怪气脸。”
“唉。”
颜峻站起来收拾碗筷,“他爸的死和明定海有关?”
金元宝东张西望,示意颜峻小点声:“不知道。”
“东拼西凑来的想法。”
“高年级嘴碎的人可多了我和你说。”
“君家历史也是够长,可惜没有如明家那样复起。”
“人生啊,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水龙头打开,颜峻洗碗刷锅,金元宝以为大佬的兴趣淡了,就接着抱pad接着打游戏,谁知农药刚开局,颜峻忽然出声:
“君蔚然他爸叫什么名字?”
金元宝挠头,“不知道。”
“好像不是特别有名。”
“所以刚才我才觉得老君骗人,说什么他爸的死牵扯了明定海。”明定海多有名啊,啥锅都甩给他背是人干的事吗?
“不过,能生出老君这么厉害的儿子,应该他爹也很不错吧。”
然后接着打游戏。
颜峻慢慢洗着碗。
大一开学时,他刚当上班长,手忙脚乱的处理三十多个同学的资料,曾经看到过君蔚然的资料。
他父亲,好像叫君远山。
母亲这一栏,是没有名字的。
寝室兄弟是个可怜人。
金元宝打了一会游戏,一心二用,觉得不对,摘下耳机,狐疑道:
“大佬,今天你不太对头啊。”
“打听老君他爸干什么啊?”
“你家是搞房地产的,又不是搞查户口的。”
“就算知道了缘由,也顶多是明白君蔚然和明越闹掰的原因。”
“又能怎样?”
能怎样?
不能怎样。
知道了青梅竹马闹掰的原因。
我就能让他们再也和好不了。
颜峻拧干抹布的水,手背上青筋一条一条爬起来,他笑着对金元宝说:
“我要干什么?”
“如你所说,挖墙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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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新气象。
大一调课,将本该大二上学期学习的斗课程改在了大一下学期。
偌大体育馆,封灵院学生最扎眼。
所有人黑色紧身衣,包的跟一群忍者似的,头脸通黑,露出俩斗鸡眼,分列两排,面面相觑。
李仙洲敲着教鞭,朗声道:
“斗,通常发生于敌对双方。”
“斩鬼师要面对的敌人是谁,你们都该知道。”
“大家都是同学,我也不指望你们实验什么死手。”
“但是,你们也别想过家家似的给我玩儿推手。”
“对面就是你这节课的敌人,一对一,决出胜负后,下场随机挑选对手,下课,我来统计次数和胜败。”
三十几个人老老实实的低头站着,噤若寒蝉。
其他院的学生们虚虚围在周围十米初,看猴似的,左耳贴右耳,窃窃私语:
“这老师谁啊,挺帅啊。”
“拉倒吧,魔王似的,他是灵院李仙洲,可凶了。”
“是啊,听他说话,感觉那都不是学生,是一帮狗子哈哈哈哈哈。”
李仙洲充耳不闻,对着三十多个头顶旋儿说道:
“现在,拔刀。”
学生们陆陆续续拔出刀来。
冷兵器的光亮并不炫目,却照亮了整个体育馆,耀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其他院的学生低低惊呼出声。
天啊!
真刀!
立刻招呼亲朋过来看戏!
“……”
明越尴尬地对视对手。
安雪茹冷漠回视她,慢慢将刀拔了出来。
冷铁摩擦刀鞘,发出锐响。
安雪茹看着明越的四叉戟,皮笑肉不笑道:“这就是你的刀?”
“挺别致。”
明越动动嘴,没解释四叉戟的来由:
“我家的老刀是归哥哥的,我不能用。”
“别看不起粪叉嘛。”
安雪茹:“……”
安雪茹不可思议问:“什么?你说这是什么?”言语间,她站姿立定,握紧长刀,蓄势待发。
明越爽朗一笑,“这是我的甜心,my honey。”
“它说很高兴认识你。”
随后,她一甩手,冲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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