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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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皎洁, 在月上中天之际, 滑头鬼携妻子珱姬, 踏着满地银霜而来。

    在知道一直在外奔波、和给妖怪们镇定情绪的那位‘鬼丸’，并不是他真正的兄弟之后，滑瓢一直在监视着这座城主府, 虽说刀剑们都很警觉, 但是妖怪是什么？妖怪是行走在暗处的恐怖、是众多负面情绪的集合、是人类不想说出口的怨恨……

    上到本丸中的那棵樱花树、下到远远飞过城市上空的乌鸦，除了三之丸门口那几只大俱利经常喂的小猫, 还有本丸中水井里的游魂, 甚至不时吹过天守阁的风，都是给滑瓢报信的眼线。

    于是滑瓢第一时间确定了鬼丸不在江户城的事实。

    滑瓢的第一反应是这帮付丧神终于造反成功, 将他们的主人，这位人类囚禁了！

    咳咳, 原谅他这么想, 首先, 妖怪理解妖怪，深知付丧神本质是一种怎样追求‘主人’、怎样追求‘被使用’、‘被爱护’的一种妖怪的滑瓢，其实从知道这些都是刀剑付丧神之后, 就挺担心他小兄弟的。

    但是总不能跑到他兄弟面前说, 诶, 兄弟, 我担心你手下要造你的反啊, 这样吧？

    尤其这个冒牌货还有足以混淆一般妖怪的、他兄弟的气息。

    ——其实是鬼丸一直在模仿鹤丸本灵的气息, 这次掉包, 本灵直接上场，自然气息一模一样。

    而之所以按捺下杀上门的冲动，不过是因为，滑瓢还没找到鬼丸。

    在确保人质安全之前，鲁莽行动是会真的害死人的。

    这些刀剑们明显是受到命令行动、精神状态还算正常、江户城的一切（包括一些刀剑注意不到的隐秘之事）都在有序的进行，等等状态，勉强让滑瓢安下心——自己的兄弟还活着，还在操纵着这座城市向着他预订的道路发展。

    之后对于捣乱者的追击那次接触，才让滑瓢算是真正有了个底——不过是付丧神对于自己主人太过在意而引起的误会。

    不过话虽如此，滑瓢还是有些担心，这一次只是让鬼丸出去避难，未来的哪一天，他们会不会直接架空、或者真的把他们最在意的人类神隐掉呢？

    滑瓢简直操碎了心。

    于是今天一看到本丸里刀剑们的骚动，大俱利伽罗连猫都不喂了，经常在樱花树下开酒会的刀也不喝酒了，那个本来就常在内河边洗涤的刀带着一大群别的刀把本丸里几乎所有的用具洗刷了一遍，并不注重口腹之欲的他们开始采买食物……等等，滑瓢就知道，这座城的主人他，终于回来了。

    于是他当即就递出拜帖，相邀他这位兄弟，月下小酌。

    真不是什么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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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挨了滑瓢一顿批的鬼丸很老实的给滑瓢倒水，保证再没有下次，并把他其实是去未来这件事，直接说给了滑瓢听。

    后面的髭切听见鬼丸的自曝没有半点反应，只是随手拢了拢身上笨重的十二单，将垂到身前的长发顺到身后，带着珱姬玩泰迪熊和飞行棋、大富翁，并怂恿珱姬学会了拿回去虐那些没玩过的小妖怪们。

    啊呀，主殿不让他出手，又肯定是不能想让这位女士受委屈。那么，敢把主殿批得头都抬不起来的账，滑头鬼，我们记下了！

    重点难道不是鬼丸把时之政府和未来之事对奴良滑瓢全盘托出吗？！

    乍一听见自己人类兄弟其实是去了未来……

    滑瓢尴尬的咳了一下，怎么说呢，料之外，情理之中？

    不如说，他怎么就没想到他这个兄弟其实是去未来了呢？！不是早就说过他来自未来吗！

    “我都快忘了。”滑瓢揉揉额头，“但是下次再去未来一定要和我先打声招呼！”

    “我每天都会去未来上学。”虽然很想回答是，但是……鬼丸对滑瓢笑着解释，“一般，我晚上会来江户处理这边的事件，白天会在那边上学，学习人类的知识和社会经验。这两个月其实也就晚上没有过来而已。”

    这边是古代，没有直播也没有上班打卡，没有视频会议，更没有多少真正需要城主抛头露面的活动，要不是这次事情闹得太大、妖怪出来蹦跶的太多，鬼丸连露面都不需要，就更别说他不在岗、不是，他不在城里这件事被人知道了。

    滑瓢愣了愣，这才第一次恍然察觉到，面前这个人类，和他存在于不同的世界，和他看到不同的风景与感悟……

    “未来……是什么样的呢？”滑瓢看着正兴致勃勃玩大富翁的珱姬，这个游戏明显不同于这个时代的一般性游戏，游玩带着计算与知识、策略中又不乏搞笑和简单，还有游戏的彩绘和各种棋子，都和这个时代不入。

    鬼丸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啊说起来，我在未来见到未来的你了呢。”差点忘了他想要和未来的滑瓢见面了。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髭切一不小心捏碎了手中的骰子，面对珱姬询问的眼神，淡淡的笑了笑，重新拿了个骰子掷了出去。

    “啊？！”显然也没想到这种发展的滑瓢一下子好奇心提起来了，谁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呢？

    343.

    呆了两个小时的滑瓢和珱姬终于离开了，带走了知道滑瓢要来之后、鬼丸临时叫鹤丸去买的一众桌游和送给珱姬的布偶，留下鬼丸面对写有《第一次江户妖怪祭典举办流程与中心思想》的白纸发呆。

    ——听到未来妖怪祭典的滑瓢很高兴，并认为现在正好灾害过后，举办祭典提高一下士气，让人类和妖怪放松一下，打消一下他们丧气和不安，还有搞事的心情，就最好了。

    于是……

    我【哔——】！！！这是什么加班地狱？！！！

    放我回去！我选择上学啊喂！！！

    “不想做就回绝，您是我们的家主，总领我们的一切，作为刀剑之主，您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勉强您。”脱去大部分外裳，只留下最里面的‘单’的髭切跪坐在鬼丸身边，看着鬼丸桌上的白纸，轻笑了一声说。

    “……不，与其说是勉强，不如说是愧疚。”欺骗的愧疚、不能果断托付的愧疚、还有连自己也不清楚的、关于时光的愧疚。

    “我想给他一个盛大的祭典。”只是懒病犯了，再加上虽然参加过一次，但游客是游客、策划是策划，他实在是不知道祭典该怎么开起来而已。

    “……”轻轻叹息了一下，髭切的手覆上鬼丸放在桌上的右手手背，“您想要的，我们都会为您做到，所以，将您想要做的刀告诉我们就好，我们是您的刀，却也不光只会在战场为您披荆斩棘。”

    “快点学会命令我们吧，哪怕强盛的源氏，也是依靠着整个部族和下面依附的小家族而走向辉煌。只有您一个人，是绝对不行的。”髭切起身，张开双手，宽大的单衣展开，将鬼丸整个包裹在他的怀中，他的头靠在鬼丸的肩上，嘴角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在鬼丸耳边轻声说。

    鬼丸摸着髭切抹了头油的头，微笑不语——

    你们所想要的命令，到底是什么呢？

    344.

    “鬼丸大咳，鬼丸……你没事吧？”午休的铃声响起，夏目担忧的看向身后几乎睡了一上午课程的好友兼神明大人。

    “没事，久违的熬夜，变娇气而已了。”抬起头的鬼丸将额前贴在皮肤上的头发拂起，白瓷一般骨节分明的手指和精致媲美人偶的外貌，引得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女性同学们一阵小小的尖叫。

    “那么我们快点去吧，那两位同学都同意入部了，今天正好一起吃个午饭，我们去晚了就不好了。”看着后面课间和一下课就跑过来、但是呆在这里却一声不吭、绝不打扰某人睡觉的鹤丸同学和膝丸同学，夏目知道，鬼丸神不动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把新部员什么的放在心上的，不如说，对这些非人类来说，真没什么人类能够被他们放在心上。

    接触这么久，夏目觉得他已经习惯了这这些家伙的鬼丸君缺乏症，那真是恨不得黏在鬼丸君身上，事事都以鬼丸君为中心，说他们是日本古派作风吧，他们比古派多一股活力，但是说他们是正常家臣……

    虽说这个时代光是家臣就已经很不正常了，但是这种几乎泯灭自身意志的遵从……

    夏目苦笑，越是接触，他就越是能够明白，他们从来都没有生活在同一个时代，过去是、现在是、或许未来也是。

    他所能把握的，只有现在所接触的一小会而已。

    惯例，髭切的便当一般是膝丸一起带着，鬼丸的便当一般是鹤丸带着，偶尔会被髭切抢走。

    而今天被锁的天台上，除了他们研究社的社员、新加入的三位女生，还多了一只狗、一个……死神。

    括弧，穷逼死神。再括弧，这两位，田沼和多轨都看不见。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民俗传说研究社的社长，二年B班的九十九鬼丸，还有他哥哥，C班九十九鹤丸，他堂兄，B班的九十九髭切、C班的九十九膝丸，他是髭切的亲弟弟，还有B班的夏目贵志，A班的田沼要。”多轨透向两位女生介绍着社团的人，然后他转向几位男生——主要是夏目和田沼，多轨觉得以鬼丸同学能够报出这两位少女名字的行为，应该是认得两人不需要介绍的。

    “这位是一年B班的日暮戈薇，因为一直请病假，不怎么来学校，所以很多人都不太认识她。这一位是一年D班的真宫樱学妹，接触了她才知道，原来我们学校的‘放学后许愿箱’传说根源原来是真宫樱同学！实在是太意外了！”多轨透家中原先是除妖师家系，后来中落，但是留下了很多有用的书籍，多轨曾因为书籍上记载的某个阵法卷入了和妖怪有关的事件，所以她对于这些特别的在意，偏偏与此有关的几位同龄人又都是少年，作为一个女孩子，她不能总和一帮子少年们在一起，时间长了，日本这个女性地位偏低的国家中，是会被人传闲话的。

    所以她今天特别高兴。

    “……嗯，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鬼丸大人。”先开口的是愣了一下的日暮戈薇，只见穿着帝丹校服的日暮戈薇端正的跪坐着，双手并拢置于膝盖前，向鬼丸轻轻低头：“一直以来，都多谢您的照顾了。”

    鬼丸：……

    ？？？

    等等！我没见过你啊！不论是战国还是21世纪，我们是第一次见吧？！

    这种情绪……为什么该死的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