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发表

    221.

    “……”鬼丸沉默。

    “……”心中已有猜测的花开院秀元挥挥扇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而完全在状况外的奴良滑瓢……

    “等等？！！人类是什么意思？？？虽然我兄弟会用灵力有点让我吃惊, 但是那个妖气不是假的！”滑瓢非常的惊讶, 因为他完全没察觉, 更别说怀疑了。

    但是……

    “啊……”滑瓢看着并不言语, 默认的鬼丸……鬼丸的坐姿还是如刚坐下般笔直, 但是不知为什么，滑瓢从他身上，似乎看到了一种令人落泪的哀伤。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信了, 哪怕这个消息听起来来过天方夜谭。

    妖怪是什么？妖怪是自然界中诞生的精灵，妖怪是人类堕化的怨念，妖怪是求而不得的诅咒, 妖怪是黑暗中孕育的死亡。人类对妖怪避之不及, 哪怕会存在偶尔因为某种目的伪装妖怪的存在，但却绝对不会对此抱有敬意，因为这个时代的认知如此——妖怪，是下贱的存在。

    比之平民或者是奴隶都不如的东西, 平民或是奴隶还能够做出贡献, 妖怪就只有吃人、破坏农田或者是引起恐慌了。所谓的妖怪，就是任何人都有权利唾弃一口的存在。

    是被忌讳的、被隔绝的、被厌恶的、被鄙视的存在。更别说还有部分妖怪力量强大，伪装弱小的妖怪还有可能, 伪装强大的妖怪？有那个力量足以在人类社会受到非同一般的尊敬与地位了, 去伪装会被有色眼镜歧视的妖怪？正常人都不会做这种事情。

    况且之前, 鬼丸也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所作所为是守护, 虽然守护妖怪这种说法很奇怪, 但是他一个妖怪都能够做出守护人类这种决定了，那为什么不会有一个人类想要守护那些温柔的妖怪呢？

    明明这个人是如此的正直与温柔。

    想起那年明明因为他的偷吃而气急败坏、明明能够一刀干掉他却频频留手、明明被妖怪追杀却克制自己绝不迁怒无辜的妖怪，这样的人类……这样的人类……

    ——不是很有意思吗！！！

    222.

    “哈哈哈！这不是很般配嘛！守护人类的妖怪，还有守护妖怪的人类！”

    奴良滑瓢突然大笑起来。

    “呐，刚刚的交杯酒，你不会抵赖吧？大~哥？”滑瓢看向一直面无表情，或者说，被晴明揭穿之后更加冷凝的鬼丸，他虽然比之那边两位人类成精的家伙不够敏感，却能够通过妖怪的天赋感受到面前人的晦涩感情与后悔，为自身的欺骗而晦涩，为与他结缘而后悔。

    之前明明都感觉不到他的情绪的，就像是感觉不到许多妖怪的情绪一般，但是自从被晴明公揭穿身份，这层薄雾一般的遮掩就消失了。

    这……也是什么术式的能力吗？有意思。

    “你守护妖怪，我守护人类，你也是人类，那么，就由我来守护你。你所希望看到的景色，所希望达成的目标，就由我来帮你吧！我也很想看到，你所描绘出的，人类与妖怪的未来！”

    在鬼丸的眼中，月色下奴良滑瓢充满梦想与认可的眼神，就好像黑暗中绝无仅有的光一般，明亮得让他眼睛发胀。

    223.

    看到原本凝重的气氛被滑头鬼打破，晴明总算松了口气，虽然他也想过揭穿后的反应与该怎么安抚，尤其是在这个孩子的情绪、心态似乎已经绷紧了很久的时候，还可以帮助他来一次辨心，解开他的心结，但是显然，这位滑头鬼做的比他好多了，虽然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让这孩子发自内心的坚强起来，但是没有谁规定过依靠朋友是不对的吧。

    而且，人类比之妖怪的寿命实在是太短，而妖怪却比人类更加的忠诚。换言之，依靠妖怪，完全不用担心被抛弃，不用担心终究有一天还是要自己坚强起来，因为妖怪的寿命比人类长久太多，直到人类去世，只怕妖怪还在感叹与人类相处的时间太过短暂。

    况且这位滑头鬼的实力不错，就帮助来说，应该能够帮得上大忙吧。

    晴明打开折扇看着那边在月光下再度对饮的一人一妖想到。

    224.

    “原本的未来，妖怪与神明隐去，神秘渐渐消失，世间变成人类的舞台，但是现在……”

    看到这位守护妖怪的孩子心情镇静下来，晴明开口道，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引子，接下来才是他要说的正事，他……受具有预言之力的荒神所托，向这个人类讲述荒所看到的未来。

    或者说，已经开始渐渐改变的命运线。

    晴明看向鬼丸。

    “变数出现了。”

    “你们应该能够感受到，世界上属于神秘的黑暗正在慢慢退去，不就之后就会迎来黑暗的衰退，人族开始兴盛，妖怪渐渐躲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渐渐被遗忘，渐渐消失。”

    晴明的扇子在他手心敲打着，其余两人一妖静静聆听。

    “然后在很久之后的未来，连神明都因为信仰的消失而消失、沉睡，世界完全归于人类之手，神怪再无生存之地，世界也再无使用灵力之人，也无修行之义。”

    “不，应该说，那个时候的修行，就和灵力啊、神力、信仰之类的无关了。因为世界上再无这种神秘的力量。”

    晴明端正了跪姿，正坐轻声说道。

    “啊，能够感觉到。”首先说的是作为妖怪的滑头鬼。他的表情有一点惆怅，还有一点无奈。“黑暗的消退，作为妖怪的我们感受是最深了。先不说平安时代结束后一代比一代弱的妖怪们，就是我在这大地上游历的百年来，也亲眼见到了妖怪的衰退与黑暗的退去。尤其是这战乱发生后，简直就像是妖怪的最后狂欢，随着这几位闹得最大的将领们去世，阳光将会以一种前所未见的强势姿态，照耀这片大地吧。”

    “哈哈哈……”作为阴阳师的花开院秀元轻笑，“不过作为人类一方来说，妖怪的减少，总是好的，阳光照耀的大地上，再不会有惨案，也不失一件好事吧。”

    至于没有妖怪阴阳师靠什么吃饭？阴阳师可不是只靠妖怪和法术活下去的，作为阴阳师，他们需要学习的东西多着呢。

    然后花开院就被打脸了。

    “——然后阴阳师就变成传说中的职业了，花开院家的后代都沦落到装神弄鬼、连家族典籍都看不懂的地步了。”接触过时政资料与过去的鬼丸冷冷的泼了一大盆冰水。

    两位正统的阴阳师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们的后代会混得这么惨，尤其是晴明这边有一群几乎是狂热分子的土御门证明，鬼丸他们的来历有问题的时候。

    更别说荒为晴明讲命运线的时候顺带讲了鬼丸来自更加久远的未来的这个前提。

    “阴阳师并不止需要学习术法，祭祀、占卜、俢历、辅政，阴阳师都要学，哪怕是没有妖怪了，阴阳师也不会沦落到装神弄鬼的地步才是。”比之晴明的时代，阴阳师所学更加规范的花开院家主皱着眉回答。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作为一个种花人，鬼丸怎么可能清楚日本的历史和阴阳道衰落因果，他对于这个岛国历史的了解，也就是曾经二次元的被动灌输和时政恶补的历史，哦，还有一部分是本灵们查漏补缺的。不过作为在未来基本不是进了仓库、就是博物馆、神社的刀剑们，也无法指望他们对于历史的全篇了解有多高，他们能够将自己活跃的年代的事情记清楚就不错了。

    毕竟物品的记忆与人类的记忆，在认知方面，有非常大的差距，哪怕他们现在变成了人，关于刀剑时代的记忆是不会那么容易转变的。

    所以要说，鬼丸知道的，也就只有时政记录上的、曾经阴阳师家族们加入时政时的各种记录和传闻。

    “在未来，神道和阴阳道决裂了。”

    晴明&秀元：？？！！

    “未来，阴阳道被定为邪道。”

    晴明&秀元：！！！

    “未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花开院秀元苦笑着打开了折扇，遮住自己崩溃的脸，“因为政治吗？”

    “大概吧。”阴阳师们需要学辅政，那就是说有干政的能力，因为干政而被全面打压，没毛病。鬼丸歪了歪头，时政不会记录这种程度的问题，他自己推理了一下，觉得没问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旁边是因为阴阳师竟然也随着妖怪的没落而没落，笑得直打跌的奴良滑瓢，连酒液撒了一身都不管了。

    “这可真是……”晴明苦笑了一声，“嘛，这也是人类的选择。”

    “嘛……”花开院秀元叹息一声，接受了这个结果，“所以你们这些人，就是反抗末法时代而来到这个时代的吗？”

    “不是。最初，他们只是发现，穿梭时间，能够找回灵力而已。”鬼丸淡淡的解释。来到这个时代，纯粹是因为时空分裂而已，这个分裂导致了另外一种未来，所以时政考察这个世界而已。

    等等……时空分裂……晴明之前说了‘变数出现’，难道这个世界的未来……？

    “难道荒跟你说，这个世界的未来，神秘并没有消退吗？！”鬼丸直视晴明，确认的问道。

    “你们……希望我们，希望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