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 又是五十万!刚才那张夹在图片中的劣质广告上标的也是五十万,巧的是, 他刚把广告单丢进垃圾桶, 张琴的电话就来了。
作为一个经常制造各种巧合的专业人员, 洛钦是不会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巧合。在他看来,巧合的背后往往是一些人殚精竭虑的谋划!亦如他和沈容的相遇相恋。
解开了衬衣袖子上的扣子, 他将袖子撸了上去, 撑在窗台上,脸上泛着冰冷的笑容, 嘴上却和和气气的:“又是五十万?你的房贷为什么没批下来?”
张琴苦恼地说:“我大学的时候有过一次信用卡违约记录, 影响了征信,还有,他们说我流水不够,工资不到房贷的两倍,不能批给我!”
谎言, 满口谎言!你流水够不够房贷,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买房之前不查征信吗?不能确定自己一定能够贷得了款, 谁会交几十万的首付?不怕血本无归啊!
况且对于首套房, 银行卡得并不是那么严, 尤其是像张琴这种公职人员,银行是丝毫不担心他们还不上贷款, 为了保住工作, 他们就是节衣缩食啃馒头喝稀饭也会把钱还上。这种公职人员、国企员工、老师、医生等职业, 都是银行眼中的优质客户, 放贷审核标准也会宽松很多。
“五十万,我倒是准备了,不过原本是打算给那个男人的,如果现在先给了你,他那边怎么办?”洛钦慢条斯理地反问道。
张琴失了声,那个男人就是一颗□□,如果不给他钱,他铁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将这件事抖落出来,那他们都要完,不光是房子要完,她的工作恐怕都保不住,甚至父母弟弟也会遭到沈家人的报复,四处碰壁。
可就这么算了,她先前付的二十万怎么办?
这一刻,张琴不想要房子了,她就想要回她那二十万。去年,她为了这二十万,出卖了沈容,主动提出跟她一起去旅游,把路线、航班和酒店都订好了,最后又临时反悔,把这些信息,连同沈容的喜好,全卖给了洛钦,才换来二十万。
如果拿不回这笔钱,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张琴也不是天生的坏人,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也有过后悔和挣扎。可这些都抵不过自身的贪欲,她家农村的,家里就父亲一个人在外面打工,辛辛苦苦一年只赚得了几万块,除了他们姐弟俩的学费,根本攒不了什么钱。
对于她以后的买房置业、婚姻嫁娶,家里是一点都帮不上忙的,她只能靠自己。可毕业出去后,上班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还要租房生活,置装打扮,把这些一扣,猴年马月才能攒够买房子的钱啊!
所以当洛钦找上她时,她就心动了。仅仅是把同学的喜好告诉他,再放沈容鸽子,给对方创造接近沈容的机会,就能白白得到二十万,这对她而言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对金钱的渴望战胜了她的良知,她告诉自己,如果沈容自己不贪图男色,洛钦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而且就算自己拒绝了,洛钦也会想其他办法接近沈容,结果还是一样的。
与其被别人捡走了这个便宜,不如她拿!
就这样,她心安理得地出卖了沈容。
可是这一刻,她是真的后悔了!这二十万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拿,反倒后患无穷,如果没有这二十万,兴许她买不起房子,但能踏踏实实地在单位上班,慢慢攒钱,也不用时时刻刻都生活在恐惧中,生怕这件事暴露了,被沈容知道了,自己工作都不保!
张琴不甘心,自己做了这么多,担惊受怕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捞到。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能不能想办法从沈容那儿弄点钱过来,帮我度过这一关?五十万对她来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数字,她一年少买几个包包就够了!”
洛钦挑眉:“你的意思是让我从她那儿骗五十万?”
张琴语结,咬住下唇,犹豫了一下,说道:“就当我借你的,洛钦,帮帮我吧!”
洛钦冷笑,“借”?说得可真动听,借了她拿什么还?就她那个旱涝保收的工作,扣除掉日用,省吃俭用,十年也未必能攒够五十万。别说十年,就三五年后,他在不在B市都很难说。
典型的空手套白狼,这女人的算盘可打得真精!
见他不说话,张琴放低了态度,哭惨:“洛钦,我也是没办法,我们家的亲戚朋友都拿不出这笔钱来,不然我也不会找上你。咱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跟沈容这种天之骄子没法比,我想你能理解我的感受,我实在是很想有个自己的小窝,自己的家!”
洛钦狠厉地眉往下一垂,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擦过窗棱上的灰尘,张琴于他而言就像这灰尘一样,看着就生厌,恨不得马上抹去。
只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他淡淡地说:“我想想办法,不过五十万不是五百块五千块,我也不敢给你保证。”
“我明白,不管这件事成不成,我都谢谢你,洛钦!”电话里传来了张琴感激的声音。
洛钦不为所动,他就是生活中最出色的演员,张琴这点伎俩还骗不了他。没有回话,洛钦挂断了电话,删除了通话记录,转身返回病房,轻轻推开了门。
病房里,沈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小脸一片安详,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洛钦站在床边没动,就这么看着沈容,看了许久。
如张琴所说,她可真是个天之骄女,生下来什么都有了,一生不愁,这样好的命羡慕不来!不像他们,要什么都还要自己去争自己去抢,绞尽脑汁,费尽心思,还不一定能成,命运何其不公!
过一会儿,沈容长长的睫毛轻轻地眨了眨,像是蝴蝶扇动翅膀一样,她睁开迷蒙的眼睛,看见了洛钦,嘴角马上勾起开心的弧度:“阿钦,我睡多久了?”
洛钦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一个多小时,怎么样,身体感觉舒服一些了吗?”
沈容含笑点头:“嗯,好多了。”
她低下头,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语气带着十足的惊讶:“我这里就有个孩子了,真是不敢相信。”
“是啊,你要做妈妈了,以后可不能再随便闹脾气,任性了。”洛钦握住她的手,调侃道。
沈容不满地撅起了嘴:“怎么感觉他还没出生,我就没地位了啊,你心里只有他,没有我了!”
“怎么会,咱们家妈妈永远是第一位的。”洛钦轻轻抚了一下沈容的头发,眼神温柔带笑。
他这幅样子,谁会把他当成骗子!沈容在心里感叹,这人没进演艺圈,简直是演艺圈的一大损失。
她也故作娇嗔地说:“这还差不多,你可要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哦。”
“当然,一辈子都不会忘。”深情地看了一眼沈容,洛钦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床边,又低头看了一眼表,转开了话题:“阿容,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你乖乖躺在床上休息,有事情叫护士帮忙,我一会儿就回来,好吗?”
沈容打了个哈欠:“好吧,我还想睡一会儿。你说的哦,要早点回来,我想醒来的时候就见到你。”
“嗯,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洛钦捏了捏沈容的手,帮她把薄被拉上来一些,笑眯眯地走了。
门一合上,本来说要睡觉的沈容立马来了精神,迅速地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快速解锁,然后给老常发了一封邮件过去,让老常今天盯紧了洛钦,把洛钦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都记下来,回头发到邮箱里。
她有预感,洛钦要有大动作了。
张琴隔着手机,没察觉到洛钦的情绪反复,也可能是因为她跟洛钦接触不多,不大了解这个人,只以为洛钦是个骗财骗色的小白脸,殊不知这是个狠辣的角色,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张琴还想博取他的同情,从他那里拿到钱,这可真是个笑话,她迟早会后悔的。
***
洛钦离开医院后,坐进车里,按下了一连串的数字,拨了出去,不过电话响了三声之后就挂断了,手机里传来客服小姐机械的声音“你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梦姐竟然不接他的电话?
洛钦吐了口气,思忖了几秒,两手握住方向盘,将车子开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他把车子停在了一家装潢大气奢华的会所外面,将车钥匙丢给了泊车小弟,大步跨了进去。
跟在后面的老常看到这一幕,只好止住了步伐,这个会所得是会员才能进,他没有会员,只能在外面干等着。他将车子开到了马路对面的树荫下,这个位置非常好,抬起头就能看到会所门口,只要洛钦一出来,他就能看见。
会所里,洛钦推开了包厢的门,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画着浓妆,打扮得很妖娆的女人,瞧见他,女人伸出左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点头:“坐吧!”
洛钦坐到她对面,拿起一只橘子在手里把玩:“梦姐,刚才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梦姐轻轻点了点下巴,将自己的手机推到了洛钦面前:“给你看个有趣的玩意儿!”
洛钦不明所以地瞅了她一眼,拿过手机,发现手机是开着的,上面是一段视频。洛钦盯着看了几秒,越瞧越熟悉,这不就是会所门口吗?
“这是……”洛钦抬起头,不明所以地望着梦姐。
梦姐红唇轻启:“接着继续看啊!”
洛钦又低下头,盯着视频,看了差不多快一分钟,他总算瞧出了端倪,这是一段实时监控的画面,也就是说,屏幕中显示的画面正是会所外正在发生的。梦姐怎么会拍外面的监控?
他盯着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这段实时监控的镜头始终对准了街道对面树荫下一辆灰色的旧轿车,轿车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从镜头也看不出什么。
洛钦扭头问梦姐:“这车有什么不对吗?”
梦姐没说话,拿回手机,退出了这段实时监控,找到了一段视频,点了进去,将手机又递给了洛钦。
洛钦拿过手机,耐心地点开了视频。这段视频是从医院门口开始拍的,他开车从医院出来后,这辆灰色的小轿车也跟在了他后面,不远不近,中间一直隔着四五辆车,等洛钦到了会所门口,他也跟了过来,稍微保持着一段距离,在洛钦下车时,对方拿出了相机,对准他走进会所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
“他在跟踪我,什么时候的事?”洛钦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被人跟踪,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梦姐拿回了自己的手机,脸上一片肃穆:“昨天,老九去找你,发现这辆车不大对劲儿,一直跟着你,就留了个心眼,跟在他后面,没想到竟有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说着梦姐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洛钦:“车上就是这个男人!”
照片上,老常胖墩墩的非常不起眼,他穿着一件陈旧的灰色夹克,坐在一家快餐店油腻腻的桌子上,右腿翘起来,埋头吃饭。
“他是什么人?”洛钦问道。
梦姐说:“时间比较短,只查了个大概,这个人叫常德安,大家都习惯喊他老常,在前街开了一家家电维修店。不过现在家电更新换代快,即便坏了也有官方售后服务,所以他的生意不怎么好,天天窝在店里,偶尔出去一趟,也不知道忙活什么。至于他究竟是怎么盯上你的,那就不知道了!”
洛钦想了一下问道:“这么说,老九昨天就跟着他了,那他具体去了哪儿,有没有寄快递总知道吧?”
“这个有。”梦姐打开一个文档,递给他看,“这是昨天老常的行踪,老九全记录了下来。他一直跟着你,没有去寄过快递!”
洛钦看了一下记录,早上八点他从家门口出发去医院老常就跟着他了,到了医院楼下,他上去陪沈容了,老常也没离开,就把车子停在医院外面,人窝在车子里打瞌睡。一整天,他的行程跟自己一模一样,根本没去寄快递的时间,更没法去寄快递的那个地址。
也许别的能作假,但快递公司发件的分部的地址做不了假,老常一个家电维修工,应该还没能量让快递公司帮他作假的地步,有这人脉,他也不必跟着自己了。
“梦姐,你看这个!”洛钦把快递信封推到了梦姐面前。
梦姐拿起信封看了几秒也没看出名堂,遂问道:“这是什么?”
洛钦说:“四天前,张琴打电话给我,说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要挟她,说知道了去年去日本旅游的事。让她给五十万的封口费,否则那个男人就要把这件事捅到沈容面前。”
洛钦把通话录音播放了一遍,指着信封说:“今天有人给沈容寄了一封快递过来,里面装了十几张打印的富士山的照片,其中还夹杂着一张A4纸打印的低劣广告单,上面就只有一句话,日本VIP旅游五十万!”
梦姐涂满血红色加油的指尖轻轻掂起信封,轻嗤了一声:“什么团要五十万,镶钻的啊?广告纸呢 ?”
“被我扔进了垃圾桶,上面的电话是空号。”洛钦闷闷地说,“信封上寄件人的号码我也打过了,还是空号。要钱又不给联系方式,你觉得有这样的神经病,没事干耍着我们好玩吗?”
梦姐睨了他一眼:“你心里是不是有了怀疑的对象?”
洛钦没瞒她:“没错,我怀疑是张琴做的。被要挟索要五十万都是她的一面之词,从始至终,她口中的这个男人都没有露过面。真为了索要钱财,找我不是来得更快吗?张琴拿不拿得出五十万,只要稍微一查就清楚。”
梦姐捏着下巴思考了几秒,赞许地点了点头:“没错,对方既然知道了富士山的事,没道理不清楚你在里面起的作用,要找也应该找你这个沈望山的乘龙快婿,没道理绕一大圈去找张琴,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而且还给出了一个星期的缓冲时间,他就不怕中间出现什么变故吗?这可不像猴急要钱的。
洛钦手指敲了敲信封,冷笑道:“而且在沈容莫名其妙地收到这封信后,张琴就给我打了电话,说她的房贷没有批下来,不多不少,刚好差五十万的缺口!你说巧不巧?”
梦姐秀眉微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惊讶的说:“她问你要钱了?”
“说是借,借了她拿什么还?”弹了弹桌面上的信封,洛钦讥诮地说,“她这是明目张胆问我要钱,还一张口就是五十万,胃口不小啊!只有我洛钦问人要钱的,还头一次有人算计我的钱,有点意思。”
也无怪洛钦怀疑到张琴头上。毕竟这件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一直风平浪静的,若真有什么知情人,要爆发也早该爆发了,没必要拖到现在。说是要钱吧,又不留任何的联系方式和交钱的具体时间、地址,还留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给他们。
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梦姐伸出脆生生的手背,掩住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把主意打到你头上,真是活腻了。也真是有意思,你明明是一头残暴的孤狼,可这些女人啊,总是被你的这幅好皮相所迷惑,老喜欢把你当成无害的绵羊。沈容被你有意诱惑,也就算了,可张琴明明知道了你的真面目,还这么天真。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洛钦可没心思听她取笑自己,面部表情地等她笑完:“让老九查一查这个叫老常的跟张琴是不是有关系!”
梦姐点头:“行了,我们知道,这些事你早该告诉我,交给我们去处理,给你善后本就是我们的责任。你安心对付沈容那边,别露了破绽。怎么样,沈容的胚胎移植手术还成功吗?”
“目前来看,还算成功,不过能不能妊娠成功,还要等14天以后才知道结果。”洛钦说道。
在沈容决定做试管婴儿的时候,梦姐就查过,大致知道流程,听他这么说也不意外:“好,有消息告诉我。你回去吧,将车子开去4s店检查一下,小心那个老常动了手脚。这个地方已经暴露了,以后不要在这里见面了。”
“我明白了,那我先走了。”洛钦站了起来,走出门,泊车小弟把车开过来,洛钦拉开车门坐进去的那一瞬,目光往路对面瞥了一眼。那辆布满了灰尘的轿车停在梧桐树枝桠下,玻璃窗捂得严严实实的。
呵呵,洛钦收回目光,将车子开上马路,刻意开到老常的车边,跟他的车子擦肩而过,飞快地汇入了车流中。
路上,洛钦透过后视镜,观察了好几次,这个老常果然阴魂不散地跟着他。
跟吧,看他能跟多久!
洛钦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了医院,半路上,还特意拐了个弯去买了一束新鲜的香水百合,捧着走进病房,见沈容已经醒了,他先弯腰,在沈容的额头上印下温柔的一吻,然后把花放在一旁,将前几天的玫瑰取了出来,放进垃圾桶,再把花瓶洗干净,重新盛满水,把香水百合插了进去。
初秋灿烂的阳光从窗户上飘进来,打在香水百合上,给花瓣镀上了一层漂亮的色泽。花美,人也美,沈容心想,这洛钦除了心眼坏透了,行为还真称得上是个模范丈夫,要是其他男人能做到像他这样三天两头送老婆花,制造一点小小的浪漫,夫妻之间的争吵也会少很多。
他们这边宁静安详,老常那儿却遇到了麻烦。
他把车子停在医院后,已经是中午了,瞧那样子,洛钦肯定要在医院吃饭,短时间不会下来了。于是老常下了车,揣着钱包和手机准备先找个小馆子吃饭,待会儿再回来继续蹲守。
医院旁边就有几家餐馆,老常走进去,叫了一碗打卤面,找了个位置坐下。过了两分钟,一个穿着黑T恤同色七分裤背有点佝偻的瘦个男人走了进来,环顾了一周,最后走到老常的桌子边上,笑呵呵地对老常说:“老兄,拼个桌?”
老常从手机里抬头,扫了一圈,餐馆里都坐满了,就他这桌只有一个人。他点点头,指了指对面:“自便!”
说完又埋头捣鼓他的手机去了。
老九睨了老常一眼,这老哥哥不好接近啊!
“请问你要吃什么?”服务员递过来了菜单。
老九扫了一眼:“来份刀削面,一碟花生米,一份凉拌黄瓜,再来个凉拌猪耳朵,一瓶二锅头!”
“好,请稍等!”服务员拿记下菜单走了。
凉菜都是切好的,拌一拌,就能端上桌开吃了。所以老九的菜上得更快,服务员把三个凉拌菜和一瓶二锅头给他端了上来。
老九扫了一眼桌子上那只玻璃杯,对服务员说:“再来一个杯子!”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又去给他拿了一个玻璃杯过来。
老九把玻璃杯推到了老常面前:“老哥哥,不好意思,占了你的位置,打扰了。一个人喝酒没意思,相逢就是缘,来,咱哥俩喝一杯!”
老常从手机里抬头看了他一眼:“不了,谢谢,我待会儿还要开车。”
老九殷勤地给他倒了一小杯,劝道:“就一小杯,醉不了人,大中午的,太阳这么大,也没交警查酒驾,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一个人喝酒吃肉也没意思,大家拼个桌。”
正巧打卤面上来了,老常将手机往裤兜里一塞,抽了双筷子:“不用了,我的面上来了。”
见他实在不肯喝酒,老九只好随了他,又将花生米、猪耳朵、凉拌黄瓜往前推了推:“不喝酒也没关系,老哥,吃点菜,咱们一起吃才香。”
老常不喜欢这种自来熟的人,更不喜欢欠陌生人的人情,他默不作声地低头吃面,视老九为空气。
老九见他实在是很难接近,撇了撇嘴,夹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老常很快就吃完了面,站了起来,掏出钱包结了账,转身出了小餐馆,回到车上,打开了窗户透了透气。
他吃饭应该只花了二十来分钟吧,老常伸手往裤兜里去掏手机,却摸了个空。诶,他明明记得把手机放在右边裤兜里的,怎么不见了?老常站了起来,上上下下把身上的每个口袋都摸了个遍,也没找到手机。
他不信邪,低头往驾驶座以及地上也找了一圈,还是没有。也就是说,手机并没有掉到车子里,那会去哪里?
老常记得,他刚才吃饭的时候,手机都还在,莫不是落在了小餐馆里?老常赶紧推开车门,返回了小餐馆,找到自己先前坐的位置,上面空空的,没有手机。
正在收拾桌子的服务员见老常一脸焦急地模样,关切地问道:“你落东西了吗?”
“对,我手机不见了,你们有……”老常的话只说了一半就顿住了,他盯着对面的空座位问道,“刚才那个人呢?他的面和菜都没怎么吃啊!”
服务员实话实说:“你前脚一走,他也跟着站了起来结账。”
老常盯着那碗几乎没动过的刀削面,脸色大变。他刚才站起来结账的时候,右侧大腿正好对着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也只有他最有机会顺走自己的手机。
饭馆离他的车子也就一两百米,都是坚硬的水泥路,要是手机掉在了这段路上,会发出响声,他不会不知道。
而且自己那只手机用了一年多,外科都摔裂了两条缝,屏幕也花了,看起来就很破很旧了,也卖不了什么钱,随便一扫,这店里谁的手机不比自己的好?可对方却偏偏顺手牵羊偷了他的手机。
老常不相信这是巧合,他刚才明明在对面那个男子面前玩了好一会儿手机,对方肯定看见了他的手机又破又烂,可还是下了手。这倒不像是冲着他的手机来的。
糟了,他今天拍了好多张照片,还没发给那个女人呢,这些资料全没了!
忽地一个荒谬的念头闪现在老常脑海里,对方莫不是冲着他手机里的照片资料来的?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因为他的手机太破了,估计连小学生都看不上。
是与不是,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
手机丢了,老常记不住沈容的号码。他对服务员说:“我手机丢了,能把你的手机借给我打一下吗?我看看是不是落这附近了。”
服务员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老常。
老常先拨打了一遍自己的号码,显示手机已关机,这说明他的手机已经被人拿走了,这进一步确定了老常的猜测,他吐了口气,对服务员说:“我再打个电话,行吗?”
服务员没说什么,老常拿着手机走到最里面的角落,给崔晋打了个电话:“我的手机被偷了!”
崔晋开始没意会过来:“丢了就丢了,怎么,还要我给你报销啊?”
“好像是被一个男人给偷的,那个男人刚才刻意跟我拼桌,还请我喝酒,最后顺走了我那才花了一千块,用了一两年的烂手机。说吧,你究竟给我介绍的是什么案子?”老常沉声问道。
崔晋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顿了片刻,问道:“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老常看了一眼陆续离店的客人,轻声说:“你要问什么?”
“你今天跟踪洛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崔晋问道。
老常简单地将洛钦的行踪总结了一下:“唯一的不同就是,他进了丛林路上的那家会所呆了二十来分钟,那是会员制的,我进不去。”
崔晋点头:“行,你先去买个手机,补办一张手机卡,把旧卡注销掉,赶紧登录社交软件,别让对方抢先登录,窃取了你的资料。”
老常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这就去!”
挂断电话后,崔晋仍不放心。老常以前也是一名警察,是他的前辈,后来因为种种原因,离开了警队,开了一家小店,勉强糊口,但家电的质量越来越好,一般都能用好几年,就是坏了,很多人也会选择买个新的,而不是拿去修。所以老常的生意变得很冷清,为了照顾这位前辈,他偶尔会给老常介绍一两个案子。
他之所以把沈容这个案子介绍给老常,一来是沈容出手大方,干这一单够老常吃个一年半载,二来也是他觉得这就是个婚姻诈骗案,应该没什么危险。
但没想到,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沈容知道这件事吗?
崔晋不放心,拿起手机,给廖飞去了个电话,开门见山地问道:“洛钦在病房里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廖飞放下了鼠标,好奇地问道。
崔晋没功夫跟他解释:“你想个办法,把他支开一下,我有事找沈容。”
廖飞听出了老友语气里的凝重:“你等五分钟。”
说完,他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对外面的护士说:“沈小姐的家属洛钦在吗?你叫他下来一趟,我有点事情要跟他商量!”
护士立即上去把洛钦喊了下来。
洛钦一走,沈容的手机了响了起来,她接通:“喂,崔晋,你找我!”
“长话短说,你刻意叮嘱老常今天要盯紧了洛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崔晋直白地问道。
沈容点头:“没错,今天监听洛钦手机的时候,我听到张琴问他借五十万,看洛钦的样子,似乎对她产生了怀疑,疑心是张琴自导自演,问他要五十万!挂断电话后,洛钦就借口有公事要出去一趟,公司里根本没他什么事,我怀疑他说不定是见那个左撇子的女人了,就让老常盯紧他。怎么,老常那边有发现了吗?”
“洛钦去了丛林路的一家会所,具体见了谁不知道,老常没会员卡,进不去。不过事后,老常的手机就被人给偷走了,他的手机非常破旧,他怀疑对方是奔着他手机里的东西去的!”崔晋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又问沈容,“刚才洛钦回来后,有什么反常的吗?”
沈容摇头:“没有,他心情似乎还不错。对了,老常的手机是被谁偷的,能找到这个人吗?”
“一个四五十岁的瘦个男人。老常以前也是我们警队的,他的身手不比我差,还能在公共场所被人近了身,摸走了手机都没发现,这伙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我让老常报了警,待会儿就安排两个同事去把餐馆里的监控拷回来,根据他的照片看能不能顺腾摸瓜,找出这人的来历。”崔晋说道。
又揪出一个人,沈容听了精神一振:“这么说,洛钦还有同伙,这件事就麻烦你了。老常那里,你看能不能让他去找张琴?”
崔晋领会了她的意思:“你想将计就计,顺着洛钦的思维,把老常的行为也栽赃到张琴头上,让洛钦误以为这一切都是张琴捣的鬼?这倒是个好办法,他们双方闹崩了,狗咬狗,咱们在一旁渔翁得利,说不定能有更多的发现,我这就去给老常打电话。”
沈容笑道:“那你麻烦你了。最近洛钦盯我盯得紧,几乎整天都呆在医院里,很多事情我不方便露面,辛苦你了。老常那边,也别让他跟我联系了,我怕被洛钦撞见,有什么事你们俩商量,我这边洛钦但凡有点异动,我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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