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军把玩着钥匙, 哼着含糊不清的小调, 心情大好地出了电梯。最近这几天, 蒋丽妃不找他了, 看样子是死心了,刚好明天周六, 今晚他就跟放飞了的野马一样, 约了几个朋友, 去喝到半夜。
拿起钥匙打开了门, 孟军发现,客厅里的灯竟然开着,电视里传来一个女人凄惨的哭声, 在清净的夜晚,怎么听, 怎么不得劲儿。弄得孟军的酒都醒了大半,他绕到沙发后面,按住孟母的双肩, 轻轻捏了捏:“妈, 你怎么大半夜的还不睡觉,在这儿看什么苦情剧啊?怪吓人的。”
说着他自己先打了个哈欠,站直了身, 说:“早点休息吧,别熬夜了, 我先去睡了。”
“站住!”孟母喝止住了他, 蹭地站了起来, 板着脸盯着他,“老实交代,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瞒着的事情可就是多了,孟军摸了摸鼻子,眼睛眨了眨,努力回想了一下,他妈可能发现什么,脑子里搜寻无果之后,他扯出一抹笑,揽住孟母的肩:“妈,我还能瞒你什么?你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离间咱们母子之间的感情!”
“你这小子!”孟母抬起食指点了点他的眉心。
孟军瞧出了不对,他妈这模样分明是很高兴,不像是要算账的样子,心头大大地松了口气,亲昵地搂着他妈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妈,发生了什么好事,你快告诉我,让我跟着你一块儿高兴高兴。”
孟母推开了他:“一身的酒气,熏死我了,呆一边去。这事,正该是我问你的,丽妃都怀了你的儿子,这样的大喜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让你老娘一天到晚为了你没有后的事,愁眉苦脸的,你这没良心的,跟你爸一副德行。”
孟军已经完全没心思听她的责备了。他脸上的笑容尽失,严肃地盯着孟母:“蒋丽妃来找你了?”
孟母瞥了他一眼:“怎么?丽妃说的是假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这一点,孟军从来不怀疑,因为从蒋丽妃的检查记录上推导出来的怀孕日期,那两天都是他跟蒋丽妃在一块儿。孩子不是他的是谁的?更何况,耿长河都做过亲子鉴定,确定过孩子不是他的了。
但孟军不想跟孟母扯这个,他重重地喊了一声:“妈,你先回答我,是不是蒋丽妃来找你了,她跟你说了什么?”
知子莫若母,见孟军不肯正面回答,孟母就明白了,蒋丽妃说的是真的。她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然后欢天喜地地跑过去,打开了卧室的门,使劲儿地推躺在床上睡得死死的孟父:“老头子,老头子,咱们终于要做爷爷和奶奶了。”
今天自从蒋丽妃走后,她就一直沉浸在喜悦中。但她又怕蒋丽妃是骗自己的,所以一直没睡,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就等着孟军回来证实这一切。期间还给孟军打了回电话,结果孟军说什么哥们生日,一会儿就回来,结果一会儿到这时候。
孟父被她吵醒,打了个哈欠,翻身背对着她,嘀咕了一句:“爷爷奶奶,做就做呗……不是,你说什么?阿容又怀孕了吗?”
孟父蹭地坐了起来,睡意去了大半,脸上的喜色净退,懒洋洋地说:“保不保得住,还说不定呢!睡吧,别太激动,免得空欢喜一场,明天让孟军去把她接回来,怀孕了就别呆在娘家了,像什么话。”
这又不是第一回了,他现在都不敢太早高兴了。
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到失望,孟母何尝不是这种心情,她抓住孟父的胳膊兴奋地说:“不是呢,老头子,我说的可不是沈容那只不下蛋的鸡。我说的是丽妃,她都快怀孕七个月了,孩子健康得很,是个男孩,我今天还看了她带过来的B超单子,咱们孙子啊,小胳膊小腿的,可结实有力了。一定跟孟军小时候一样,是个健康聪明的孩子。”
孟父虽然不知道丽妃是哪号人物,可他听明白了,他的孙子已经快七个月了,只要再过两三个月,就会出世,这下总算不用担心孩子又莫名其妙地没了。
孟父高兴地拿起床头柜里面藏的烟,抽了一支出来,点燃,吧唧两口,乐呵呵地说:“我孟家四代单传,总算是有后了,这下也不用担心百年之后下去无颜面对老父了!”
孟母也很高兴,都没斥责孟父还藏了烟在家。她站起来,激动地说:“咱可不能让咱们的宝贝孙子出生就没爹,被人骂野种。老头子,别睡了,咱们来合计合计,该怎么办这事。”
猛然听到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孟父哪还能睡得着,他穿着睡衣下了床:“是得好好商量,咱们孟家的孙子,不能被人骂。”
夫妻俩一起去找孟军。
孟军因为晚上喝得比较多,时间又很晚了,进卧室,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就扑在了床上,抱着被子裹成一团。听的有人在叫他,他将被子一卷,捂住耳朵,不耐烦地说:“老婆,闭嘴,我要喝水!”
“喝喝喝,让你成天不着家,下了班就出去跟一群狐朋狗友鬼混,你看看你这屋子乱得像狗窝了,都是要做爸爸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老好人的孟父一把将被子给他拽开了,怒瞪着摊在床上,浑身酒气的孟军。
没了被子,身上一冷,孟军打了个寒颤,睁开眼醒来,就看见四只眼睛瞪着他。他吓了一跳,猛地坐了起来,拍着胸口:“爸,妈,大半夜你们不睡觉,跑到我房里来干嘛?不知道人吓人会吓人人的啊?”
孟母坐到床边,说:“你别睡了,我们有事要跟你商量。”
孟军不乐意:“爸,妈,你们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凌晨一点啊,有事不能明天说吗?”
孟母倒了一杯水,按在他手里,绷着个脸,但眼睛里是掩藏不住的喜悦:“不能。这事今晚就得说,丽妃怀了你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孟军扶额,这蒋丽妃真不要脸,还找到他家来了,说得是他强迫她似的,搞得他大半夜的脸觉都睡不成。
“怎么办?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能怎么办?我上次已经说了,大不了,我每个月给她两千的抚养费。”
孟父马上拉下了脸:“你说的是什么话,一点担当都没有,还是不是个男人?”
孟军扯了一下嘴角,破罐子破摔:“爸,那你要我怎么办?我是个结了婚的男人啊,我有家庭,我对她有担当,那我老婆怎么办?”
“你现在知道自己是有家庭的人了?早干嘛去了?”孟父提起手就给他一巴掌。
孟母赶紧拦住了他,挡在父子俩中间:“好了,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孟军,你也少说两句,不管怎么说,丽妃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这是不争的事实,咱们不能让咱们孟家的孩子流落在外啊!”
“那简单,让蒋丽妃生下来,你们把孩子抱回来就是。”孟军很是光棍的说,至于怎么协商,那是孟母的事。反正蒋丽妃这女人也好搞得很,给她钱就行。
孟母板起了脸:“你说得简单,丽妃身体不好,说不定这就是她唯一的孩子,她能答应吗?还有沈容那个女人,她会甘愿把孩子落到她名下,视如己出地对待我的孙子?以后她虐待我的孙子怎么办?”
孟军不想娶蒋丽妃,一口应承了下来:“沈容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说服她的,她不敢虐待孩子。妈,就按我说的办吧,你想要孩子,就把孩子抱回来就是。至于蒋丽妃,她那样的女人,咱们家养得起吗?”
孟母不喜欢听人说自家的不好,她瞪了孟军一眼:“怎么就养不起了?咱们家三个人挣工资,丽妃也是有工作的,还有两套房子收租,你说怎么养不起?再说这女人有了孩子,上班、下班回家做家务,带孩子,忙都忙不过来,能花什么钱?”
孟军嗤笑,指望蒋丽妃摇身一变成贤妻良母,像沈容那样任劳任怨,天天做家务,伺候一家老小,他妈这是在做梦。也不知蒋丽妃给他妈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他妈这么相信她。
“妈,反正我是不会离婚的,你想要孙子,就把这孩子抱回来养,其他的我也不管!”孟军宿醉,脑袋疼得厉害,实在没心思跟他妈扯这些,撂下这句话,把水杯往床头柜上一放,抓起被子蒙住了头。
孟父看得生气,提起脚踹了他一下。孟母见了,赶紧把孟父拉了出去:“算了,大晚上的,吵起来,被楼上楼下听到了,惹人笑话。既然他说能让沈容接受这个孩子,那就让他明天去把沈容接回来。我再去找丽妃谈谈,那孩子是个通情达理的,肯定会同意的,咱们以后也不拦着她看孩子,认孩子!”
第二天,孟母就把他们的决定跟孟军说了。他不想离婚娶蒋丽妃也行,先把沈容带回来,让沈容答应,把孩子落到她名下,以后对孩子视如己出。
自己昨晚已经放出了话,孟军只得答应:“好,吃过早饭我就我找沈容。”
他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左右,店里正好闲了下来,沈容解下围裙,捶了捶腰,吐了口气,想坐下休息几分钟,忽然一双小麦色手掌从背后伸了出来,殷勤地握住她的双肩,按摩了两下:“老婆,你辛苦了,我给你揉揉!”
沈容一听到孟军的声音,连头都回,直接拿起刚抹过桌子,油腻腻的抹布往他手背上一拍。孟军马上缩回了手,看着手背上的油腻,他赶紧抓桌上的纸巾擦了擦,但那种油腻感还是挥之不去。
虽然心里不爽得很,不过孟军嘴上还是跟抹了蜜一样:“老婆,还生我气呢?这都多久了,消消气,我买了电影票,你收拾一下,咱们去约会,好久没去约会过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好几天没出现,也没条信息,一来就这么热情,沈容更警惕了,站了起来,把抹布往他手里一塞,点着下巴:“约会?没看地没拖,碗没洗吗?等会还有客人要来吗?你既然这么闲,把垃圾都拿出去扔了,过来把碗洗了,地拖了!”
孟军扭头看了一眼,桌子底下套着塑料袋的垃圾桶,里面有一次性筷子,有用过的纸巾,混着黄色的油糖,白白黄黄的装了半篓,看起来就恶心得很。他长这么大,在家都是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人,让他给沈容倒垃圾、洗碗,他自是一千个不愿意。
“不是请了人吗?你天天赚这么多钱做什么?走了,让她做,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沈容听到这话,扭头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全是不留情面的嘲讽:“我为什么要这么辛苦赚钱?因为结婚四年,我老公每个月就给我两百块钱的零花钱,工资从来不见踪影,连社保都买不起,你说说,我不辛苦怎么办?你养我啊?”
孟军不服气了:“我怎么就没养你,结婚后,你就没上过班,你吃谁的,穿谁的,住谁的?我有短过你吗?说得我好像亏待了你似的。”
沈容放下抹布跟他算账:“自从嫁给你,你们家的菜是谁买的,饭谁做的,衣服谁洗的?碗谁洗的?地谁拖的?你和你爸妈,天天回家动手干过家务吗?连袜子都是我洗的,垃圾我不提下去扔,能在屋里放三天。你好意思说养我,你去外面请个住家保姆试试,管吃管住也得好几千一个月,每周好歹要休一天。四年,我全年无休,按照这标准,你怎么也该付我二三十万的工资吧?”
孟军说不出沈容就扣大帽子:“我没想到你也变得这么俗气了,沈容,是我错看了你!”
沈容嗤笑了一声:“那恭喜你,眼睛复明了!还有事吗?没事赶紧让开,我还要干活呢!”
她拿着拖把做出一副要拖地的样子,带着水渍的拖把往孟军干净的皮鞋上招呼去。孟军赶紧后退,等退到了门口,想走,又想起今天早上在父母面前拍胸口保证的事。
他咳了一声,不敢再走进去,对沈容说:“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沈容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十点半了,十一点后,又陆续会有客人来,虽然不会像早上那么忙,但让孟军在这里也妨碍生意,还是出去把他打发走吧。
她将拖把放在墙边,走了出去,站在屋檐下,一点下巴,问孟军:“说吧,什么事?”
孟军握住拳头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那个……阿容,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就是你跟我吵架离开家后,我心情郁闷,就去借酒浇愁,喝多了,然后犯了点男人都会犯的错。弄出了个孩子,阿容,你看,咱们也没孩子,不如等这孩子生下来,抱回家养,这样你也不用受罪了。等孩子长大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会当亲妈一样孝顺你!”
“啧啧!”沈容端详了孟军一阵,这种话也能说出口,这脸皮究竟是什么做的?她笑了笑,反问,“既然这样,那我也去外面弄个孩子生下来,你也当亲儿子养呗,反正你也说了,孩子什么都不知道,长大了会像亲爹一样孝顺你,你要同意,我也可以答应。”
孟军当然不肯,这不是给他戴绿帽子吗?
他涨红着脸,恼怒地说:“这怎么能一样,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再说,这只是个意外,我不过犯了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就因为他是男人,所以觉得自己在外面胡搞,还要把孩子抱回家养,老婆就该理所当然的同意?若是老婆不同意,就是老婆蛮不讲理,他以为他是谁。
沈容斜了他一眼:“醒醒吧,大清早亡了,你是男人又怎么样?也就比女人多了第三条腿,除了会在外面胡作非为,不检点,不安分,搞出个私生子,还能有什么用?这点破事,女人没这第三条腿也一样可以,你有什么好值得炫耀,并以此为贵的?”
“另外,别拿酒说事,真正醉得不省人事干不了畜生不如的事。更别把你一个人的错误推到所有男人头上,其他男人表示,不背这口锅,你道德败坏,在外面胡来是你个人的事,别把这蔓延到整个群体!”
一番话说得孟军脸色青白交加,又羞又恼:“这半年,你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牙尖嘴利!”
沈容冷笑:“这你可就说错了。我这半年学到的可多了,我还知道女人受了委屈,可以去找妇联,让妇联帮忙当家做主,我老公把私生子都弄出来了,你说我是该去找妇联还是找你们公司的领导?又或者去你爸的学校,你妈的单位,找他们领导诉诉苦,谈谈心?”
孟军完全没想到沈容会反过来威胁他,一张脸变得铁青:“沈容,别忘了,你还是我们孟家的媳妇儿,把我的名声败坏了,你有什么好处?”
沈容讥诮一笑:“好处?有没有好处我不知道,至少不用替别人养孩子了,当便宜的妈了,你说这算不算好处?”
“你想怎么样?是你自己不能生,能怪谁?还不允许我从外面带孩子回来,难道你想让我们孟军绝后?”孟军理直气壮地说,也不在乎这是往沈容的伤口上撒盐。
沈容很庆幸她不是原主,不然非得被这个寡义廉耻的男人给气得吐血不可。她似笑非笑地瞥了孟军一眼:“我不能生,是吗?既然嫌我不能生,那你去把你的情人给娶回家啊!孟军,你走吧,不是我生的我不认,至于你想家里家外两个家,享齐人之福,那我告诉你,这是做梦!只要你们敢把这孩子抱回家,我就把这件事弄得所有人都知道,再去你情人的单位找她领导好好谈谈。”
孟军瞧沈容不是说笑,他心里后悔不已,暗恨今天不该来找沈容的。瞪了沈容一眼,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不想跟我过了吗?那咱们离婚,现在就各自回家拿证件,下去就去民政局离!”
沈容瞟了他一眼:“想给你的私生子和情人挪位置啊?可以,你一年挣二十万左右,咱们结婚四年,按照夫妻共同财产的分割办法,你给我四十万,我就答应你去民政局,否则没门!”
“四十万?你怎么不去抢!”孟军失声喊了出来,他一年是有二十来万,可还要花,还要还房贷之类的,最后能剩几个钱啊。他把脖子一梗,硬气地说,“你想得美,别说四十万,就是四万我也拿不出来!”
沈容慢慢地瞅了他一眼:“我就想得美,没四十万,你就回去吧,这婚我不离!”
说罢,她转身进了店里,拿起拖把开始拖地。
孟军看着她的身影,气得肝都疼了。今天这一趟,他算是明白了,蒋丽妃不是个好相与的,沈容也不是善茬。他的眼光还真是不怎么好,认识的两个女人都是表里不一,自私自利,虚荣贪婪的,一个比一个狠。
哼,想要钱,门都没有!
孟军见实在拿什么没辙,气冲冲地走了。
见他过了马路,钻进了汽车里,沈容不屑地嗤了一声。这四十万,她是一定要的,因为这是原主该得的,原主在他们家做了四年的免费保姆,还流了三个孩子,要四十万一点都不多,这只是她的劳动所得和精神损失赔偿罢了!
***
“怎么就你一个人,沈容呢?她不肯跟你回来?”孟母一瞧见孟军独自进门大概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奚落道,“早跟你说了,这个女人的心在外面玩野了,大半年不回婆家,哪是想跟你过日子的样子啊?你这有媳妇跟没媳妇有什么两样,听妈的,赶紧跟她离了算了!”
孟军咬住下唇,可不是,沈容怪他出轨,但她也不想想,他为什么会出轨?就像他妈说的那样,他有老婆跟没老婆没区别,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跟蒋丽妃搅和到一块儿,这一切都是沈容逼的。
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孟军双手撑着头说:“我也想离,可她不同意,说要离婚,就得给她四十万,不然她不同意!”
孟母一听就火冒三丈:“反了天了,张口就四十万,她的脸怎么那么大?就她那样,把她卖了也不值四十万。这钱咱们一分都不出,我看她能怎样?”
孟军添油加醋地把沈容的话转述了一遍:“总之不给钱,她就要去找我的单位,还有你和爸,丽妃的单位。”
孟父身为教导主任,大小算个领导,一听这话,马上说道:“这可不行,以后咱们还怎么在单位里做人?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背后还不知道被人议论成什么样子呢!
孟母虽然也不想遭人非议,不过跟四十万比起来,被人说几句又不会掉块肉。她凶巴巴地说:“哼,说就说,要是被我听到了,我非得撕破她的嘴!”
撕破嘴又怎么样?坏话还不是传出去了,他妈不在乎,他还想做人呢!孟军按住额头,烦躁地说:“反正情况就这样了,你们商量着办吧!”
一副完全随你的意的样子,好像是个局外人,偏偏孟母还不觉得这有问题,扭头对孟父说:“沈容那小蹄子,还想讹诈我们,我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要上天。”
孟父皱着眉:“你悠着点,实在不行就耗呗,咱们孙子都有了,你急什么?”
“正是因为孙子都有了才着急呢!”孟母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丽妃那么年轻,长得又好看,就是有孩子也不愁嫁,万一她带着咱们的孙子嫁了别人怎么办?”
好像也有道理,孟父点头:“行吧,你别做得太过,关键是劝沈容跟孟军离婚。”
孟母得意地说:“这还用你说。那死丫头回娘家半年多,翅膀长硬了,我明天给她好看!”
***
翌日,因为凌晨两点起来帮忙做早点了,沈容等忙过早上那一阵子就回去补眠了。刚睡着没多久,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沈容迷迷糊糊地接通了手机:“喂,什么事……你说什么?砸了店铺?好,我马上过来!”
她迅速翻身起床,穿好衣服,蹬蹬蹬地跑下了楼,幸好店铺离她家不算很远,只有一两里地,沈容一路小跑过去,边跑边拿出手机报警。
还没走到店铺就听到里面传来沈母伤心地哭声:“亲家母,别砸了,亲家母,求求你,别砸了……”
沈容大步跑了过来,走到店铺门口就看见,店铺的玻璃大门被砸碎了,地上全是碎玻璃渣子,店里的桌椅板凳也被掀翻了,还有碗、盘子、摆件全被人给砸了,地上全是各种碎片。
而孟母洋洋得意地站在碎屑中,张狂地对哭成了个泪人的沈母说:“让你女儿学乖点,四十万,也不怕压弯她的腰。”
沈容走过去,把还在哀求孟母的沈母一把拉开,退到碎渣比较少的地方,冷笑道:“哭什么哭?让她砸,砸的是她的钱,又不是你的,有什么好哭的?”
沈母怔怔地看着她,嘴里只有两个字:“没了,没了……”她们母女辛苦了这么久的心血就被人这么给毁了!
沈容没做声,拿起电话给耿长河拨了个电话过去,说道:“你上次说介绍给我的那个律师呢,还算数吗?他擅长民事纠纷吗……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孟军他妈带着人把我妈的店给砸了,对,就刚发生的事。你不用过来了,麻烦请你那位律师朋友来一趟,案已经报了,民警很快就来,好的,多谢。”
“你报警了?”沈母擦了擦眼泪,总算缓过神来了。
沈容瞥了她一眼:“不要说家里没个男人就要受人欺负的话了,别人来找麻烦,你不知道打110吗?警方有保护公民的义务,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
她是真的很生气,原以为经过这半年多来的自立自强,沈母已经改变了许多,哪晓得,遇到事,还是只知道哭和哀求。
沈母被她说得无话可说,惭愧地道:“妈当时太慌了,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孟母在一旁听到母女二人的谈话,不以为意地嗤笑了一声:“我砸我儿媳妇的店,自家的店铺,我想砸就砸,怎么啦?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警察来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她就是笃定了这一点,才敢过来闹事。沈容不是威胁她吗?哼,看谁能威胁谁。若是这小蹄子识趣,乖乖离婚,那就算了,否则,以后她这店也别想开起来了。
沈母看看沈容,又瞧瞧孟母,心里忐忑极了。
只有沈容不为所动,她一直留意在门外的情况,一看到两个民警过来,她马上走了过去。
两个民警扫了一眼门口和店里的狼藉,问道:“怎么回事?是谁报的警?”
沈容走近,朝两人点了点头说:“两位警官好,是我报的警。这位肖女士带了两个人过来,不分青红皂白,把我妈的店铺给砸了。”
孟母虽然叫嚣得厉害,可看到民警气焰还是弱了三分,马上辩解:“警官,这是我儿媳妇的店,自家人开的店,我身为婆婆,砸自家的店怎么啦?不犯法吧?”
两个警察听了都很无语:“就算是你儿媳妇的店,也不能乱砸!”
孟母胡搅蛮缠:“我这怎么算乱砸,她又没工作,没钱,开店肯定也是问我儿子要的钱,我砸自己儿子的店怎么啦?儿子是我辛辛苦苦生的,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我砸他点东西怎么啦?我儿子都没意见,别人能有什么意见?”
她这偷换概念的功夫还真是了得。两个民警有点头痛,遇上这种不讲理的老太婆最麻烦了,关键是双方又确实是亲戚,还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
他们正纠结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温和却不失力量的声音:“根据《刑法》第二百七十五条,故意毁坏公私财物,数额较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罚金;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故意毁坏公私财物,涉嫌下列情形之一的,应予立案追诉,一造成公私财物损失五千元以上的,二毁坏公私财物三次以上的,三纠集三人以上公然毁坏公私财物的,四其他情节严重的情绪。肖女士同时触犯了第一和第三条,公安机关应予以立案追诉!”
听到这番话,孟母的眼睛瞪得老大,恶狠狠地说:“你谁啊,这是我们一家的人,要你个外人多管闲事!”
文安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营业执照,不疾不徐地笑道:“我是梁春花女士的代理律师。”
说罢,他侧头对两名民警说:“这家店是归梁春花女士所有,跟肖女士完全没有关系,肖女士所说的这家店她也有份完全不成立。”
两个民警循着他的视线,也发现了墙上的营业执照上面的名字,侧头对还在抽泣的沈母说:“你就是梁春花女士?”
沈母点头:“我是!”
两个民警点点头,然后板着脸对孟母说:“肖女士,你涉嫌故意毁坏财物罪,请跟我们走一趟!”
孟母傻眼,怎么这个年轻的男人过来随便说了几句话,这警察的态度就变了?她气愤地说:“你们是串通好的,沈容,这就是你的姘头吧,难怪你不肯跟孟军回家,你这个不守妇道的恶妇,敢把你婆婆抓起来,你要挨天打雷劈的!”
她这怒骂,沈容充耳不闻,就算有天打雷劈一说,也应该是先劈孟母这种为老不尊的。
两个警察听到孟母的胡乱指责,脸都黑了,领头的那个指着墙上的营业执照说:“这家店是梁春花女士的,可不是你家的。你带着人来砸了店里的玻璃门、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涉嫌犯罪,走吧!”
见两个民警冷着脸,孟母这才意识到事情大条了,她慌乱地指着沈母说:“我们,我们是亲戚,是亲家,自家的东西砸了又怎么了……大不了我赔钱就是,你们警察没事干管这么宽干嘛?再说,谁能证明这些是我们砸的?”
“肖女士,门口和店里都有监控!”两个民警无语地提醒她。这时候想着抵赖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哪里去了?干坏事的时候怎么就不动动脑子,想想后果呢?
孟母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摄像头,终于意识到,这事大条了。她马上扭头对沈容母女说:“亲家母,阿容,我就是因为阿容一直不肯回家,一时生气才这样的,看在大家亲戚的份上就算了吧……要不,我赔你们钱,这总行了吧?”
沈容抓住沈母,让她别说话。
文安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孟母,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谈赔偿找我就行了,我的当事人已经将此事全权委托给了我,等你们在拘留所里商量好了,欢迎孟军拨打我的电话,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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