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出外城墙,燕洵也依旧坐在轮椅上。
“霍老说的确实没错。”就连燕洵自己都没想到, “坐轮椅确实轻松很多, 虽然平时完全看不出来, 但这几日我能感觉得到”
原本燕洵一点都不想坐轮椅,他明明浑身上下都好好的, 且自从生下蛋红红, 身体就比以前好了很多,哪怕是偶尔有皮肉伤也会很快恢复, 半点影响都没有, 原本燕洵还打算使劲锻炼锻炼,就算不能像镜枫夜那样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特别完美,那他也想把自己身上弄得好看一些。
这样除了在炕上就一直坐轮椅, 看上去跟个残废似的, 燕洵本来一点都不想这样。
不过接连几日下来, 燕洵竟然真的察觉到了变化, 他能感觉到自己放松很多, 夜里睡觉也更沉, 白日里精神也更好, 且身上明显比以前多长了一点肉, 饭量也大了点。
“原来养猪真的能养身子。”燕洵不可思议道,“霍老当真是神医”
“大人。”镜枫夜又拿了个毯子盖在燕洵腿上,推着他往前走。
早早等在外城墙小门旁边的棕猪忍不住面露担忧 , 冲着旁边同样一脸担忧的黑熊道, “燕大人真是”
“燕大人说是养身子。”黑熊想了下如果自己整日坐着轮椅, 什么都不敢,忍不住道,“我会变成很快胖起来的猪,而且脑子也不用想事不用打熬身体不用修行,变成吃了睡、睡了吃的猪”
“我也是。”棕猪低声道,“以前去病房养伤,叫那些大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一天胖一斤”
两个人再看看比上回见到清减许多的燕洵,都是目露担忧,确定燕洵定然是真的病了。
“咳,都准备好了吧那咱们出发”燕洵道。
小门缓缓打开,燕洵率先出去,后面跟着长得越来越大,俨然像是一座小山,且身上出现更多复杂花纹的大黑。
“妖国”蛋红红有些紧张的抓着自己身上,幼崽们一起缝的战袍,瞪着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看着前方。
“走了。”战兔幼崽上前捞起蛋红红放在自己肩上,紧跟着前面的大黑,哒哒哒一路小跑,穿过小门,来到妖国。
外面还是一如既往。
铺天盖地的恶意挤压而来,无孔不入的负面情绪一点一点的侵蚀身体,放眼望去是一片一片的荒凉,哪怕是做再多的准备,当踏入妖国的那一刻,心中也还是会忍不住升起一股难以控制的绝望。
很难受,恨不得立刻杀死自己,以此解脱,一了百了。
很绝望,仿佛活着就是多余,那些平日里忽视的恶意和负面情绪迅速滋生,放大、生长,迅速占满自己的整个身体。
好些个道兵都眼神发直,呼吸急促,努力的想要撇清楚这种无孔不入的影响。
“蛋红红”战兔幼崽赶忙把蛋红红抱到怀里,低声道,“不要被影响,想想你的哥哥们,想想大人,想想我们认识的那些朋友。”
“哥。”蛋红红揉了揉眼睛,“我想到小黄了。他明明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会被宫里舍弃呢不应该的,不应该的,这很不公平,而且很残忍。”
“小黄有我们。”战兔幼崽道,“你想想,小黄认识我们以后,是不是每天都很高兴”
“是哩”蛋红红拔高声音道,“小黄跟我说过,他在宫里的时候虽然受宠,但过得日子其实并不好,要时时刻刻防备着所有人,要一句话都不能说错,要小心翼翼的不让人抓到把柄,而他只要露出一丁点儿错,就会立刻万劫不复。不过”
撼山幼崽身上的病只是得到控制,可能永远都治不好,但卫守城没有抛弃他。
小皇子其实也不算生病,况且还有蛋红红在,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大碍了。
“别人想什么,做什么,我们管不了,但是我们可以管住自己,不去做那些恶事。”战兔幼崽道,“我们做的都是好事,对天无愧于心,对地堂堂正正,更是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百姓,对得起所有人,又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是哦。”蛋红红彻底想通,冲着战兔幼崽嘿嘿笑道,“哥,不瞒你说,刚刚穿过小门的时候,可是把我吓了一跳。”
“我当初也这样的。”战兔幼崽赶忙道,“那时候我想的更多”
“哥你那时候想的什么”蛋红红好奇道。
战兔幼崽回想一下,“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那时候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还住在海边时候的事情了吧。你见过的那些咱们珍藏的大妖骸骨,好像都是当年我杀的,不过现在记不清了。”
“嗯嗯”蛋红红两眼放光道,“哥哥最厉害”
战兔幼崽挺起下胸脯,矜持道“咱们都很厉害。”
珍藏的那些大妖骸骨,即便是到现在幼崽们也没有分辨出当年究竟有多少只大妖上岸,而当年战兔幼崽又是如何杀了这些大妖,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但即便如此,所有的幼崽当中,战兔幼崽最厉害,这是公认的
到了地下铁路入口处,所有的蚂蚁行军妖都拱卫在周围,围成一个圈。
燕洵还是坐着轮椅
顺着台阶逐渐往下,镶嵌在墙壁上的妖灯逐渐亮起来,显然机关还在运转。
比其他火车要小一圈的小火车安静的趴在铁轨上,表面沾了一层薄薄的尘土。
“检查一遍,我们去荒山。”燕洵说完,又说,“往后得把火车站重新修整修整,争取让像我这样坐轮椅的人也能行动自如。”
“成。”镜枫夜点头。
燕洵坐轮椅,不管去什么地方,只要轮椅不方便,镜枫夜就会连人带轮椅一起抱起来,可别人即便是有轮椅也定然不会有镜枫夜这样的汉子在身边,那样的话肯定很多地方都不能去。
小火车一切正常,添煤烧水,启动机关后,又重新发出呜呜呜的响声,缓缓动了。
“这里安装的都是妖灯,有地下发电机关,还有备用的蓄电渐蓄美人蜥。”战兔幼崽道,“很多地方都跟别的火车不一样,不过等将来大秦的火车也会变成这样。”
“恩”蛋红红用力点头,“这样更方便哩。”
小火车一路吭哧吭哧前行,快要到终点的时候,便慢慢减速。
隧道墙壁和头顶都镶嵌着妖灯,且都亮着,跟白昼一样。
“出去看看。”燕洵还是坐着轮椅。
“我去。”战兔幼崽赶忙道。
“我也去。”蛋红红赶忙哒哒哒跟在后面,一边拿着战伞准备好。
打开数道机关,战兔幼崽前面率先开了个小门,他探头出去看了眼,确定外面还是跟往常一样,这才继续打开机关,把出口彻彻底底地打开。
外面不远就是荒山,当初贾求孤等人带领工匠修砌的矮墙还在,只是变得沧桑斑驳。
整座荒山依旧光秃秃,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有。
“什么变化都没有”燕洵拿起望远镜看向远处,疑惑道,“不应该啊。当初咱们在荒山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虎妖王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能从虎妖王手中拿到荒山,当初奇达西可是差点气死,且杜美奇还在大秦没了命,西风和克鲁西更是被燕洵折腾的不成样子,另外几只大妖也都灰头土脸的。
若是这些事虎妖王都能忍气吞声,那这么多年妖国和大秦也不会到水深火热的地步。
“先去摘些果子。”燕洵道,“蛋红红你也去,不过不要逞强。”
“恩”蛋红红赶忙蹲下检查自己的鞋子,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身上的战袍,这才跟在战兔幼崽身后,准备登山。
棕猪同样检查一遍身上的战袍,雄赳赳气昂昂道“我来摘下面的果子。每回来磨炼磨炼本事,修为似乎都能提高些许”
“咱们看看谁摘得多”黑熊不甘示弱道。
他们这些道兵接住绿棉布缝的鞋子也能登山,只是不能继续往山顶,只能呆在山脚转悠而已。
“镜大人,你也去。”燕洵又说。
“我不去。”镜枫夜蹲在轮椅旁边一动不动,“我要保护大人。”
燕洵还想说什么,见着镜枫夜一副就是不动弹的样子,只得妥协道“好吧,这里毕竟是妖国。”
当战兔幼崽登山,脚快要踩下去的时候,那些原本看不到任何痕迹的矿磁叶草果便瞬间破土而出,锋利无比的叶片对准靠近的脚,若是毫无防备,这些叶片便能轻松扎穿任何人的脚。
“弟弟。”战兔幼崽轻松踩着叶片跳起来,还有空转头看蛋红红。
“我没事。”蛋红红也蹦起来,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又继续往上冲。
两只小幼崽一前一后往上冲,一边摘了矿磁叶草果扔到袋子里。
不一会儿袋子装满,战兔幼崽便扎进口袋,用力扔下去。
早早等在下面的镜枫夜赶忙上前接住袋子,再回来放到燕洵旁边。
“山顶”蛋红红冲上山顶,冲着战兔幼崽道,“哥,山顶的果子更大哩阿爹说都摘了带回去,这下子哥哥们又能造出更多好用的机关,说不定”
“弟”战兔幼崽脸色大变,厉声道,“我们现在回去”
蛋红红没有追问战兔幼崽,也没有自作聪明的留下观察,他毫不犹豫的扛着还没装满的袋子,向着山脚狂奔。
这是早在他们出门的时候就约定好了的无论遇到什么状况,蛋红红都不会对战兔幼崽有丝毫怀疑,他只会完全信任战兔幼崽,完全听从战兔幼崽。
他就像离弦的箭,用尽全身力气冲出去。
他其实心里有点害怕,但心中又知道这不是耽搁的时候,便只能忍着,没工夫去问。
“弟,继续往前跑,莫回头。”战兔幼崽大喊。
“好。”蛋红红踩着矿磁叶草妖的叶片,高高的蹦起来,再利用战伞机关,往山下俯冲。
身后没有战兔幼崽追上来的动静,蛋红红愈发的不敢停留。
终于,他能看到山脚了,能看到在山脚来回摘矿磁叶草果的道兵,也能看到坐着轮椅,一动不动的燕洵了,他拼了命的俯冲下来,冲着燕洵大喊,“阿爹,哥哥让我回来,莫回头。”
“撤”燕洵想也不想道,“所有人都撤回地下隧道,快”
他同样没有追问蛋红红,也没有去试图寻找战兔幼崽,更没有派出道兵充当斥候。
燕洵没有去追究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责怪蛋红红,他当机立断的下令撤退。
“撤”原本还在山脚徘徊的道兵赶忙撤回来,训练有素的跑回地下隧道。
蛋红红窝在燕洵腿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脸蛋有些红,眼睛里有着藏不住的惊慌。
“莫怕,你哥永远都不会遇上敌手”燕洵斩钉截铁道,“我们现在回隧道。”
“哥哥呢”蛋红红终于有些慌了。
从外城墙出来的时候,他跟战兔幼崽说好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听战兔幼崽的。
而如今战兔幼崽让他下山,他下来了。
然后呢
退回地下隧道,然后乘坐小火车逃跑吗
“先回隧道,其他人坐小火车回去,跟入口处的道兵汇合。”燕洵当机立断道,“蛋红红你跟他们一起回去,如果看到不认识的妖怪,就对边城发信号,再让所有人躲回隧道。”
“蚂蚁行军妖呢”蛋红红赶忙问。
“你问问大黑,它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燕洵拿出一盒红烧肉罐头,一个自己常用的帕子递给蛋红红,“如果大黑不认识你,你就给它看看我的帕子,再给它喂一块红烧肉。它如今进化许多,应当能明白你的意思,如果大黑还是不明白,你就不用再管它,也不用再管其他蚂蚁行军妖。”
蛋红红的小爪子有些抖,有些惊慌,却又不得不强忍着。
“蛋红红,你能做到吗”燕洵严肃着一张脸问。
“能”蛋红红大声道。
“那去吧”燕洵指了指不远处已经启动的小火车。
蛋红红走了几步,又猛的回头看燕洵,大喊道“爹,阿爹,你们可一定要和哥哥一起回来”
“会的,去吧。”燕洵冲着蛋红红挥手。
小火车吭哧吭哧的启动,逐渐加快,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只能听到隐约的声响。
“镜大人,我们去接他。”燕洵站起来,仔仔细细的检查身上的战袍、战伞,又把槍拿出来看了看,“镜大人,我有个猜测。”
“大人”镜枫夜把轮椅收到一边。
“妖国从来都没有风平浪静过,只不过妖国盯着的恐怕并不是边城,而是我们”燕洵冷静道,“否则也不会这样及时的出现状况不管这回来的是什么妖怪,我们都要把战兔带回去。”
说到这里,燕洵自个儿笑了下,瞅了瞅镜枫夜说“镜大人,说不定咱们两个人加起来还不如他一只小幼崽厉害,如今倒是也敢大言不惭的说把他带回去。”
“我们是不一样的。”镜枫夜认真道。
“我知道。”燕洵沿着台阶往上走,打开其中几道机关,悄悄观察外面。
原本他们出现时留下的痕迹都已经全部消失,就连燕洵的轮椅留下的车辙也被镜枫夜刻意消除。
外面就还跟燕洵等人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当看清荒山另外一面都有什么的时候,战兔幼崽当机立断的让蛋红红下山。
蛋红红毫不犹豫地往山下狂奔,而他自己则是从山的另外一面下山。
这边同样有很多矿磁叶草妖,那一枚枚锋利的叶片闪着夺命寒光,一个个矿磁叶草果本应该被幼崽们慢慢摘走,可如今战兔幼崽已经完全没有了这样的心思。
他的视力比所有的小幼崽都要好,有时候就算不用望远镜也能看清很远很远的地方,他的战力也比所有的幼崽都要强,很多时候他都站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保护着最重要的人。
他的直觉很特别,总能轻易的嗅到危险。
他的能力跟其他小幼崽也不一样,能帮燕洵的机会并不多,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能力可能就是战力,遇强则强,遇强更强。
扑到山脚,面对这些看似熟悉,又好像从未见过的妖怪时,战兔幼崽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这些妖怪来势汹汹,且毫不犹豫的绕开荒山,向着荒山另外一面去。
那里有燕洵,有道兵,他必须得拖延。
妖怪的爪子锋利无比,轻易地勾住战兔幼崽身上的战袍,撕扯开一个个洞,飞在半空的妖怪见缝插针,总想扎进战兔幼崽的血肉。
他手中的槍子弹有限,虽然威力很大,但总有用完的时候。
他身上的战袍裂开一道道口子,起到的保护作用越来越小。
他不得不且战且退。
其实抛掉理智,守在山脚也能把这些妖怪拦下,但战兔幼崽还记着燕洵对他说的话,“永远都不要忘了,你并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有些事也不需要你自己来完成,需要我们一起来面对的。”
战兔幼崽脸上沾满血,视线有些模糊了。
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候他面对的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总是有惊涛骇浪扑上来,总会有大妖上岸,那时候他个头那么小,瘦巴巴的,有时候眼睛都睁不开,只能靠听的去分辨上岸的大妖到底在哪里。
他其实一点都不厉害,每次对付大妖都会伤痕累累,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面对大妖,又如何杀了大妖。
那个过程他一点都不想弄明白,因为肯定很惨很惨,以至于惨到他都忘了。
不,这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了,那些好像不是自己的经历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让他清楚的想起来,那些大妖锋利的牙齿把他咬穿,想把他咀嚼干净再吞下去,他拼了命的挣扎,爪子上的血肉都没了,只剩下白骨,他依旧在挣扎着。
他一点都不厉害,只是想活着而已,而想要活着,就必须得把想吃他的大妖杀死。
“啊”战兔幼崽眼前越来越模糊,他感觉自己还在海边,那些对他很好的幼崽们似乎只是他做的一场梦,而现在梦醒了,他依旧要为了活下去,面对这些想吃了他的大妖。
他要活下去,就必须得杀掉眼前的大妖。
“这里”
“恩”战兔幼崽一机灵,猛的回头。
无数子弹飞驰而来,越过战兔幼崽,击中他身前扑上来的妖怪,炸开一道道血花。
“快来”燕洵冲着战兔幼崽喊,“你子弹都用完了吧还好我们来了。我们不但弹药充足,还带了肩炮,轰飞这些玩意。”
“来了。”战兔幼崽重新活了过来,他踩着地上的妖怪飞奔,扑到燕洵身边。
燕洵一手拿枪,一手轻轻摸了摸战兔幼崽的脑袋,关切道,“战袍怎么都碎了是这些妖怪弄的那当真是凶险,还好我和镜大人来了。你好好歇息,我们且战且退,先回隧道。”
“恩。”战兔幼崽用力点头。
轰
轰
轰
知道战袍没用之后,燕洵便干脆不让这些妖怪靠近,且战且退。
战兔幼崽扛着肩炮,紧紧地跟在燕洵身边。
回到隧道,燕洵立刻放下一道道机关。
沉重无比的石墙缓缓落下,隔绝外面铺天盖地的妖怪,隧道中一盏盏妖灯亮起,照亮有些狼狈的三个人。
燕洵看了眼战兔幼崽,赶忙打开旁边的一个木箱,直接推过去,“先吃点归元绿灵芝。”
一枚枚归元绿灵芝乱七八糟的放在木箱里,还有一些其他的名贵药材,以及一些幼崽们调配的药丸。不过这些东西当中,对战兔幼崽最有用的就是归元绿灵芝了。
啃了一枚归元绿灵芝,战兔幼崽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大人,我想起些许海边的事,现在又有些模糊,只记得我好像不是那么厉害”战兔幼崽轻声道,“我只是活着而已。或许我根本不厉害,只是因为活了下来或许我只是死不了我的能力可能就是死不了吧。”
记忆中好像就是这样。
“不可能。”燕洵果断道,“你的能力不可能那么简单,而且你就是最厉害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也不需要去怀疑。难道你不信我的话,还能不信你弟弟的话吗蛋弟弟的能力虽然是说话,但他从来不说狂言诳语,他说的可都是真话。”
当初蛋弟弟就是在战兔幼崽眼前破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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