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七这回奉旨来边城,只带了两个下人, 一个是惯常伺候他的太监, 有功夫在身, 一个是皇帝赐的宫中侍卫,是有修为的道兵。
当初他和王真儿等人一起下火车, 很是低调的跟着进了火车站, 他自个儿单独住一个房间, 两个下人也都安排好以后, 燕洵和幼崽们就一直没有出现。
王真儿等小哥儿每日里在火车站里上蹿下跳的,亦或是讨论讨论学问, 去看看那些探亲的家人和道兵们相聚, 回来便能写好几篇文章, 每日里都充实的紧。
秦七是皇子, 在宫里学学问,自然有当世大儒教学问, 这回来边城, 宫里的先生没叫他写文章, 他也不能随便写。
于是秦七便看着有些孤零零的,和哥儿们不合群。
“这像什么话, 那环哥儿怎么还不来拜见咱们殿下!”张卓没好气道。他这次被秦七带来边城,那是殿下给他的信任, 他自然得多表示表示。
张卓见站在门口的侍卫黄墨一动不动, 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阴霾。
皇帝赐下侍卫, 说是保护, 其是是监视。
秦七母家出谋士,且是大秦唯一的异性王。百年前先皇极尽宠爱秦七母家,只是到了现在的皇上便开始明里暗里打压,现在秦七很是势单力薄。
明明七皇子三岁能诗,五岁能文,七岁便出口成章,十岁便能观宫中形势且能窥得其中一二。
可皇帝并不给七皇子多少机会,虽然时长见面,却没有半点父子情。
这回来边城,梅妃让七皇子藏拙,但张卓却咽不下这口气,无论是燕洵还是杨叔宁都还没有来正式拜见他这个堂堂正正的七皇子。
就连奴隶出身的环哥儿都没露面,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殿下,环哥儿没来,燕大人也没来,杨将军……”张卓掰着手指头算计,“王真儿那些人有事也不叫上殿下……”
堂堂七皇子愣是被所有人有意无意的冷落了。
“无妨。”秦七淡然道,“他们兴许都忙,该见面总会见面的。”
话音刚落,外面便来了人。
燕洵领着幼崽们,还有王真儿等人一起进了屋。燕洵赶忙行礼道:“七皇子,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燕大人快快请起。”秦七眼中闪过一丝光,赶忙上前扶了下燕洵。
“正巧今儿个大家都在,我领你们去纺织作坊看看。”燕洵笑道,“现在京城商场铺子里的布料就都是这里出的,到时候你们看看喜欢什么料子,我给拿点……咱们边城也有缝纫机的,缝点衣服不在话下……”
王真儿等小哥儿赶忙附和着,虽然没有越过秦七,却也没给他多少面子。
有些世家传承数百年,宫里的皇子换了又换,世家却依旧屹立不倒。像王真儿这样的王家、裴钰儿那样的裴家,世家嫡出的子嗣地位极高,此时不给秦七面子都理直气壮。
燕洵倒是给足了秦七面子,让他走在前面自己作陪,后面幼崽们则是跟王真儿等人混在一起。
自从火车同往边城,燕洵就几乎天天在边城,幼崽们也跟着过来,跟王真儿见面的机会都少了,这会子见着面,可不得多说说话。
“廖哥儿托我给你捎了他写的一副字。”王真儿道,“说是本来就要送你的,结果这些日子学业繁忙,没得机会去保育堂。”
“他进国子监了?”利爪幼崽赶忙问。
他和廖哥儿是好朋友,平日里经常见面讨论学问的。前些日子廖哥儿想钻研学问,利爪幼崽还帮他找周光引荐来着。
“国子监没啥好学的,廖哥儿私底下去咸平、宋飞凉等人府上学。”王真儿道,“这些大人都精明着呢。”
“那倒是。”利爪幼崽点头。
廖哥儿因为跟他们关系好,宋飞凉、咸平等人便也乐得卖个好,再加上廖哥儿确实很适合培养,这才私底下教他学问。
旁边裴钰儿低头跟长毛幼崽说话,“我给你带了一副字画,回头拿给你。”
“多谢。”长毛幼崽赶忙道谢,又说,“回头你来找我,我给你缝一个棉花布偶。”
“用缝纫机吗?”裴钰儿赶忙问。
“恩。”长毛幼崽用力点头。
“哇……”裴钰儿小声欢呼。
他们这些小哥儿都知道缝纫机,但是幼崽们造出来的缝纫机都送进作坊缝衣裳了,根本没有多余的拿出来卖,他们只能羡慕。
小哥儿们和幼崽们小声聊着,前面七皇子走在最前面,还有燕洵陪着,面子是真的有了,但到底还是没能融进来。
秦七暗中瞥了燕洵好几眼,他摸不透这是燕洵有意的,还是无心的。
到了纺织作坊,欢哥早已领着人在外面等着了。
这会子天没那么热了,即便是大晌午的日头也不算毒辣,就是有点晃眼睛。
“七皇子。”欢哥领着人行礼,半点差错没有。
秦七有些心不在焉,他发现眼前的纺织作坊太大太大了,里面有轰隆隆的响声,不远处的水泥路上,几个壮硕的汉子推着推车离开,车上全都是一匹一匹还没染色的布。
进了作坊里面,燕洵便极少说话,一直笑眯眯的看着欢哥。
欢哥不卑不亢的介绍着,“这边是浸泡区,用的无烟煤炭……再往前还有个单独的小作坊,蚕蛹摘下来之后还得经过处理……我们打算缝蚕丝被,冬天穿着极为保暖……”
作坊很大,有些地方并不能随便靠近,但欢哥还是都说了一遍。
蚕房是单独的,在里面干活的都是孩子,且动作很轻,基本上都很少说话,动作都十分利落。
秦七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忽然道:“他们都是孩子,为何不让他们学学问,反而让他们干活?现在边城的日子这么好,不需要这些孩子干活了吧?”
在场的人都是一静,等着燕洵回话。
富贵人家中,极少会让孩子干活,即便是下人的孩子也一样,即便是穷人家的孩子,也都有从小玩到大的。
且燕洵办的保育堂第一、第二学堂里面,对所有孩子都一视同仁,且极少让他们干活,更是宣扬过:因为不知道这些孩子们谁将来会封侯拜相,所以都一视同仁的对他们好。
如今秦七拿着个说话,这就有些微妙了。
“边城是不一样的。”燕洵道,“这里除了道兵就是军户,他们从一出生开始就在边城,为了填饱肚子干活,更是为了对抗妖国而干活。”
“边城的孩子,可能学问不用学的很好,只需要知道如何能对抗妖国便成了。读书读得再好,也得在安全的地方才能做学问,不然只凭借嘴上几句话,又如何对付的了凶残的妖怪?有些妖怪根本听不懂人话,见了面就要吓死口的。”
“这些孩子以后的路子跟京城第一、第二学堂的孩子不一样,我早已安排好。”燕洵冲着秦七笑了下道,“他们的学问也要学,却不需要学那么多学问,最重要的,还是要学会如何在边城活下去,又如何能帮助边城。”
秦七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母家出谋士,他本人也很擅长运筹帷幄,在宫里那么多暗流汹涌中给自己找出一条路,如今正准备三言两语压一下燕洵,却被他反压回来。
这些话要是传出去,难免会有人说七皇子不知人间疾苦,竟然对边城指手画脚。
“这些话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咱们今天不如就在作坊的大饭堂吃饭吧,换换口味。”燕洵笑眯眯道。
“是啊,我们也就是听听,哪能乱说呢。”王真儿接了话茬。
秦七的脸色好看许多,忽然又想起来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没了面子,脸色便又变得难看起来。
冷着脸进了饭堂,自然用不着秦七动手,自然有张卓跟着张罗。
作坊饭堂吃的饭菜都是大锅菜,而且豆芽居多,大肉片,大片大片的菘菜和豆腐煮的烫,颜色并不好看,味道倒是还算香,就这么摆在秦七面前。
燕洵坐在秦七斜对面,笑道:“火车刚来,咱们还能吃到新鲜菘菜,这要是过些日子,就只有豆芽和水果罐头吃了。”
“不是还有野菜么?”王真儿凑过来道。
“野菜吃一回两回还行,这要是天天吃,保管谁都不会爱吃野菜。以前欢哥那些孩子,一个个瘦的都跟豆芽似的,就是吃野菜吃的。”燕洵道,“不过今个儿咱们应当还有别的菜……”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哥儿端着木盘过来,是单独给燕洵等人炒的菜。
酸甜味的糖醋排骨,甜丝丝的拔丝果子,还有看似什么都没放直接清炒的青菜,但吃起来爽口无比,显然是下了功夫的。
这些菜色香味俱全,秦七脸色好看许多。
吃了饭,燕洵又领着大家去看田地。
等往回走的时候,秦七便找了个单独的机会跟燕洵说:“燕大人,本王可否去外城墙一观?”
宫里皇子那么多,也只有秦仪、秦二有机会去海边看看嗜血鱼妖而已,就连秦三都没有得到相关差事。而这回秦七既然来到边城,自然得去外城墙看看。
只不过如今铁爪鬣狗妖繁殖季过了,不会再来攻城,而妖国目前不会大举入侵妖国,只要其他妖怪不来,这短暂的日子是外城墙最安全的时候。
心中算计着这些,秦七怎么也得去外城墙站一站。
“这……”燕洵想了想道,“成。”
于是王真儿等人回火车站歇息,幼崽们依旧都去外城墙研究蚂蚁行军妖,而燕洵则是单独陪着秦七,慢悠悠往外城墙那边去。
镜枫夜跟在燕洵身后,手里拎着许多东西,全都是用来伺候燕洵的。
在路边歇息的时候,镜枫夜便会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折叠板凳,燕洵有时候会坐着歇息,有时候便站在一边不动,镜枫夜也不生气。
这伺候的比跟在秦七身边多年,又是宫里老人的张卓还周到。
秦七不由得多看了镜枫夜几眼,下意识盯着他身上的龙鳞痕迹看,恍惚间仿佛看到一头巨龙腾空而起,顿时吓的一个机灵,冒出一丝冷汗。
“殿下?”张卓察觉到不对,赶忙凑过来。
秦七摆手,“无事。”
他再看过去,就看到镜枫夜一点脾气都没有的低着头,手里挖了胭脂给燕洵擦手,哪里还有半点气势?
两个人看上去黏糊糊的,镜枫夜明明是妖怪,但跟在燕洵身后就跟小媳妇似的,手里拎着的提着的都是燕洵的东西,他自个儿半点怨言都没有,还美滋滋的。
大秦人口那么多,秦七还没见过这样的。
燕洵推了下镜枫夜,后者还是黏黏糊糊的靠过来,一点都不生气。
秦七便撇开脸不去看他们。
“大人,真让他去外城墙?”镜枫夜凑近了小声问。
燕洵点头,小声道:“大黑迟早得让他们知道,我先让秦七看看,要是他识相,我便给他安排差事,要是他不识相,回去也别想说什么,别玩了,我还没领他们进边城大营呢。”
王真儿等人说想去边城大营,燕洵已经给杨叔宁捎了口信。
这些世家子弟想去边城大营没有那么容易,他们背后的世家大多出文臣,而杨叔宁这些武将出身基本都没那么高,唯一出身世家,还是皇帝发小的裘保正在养马,做不得主呢。
文臣武将向来不对付,且更要避嫌,故而此事没有那么快。
燕洵挥了挥手,让镜枫夜自己忙活。
其实镜枫夜带这么多东西,都不是燕洵让带的,他到哪里都能随遇而安,而且现在肚子里揣着小宝宝,燕洵体质强了不少,不说跟道兵比,反正身强体壮的。
只是花树幼崽跟其他小幼崽们商量,觉得等到燕洵再次生产,身体肯定会再次受到重创,而这就是大破大立,可以相应的改善一下燕洵的体质,于是在生产之前,就得好好准备着。
于是镜枫夜就不管去哪儿都带着很多东西,保证燕洵舒舒服服的。
外城墙是大秦的第一道防线,是重中之重,历来都是最容易立功,也是最容易丧命的地方。细数这些年大秦丧命的大将军,八成都是在外城墙上丧命的。
城墙斑驳,妖怪的血,道兵的血早已渗透入土壤,若是天气潮湿,抓一把土便能攥出水来。
边城战报都会快马加鞭送往京城,秦七能接触到的,也不过是多少多少道兵阵亡,多少多少妖怪被斩杀,又需要多少粮草而已。
只有亲自来了,才能感受到外城墙的高大震撼,以及守城士兵的铁血凶悍。
守城道兵可能修为没那么高,但是周身煞气弥漫,眼神冰冷,即便是面对七皇子也只是按部就班的行李,并没有半点谄媚。
宫里也有道兵侍卫,且修为更高,只是他们跟边城的道兵不一样。
道兵看到燕洵来,再次行礼。
秦七仔细看过去,发现这些道兵眼睛里多了一丝神采!
“七皇子,请。”燕洵赶忙道。
秦七回神,深深地看了眼燕洵,率先登上石头台阶。
燕洵何德何能,竟能让这些道兵对他不一样,且等他仔细看看,定要找出原因。
上了外城墙,杨琼早已等在上面,冲着秦七拱手后边没再说别的。
燕洵拿了望远镜往下面看了眼,这才把望远镜递给秦七,“七皇子,用望远镜看看那边,我在城墙外面养了一只妖怪。”
秦七拿过望远镜,先是看了看妖国境内。
宫里也有望远镜,是燕洵献上来的,秦七虽然没能据为己有,但也找机会玩了玩,自然会用。
镜头中,妖国境内荒芜一片,几乎连风都没有。这样的土地长不出庄稼,连边城都不比不上,他是绝对看不上的。
看完远处,秦七这才看燕洵指过的地方。
巨大的玻璃箱中还有一个铁笼,再里面才有一只黑乎乎的妖怪,正蜷缩着趴在铁笼子里面,触角微微晃动,四肢细长,竟是完全陌生的妖怪。
盯着看了会儿,秦七没看出所以然,便放下望远镜问:“燕大人这是何意?”
他说着话的意思是要插手此事了。
燕洵便道:“现在还不知道用处,得细细琢磨才行。这妖怪叫蚂蚁行军妖,力大无穷,在妖国境内有很多。”
蚂蚁行军妖应该还是妖国的第一道妖怪防线,这个猜测燕洵没有说出来。
“这能有什么用。”秦七觉得燕洵似乎疯了。
燕洵笑而不语。
“哼。”秦七没了面子,又拿起望远镜看。
他想插手此事,燕洵自然不愿意,便摆出油盐不进的架势,秦七心里不痛快,那也只能不痛快了。
“大人。”镜枫夜看了眼怀表,小声道。
燕洵会意,跟秦七随便说了句便下了城墙。
他还要继续驯化大黑。
这些日子大黑隐隐琢磨明白了,只要他听话,就有好吃的,而且大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壮,而且长大了许多。
细细的爪子更有力气,腹部储存的强酸更多更强,且牙齿也更有力气。
大黑试着咬过铁笼子,能够轻松咬出痕迹,但是他没敢继续咬。在大黑心里,铁笼子是和好吃的联系在一起的,他可不舍得咬铁笼子。
察觉到小门那边的动静,大黑的触角动了动,赶忙站起来。
大黑模模糊糊的知道,那个给他送吃食的人很奇怪,他并不是妖怪,而且很脆弱,身边还带着一个很强的大妖,但是大妖不给他吃的,那个很弱的人手中才有吃的。
不知道为什么,大黑生不出伤害那个很弱的人的想法。
大概,是以为红烧肉很好吃吧。
燕洵给大黑吃了点红烧肉,领着他出来转了一圈,回到笼子里后又给了他一块红烧肉,“明天来试试负重,你要是干得好,咱们还有更多好吃的。”
大黑晃了晃触角。
燕洵摸了摸大黑的触角,这才出来。
城墙上,秦仪一直盯着下面,他看了会儿没太看明白。就这样领着妖怪出来转一圈就是驯化了?怎么看都是太简单了点。
等燕洵回到城墙上的时候,秦七虽然没说话,表情上表现出一些来。
秦七善谋算,不单单是运筹帷幄,于各种势力倾轧中找到最有利于自己的,更擅长利用自己本身的能耐,去影响别人。
他这边一脸的一言难尽,若是燕洵这个小小的鸿胪寺卿识相,就得过来解释一番。
偏偏燕洵当没看到,坐在板凳上歇息不说,还优哉游哉的喝起了茶水。
两个人之间暗流涌动,一直到下了外城墙都是不动声色,暗中交锋。
回到火车站,燕洵终于开口,“再派人去问问杨将军怎么回事,他要是不同意,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咱们这些人又不去看什么机密,不过是进去逛一圈罢了。”
很快就有汉子去边城大营报信。
杨叔宁见了报信的汉子,问:“燕大人如何说的,你一五一十给我说说。”
那汉子便模仿燕洵的语气复述一遍。
杨叔宁一拍手,哈哈大笑道:“还是燕大人鬼点子多。传我命令,大营排兵布阵临时换一换,大门口多预备一队道兵守着,咱们就是不让他们进来。”
大营门口多了道兵守着,还有道兵跑出来,到火车站跟家人团圆呢,这事儿怎么能瞒得了人?
燕洵一听,当即大怒,道:“大家都跟我来,不让进去,我偏要去。”
“我们去骑铁驴。”利爪幼崽赶忙蹦起来,跟其他幼崽们一起跑出去骑小铁驴。
王真儿等人都有点害怕,便问燕洵:“燕大人,咱们这样会不会得罪杨将军?”
“怕什么,反正我跟他关系也不能更差了。”燕洵无所谓道。
“那倒是……”王真儿若有所思。
杨叔宁当初抢了火车开到边城,后来燕洵又追过来,再加上杨叔宁坐镇海边的时候就曾经抢过燕洵的仓库,两方的关系早就不好了。
燕洵不在意,旁人也不敢说什么,倒是还有那么一丝激动呢。
秦七也跟着,他准备看看热闹。
谋算天下大势,最要紧的就是不能激化矛盾,否则各方面都打起来了,谋士如何从中谋利?当然也有可以激化矛盾的,但秦七觉得眼前的情况显然不适合。
他淡淡的笑着,等着看燕洵的笑话。
燕洵一路怒气冲冲的,带着骑着小铁驴的幼崽们,又带上王真儿等人到了边城大营门口,见着里面拦着的道兵,当即剑眉倒竖,伸手指点着边城大营道:“杨将军你今儿个不让我进去,我偏要进去。”
“对,我家大人也要面子的!”长毛幼崽假装很生气的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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