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人越来越多, 聚集到台下的人也越来越多。
当大家发现燕洵很好说话, 且身边没有道兵护着的时候,胆子便逐渐大了起来。
徐良筝看看聚拢在身边的人,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站在正中央,被人簇拥着,这种感觉当真是好极、妙极。再看看台上的燕洵, 冻得嘴唇发青, 身边只有情况同样不怎么好的吴红松和秦十三陪着,实在是孤零零的很,看着还有点可怜。
“燕大人, 你这不吃不喝的,可是因为那些妖怪幼崽,所以不饿不困?”徐良筝仔细地看着燕洵的脸, 感觉他都这副模样了, 竟然还是很好看,有种水墨画走出来的人的感觉,徐良筝皱眉,似乎燕洵无论如何都不会出丑。
燕洵表情淡淡地看着下面, 没说话。
从第一次见到徐良筝起, 燕洵就知道他是什么人。
徐良筝自以为自己是怀才不遇,但其实真本事没多少, 县试总共五场, 前四场都是最后一名吊车尾, 第五场名落孙山,且考了这么多年都没考中,只能说是学问不行,而不是怀才不遇。
倒是每次外面有什么热闹,他必定会出现。
身边也有一些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都是学问不怎么好,钻营人际关系倒是有两下子。
燕洵看得很透彻,徐良筝这种人,无利不起早,此时揪着他不放,并不是为了天花这件事,也不是因为胆子大,只是为了利益而已。
燕洵看着徐良筝,想着那些话,目光再看过去,便含了些讥讽。
旁的人没有盯着燕洵看得,就算是跟他视线对上也只是惊鸿一暼,根本看不出燕洵的讥讽,只有徐良筝,他瞬间感同身受。
高高在上的燕洵,以前看不上他,去衙门送一千两银子,摆明了羞辱他,现在有如此看他,徐良筝脸色清清白白红红,猛的后退一步,张嘴就道:“燕大人,良药是不是找到了,只是你故意没拿出来?故意在台上装可怜,让百姓们放过你?”
他开始恶意揣测。
从昨日燕洵出现开始,他就显得很从容,看上去胸有成竹,兴许早就找到良药,此时更是不慌不忙,徐良筝认定他肯定已经喝了良药,不怕染天花,所以什么都不怕。
而现在燕洵、吴红松、秦十三站在台上,顶在最前面,不但安抚了许多百姓,还收拢许多民心,台下的书生们大部分都站到他们那边去了。
“燕大人好厉害的心机呐。”徐良筝开始自说自话。
昨儿个他说燕洵能找到良药,当时没人信,现在他又说燕洵已经找到良药,有些疲惫的百姓开始半信半疑。
燕洵还是没说话。
有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走到徐良筝身边,开始附和他说话。
“难道良药真的找到了?”
“我觉得身上不太舒坦,想找大夫看看。”
“真担心呐,我要是真的染上病,这辈子可就完了。念书二十载,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下场,苍天不公啊!”
徐良筝面上一喜,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人群里冒出几个汉子,拽着方才说话的人就往人群里走,眨眼间功夫就消失了。
他傻了眼,追上前几步,又被人群挡回来。
回到原地,徐良筝猛的看向燕洵,发现燕洵笑了下,他猛的明白过来,燕洵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唱反调,而且不回话,但如果有人附和他说话,很快就会被‘清理’掉。在旁人看来,一直都只是徐良筝自己唱反调,根本没人附和,自然相信他的人几乎就没有。
反而那些发放吃食的汉子们不停地安抚,他们说出来的话有不少人附和,更容易让人信服。
猛然明白燕洵的计策,徐良筝脸上冒出冷汗。
他先前得意洋洋,以为自己随随便便说几句话就能掀起风浪,现在可以高枕无忧了,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都在燕洵的意料中,并且早就安排好了对策。
“你……”徐良筝张了张嘴,又要说什么,忽然注意到周围的人都面色不善地盯着他,顿时不敢开口。
廖哥儿上前一步拱手,朗声道,“大家都稍安勿躁,有谁还没上台过的?在下算一个,不如来一起讨论讨论学问,说不定到时候就能被选上。反正翰林院的那个名额我是势在必得!”
“在下也算一个。”
“在下……”
几个书生站出来,都冲着廖哥儿拱手。
“在下读书不多,就先抛砖引玉……”廖哥儿道。
徐良筝能因为赵元汀派来小厮指示,就能跳脚出头,胆大包天的盯着燕洵不放,其他书生也都不是傻子,现在秦十三就在台上,若是他们表现的好,指不定就能被选上。
到时候哪怕是拿不到前十名,成为十三皇子的幕僚也相当于一步登天。
台下逐渐响起讨论学问的声音,其他书生听了一会儿,都心痒痒,也忍不住参与进来。逐渐的,百姓们又开始站在一旁围观,倾听书生们争论学问。
约莫晌午,司平快步上台,凑到燕洵耳边道:“大人,良药找到了。小花大夫还造出疫苗,没得病的人打上以后就再也不会得病。”
“恩,你去找铁牛,让他带着保安们换班,趁着换班的功夫去商场打针。”燕洵轻声道,“暂时不要让大家知道。”
司平愣了一下,恍然明白过燕洵的意思,赶忙答应。
现在良药虽然已经造出来,但毕竟是妖怪幼崽造出来的,这些人愿不愿意相信还是个问题。既然如此,就先不公布消息,先让愿意相信的人去尝试,到时候效果大家都能看到,自然知道药效如何。
“等等,你这样……”燕洵见司平明白自己的意思,又压低声音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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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张三婆子和几个老头老太忽然闹事,当时接触到他们的人其实很多。猫哥儿当时正好歇息,便从商场出来闲逛,正好遇上这件事。
混乱中,张三婆子抓了猫哥儿的手腕,抓破了,出了血。
今日一大早,猫哥儿就觉得自己很不对劲,找霍老一看,果然是染了天花。
自从出事后,张寺一直跟着帮忙,知道猫哥儿染了天花后,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恼怒,难受的厉害。
倒是猫哥儿很是看得开,“我相信大人,会没事的,而且我年纪大,只要撑过去,不抓破身上的脓包就没事,不会留疤的。”
见着张寺还是一脸愧疚,猫哥儿便笑道,“寺哥,要是我脸上留了疤,找不到人家成亲,到时候你娶我吗?”
“恩,一言为定。”张寺赶忙道。
“那就好。”猫哥儿笑嘻嘻,“那我没什么好怕的了。”
两个人说完话,正好司平匆匆走来,亲自叮嘱猫哥儿。
听司平说完,猫哥儿赶忙点头道:“成,我就那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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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晌午,一筐筐的吃食拿出来,外面最热闹的时候,猫哥儿从商场小门溜出去,假装自己方才也在人群中,遮着手和脸,也去排队领吃食。
前后左右的汉子都是自己人,猫哥儿牢记这一点。
忽然,站在他前面的汉子回头,道:“你手上怎么有小水泡,是不是染病了?”
“不、我没有。”猫哥儿赶忙否认,一不小心脸露了出来。
一下子周围的人都看到了,纷纷后退。
前后左右的汉子赶忙扑过来,抓住猫哥儿道:“走,去看大夫。”
“看大夫就看大夫!我不怕!”猫哥儿没有挣扎,乖乖跟着走。
到了商场里面,几个汉子赶忙放开他,冲着猫哥儿拱手,“对不住了。”
“没事。”猫哥儿摇头。
不远处的屋里,花树幼崽和霍老早就等着了。
霍老只看了一眼就道:“是天花,不严重,一针就行了。”
“来这边。”花树幼崽冲着猫哥儿招手。
铁箱里有一个个针筒、针头。看着很是骇人,花树幼崽拿出来,又从另外一个玻璃瓶里抽了一点药水,示意猫哥儿伸出胳膊。
旁边光明幼崽一边帮忙一边道:“不是很疼的,我刚刚试过了。”
“恩。”猫哥儿还是没敢看,感觉自己胳膊好像被蚊子扎了一下,然后就听到花树幼崽说好了。他赶忙扭头看过去,发现胳膊上有一个很小的红点,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病好之前你还是会传染给别人,不过你的病很快就会好,不用担心。”花树幼崽解释,“大约一个时辰左右,身上的水泡结痂掉下来就好了。”
“这么快?”猫哥儿瞪大眼睛。
平日里不管是得了什么病,没有十天半个月,哪能好利索,除非是原本就没病。
天花猫哥儿早就听说过,病地厉害的时候,全身上下一块好的皮肤都看不到,溃烂流脓,有的眼皮都有脓包,十分可怖。
光明幼崽挺起小胸脯,道:“恩,就是这么快。”
寻常的药当然没有这么快,不过加入光明幼崽锁住的光之后,药效发挥的就是这么快,而且专门克制引发天花的那种小虫子。
当发现他锁住的光明有用的时候 ,小幼崽很庆幸自己能够帮到大人,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猫哥儿就坐在屋里等着,他发现身上一点都不痒了,手上的水泡很快便干、脱落,露出里面新鲜的皮肤。
竟然真的那么快,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猫哥儿站起来转了一圈,主动让霍老把脉。霍老轻轻点头,确定他是完全好了。
“啊,竟然是真的,太好了。”猫哥儿有些无语伦次,忽然又想起来在外面等着的张寺,赶忙问,“那寺哥也要染上病,再来打针,以后就不会得病了吗?”
“不用,有疫苗。”花树幼崽道。
听到疫苗,撼山幼崽赶忙上前,昂首挺胸。
他从出生起就很没用,身上布满脓包,浑身恶臭,长得比寻常的孩子更黑,不能见人,只能躲在土里,每日靠佳倾给点吃食过活。
如今他身上的毒竟然很有用,被花树幼崽提取出来,弱化天花病症,变成疫苗。
他有用,并且很有用。
眼瞅着张寺进来,花树幼崽也在他胳膊上扎了一针。只有扎针的地方出现一个小水泡,并且很快消失,这就行了。
“我以后不会再得天花了?”张寺都还没反应过来,胳膊上就只有一个针尖大小的小疤,这就没事了,好像做梦一样。
“恩。”花树幼崽点头,“你娘病得比较严重,还得留下来查看几天,你去看看她吧。”
“多谢。”张寺郑重道。
张三婆子以前做的都是小事,这回做出那么大的事,若是处理不好,可能会给燕洵、小幼崽们带来灭顶之灾。再加上当初张三婆子负责去鸿胪寺送吃食,经常好几天才去送一趟,而且送的吃食都发了霉。
这些事发生的并不久,小幼崽们其实都记得清清楚楚。
即便是如此,花树幼崽也没有针对张三婆子,反而让张寺去看望他。对于张寺来说,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感激。
当初他也曾怨恨过鸿胪寺的幼崽们,觉得既然都是妖怪,就应该都杀死。好在后来燕洵给了他机会 ,让他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一样……
他心底里感激幼崽们,更感激燕洵,此时大步走向最里面的屋子。
进去后,张寺发现屋里干干净净,还有床铺,被褥都是崭新的。旁边桌子上放着许多吃食,显然这些老头老太并没有受苦。
“寺儿,你怎么来了?你哥呢?”张三婆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床边有板凳,张寺拿过来坐着,闷不吭声。
“寺儿,我问你话!”张三婆子板起脸。
“娘,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能进来,我会不会染病吗?”张寺闷声闷气道,“我哥早就单独分出去过,他怎么可能会回来?”
原本张家没钱,是张三婆子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笔钱,给张寺的哥哥,张叄娶了媳妇。本来没分家,是张寺去了鸿胪寺一趟,跟燕洵熟悉后,回家说了一些话,张三婆子便立即分家,家里的银钱全部都给了张叄,从那以后张寺和张三婆子住在破屋里,天天缺衣少穿的,也没见张叄来看过他们。
现在张三婆子张口就是张叄,张寺心中失望,便问了出来。
“你不是跟那个燕大人亲近吗?现在怎么不去找他?”张三婆子横眉怒目,伸手推张寺,“我早说过你不是我儿子,你走!”
张三婆子说着,开始破口大骂。
屋里的老头老太都看热闹,他们猜到外面肯定不太平,也知道张寺跟燕洵走得近,如今看到张寺来,认定他是奉了燕洵的命令,来查案的,都打定主意不开口。
张三婆子也如此认为,根本不想跟张寺说话。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早就不是自己的儿子,完全不一样了。
“娘!”张寺大声道,“你清醒清醒吧,你现在染了一身病,要是治不好怎么办?我知道你跟那些人有联系,他们可考虑过你的性命?”
“我愿意!”张三婆子梗着脖子吼回来。
张寺无话可说,只能起身离开。
关上门之前,屋里的老头老太们的声音传出来,故意说给张寺听。
“咱们也都有苦衷,要不是那个燕大人太不要脸,咱们也不至于这样。”
“就是啊,你说燕大人图什么,非要跟妖怪不清不楚的。”
“我那儿子死得惨,尸骨无存,妖怪都该死。”
“燕大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燕大人怕是早就跟妖怪一伙了。”
几个人说着,声音越来越大。
大门关上,声音还是控制不住的传出来,张寺满脸失望,有些颓丧的离开。
外面走廊,猫哥儿早就等在那里,见着张寺的表情就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便安慰道:“别多想,谁家不都是这样的呢?我爷爷奶奶现在每天都以死相逼,让我和我爹从商场出来,去干苦力赚钱。在商场轻轻松松赚到银子,去干苦力一整天不歇息也只有几个大钱,怎么能比呢?”
“现在我买回去的肉,做了菜,阿爷阿奶照样吃,但还是照样骂。我看他们身体倍棒,能吃能喝,这就行了。人老了,一辈子的想法没那么容易改变,就让他们这个过吧,只要不惹事就行。”
“寺哥,你可得看开点,不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猫哥儿看得清楚,外面的变化阿爷阿奶根本不听,一直固执的认为不能靠近妖怪,更不能去妖怪经营的商场。
但是商场里的吃食 ,豆腐、水泥板盘的炕,他们也照样再吃,照样再用,偏偏嘴上得不饶人,根本说不通,索性不去说,直接无视。
张寺轻轻点头,“只能这样了。”
两个人到了外面,正好看到许多人排着长长的队伍,便赶忙上前帮忙。
队伍最前面,花树幼崽和霍老的几个徒弟每个人一张桌子 ,都守着一个小铁箱,里面是针筒、针管等等。
燕洵不知什么时候从台上下来,站在花树幼崽身边,板着脸看着前面排队的人,他淡淡道:“染了天花,或者担心自己染天花的去找霍老,没染天花的过来打疫苗。现在所有的良药全部不收钱,若是不愿意打也不强求……”
“燕大人,你说的良药可是真的?我看着那些针头真害怕,是扎到肉里,若是有问题,怕是得直接送命吧?”徐良筝感觉自己又抓到把柄,开始嚷嚷起来。
疫苗跟治病不一样,是寻常人去打针,让人听着很是匪夷所思。
“既然害怕就不要过来,不打针也不一定会染上病!”猫哥儿早就得了燕洵叮嘱,此时赶忙站出来,“我就是先前染病的,但是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究竟是什么灵丹妙药这么厉害?”徐良筝讥讽的看着猫哥儿。
这个小哥儿长得十分可爱,脸蛋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徐良筝早见过他,知道他在商场做工,是燕洵的人。
这样的人说话,他当然不会相信。
且私心里认定燕洵故意让猫哥儿演戏,想要骗人。
燕洵没说话,倒是笑了下。
徐良筝一愣,还以为燕洵有什么安排,暗自警惕。
果然,有几个人忽然反应过来。
“我亲眼看到他染病,身上有水泡,被几个人抓起来去看大夫。”
“现在怎么看着完全好了?”
“看他手上还有一点点痕迹,竟是真的病好了,一点伤疤都没有留。”
“难道真的是良药?”
别人苦口婆心的说,甚至是霍老这样的大夫亲自说,许多人也不会相信。但是通过自己亲眼看到的支离破碎的碎片,再推理出来,就容易信服的多。
既然确定良药是真的,排队的人便争先恐后起来。
徐良筝还想说什么,忽然看到最前面的汉子蹦起来。
那汉子是头一个,给霍老的徒弟扎了一针之后,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针扎的地方冒出一个小水泡,然后迅速干涸脱落,就连针扎的小伤口都不见了。
天花看似厉害,但大多数人都知道,只要得了一次撑下来,再往后一辈子都不会再得。
方才他扎了一针,就是得了一次天花,往后自然不会再的。
而且伤口很小很小,留下的疤可以忽略不计,汉子一蹦老高,兴奋地哈哈大笑。
“大夫,你们怎么发现这种良药的?这天花,只有一个小水泡,病症也太轻了吧,什么感觉都没有啊。”那汉子搓着手,站在旁边不肯走,问给他打针的大夫。
“下一个。”霍老的徒弟招呼下一个人上前,淡淡道,“这事儿我也说不清楚,制药的人是小花大夫,还有别的妖怪幼崽协助。”
汉子让到一旁,看到燕洵站着没动,又问他,“敢问燕大人,这可是你的注意?”
“不是。”燕洵好笑的摇头,“我一直待在外面,怎么能是我的注意呢?良药能发现,还要感谢大家,否则大家乱起来,良药定然不会发现。先前一直有人闹事,我不得已捉了一些人,等此事结束后,大家一起去见官吧。”
吴红松就站在旁边,闻言立即点头。
终于到了燕洵不用客气的时候,他说的很清楚,闹事的人影响了良药的研究。
许多人都下意识看向徐良筝,后者掩面躲到一旁。
“大家不要忘了,读书节明天继续进行,天花不算什么,甚至还给大家增添了经历,若是有谁能写出优秀的文章,我便保举他进入决赛。”燕洵笑道。
“燕大人高义。”许多书生拱手,心服口服。
燕洵没居功,但是他做的事大家有目共睹,不需要用嘴说就都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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