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乌鸦与猫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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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为了什么呢?
将我放逐在这座城市里。
要让我明白的,究竟是什么呢?
要让我学习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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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着城市骚乱的人由心而发的不解着,或许等她真的明白的时候,就能得到了吧——
她想要得到的。
无论是哪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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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接受人民公仆无法插手的灰色地带那些麻烦事的侦探社的日常其实很忙碌。
有很多文书工作和外派工作,社员们各自分工。老式电梯上的指针从一转向四,披着晨露的乌梅踏进侦探社的大门时,就给国木田叫住了。
“太慢了乌梅,社长找你。”
他推了下眼镜,如是说着。
“是任务。”
那句话就像是开关,稍微改变了乌梅身上笼罩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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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门后,便看见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坐在桌后,在听到开门的响动后便睁开眼睛望了过来,在看到戴着眼罩的乌梅时略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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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
“.....幻象区域?”
坐在会议桌边的某个位置的乌梅轻声重复了一句,不要误会,这个疑问并不是因接触到不了解概念而产生的疑惑,而是接近于「怎么又出现了」的疑惑。
这次的任务直接是异能特务科那边来的联络,像异能科这样的官方直属组织规矩多,在面对会牵涉多个体系对峙的情况会显得被动,而像这时候,得到了异能开业许可证的武装侦探社的用处就体现出来了。
而像这次的特殊性任务,不仅涉及了多年前的案宗,还跨越了不同地区,不同地区之上的异能管理机制有些并不互通,这使得事情变得更复杂了,更别说还有个指定封印科掺在其中,这让异能特务科行动很受限制,但又不能啥都不干。
基于以上的情况,如今挂名于侦探社的乌梅是相当合适的人选,无论是从其缺少一层束缚的身份,还是其能力方面来考虑,并且还具有经验——毕竟她可是在三年前事件里全身而退的当事人之一。
国木田习惯性地推了下眼镜,应了一声后继续说下去。
幻象区域——
这是一种以幻象替代局部区域的现实的异能,把人拉进幻象现实中,进行一系列活动,在异能力发动的区域会形成独特领域,直到最后异能消失,异能造成的某些物理变化都不会消失,其造成的死亡也不会,可谓是相当便利又可怕的异能。
而现在这被命名为幻象区域的异能失控现象,正随着某条线路推移而来在逼近横滨,比起三年前精细到可怕的幻象区域,这一次的要更粗暴,劣质又夸张不少,里面牵连死伤人员更是快超过「使事件等级再上升一个红色阶级」的数量了。
而这次事件起因,是某个在三年前就已经随着那次大事件落下帷幕,而被官方指定封印并收管的某个「物品」——被人从不具名封闭设施中盗走了。
上面的指令是收回那个「物品」最优先。
“虽然暂未确定原因,但它目的地直指横滨而来这一点已经确定无误了,而如果这类异能在这片「黑帮与枪支」势力扎根的土地上爆发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国木田说到这里的时候,眉头皱得更深了,似是对上面这段话里的某个点极为忌惮一样,他接着继续说道:
“这一次...无论是性质与情况都与三年前事件有所不同,我这边已经根据异能科所给的资料整理出一份报告,乌梅你也尽快整理出一份报告出来,当时你参与那次事件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回忆起的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乌梅?”
国木田原本视线是在投影仪投出的画面还有手上的资料来回的,而等他说到乌梅的时候,便顺其自然地把视线转到那席间坐着的乌梅身上,接着发现了——
“.......”
乌梅并未像以往一样淡淡地应他一声,而是坐在原位垂着头似乎正在思考什么,又或者说是思绪抽离,只是她周身给人的感觉不知是否是错觉——产生了些微变化。
——原因......
她的黑发垂在脸颊两边,使得别人现在看不大清她的神色。
——还用说么?
接着,乌梅做了个抚摸眼罩的动作,坐在她旁边的,原本低头看资料的与谢野晶子也抬起头来看向乌梅,然后发现了其身上微微的,细小的,颤动。
——是「想要」啊。
——以幻象区域为腹,横滨里有着其「想要之物」,啊啊...几乎都已经听到那些叫人恶心的高鸣了,像这样的——
吞下,吞下,吞下,吞下,吞下,吞下,占有,吞下,吞下,吞下,憧憬,吞下,吞下,吞下,永远,吞下,吞下,吞下,吞下,沉迷,吞下,吞下,高潮,吞下,吞下,吞下........
——....到现在依旧妄想着不可得之物,真是.....
“....阴魂不散的家伙。”
——必须要排除,在没有产生威胁之前。
会议室的窗正对着的电线杆上一直以来的常客们,不知怎的都扇动其乌黑的翅膀惊叫了起来,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鸦羽纷纷扬扬地飘落。
室内响起椅子和地板吱呀摩擦声。
“喂等等,别擅自行动啊,还有我说的报告——”
以及国木田突然拔高的说话声。
“哎呀呀你们已经开完会啦?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肚子好痛,一直要往厕所跑....”
该说恰如其分的时刻么,在突然起身的乌梅要走到会议室的门口时,门口响起了一把光听着就让人生气的声音(国木田语),话说谁信啊!你这种翘掉重要会议的理由!
此时门口的太宰依旧不读空气地继续说着。
“啊难道说是昨晚吃掉的鸡肉罐头?毕竟也在冰箱里放了挺久了呢,多久了来着?三个月?半年?哎?乌梅你干嘛——咦等等等等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拉我走可以可是抓着领子拖狗一样的姿势果然有点难受——”
直到和走到门口的乌梅对视而微妙地僵了一下,接着,就被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的乌梅上下打量了一下,果断一把抓住其衣领,正如太宰所言的姿势一样将其拖走,在国木田变得混沌的眼神里。
与谢野:“....国木田爸爸,多少冷静一点?”
国木田:“冷静什么啊!谁是爸爸啊!这怎么让人冷静啊这是果然被一身毛病的太宰带坏了啊!”
不,她觉得刚才那场景更像是女混混出门找人打架前,看到玄关的一条棍子特别合适,也似乎能派的上用场一样,就拖着走了的画面。
与谢野晶子如是想着,随意地翻了翻自己手上只有薄薄几页的资料。这时候就觉得,人命何其廉价,只凝缩成了这样失真的数字。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们的可爱社员,可靠的前辈看起来干劲满满的也不错嘛,那她是不是可以偷点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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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异常性与偶然律
回到另一边。
话说,那个叫什么理论来着?
知道某个事物后,会发现偶然看见它的次数变多了。
自打知道这家名字取得拗口的居酒屋后,中原中也发现在红叶大姐或是首领那边看到这漆着店名标志的外卖盒似乎越来越常见了。
在红叶大姐和爱丽丝那看到有也就算了,回头找芥川商量点事时,发现他那也有半开的那家店的漆盒是搞什么啊。
「果然还是好这一口啊。」
捧着漆盒的红叶感叹,舌头对本土料理的喜爱与极为敏锐的感受是无可替代的,这位满身满眼皆如红叶般风情的女人如是说着。
同为黑手党五大干部的红叶自有其狠辣的一面,亦有其温情的一面。会偷偷跑去看看自己的后辈所「在意的人」也丝毫不奇怪。
当然是双方都有所保留的接触。
双方呢。
然后红叶便发现了某些事。
那个女孩,女人,女性。
红叶看着窗外的夜景,万家灯火从高空往下看就如凝聚的萤火。
相当的——
异常啊。
尾崎红叶她对人性虽说不像首领一样能如此玩弄,但也是能说了若指掌的。
那果然是一种,会带来目光,叫人怜爱又心动的异常。
会引发精神的颤栗,心灵的共鸣,神智的恍然........
倒丝毫不奇怪那孩子会被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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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某个碎片
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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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野猫一样的警惕性
散乱如狮子的头发
尖锐的极具攻击性的少年
像野犬一般穿行在这些破落的街道,桥底,贫民窟或小巷,毕竟在深夜里穿行在这个因混乱而破破烂烂又残存繁华,被黑帮深深扎根土壤争夺营养的城市的除了罪恶外,也就是这些野犬了。
啊,还有游离者。
原本并不属于这座城市的外来人,带着尚且格格不入,还未完全隐藏的气质,因为某些原因而需要在如此危险的深夜时刻,选择穿过这条满是碎玻璃或折弯钢管的小巷子。
小巷子里除了混乱的遗证外,还有的,就是那个年轻的少年了吧——有着比地上的碎玻璃还要尖锐又冷澈的蓝色眼睛,略显狼狈的发丝沾在脸颊边,要不是他的表情实在太凶恶,或许还会因那过于精致的长相而被不知情的路人误认为是女孩子也不奇怪。
毕竟这个年纪性别区分看起来不大明显,偏生这少年又是娇小那一挂的,照目前这个身高,如果他以后不再长个的话,一定会被坏心眼的同僚嘲笑的吧。
他脸上的神色无端让人想起那些游走在黑夜与夹隙间的野猫们的神色。那瞪向来人的眼神满含警戒,攻击性在其周身几乎要划为实质。
而在那少年看清巷子里的不速之客并非所预想的人后,其神色不明显地变化了一瞬。此时他的眼睛凑着头顶上黄恹恹的小灯,映出了那个看起来缺乏攻击性的年轻女性的身影。
因为太多违和之处了,而难以形容——
木履的声音,两条编得紧紧的垂在胸前的细辫尾端缠绕着浅樱红的缎带,布质的缎带上白色老鹤翩翩于飞,银朱色交领的箭羽花纹二尺袖,下身穿着浓色系行灯袴——大正女子学生的装扮。
细辫在胸前随着走动而轻轻的摇摇晃晃,手上还挽着一柄细长阳伞,就像是刚放学的女学生,挂着很淡的笑意走在林荫道上。
在浓重的夜色里,黄黯的路灯下,廉价的混乱中,如误入般出现于此——
这明明是更可能出现在图书馆的深色书架间的身影,其眼映入的也应当是摆着远渡重洋而来的屏风的茶社内景,或者是半西洋化的咖啡厅与奶油花。
本是该将她放在深色木质的庭院间的,又怎么会在深夜的时刻,如此突兀地出现在这样的常年只有野猫野狗或三教九流出没的小巷子里呢。
如回应疑问一般,她终于抬起了眼睛,露出了银朱衣襟之上的细长脖颈。那沉浸在自己思绪的眼神似乎才发现巷子里的那个少年,微弱的笑意便在眼中和嘴角浮现。
不如说没有发现才奇怪吧,那个拥有亮色系发色的少年,那样的气势和过于浓重的存在感,比尖峰还要尖锐的,比海压还要沉重的气势,以及张扬的发色,无一处不让人注意到,以及其身上的——
啊,这座城市其实很有活力呢。
即使混乱不堪,但总是从这些夹缝的细节里感受到那无可磨灭,复又重生的火花。
在这样充斥着廉价恶意与混乱的场景下,那个自巷口走来的女性的步伐却并未增大或变得慌乱,反倒是像怕惊扰聚在阴影处的野猫群一般的轻。其周身笼郁的气质与她的眼睛——搜索所有的记忆,少年似乎从未遇见过。
这种奇怪的感觉。
皱着眉头的少年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先发制人,规避不确定风险的本能和不向无关人士而且还是一拳都能击倒的女人的界限产生了冲突。
直到与走近的女性那双眼睛真真正正对上的那一刻。
时间被拖长了。
星星发出了噼啪一声。
现在的所有情绪被怔忪所摄控,直到因距离接近的空气分享结束。
细发辫上有柑橘的香味。
其实会发现,在野外生存的野猫们并为了使自己更好的生存下去,会尽量减少使自己受伤的额外冲突,所以,其实没有那么容易发生冲突。
「夜深露重,还是不宜此地多逗留呢。」
伞端轻轻松松敲击地面发出一声声响,经过少年后明明这般走掉即可,不过那个女性还是偏回头,多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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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心有所察
中原中也醒来的时候,闷哼了一声,乱糟糟的梦境在意识迈入真实世界的那一刻啪一声尽数消褪。
啊啊糟透了——在酒精作用下,神经还在收缩,完全没有因为睡了一觉而有什么改善,反倒是因为那乱糟糟的梦而使得心神完全没有得到应有的放松和舒缓。
更糟糕的是,那些乱糟糟的梦大部分都是真实,真实的回忆,撇开少数糟糕的扭曲化想象。
梦是整理回忆的方式,虽然他并不是那么想整理的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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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起半身,直视弥漫在这熟悉房间里的黑暗。
那么,都梦到了什么呢?
是讨厌得恨不得掐死他的前同僚?让人不省心的笨蛋部下?某个莫名其妙的一见就让人不爽的他组人士?还是会让人感受到欢愉与焦虑的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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