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前夜
现在的情形好像有淡淡的尴尬在弥漫。
已经被识破是夜兔族的神乐依旧被五花大绑着不敢有所懈怠,而千反倒是无人上前对其人身有所限制,更别说伤害了。她跪坐在神乐身边,衣服抚的平平整整,偶尔替神乐捏一捏一直保持这样姿势而发酸的腿脚。
她们此时深陷鬼兵队的阵营中,面前两个想从她们口里问出消息的正是刚刚对峙的来岛又子和武士变平太,这二人也是鬼兵队的高层,而他们更上面的头头,也就是鬼兵队的首领高杉晋助就坐在后方的窗边,似乎没在意这边的样子,手上拿着的烟管倒是没再冒出腾腾烟气了。
“要吃蛋糕卷吗?江户的蛋糕卷总是让人难以忘记。”
“谢谢,啊这家的点心我也很喜欢呢。”
千轻轻接过了武士变平太递来的蛋糕卷并感谢道,上面还有甘草屋的图案印在上面。西洋点心里蛋糕卷总以其绵软甜美的口感博得超高的追捧。
“我说.....前辈,现在是审讯啊!是冷酷审讯啊!这副其乐融融的下午茶时光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这么晚了还吃点心不怕胖吗?!”
因为槽点太多而吐槽不过来的来岛又子自己也不由地跑歪了方向,暴露了女人最在意的灵魂之问。只见她把矛头又指向那个悠哉坐着慢慢用叉子分开柠檬奶油蛋糕卷的女人,软乎乎的,叉子一分就开,除了柠檬黄奶油外还有鲜艳欲滴的树莓和小樱桃,看着...确实挺好吃的。
“虽然想说是体质问题,不过个人经验喝茶和有氧运动的结合下还是能保持住体重的,对了,要不要推荐你很好喝的解油脂系列花茶,还有有氧操视频?”
“刚刚就发现你的腿很长也很结实,平时应该没少锻炼吧。这样的话就不适合轻型度有氧操了。”
放下了叉子的千歪头看着来岛又子,注视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此时千的话中也转成一种轻缓诱导的语气,而同时被戳穿女人最关心的点和最自傲的点的来岛又子如果此时有尾巴的话,应该已经不自觉摇起来了。
“...花茶没效果的吧,那些青汁什么的我又不是没尝试过,不仅难喝也没用。腿嘛——”
乐了,明显是被人夸赞而乐了。
“不仅是解油脂,光是看到干花在温热的水里重新绽开就已经很满足了哦,这样也有助于保持心情愉悦,对肤质也很好。”
千用手比出花在水中绽开的情景,那模样竟有点可爱。
“是,是吗,那是在实体店还是网上——”
“嗯咳,虽然不好意思打扰女士们的谈话,但又子你是不是也忘了什么。”
武士变平太清了清嗓子,让来岛又子注意一下自后面投递来的刺人的尖锐视线,他们的头头还在后面呢。
“你也被人牵着走了哦。”
“.........”
来岛又子眨了眨眼,重新看向在那坐着的依旧微笑着的吉川千,半晌没反应过来刚刚她思维被拉同调了的事。
“我等下可以用手机给你发链接,不过它也有实体店。”
吉川千一边补充道,一边重新拿起叉子,叉起一块抹着均匀奶油的小口蛋糕喂给了神乐,神乐啊的一口吃下,嚼着的时候间或朝看着这边的来岛又子露出嘲讽一笑。
“....前辈,我可以打死这丫头么。”
面无表情,莫名觉得憋屈,刚刚积攒的怒气再次冒头的来岛又子再次拉开的枪的安全栓。
当然被萝莉至上主义的武士变平太拦住了,就见他稳稳地架着来岛又子,而神乐眼瞅着这类似窝里斗的情景乐不可支,发出很不淑女的大笑。因为笑声听起来和银时简直一个风格而贱贱的,让来岛又子又是气的不行,然后神乐就被千提醒女孩子不能这样哦。
——就这样的场面,再过三小时估计都还是这模样。千在有意识装傻的时候往往能稳稳地抓着发展的步调,大概这就是她的职业技能了。她已经看穿了这两人色厉内荏的本质,至少是对着她们,虽然还不完全确定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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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对话
本来光是坐着就很有存在感的高杉有那么几刻还真被他部下忘在脑后。
搁下了烟管后,他起身把吉川千拎走了。背后还有神乐炸了一般的大吵大闹。
“喂你个矮子想对千姐干什么阿鲁啊啊——”
“吵死了你个死丫头——而且晋助大人哪里矮了?!”
“嘛嘛两边都冷静一点——”
大家果然都是夜猫子啊,这都还那么精神。
虽然想告诉神乐一些事,但考虑到神乐的性子所以又先压下不说。千有些苦恼于现在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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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当然,再怎么装傻,今夜入睡前肯定是还有一番发生在这二人的谈话的。
房间里是久未有人使用的冷清感,但东西一应俱全,几只蒲团和小茶桌都被打理的很干净。吉川千摸了摸桌上的釉质茶杯,冰凉润滑的手感让她稍微恢复了一些冷静,再度压下心中那些焦躁。
因为她们二人谁都没有开灯的意思,所以此时房间里只有月色,这房间的窗户开的方向很好,今夜的满月尽数都落进房间里。
“........”
这种容易让人沉迷的气氛里,不抽点烟真是对不住气氛和月色啊。高杉终于转过眼来了,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看着软却比谁还性子扭不听劝,一意孤行,做出什么都不奇怪。用那种装出来的轻佻态度或话里藏话的说话反倒会让她生气,索性他也不费那个力气。
“明天你就给我下船去。”
“啊...这可真过分,居然不是「你最近过得好么?」或者再不济是「哎呀你来这干什么是不是因为想我了呢」这样的问话开头呢。”
“...无论哪个都没有问的必要吧,而且一看就知道你最近过得很可以了啊。”
千感觉到高杉的眼神在自己的胸口和露出的手腕处流连了几秒,然后加强了自己的肯定语气。她保持自己微笑的表情,默默将榻榻米上的蒲团扔了过去。高杉微微偏头,就闪过了飞来的蒲团。
“晋助的吐槽角色倒是没变,还有.....我觉得人和人正经谈话的时候,还是面对面正经坐好比较好呢,对吧晋助?”
千腰杆习惯性的保持挺直,两只手搭在一起跪坐在蒲团上,她睁着眼注视着高杉,落到他耳朵里的语气和落到他脸上眼神都是轻轻的,在这房间里浮动的不纯粹的墨黑色沉郁中,她眼底里的绿色未免太清亮透彻。
她的笑容里明晃晃就是「还不把刚扔给你的蒲团放好坐正点——」
.........
这样对面相向而坐的坐姿很容易让人想起茶室的一场茶道,可惜这里可没有什么茶炉,烧水锅和烧制出来的茶碗水罐,更别说会承着滴答滴答雨滴和雨声的架水槽了。
“....那么我所看到的那个厂房里的又是怎么回事呢?”
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她已经凭着自己的理解而明白了几乎大部分事情的真实,但还是想听听她的老朋友的话,她这个并不让人省心,让人心绪难平的麻烦老朋友。
“呵,在我俩都再明白不过的问题上纠结,你的性子已经因为在和平日子待久了而软弱虚伪至此了么?我的这股恨意从未消解,只有越来越浓厚的命运,我会将——”
“毕竟这种事还是要好好确认一下的啊,谁知道晋助你会不会是想要培养妖刀美少女....或者美少年——最近这股趋势很流行的哦,我也有在玩.....”
就是手气不太好——短裤正太们都不爱来她这里。
她看着再次被自己噎了一下的高杉,自己掐住了安利游戏的话头,差点说着说着话题又要歪了。
“不过....无论晋助你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是为了培养妖刀美少女,还是为了什么——”
千说着,垂下眼来看着自己的膝头,因为已经习惯这种坐姿所以腿尚未发麻,只听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都想先狠狠打你一巴掌。”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理由,只是生气而已。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说不上,猝不及防的意思倒有点。高杉晋助是不小心先被因为突然拉进距离而凑到眼前的胸吸引了注意力,虽然他条件反射地用手夹住了袭上右边脸的手掌,可是占满了他视野的女人温和一笑,啪地干脆利落用左手甩了他一巴掌,还轻轻用柔软的声线说:
“你抓得我好疼,可以放开我的手先么?”
结果高杉在听到她说放手而无意识松了手上的力气,脑子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啪的右脸又遭了一遭巴掌。
等等说好的「一」巴掌呢。
高杉还没说话,以防万一他又抓回了吉川千的双手,虽然力道不大但也是施了巧劲轻易不可挣脱的。不过这样一来两人必然就靠的十分近了,都能感觉得到她垂下的发辫接触自己皮肤带来的微痒触感,钻进皮肤深处深入骨髓简直像是要嚣张地顺着血管直冲心脏一般。
太久没接触吉川千这种模式了,这会他倒是全然身心都回想起来了丝毫不敢懈怠,就怕再来一巴掌——这可不是不可能的事。
空气陷入了一瞬的沉默,不过很快又被吉川千所打破,只见她因为刚刚一番巴掌行动而直起了本坐着的身体,因为两只手都被高杉抓住而身体重心有些往那边倾斜,对此时高杉晋助而言,吉川说话即使只是喃喃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我明明.....是维持乐观开朗傻白的基调就好,到底为什么要参和进这样的沉重中二里去啊。”
——........
“你还教出性格暴力和变态的手下....啊那个金发的小姑娘倒是很可爱。”
——你刚可是打了个那性格暴力和变态的手下们的首领哦。
“....你喜欢金发女的肤浅习惯倒是改改。”
高杉晋助的语气不无无奈地说道,实在是那些话太多槽点了,他只能捡一个最近的也印象最深的槽点来说。
“......那大概不行。”
千很懂自己那肤浅本性。
吉川千的发绳因为之前混乱中被划了一下,现在是彻底断了开来。
在高杉本人的无声放任下,千那还未获得自由的双手落到高杉清瘦的双肩上,她干脆就着现在的姿势,顺着重心倾斜的方向把人推倒在榻榻米上,随着人体和榻榻米的接触而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声。
倒在地上的是江户赫赫有名的可怕铁血中二通缉犯,如今看着倒全然无害的模样,因为落在他脸上的一些发丝遮住了他过于尖锐的眼角和眉头。
若是时间拉长的话,就能清晰看见他深紫色的头发掠过空气在轻轻飘舞的动态,略长的头发随着人的躺下而散落在深色榻榻米上,本就合的不紧的衣襟因刚刚的动作而露出一线身体本身的颜色。
此时高杉的眼底意外的平淡,褪去了各种浓烈的情绪后他的眼底,就和这刚好落在他的发间和...缠绕在左眼处的绷带上的清淡月色无差了。而现在他眼里倒映的全是位于他上方的千的神情。
啊啊...又让这家伙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那是怎么样的神情呢?
千的头发因为绑绳的断裂都尽数垂下了,如瀑布般的长发垂在脸侧甚至隔开了空气对她的探知,也只有自下而上注视着她的高杉晋助可以知晓了吧。
小万也早就因为「无趣」而陷入沉眠。
坐在他腰间的重量让缥缈的神思像是多了锚钩,那是分清他是处于梦境还是现实的重量。
也终于感觉到夏夜里的一点热意了。
手被轻轻放开后,带着人体肌肤温度的指腹轻轻的,就像落花一样的轻微落在那绷带上,千垂着眼摸过那绷带和皮肤交接处的边线。
“...还会疼么?”
“早不疼了——”
语气平淡如在谈论大雨打下的落花,确实,生理上的伤口愈合带走了肉体的疼痛,可是烙进了眼眶里最后的悲怒与景象却如实体般硌着神经,压迫那早被挖去的眼神经,疼痛便如生理性现象一般在游走,让人分不清作痛的究竟是生理还是过敏的神经。
隔着鼻梁的山根,另一只眼所看不见的是那指腹上淡淡的微光,虽然极淡但确实是有的。
“....「舌先三寸」和说谎可都是坏习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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