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对这种是真的不太在意,她说完就开始动手脱衣服,吓得卢克赶紧转过身面对着墙壁。
她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盯着卢克通红的耳朵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行了,转过来吧。”
安妮把湿的衣裤递了过去,卢克红着脸转过来,握着魔杖,在用魔法前还偷偷看了一眼安妮,然后他闭了闭眼,做了个深呼吸,沉下心来摒除杂念,用手指在空中划了几道弧线,组成了一个小型吸水魔咒。
衣服上的水分凝结成一个个水珠,飞到了卢克画出的那个魔咒里,聚集成了一个不规则形状的小水团,卢克把这团水扔到了洞外,这才解除了魔法。
安妮刚才明显地感觉到衣服周围的空气变得干燥了起来,她的手都有点干了,这件衣服现在比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干,简直有种在阳光下暴晒了几天之后的感觉。
她也理解了为什么卢克说不能穿在身上的时候用,这样对人来说太干了。
卢克坐在了椅子上,从空间袋里拿出了一条毛巾,擦了擦自己湿透的金发,这毛巾可能也是什么魔法物品,安妮看他擦了十几下就干得差不多了。
感觉到安妮在盯着自己看,卢克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新的毛巾送给了她:“这是魔法用具商店的热销款,很好用的。”
安妮对这个还真的挺感兴趣的,她用这个擦了擦头发,感觉毛巾和头发接触的地方热乎乎的,没擦几下就已经半干了。
火堆烤得安妮暖洋洋的,外面雨声更让她犯困,洞穴里又没有危险,她很快就坐在火堆边上打起了瞌睡。
安妮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雨也小了不少,卢克抱着膝盖靠着墙睡觉,好像做了什么美梦,脸上带着笑,洞里只有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没有吵醒卢克,用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架起了腌过的蛇肉,放空脑袋看着外面的黑夜。
在卢克进来之前,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发呆了,尤其几年前最后一个村民去世之后,她只能对着从不回应的骷髅说话。
后来她就开始研究一肉三吃给自己解闷,但前两年她从森林各处收集来了的调味品摆了满满一屋子,这爱好也不再让她觉得有趣了,于是她开始坐在屋顶看着森林看到天黑。
再后来卢克来了,小心翼翼地问她要不要出森林。
安妮想到这里露出了一个微笑,转了转烤架上的蛇肉,两串肉已经烤得差不多了,她转头看了看边上还没醒过来的卢克,大概在梦里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他的鼻子抽动了几下。
安妮把插着蛇肉的树枝放在他面前晃了一圈,卢克的鼻子抽动得更频繁了,在她挪开肉的时候,卢克慢慢睁开了眼睛,表情有点茫然地看着那串蛇肉。
……真是完全看不出他前几天还被狗头吓哭了。
安妮把树枝塞到了他手里:“吃吧,蛇肉串,微辣。”
她在腌制的时候就把骨头去掉了,皮也剥了,这会儿整串树枝都是肉,大口吃肉的感觉让安妮有一种心理上的满足。
蛇肉有点糙,但被安妮用油、盐、辣椒、花椒腌制了一整晚,这会儿吃在嘴里咸香可口,浓重的香气盖过了肉质上的不完美,安妮用手指抹了抹嘴角沾到的油,嘴里还在嚼,就已经想着明天再吃一顿了。
安妮吃得快,吃完把树枝扔进火堆里,转头看了看卢克,后者坐在小椅子上,双手拿着树枝,小口小口地啃着,看起来比她文雅多了,但吃的速度倒也不慢,也快吃完了,他吃得嘴唇上油汪汪的,不过还挺好看。
今天时间还早,下午又睡过了午觉,他们俩吃完都不太困,卢克烧了点水,泡了两杯植物奶粉,俩人捧着杯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坐在铺盖上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就是卢克一个人在叨叨,他说起学院简直眉飞色舞:“我们院长是个很厉害的魔导师,在魔法协会里也有很高的声望,人还特别和善,有空还会给我们来上课……”
“那他和你老师艾伯特谁厉害?”安妮想起他一开始脱口而出的名字,卢克卡壳了一下子,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说:“院长就是我的老师。”
安妮挑了挑眉,卢克有一种自吹自擂后被拆穿的尴尬,他红着脸低声解释:“老师确实就是这么厉害,完全没有夸大的!”
安妮耸耸肩没说话,卢克赶紧换了个话题:“魔法学院隔壁就是剑士学院,我觉得你可以去那边上学。”
从没上过学的安妮对这并没有什么向往,反倒是对让全世界吃上她的魔兽肉充满了兴趣,她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奶粉,握着空杯子说:“那你还不如告诉我怎么卖肉呢。”
“那很简单,”卢克兴致勃勃地说,“每个城镇都有市场,我可以帮你的。”
安妮点了点头,决定在出去前多抓一点魔兽,万一在外面每个人都跟卢克似的接受良好,她也能有点存货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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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安妮奉行打得过就砍,打不过就扛着卢克跑的原则,往卢克的空间袋里装了不少的魔兽肉。
不过她选肉还挺挑,比如三头鸡只要腿,长牙猪只要身体,因此卢克的空间袋还没装满。
第八天的时候,幸运女神终于不再眷顾他们了,两人迎面撞上了一头三米高的魔牛,它血红的眼珠看了看安妮,又看了看卢克,似乎在估量哪个更好吃一点,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对它有威胁的安妮身上。
卢克咽了咽口水,打量了一下这头牛虬结的肌肉,也不敢动,颤抖着声音问安妮:“你打得过这个吗?”
安妮和那头牛对视着,眼睛都不敢眨,觉得有点悬,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她说不定还会拼一拼,毕竟就算打不过也能跑,但是这会儿还有个卢克,她就只能先跑为敬了。
“卢克。”安妮没有移开目光,轻声说,“我说跑,我们一起转头啊。”
卢克从喉咙深处颤颤巍巍地挤出了一个“好”字,还没开始跑,腿就先抖了起来。
安妮余光看见他颤抖的双腿,无奈地一边盯着那头牛一边往卢克那边挪了挪,卢克无比主动地爬到安妮的背上,安妮瞪着眼睛,感觉眼睛干涩,就要憋不住了,最后提醒了一句:“你可抓紧了啊——”
没等卢克说话,安妮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在她眼皮颤动的一刹那,前面的牛动了起来。
安妮深谙这些魔兽的特性,在眨眼的瞬间就转过了身,随便选了个方向就跑。
可怜的卢克使劲地扒着安妮的肩膀,感觉这连震带颠的,他整个人都要飞出去了,他扭头看了看撞倒了几棵树穷追不舍的魔兽,吓得又连腿都盘到了安妮的腰间,颤抖着叫了起来:“快、快跑啊安妮!它要追上来了!”
安妮跑得脚下生风,卢克的重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他的尖叫声杀伤力很大,简直像是一只被掐着脖子的鸡在她耳边使劲叫,让她不得不咬着牙叫了一声:“你闭嘴!”
卢克不敢不听话,但他越往后看越害怕,最后只好闭上眼睛把脸埋在了安妮的肩膀上,逼着自己别说话。
今天幸运女神被蒙住了眼,安妮好不容易拉开了一些和那头牛的距离,突然发现自己跑到了一处小瀑布边上。
这会儿再往其他地方跑已经来不及了,安妮站在小瀑布边缘,花了不到一秒钟就做出了决定。
她卸下了自己的空间袋,往下一扔,下面的水潭传出了噗通的落水声,卢克这会儿重新睁开了眼睛,他惊恐地看了看落差超过二十米的瀑布,吓得瞪大了眼睛:“不要啊安妮!”
安妮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牛,没理会卢克的抗议,平静地说:“你抓牢。”
她说着深吸了一口气,跳了下去。
安妮在跳下去的时候就想好了着力点,抓住了一块石头。
瀑布边上的石头湿滑,她抓了没多久就往下滑,她低头看了看斜下方的一块石头,松开手坠了下去,然后抓住了那块石头,再一次稳住了位置。
这么荡了几次之后,安妮背着卢克平稳地落到了底部的水潭边上,她抬头往上看,那头牛在悬崖边上不甘心地看着他们,过了一会儿才走。
她侧头看了看,卢克手脚并用地在她背上缩成一团,紧紧地闭着眼睛,看上去十分可怜的样子。
她拍了拍卢克靠在她肩上的脑袋,轻声说:“好啦,到了。”
卢克睁开眼睛,有点恍惚地看了看周围,过了一会儿才松开了安妮,但他的脚又软得发飘,根本撑不住他的重量,他在落地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痛终于打破了他的不真实感。
他露出了后怕的表情,蓝色的眼睛里慢慢浮上了委屈的泪水,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
安妮清了清嗓子,环顾了一下周围,看到这水潭深度不超过一米,自己的空间袋就在水潭底部。
她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直接跳下来,撩起袖子把空间袋捞了上来。
她回过头看向了卢克,他好像已经发泄好了,脸上还有点湿,正转着脑袋看周围,过了一会儿他看向了安妮,眼尾和鼻子还红着,蓝色的眸子却亮了起来,他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安妮,这里我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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