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澜早就决定放弃李宥凡的支线,所以更是懒得跟他废话,对于李宥凡所谓的想和她‘坐一坐’的邀请,当然是礼貌性的拒绝。
她也没在继续等电梯,而是回过身走向了安全通道,只留李宥凡一人略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第二日,正好休息的吴澜便约了尹华平见面,并毫不费力的套出了对方掌握着的能够将朴日图封印在身体里的咒印符号。
“这个东西是要刻在手臂上的吗?”
咖啡厅内,吴澜看着尹华平递给他的白纸,上面写了一大堆她完全看不懂的符号。
“没错,这样就能把朴日图封印在身体里。不过金律师你要这个做什么?对了,崔神父那儿到底怎么回事,那家伙怎么可能会进警局?”
尹华平奇怪的看着吴澜,对方的表情挺严肃,倒是让他起了几分疑惑,这印咒也是陆光教给他的,幸好他从小就对这方面有一定的天分,能牢牢地记住这些奇奇怪怪复杂难懂的符号。
“我最近托关系找了一个实力还算不错的驱魔师,”吴澜又扫了一眼那些符号,随后将纸张对折放进了口袋里,她看了一眼站在尹华平身后的鬼魂,“我想我这次能帮到你。”
她这话是对尹华平奶奶的鬼魂说的,却没有回答尹华平的第二个问题。
如果不是事态紧急,她真的不会铤而走险用这个方法——她决定让朴日图占据自己的身体,然后再自杀。
但以朴日图能力来看,他上了她的身之后,她还真的不一定能控制的了这具身体,可是如果她想要寻求那一线生机,似乎也只能这样做。
她在这里待的越久,特别是在毛泰九身边待的时间越长,她的破绽就越多,也就愈加危险。其实她也大可以利用毛泰九把金光日给杀了,毕竟她最初就是这么想的,但是她现在还没弄清楚丁宰璨和金光日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丁宰璨至今昏迷未醒,她也旁敲侧击的一下对方的弟弟丁胜元,丁胜元说在他的记忆里丁宰璨并没有出现过过任何奇怪的举动,甚至不常生病,他的性格是自然而然的形成的,只是近期变得有些奇怪而已。
对此吴澜单方面的认为金光日是穿到丁宰璨身上的可能性比较大。
再者万一金光日和毛泰九对上,并且对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毛泰九起了疑心,他们俩最后再联合起来,届时她可就没法脱身了。
虽然这里是法治社会,这两个人的势力也并没有之前两个世界的那般大,但是以他们俩的智商,想要把她悄没声的藏起来那简直易如反掌。
那两个人是彻彻底底的疯子,什么都不在乎。像是金光日,她和他之间不存在任何的感情上的纠葛,他只是单纯的想杀了她而已。但是毛泰九就不一样了,若是让毛泰九发现她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他,那么她根本不可能安然的死掉。
她会被折磨致死的,甚至灵魂也很有可能不能脱离这个世界。
所以吴澜决定冒险赌一把,成功那是最好的,如果不成功那就算她倒霉,她是想重生,但也仅仅是‘想’而已。
不知为何,自始至终她重生的意愿就并不强烈。
“呀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金律师,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其实尹华平还是带着点不该有的天真的,结合了一下这金律师之前的作为,尹华平几乎是立刻就相信了对方。
吴澜微笑着没再多说关于那不存在的驱魔师的事情,与尹华平简单的聊了一会儿之后,便借故离开了。
回旅馆之前,吴澜还顺道去了趟药店买了瓶酒精、红药水、消炎药和医用纱布,又去超市里买了把小水果刀,最后拎着这些东西回了自己暂住的旅店。
“···我会尽力帮您把那个朴日图给送走,所以请您不要在他面前多说什么。”
吴澜搬了把椅子到浴室里,随后坐在上面用酒精给水果刀消毒,她头也不抬的对着站在门口的尹华平奶奶的鬼魂说道,“您只要骗他我一直在正常工作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您就不必操心了。”
对方空洞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却迟迟没有离开。
“···既然您不想走,那能告诉我是谁杀了您吗?”
余光中那白色的韩服没有消失,吴澜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写着咒印的白纸。
“不能说吗?”
她一边挽起袖子给自己的手臂消了一下毒,一边将刀尖对准了小臂,最后看向了老人的鬼魂,那漆黑的眼里留下了两行血泪,“还是不想说。”
···
···
第三日清晨,天气晴朗,发着低烧的吴澜写了一封辞职的邮件发给了自己的上级,随后便驱车前往尹华平爷爷的家,在抵达对方的家时,吴澜头晕眼花的症状才稍有缓解。
尹华平爷爷的住所是比较传统的韩式住宅,红色的瓦砖屋顶,白色泛黄的墙面,院子也仅仅弄了个栅栏,便没了其他的装饰,看起来清贫朴素。
“爷爷您好。”
她拎着两袋子补品同站在院中的老人打着招呼。
“哦——你是?”
尹爷爷正在浇着花,听见有人唤他,这才微驼着背转过身,却看见了一个面容陌生的女人。
“您好,我是华平的朋友金秀雅,上次华平帮了我一个大忙,听他说爷爷您身体不太好,我就想着来看望您一下。”
吴澜的两只手臂已经痛的麻木,她的脸色苍白,身上的血腥气已经被她身上的衣服以及香水味给盖住了,她真诚的笑着,就好像自己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拜访者。
“哦哦哦,原来是华平的朋友啊,”尹爷爷和蔼的笑了起来,他似乎很开心自己孙子的朋友能来探望他,于是稍微佝偻着身体招呼着吴澜进院,“快进来吧快进来吧。”
吴澜连连道好,便拎着东西跟在尹爷爷的身后,进了小院脱了鞋子,踏上了屋子的地板。
“哎呦我听华平提起过你。”
尹爷爷将茶壶和杏脯放在小桌上,他看着那已经盘腿坐下的年轻人笑道,“我们华平身边有你这样靠谱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您这么说真的太抬举我了,”见对方要给自己倒茶,吴澜赶紧双手捧起茶杯,“其实是华平帮了我不少。”
大敞着的纸门外刮来阵阵微风。
“哈哈哈哈,你这孩子就不要为华平说好话了···”
尹爷爷笑呵呵的放下茶壶,也盘腿坐在了席子上。
“···爷爷,其实今天我过来,还有件事想要告诉您。”
她看了一眼摆在茶桌上的原木色相框,里面有一张全家福,一个小孩,四个大人,皆露出幸福的笑容,她收回视线,看着尹爷爷慈祥的笑脸,沉默片刻说道。
“是我们华平出了什么事情吗?”
尹爷爷见对方的表情有些不对,心里一慌,赶忙问道。
“不是,”吴澜摇摇头,“尹奶奶要我告诉您,‘我和华平妈妈从来没怪过你’。”
这是昨日尹奶奶鬼魂用带着血的手指,在浴室墙壁的瓷砖上写下的话。
“······”
尹爷爷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他惊骇的看着吴澜,好像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嘴角正不自然的抽动着,就连手里的茶都撒了大半。
“‘华平已经长大了,你不可能在一直再保护他了’。”
她接着说道,“做了这一切只为了保护华平,这真的值得吗?”
“当然值得——”
尹爷爷木讷的表情一变,透露出一些诡异的味道,他抓起茶杯将茶水喝光,弯起干裂的嘴唇笑了,“这老头为了他的孙子,自然愿意付出一切。”
“出来了?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见大鬼已经现身,吴澜拿起小桌上的茶杯,转了一下杯沿,随后抿了口已经凉下来的茶水说道。
“你可真是狂妄,”尹爷爷的语调也变了,慈祥的面容变得冰冷,“想跟我做交易?你还不够格,小姑娘。”
“那崔允就够了?”
吴澜冷哼了一声,可茶杯却依旧抵在唇边,“他答应了你什么?身体还是灵魂?”
“哈哈哈哈哈——那家伙可有趣的很,”尹爷爷又或者说朴日图如此说道,语气略带点深意,“小姑娘,你想的未免太肤浅了。”
“我对于你们之间的交易也没有兴趣,不过我觉得你也不会满足就这么附在一个老人的身上吧?”
她将杯子放下,指尖发白,“这具身体是个阴阳眼,也是个体质极其特殊的,想来也不比那尹华平来的差。”
“哦?”
朴日图歪了歪脖子,似乎对她口中的交易起了点兴趣,“你想做什么?”
“我可以把这具身体给你,”吴澜转了一下茶杯,“但是相对的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
“我要你帮我杀了崔允。”
吴澜冷着脸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你们人类真是太有趣了,”朴日图大笑起来,“我对于你们之间的故事太好奇了,小姑娘你大概还不知道,那位根本就没有信仰的神父,在不久前可是说过同样的话。”
朴日图咂咂嘴,它捡起一块杏脯丢进嘴里,回想起那神父漠然的表情,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奸诈的笑,但它却没告诉她那神父在最后又改了主意——它乐得让这两个人走了岔路。
“······”
听了朴日图的话之后,吴澜竟然先松了口气,她想毛泰九大概还是知道了什么东西,于是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露出了近乎憎恨厌恶的神情,“废话也别多说了,你答应还是不答应,这个买卖对你来说应该不亏吧?”
“为什么不答应?”
朴日图嘻嘻笑道,却突然伸手抓住了吴澜捏着茶杯的手,丝丝的黑气腾空而起,天花板上的那只灯泡也开始剧烈的摇晃,“小姑娘,你还是太天真了。”
吴澜一愣,想要将手撤开却错过了最好的时机,附在她手背上的枯槁的手犹如吸盘一样紧紧地贴合在她的皮肤上。
“······”
她惊惧的看着它的脸,一种可怕的冷自手背传来,并迅速蔓延至整个身体,而那从地狱里传来的窃窃私语又开始了。
‘是阴阳眼!!是阴阳眼!!’
‘你是谁?’
‘把这身体交给我!’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交给我!!’
‘交——给——我——!!’
吴澜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抽搐,她能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多了一个冰冷的东西,随后她的右眼传来剧痛,就像是有人用刀直接捅穿了她的眼睛,吴澜抖着嘴唇刚想伸出手,两只眼的视野却瞬间就黑了下去。
天花板上的灯泡不再摇晃,恢复了平静。
“······”
附在吴澜手背上的手垂落下来,尹爷爷哐的一声倒在桌子上没了动静,而她垂着头死死地握着那只茶杯,手指微微的颤抖,接着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她的手一松,终于抬起头来。
灯泡啪的一声爆裂开来,而透明的碎片则跟随着重力掉落而下。
“跟鬼做交易?”
她活动了一下肩膀,沉沉的呼出一口气,随后将茶杯重新拿起来,饮尽了茶水,吐出了灯泡碎片。
她扭曲了一张清秀的容颜,看着茶桌上的那张全家福,语气极尽讥讽,“都说了你不够格,小姑娘。”
茶桌上的相框晃了一下,最终倒扣在了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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