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做因不了解而相爱,因了解而分开。
淑仪跟她前夫大概就属于这种,而且在感情上也好,生活方式上也好,沈淑仪始终是习惯于主动的那个。说白了让她被动,她也不会。
跟关祖却完全不一样,跟他在一起时,淑仪更多的是被动挨打,呃不,是被迫前进。
坦白来说,沈淑仪并不是一个多有计划的人,就算是重活一世,也都是都一步看一步,跟关祖这个慢慢学会走一步看三步看五步看十步的人完全不一样。
所以哪怕是对关祖是时不时的有好感,淑仪也从来没想过要跟他谈恋爱,甚至结婚。
而不是因为不了解,而是因为太了解。火爆他们看到的是三好学生一般的关祖,偶尔霸气侧漏,威震一下周围的小弟。淑仪看到的,则是另一个关祖。
某种程度上跟火爆很像,但疯癫程度可能比火爆还夸张,说是毛骨悚然都不为过。
狼披上羊皮不代表他真的变成了羊,只是变成了更聪明、会伪装的狼。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淑仪的猜想。
毕业后的关祖,用自己和家里给的零用钱开了一间律师楼,成为了一个大律师;麦斯则开了一间游戏工作室,专门写游戏程序,成了一个程序员;天天自己组了个车队,每天玩赛车玩的不亦乐乎;火爆开了一间酒吧,酒吧里雇佣的有不少都是特种兵,通过火爆在军队时认识的,毕竟不能打一辈子,于是每个人多少都有些股份在里面。
而淑仪,她又回到了侦探社,打算认真的做起了一名私家侦探……的老板。
去国外移民的人有很多,后来回流的人也有很多,乔哥当时因为身份问题始终没有出去,好不容易把全家人都弄出去了。结果两个儿子为了各自的权钱势力又回来打得不可开交,小女儿因为在美国嗑药嗑上了瘾被他塞进了戒毒所,唯一能用的也就是私生女了。
沈淑仪也没想到,她回国后第一个找到她的既不是自己的小伙伴,也不是关祖和关祖的小伙伴,更不是当她不存在的亲爹,而是很多年很多年没见过的后爹——陈志强。
竹竿强老了很多,也不竹竿了,有点肥仔强的意思了。
陈志强是来求淑仪的,关于一件事。
“你让我去做卧底?”淑仪用看傻X一样的眼神看自己的前任亲爹。
“我都不想的,”沈志强又哀又求,语气听起来竟还有些振振有词:“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话,我可能就要去坐牢了。”
他离开淑仪之后继续在那间公司工作,公司老板也要移民,于是他就换了一家公司做事,在这家新公司,他认识了新老婆,也就是现在的老婆,还剩了一个儿子。
沈志强拿出来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很眼熟,跟沈妈有七分相似,跟淑仪有五分相似。
沈淑仪感觉自己吞了一百只苍蝇。
有了老婆,有了孩子,当然要努力赚钱,快到九七还没到九七的这段时间,公司里最乱七八糟,大家都下了力气赚钱,当然赚的可能是合法的,也可能是非法的钱。
沈志强也是其中之一,本来没人注意他一个小职员,谁让他有个跟三合会大佬有关系的假女儿呢?乔家的两个儿子闹得太厉害了,被官方盯上了。
乔家有乔哥坐镇,小女儿在国外,剩下的比较大的突破口,也就沈淑仪了。
淑仪的身世不算什么秘密,乔家没想过要隐瞒,这主意自然打到了她的身上。
那边的人其实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多管齐下,沈淑仪跟沈志强都多少年没见过面了,但是回归了总得拿出点成绩来,乔家这么闹下去,大家都没面子。
不得不说,沈爹,不,沈志强想得有点多。
现在的沈淑仪,早就不是那个因为他没把她推进火坑而有点感激的沈淑仪了。
此时再回想起来,沈淑仪之所以没被塞进夜总会当小姐,更多的还是靠着自己“打”出了一片天,否则哪怕她稍微软弱一点,等待她的结局说不定连猪肉仪都不如。
因为憎恨沈妈的绿帽,沈志强对淑仪没有爱,恨倒是多些。
所以他到处欠债赌博,被追债就把女儿一扔,自己跑路。
淑仪没有被爱过,她也不懂得怎样去爱人,以至于和前夫的结局到了那样的地步。
这样看来,她和关祖还是有着很相似的地方。
看似强大,却都有自己的软肋。
“我需要考虑一下。”淑仪望着照片,神色晦暗不明的说。
沈志强巴不得她马上答应,可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急,只好语无伦次的应和着。
“好好,你慢慢考虑,不过最好尽快,他们没给我太多的时间。”
“好。”这次淑仪倒是答应的很痛快。
送走沈志强,淑仪自己进了自己的车里。这辆法拉利十分的招摇,骚气十足。当然,并不是淑仪买的,她也没这个钱,是刘天天淘汰下来的,就顺便送她了。
拿出手机,淑仪拨通了电话,没多久,电话通了。
里面响起了关祖的声音:“喂。”懒洋洋的,听在耳朵里,有点痒。
“在哪?”淑仪问得十分简短。
“老地方。”关祖答得也很简洁。
“知道了。”挂掉电话,淑仪启动了引擎,酷炫X炸天地出发。
她开走后没过一分钟,一辆黑色的颇为低调的房车跟了上去。
所谓的老地方,其实就是淑仪开的侦探社的楼上。自从淑仪的小伙伴们都毕业了接手侦探社之后,员工就没有那么多了,火爆就从酒吧里调来了几个,为了安全和凑数。
淑仪脸色不太好的上了三楼,还没进门,脸色就更不好了。
原因在于她面前的关祖,他正把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颇为引诱人的动作。
另一只手则指着一个方向,顺着这根修长的手指,淑仪看到了指示灯。
这是麦斯安得,防窃听,防录影,必要时还可以隔绝电子讯号。
以前淑仪一直觉得这是闲着没事干,因为它自从安在这里起压根就没变过色。
然而,在今天,此时此刻,淑仪一只脚刚进门的时候,它变色了。
红色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格外刺眼。
Fu·ck you!
恭喜沈淑仪同学,国骂经过几年的训练,终于进化到国际语言了。
淑仪已经想起来了,刚出餐厅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窃听器大概就是那时放在她身上的。
刘天天拿着扫描仪过来扫一扫她身上窃听器的具体位置,淑仪自己摸了摸,在皮包的夹层里摸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小的仪器,不是那么高端,还没有侦探社用得好。
但是淑仪却中招了。
她想,她知道是谁做的。
关祖从她的手中接过,立刻用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对着窃听器说起了甜言蜜语。
“我好挂住你(我好想你)。”
说着,拉着她往沙发上走,唔,沐浴在小伙伴们揶揄的目光中,伸手拉着她走。
不得不陪着说甜言蜜语的沈淑仪翻了个白眼,然后用甜的腻死人的声音道。
“我都是,好挂住你啊,阿Joe(我也是,好想你啊,Joe)。”
这个时候两个人十几年的默契莫名的出来了,效果十分令人震惊。
“前几天你不是说想要看《Titanic(泰坦尼克号)》?我买了碟片,我们一起看?”
“好啊,我知道你最好了,阿Joe!”
“你才是,有最好的你,才有最好的我。”
“讨厌啦……”
人设崩了啊喂!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用恶心死你的语气格外带劲的演着戏,身旁快要被腻死的火爆、天天、麦斯,有志一同的撸了撸胳膊,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看看地下,全是鸡皮疙瘩。
忍住吐意的淑仪内心的国骂内容又丰富了许多。
家庭影院开到最大声,关祖十分坏心的把窃听器放在音响不远处。
另一边,几个人人手一部电脑对着各自的屏幕噼里啪啦。
空白的文档中,关祖问淑仪怎么会被人放下这东西。
淑仪如此这般的解说了一番,当然,也是通过打字的方式。
火爆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一角,很容易的就在不远处看到了黑色房车。挤在一堆车里,这辆车太特别了,司机东张西望,后车窗窗帘紧闭,就差告诉别人他们在执行秘密任务了。
他回到吧台上,把这件事跟大家说了。
Max:我可以把他们的信号截断。
Tin Tin:这样做他们还会找来,我们也暴露了。
Fire:what we gonna do?(我们要怎么办?)
问完,几个人齐刷刷的望向关祖。
关祖微笑,在键盘上噼里啪啦。
Joe:看她要怎么办。
这个“她”不用问都知道是谁,几个小伙伴摇头晃脑,戏谑地望着淑仪。
一瞬间,淑仪想起了很多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上一辈子的时候,她也是曾经很“女孩子”过的人。
说是女孩子,不如更多的是小孩子,饿了会哭,被人欺负了也会哭。
但是哭并没有什么用,也没有人管,于是她就不哭了。
在白月光之前,她也喜欢过别人,是班级里的好学生,挺帅的脸,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穿着白衬衫,干干净净,看着十分的顺眼,很舒服。
经常跟他走在一起的女孩子也是模范生,长发,大眼睛。
不过淑仪暗搓搓地比较过,她并不觉得比她差。
不就是长裙嘛,她穿起来肯定也很靓。
果然,淑仪翻箱倒柜把几百年不穿的校服找出来,引起了一阵惊叹。
他还跟她说话了,淑仪偷偷地很高兴。
梦很快就醒了,回到家见到了门口的红油漆,进门是几个小混混压着沈爹在群殴。看到她时的眼神,恶心,想吐。淑仪想都没想,直奔厨房,举起菜刀,手起刀落。
被砍伤的小混混们被吓跑了,淑仪的裙子上也染了鲜血。
那一天起,仿佛忘却了改变了很多事,淑仪的头发变成了男仔头,再也没穿过裙子。没多久老豆跑路,她就辍了学,跑到街上劈友为生。
现在,淑仪已经不太懂得怎么成为大众认知中的女性了,她早就习惯了满口国骂,走路迈大步,动辄伸手拍脚,就算在国外在大学里,她也改不过来。
她跟曾经见过一面,从头到脚底板都是女人味的周苏一点都不一样。
关祖是怎么看上她的呢?淑仪以为那时他是开玩笑,但现在看来他居然是认真的。
因为他从那时开始,坚持到了现在。
淑仪其实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只是她还是有点怕。
不是怕关祖,而是怕她自己。
她知道关祖是什么样的,但关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吗?
沈淑仪,可不是专门照顾弟弟妹妹的知心大姐姐。
沈淑仪,是个大姐头啊。
Zoe:你们玩的游戏,我加入。
打完这句话,火爆几人脸上的笑容带了点心知肚明。
关祖伸出手,淑仪搭在上面。
男人轻柔的亲吻着女人的手背,古老的而绅士的礼仪,象征着爱情与决心。
“玩过游戏吗?”关祖刻意压低的声音,依旧那么软绵,性感,又危险:“游戏里,可以扮兵,也可以扮贼,还可以扮平民。这次我们不扮兵,也不扮贼,我们扮平民。”
Let’s play the g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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