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她!
很恨她们!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她的母亲有什么错?
只不过是一个痴情女子占了嫡妻之位,却被暗下毒手,悲剧惨死!可那些愚蠢的世人们,竟还被那对母女迷了眼,以为她的母亲是因她克死!
她的孩儿有什么错?
只因那女人的一句话,她的孩儿便被夺了嫡子之位,还被冠上了纨绔跋扈之名!生生落了个不明不白的惨死!
她虽说胆小懦弱,但嚣张跋扈之名何处之有啊!
分明是个莫须有的罪名!那两个女人暗中撺掇着,坏了她的名声!
甚至她被诬陷私通——被人人鄙之,户户厌之,及笄之年却还无一人说亲!
她何德何能摊上了一个好外祖家,助她草草嫁入了荣国公府,入了那冷峻高傲名声在外的国公府世子的后院,作了那国公府的世子妃。
可她偏偏不识好人心,对此婚事满含怨念,逐渐疏远了外祖家。
可嫁入国公府后,她偏偏一颗芳心系在了荣瑾那个人渣身上,处处为其着想——
他嫌她不通文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都学!
他嫌她不会持家,检查帐单,管理宴席,她也学!
他嫌她不贤惠温柔,她便亲手为其煲汤做菜,为其整理衣物!
她本以为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会为她敞开心怀。可偏偏,这人就是软硬不吃,从不给予她小意关怀,哪怕一丝!
她便乏了,不再为其付出太多,只想养好自己的小世子,这便颐养天年。
可她不知道,原来这人并非铁石心肠,只是已有了心上之人——
她的长姐!
他不是不会温柔小意,却只对她的长姐如此罢了!
他不喜欢她的琴棋书画,不是因为她没学过,只是因为他爱的一直都是诗词绣舞!
他不赞同她的持家管家,不是因为她有过错,只是因为他一直喜欢的是天生贤淑!
他不正视她的贤惠温柔,不是因为她不够好,只是因为他痴恋的一直是温婉柔和!
为何啊!她已经够惨了!
可为什么,她的长姐会来到荣国公府当侧妃?!一举夺得了世子的所有宠爱!
还不停得折磨着她,让她服毒含恨而去,却将她伪装成病死的样子,自己不留一丝痕迹地抽身而退,成了国共府世子妃!
又是这般!又是这般啊——
从小到大,她的父亲被夺了;母亲被换了;胞弟被抢了!
每次都陷害自己当着众人的面侮辱欺负她,自己却扮成那样无辜善良的人,祈求大家不要怪她。
这个贱、人——
她恨她!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她定逆天改命,不为人所欺!
**
荣华楼
即使再不受宠,话本中那些住在柴房,整日干苦活的小姐也是不存在的。
荣华楼的配备其实也算合理——毕竟安常静不希望在这种不值得对付的人身上被人抓住把柄——
三四十二位侍童:两位一等婢女;三位二等婢女;五位三等婢女,通俗来讲就是所谓的粗使丫鬟;还有两位下等守门小厮。
除此之外,八成新的衣裳;中等偏上的装饰与家具,都没有任何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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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中,镂花檀木床
禾锦华睡得很不安稳,不知怎的,前几日初次来月事,便使身子很是虚弱。
她问过福儿与禄儿,两人分明声称正常。
可香儿却告诉她说,这种现象定是有怪!
香儿虽说是她的二等丫鬟,但却是母亲留下来的一位贴身婢女——
到底该相信......
——她不想死!
不要!
不要!
不要!
禾锦甯!她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头一阵剧痛——
少女姣好的脸庞有些许扭曲,眼角滑落一滴泪,染湿了丝绸枕巾。
——仿佛正在经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猛然睁开眼,眸子里闪烁着漂亮的水光。
可不知怎的,禾锦华就想变了个人似的,原本的自卑懦弱不复存在,反而变得像身居高位的当家主母——
怎么回事?
禾锦华的眸中盛满了惊讶与不可置信——
这床......
这布置......
她在做梦吧。
“小姐,怎么了?”
苍老慈祥的女声。
奶娘?!
她是死了吧。
不然怎么能听见奶娘的声音。
“奶娘?”她小心翼翼地喊道。
“诶!小姐,老奴在。”
随后便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梦吧,一定是梦。
只是这个梦......
怎会如此真实?
她伸出自己细白的手,摸上自己依旧柔软的面颊——
她这是,回到了十三岁的时候?
她抚了抚额前的刘海,摸到一阵湿润——
是真的!是真的!
不是梦!
她一瞬间停止了呼吸,泪水如同许久未经解放的囚徒们,猛然涌出。
她死死地咬住唇,堵住嘴里的呜咽声——
这一世,她一定、一定会好好得活着!
活着,是死了一次的人,最大的希望啊......
**
京城学府
锦甯慢慢向外走出,四周都是官品正二品之上的嫡系子女。
尽管大珝男女关系依旧不是完全平等,但已没有过多设防。
可学堂中的女弟子依旧如同凤毛麟角,一共三十余人,其中女子不过五六人,几人都是才名远播的大才女。
与赵盼儿告别后,锦甯坐上马车。
“今日未见乐耘。”锦甯眉头微皱,“可是出了什么事?”
“回小姐,奴婢听说懿尊公主似乎偶感风寒。”宝念为锦甯掀开帘子,一边说道。
“难怪,今日乐耘并未来学堂。”锦甯点了点头,搭着令一旁珠忆的手踩上马车。
“本宫记得库房里还有几只上好的参果,尔等今日捎人送去皇宫吧。”锦甯扶了扶用来固定发髻的细小银钗。
“诺。”两人道是。
**
含甯阁
一路走回院儿里,宝念为其接下披风后,与珠忆对视一眼,有些吞吞吐吐,似乎有话要说。
“可是有事?”锦甯笑了笑,坐下,“说罢,本宫不会怪罪于你。”
看到锦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宝念趁机讨了个好,“小姐当真是慧眼如珠。”
她又望了珠忆一眼,“前些日子,奴婢与珠忆发现,二小姐好像有了些许不同,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可二小姐似乎还是那般木讷......”
这话说的便有些越距了,见锦甯并未制止,她顿了顿,才又道,“但奴婢就是觉得二小姐变了,说不出什么变化,但二小姐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但奴婢确实有些云里雾里,便只留了个心眼儿,并未即使汇报小姐。”
“奴婢该死,请小姐责罚。”
宝念与珠忆两人双双跪下。
锦甯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轻笑一声,“继续说罢。”
“是。但昨日,福儿突然来报,说,二小姐有些疏远了她与禄儿。”宝念有些迟疑。
“近些天很是亲近前夫人留下的那个婢女,唤作香儿。”珠忆接下话头,两人继续跪着,“奴婢见小姐已歇息,才并未即使来报。”
锦甯轻轻扣着木桌,望向二人,“发现此事也是你们细心,便算你们将功补过,跪了这一会儿便算了罢。”
“本宫那儿有一对九宝琉璃簪,便赏给你们了。”锦甯垂着眸子,“但要切记,下次,定要及时汇报。”
两人作揖,“诺,奴婢多谢小姐。”
锦甯挥手叫两人先行下去,望向窗外,独自沉吟。
禾锦华突然有这么大的变化,不是同她一样,便是......
便是什么呢?
她起身,踱步至窗边。
见院里的小池塘边竖着一簇嫩草,露水滴溜溜地从那叶儿上滑过,滴落池中。
啪嗒......
锦甯仿佛都能听见那水滴的声音。
——重生!
死而复生!
她敛下眼帘,轻轻地笑出声来。
“宝念,珠忆。”她温声唤道。
二人闻声而入。
作揖,“小姐。”
“寻到当日接生本宫的产婆。”她随意地拨弄窗边花几上的富贵竹,“本宫不想再见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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