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虽然知道这话说的有点晚了,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一句,我现在,还是未成年。”

    说好了是来见人的。

    但是一下车,花果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红色,整个都静默了。

    站在原地许久,才憋出了一句话来。

    不怪她。

    任谁在刚刚放学的时候,身上还套着学校的校服却被拉到酒吧来,都会觉得不敢置信的。

    眼见着身前的宗像礼司毫不在意的上前,拉开了酒吧的大门。

    甚至还饶有兴致,不疾不徐的向她做了一个进门的动作示意。

    简直了。

    亏得她之前还觉得,对方是一个成熟稳重可以依靠的人。

    暗地里磨了磨牙,到底还是顶着自己现在这幅十四岁的模样,进了酒吧。

    ‘铛——’

    是门扉重重砸回到门框上的声音。

    占地面积不小的酒吧牌匾上,‘吠舞罗’的名字显得格外显眼。

    踏进酒吧的那一刻,花果凭心而论,还是觉得有着些许好奇的。

    毕竟之前也只是听说过有这样的地方,但是却从未进来看过。

    只是这一进来,不可避免的,有着些许的失望。

    酒吧装修的很好。

    内里的设施,即便花果自己看不出来是什么用途,但光看着上面被擦拭的噌亮,也知道店内人员对它们的爱护。

    只是,里面意外的冷清。

    沙发上,一个套着皮衣的男子,叼着烟似乎正在补眠。

    不远处的吧台里,酒保正对着面前的一排玻璃杯在顾自忙碌着。

    还有的,就是一个原本看见自己身前的宗像正要叫嚣的滑板少年,在撞见自己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着一张脸藏到了桌子底下......

    真是一家奇怪的酒吧。

    花果内心腹议着,眼见着宗像头也不回的向着沙发上躺着的那人走去,她便径直走向了吧台的酒保。

    “来一杯苹果马天尼,谢谢。”

    自己似乎也很久都没有喝酒了,既然今天难得来一趟酒吧,尝一尝味道也好。

    酒保正在擦拭着杯子的手一顿,继而抬眼看了她一眼。

    “未成年不能喝酒,你家里人呢?”

    花果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点了点不远处的宗像礼司,“家里人同意了的。”

    草薙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哦?原来第四王权者是这样的人,真是让人觉得意外。”

    话虽这么说,但是擦拭着杯子的手不停,也不见着是要准备调酒的样子。

    “谁同意你喝酒的?”宗像礼司斜觑了花果一眼。

    “你都光明正大的带我来酒吧了,我怎么就不能够喝酒了?”

    “既然是小鬼,自然是还只能够喝小鬼的饮料,这里虽然是酒吧,但是番茄汁和牛奶还是提供的。”

    切。

    番茄味的牛奶。

    第一次尝试这个口味的牛奶,看着粉粉的很像草莓牛奶,可是味道——

    一言难尽。

    “都和你说了,不要兑在一起了,你偏偏还要。”

    几人的说话声,把原本还静静在沙发上假寐着的男子吵醒,红色的眼眸微睁下撇,在对上了不远处的宗像礼司之后。

    “嗤。”

    意味不明的感叹声响起。

    花果就眼睁睁看着一直以来都很是冷静自持的宗像礼司,额头上冒出了清晰可见的青筋来。

    “周——防——尊——”

    这种仿佛是撵着后牙槽,咬牙切齿的声音,完全不敢相信是宗像礼司发出来的。

    而就在下一刻,两人之间的对话,才真正大开了花果的眼界。

    “如果不是因为黄金之王的嘱托,我可一点都不想踏进你的吠舞罗。”

    “彼此彼此。”

    “呵——”

    “嗤——”

    这真的是这个世界的王权者?

    简直比小孩子,还要更小孩子气。

    也不知道一个懒懒散散的随口发几个语气词罢了,怎么就能把宗像给气成这样。

    而宗像,这样不冷静的样子和自己之前认识的模样,完全的就是判若两人。

    出乎意料的一幕,让她下意识的,就想要向自己的周围,寻找起认同来。

    只是屋子里的几人,除了她以外,似乎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那藏在桌子底下的少年动了动,似乎是想要站出来呵斥宗像的样子,但是一对上自己的视线,就又‘嗖——’的一下子缩回去了。

    ‘我看着,难道很吓人吗?’

    一次还好,连着两次,花果都有点不自信的探上了自己的面庞。

    眼见着两人幼稚的互怼还要继续下去,原本安静的二楼,突然响起了轻微的动静。

    一个看着大约还是十一二岁模样的小女孩,穿着深红色的哥特服饰,一边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抱着玩偶出现在了楼梯口。

    “好吵。”

    声音轻的像是从未发声过一般。

    但是底下原本还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忽的就停下了动作。

    或者说,是那个看着很懒散却又意外张扬的人,单方面的停下了刺激宗像的行为。

    “第三王权者,周防尊。”

    红发男人从沙发上半起身,其实也只是换了个姿势,慵懒的靠在了靠垫上,向着花果点了点头,权当是已经打过招呼了。

    “你自己的情况,你自己应该也明白,达摩克里斯剑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宗像礼司拍了拍花果的肩膀,往前推了半步示意,“这是新挑选出来执行任务的志愿者。”

    ‘志愿者?’

    花果一口番茄牛奶没喝下去,差点呛住,咳得惊天动地,连带着衣服上面都被溅上了不少的奶花。

    “没事吧?”草薙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递过了手帕去。

    “没事,谢谢。”花果接过手帕,刚刚咳嗽的时候,衣服上面刚刚也洒上了一点牛奶。

    都怪宗像礼司,好端端的,非把自己说成什么志愿者。

    这下好了,衣服脏了。

    正待要把手帕还回去,身边的吧座上突然多出了一张精致的小脸。

    还带着些微婴儿肥的小脸侧卧在吧台上,硬生生的挤成了软软的一团来。

    看着,就觉得很是好捏的样子。

    “番茄汁?”

    可爱的女孩子,总是会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虽然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女孩,但花果还是把自己面前的杯子递了过去,特意换了一根新的吸管,“是番茄味的牛奶哦,要喝吗?”

    眼见着安娜出来,脾气暴躁的八田立时从原本藏身的桌子底下窜跶出来,“你要对安娜做什么?!可恶!你们是上门来挑衅的吗?!”

    其实只是一时起意,花果自己也说不准是自己为了什么。

    却在对方真的喝了一口,甚至还煞有其事的认真评价‘好喝’时,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真的假的?”

    可是她刚刚喝的时候,明明就是觉得很难喝啊。

    安娜原本还举着手上的玻璃珠,但在看见花果之后,却闭上了眼睛。

    继而,睁开后,那原本冷静的的眼眸微微动荡了起来,“姐姐你,身上有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味道。”

    味道?

    闻言,花果下意识抽了抽鼻子,但除了衣服上面洗衣剂的清香外,什么也都没感受到。

    “我怎么没感觉到?”

    “安娜闻到了,”小女孩抽动了几下鼻子,小小巧巧的像只软糯的仓鼠,“让人觉得——就像母亲一样。”

    “很安心。”

    母亲。

    因为自身出自树木的缘故,天生的木系光环,不仅容易获得他人好感的同时,也很难会使人对自己产生憎恶情绪。

    但是这样的说法,花果还是第一次听到。

    没有在意周围人那诡异的目光,花果不可自抑的心情瞬间好转了不少。

    “你叫安娜?”

    “嗯。”

    “我有东西要送给你。”花果看着对面的小女孩,突然想起了一样东西,似乎和对方很是适合,下意识的就想要从虚空仓库里面取出来。

    只是一动手,注视到了手上的那个手环之后,原本流畅的动作当即不由得顿了顿。

    “哪里来的狐狸?”

    旁人看不见的虚空仓库,在半空中悄然打开,原本藏身在内里的伊布几乎是立时就蹦跶了出来。

    落在外人的眼中,就像是一只狐狸,凭空出现了一般。

    原本拿着酒杯两人不闻窗外事的草薙,下意识的就想要把安娜保护在身后。

    “这是我的伊布。”

    条件反射的把那毛茸茸的狐狸给抱了一个满怀,无暇顾忌到一边被人碰倒杯子里的牛奶,立时洒了自己一身。

    本来还顾忌着宗像礼司他们,但是见到仓库的事情没有被发现。

    花果说不得心下还是松了口气。

    “这也是你的能力?”宗像礼司面色一肃,“手环对你没作用?”

    “有作用的,”回忆起了今天一天的虚弱,花果的面色也不好看,下意识的抬眼毫不客气的瞪视了回去,“只是我到底是不是权外者,想必国常路也和你提点过几句了吧?”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

    但很快,原本闭紧的大门,复又被人从外面重重的打开。

    “草薙哥,我们回来了!”

    ......

    “哟。”

    刚刚替换下了被牛奶濡湿的校服,正待要拿起一旁的干净衣物时,却和那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就来了这么一个四目对视。

    如果不是自身还是一幅坦坦荡荡的模样,也许花果也会像门口抱着伊布的周防尊一样的镇定。

    举起衣服的手停在半空中,也丝毫不见着对方有要退出去的意思。

    本来心中是气急,但是看着对方坦然甚至毫无所觉的模样,花果倒隐隐的,觉得有些怒极反笑了起来。

    “呦你个大头鬼啊,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他叫你下去。”

    “怎么是你来叫人?”

    摊开手掌,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空空的烟盒,“顺便叫人。”

    知道吠舞罗的二楼是对方的居住地,眼见着对方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想着左右已经被看光了,反正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花果所幸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心中碎碎念的套上了干净的衣服。

    只是面色不由得,更加差劲了一些。

    等到宗像礼司看见从楼上下来的少女后,就是一脸沉默的跟在那高大的周防尊身后,只那紧皱着的眉头显现出了她的心境。

    “还是觉得不舒服吗?”

    不知道楼上的小插曲,以为花果的行动还是被那手环所影响,宗像礼司的神色也不是很好看。

    “你那个手环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现在我也暂时打不开了。”他神色一肃,“这是我的问题,我会想办法尽快帮你解决的。”

    周防尊一直受着体内火焰力量的侵蚀,身上的达摩克里斯剑也已经是破烂不堪的样子了。

    虽然现下里还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还能够坚持多久。

    这种摇摇欲坠,一个不留神仿佛就会堕剑的样子,便是不明缘由的人看在眼里,都觉得危险。

    更何况是同为王权者的他们。

    而花果,则是推演出解决计划以来,最好也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回想着前几次计划的失败,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把那抹焦虑掩藏在了镇定的后面。

    身前只穿着黑色吊带睡裙的少女,慵懒的像是一朵绽放的花。

    长及膝盖的青丝散漫的垂下,即便看着有几分凌乱,却也意外的慵懒美艳。

    明明还只是一个少女罢了。

    却是他们现在所能仰仗的唯一人选了。

    安娜摸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对于在场众人的情绪,却感知的很是清楚。

    她捏紧了方才花果送她的红宝石胸针,有点不安的抓住了尊的衣角。

    “没关系的。”

    周防尊叼着烟,还是一脸无所谓的神情注视着两人的对话,花果身上穿着的那一件旧黑色背心,是他的。

    只是同样的一件衣服,穿在了对方女孩子的身上,却硬生生的穿出了时尚新品的感觉。

    身为这件背心的主人,周防尊的视线下移,不由得和对方松垮背心下露出的小巧锁骨来了一个对视,同时,脑海中也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之前看见的场景。

    还是个孩子。

    闭上眼睛,有点困倦的把自己又埋到了身后的沙发里。

    手上抱着的,是莫名从一出来之后,就异常贴近周防尊的伊布,紧贴着他闭眼休息着。

    任凭主人如何呼唤,都不见它起身挪窝。

    眼见着狐狸不回来,花果转了转自己手上的手环,对宗像礼司的保证不置可否,只是反身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楼下,青红对立鲜明的两队人身上,“你们要打架?”

    不怪她这么想。

    对立的氛围是在太过于鲜明,双方的脸色都算的是有多么的好看。

    “只是互相拜访一下罢了。”

    相较于两拨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作为领头人的两个王权者,却还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

    “黄金之王的计划我们已经知晓了,需要我们配合的,我们也都做到了。”十束多多良笑眯眯看向花果,“这位‘志愿者’小小姐,还没有问怎么称呼呢?”

    花果正在绑头发,闻言,动作一轻,再抬眼,“宗像花果。”

    “诶——”

    原本还有点嘈杂的室内一下子安静了下去,本来互相看不顺眼的两拨人,大眼瞪着小眼,似乎都有几分意外。

    宗像家收养的事情,毕竟只有少数人知道。

    即便是当日把女孩子带回去的青之氏族里,知情的不过就只有淡岛理世和伏见猿比古而已。

    “她是登记过的权外者,也是黄金之王的氏族,现在,也算作是我的妹妹。”

    “还有什么事情吗?”

    “计划前期施展的很顺利,通道也顺利打开了。”

    淡岛理世环顾了一圈四周,重点把目光放在了花果的身上,“但是前日进入通道的三个实验人员,都没能成功生还。”

    “生还?”八田美咲挑了挑眉,一脸听不懂的神情大声道:“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啊?!”

    “终端脱落,身上携带着的仪器显示生命体征已消失。也就是说,在通过通道进入世界的十五个小时内——”率先进行解释的伏见猿比古,和以往花果所看见的懒散没干劲的样子完全相反,对着那提问的八田,眼中的兴味简直都要实质化出来了。

    “他们,就已经都先后死了啊——mi~sa~ki~”

    “你这家伙!可恶!不准那么叫我!”

    “为什么?”伏见猿比古脸上的恶趣味越发高涨,“多可爱啊~mi~sa~ki~”

    “因为一开始判定的就是高危世界,不提实验人员本身的优秀,我们为了保障实验人员的安全,也是准备了很多道保护。”淡岛理世没有理会那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继续解释道,“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没能成功在那个世界活过24小时。”

    她看向花果,面上分明的,是担心。

    “我觉得有必要在更详细的规划之后,再进行原定计划。”

    宗像没有开口说话,周防也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空气。

    事关计划,还有的是细节需要掰扯。

    ......

    等到从吠舞罗里面出来的时候,外间,天色已经转黑了。

    宗像礼司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和车上的司机叮嘱几声要把花果安全送回家之后,便上了S4的车子。

    司机恭恭敬敬的把车子送走,这才注意到身边一直心不在焉的花果,“小姐?”

    从酒吧出来时因为忽然听见了夜斗的声音,就一直盯着不远处某一个地方的花果,忽的被叫回神来,有点含糊的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拐角。

    “那里,是什么地方?”

    明明听到的是夜斗的声音。

    可是刚刚出现在那里的,分明是一个红色头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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