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力量暴走

    “咯咯”,又是这声音——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听到动静的纲吉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车熟路地借着顶头两个拳头大小的窗口的微光之便从边角开始挪动到一块铁板面前。铁板是道门,算不得十分厚重,却也结实,它的构造有些不寻常,高大的轮廓下在挨近地面的位置又焊了个方整的小口,平常是关着的,只有特殊时候才会打开。频率也并不十分低,每天稳稳当当的三次。打开前总会有人敲击提醒,一听到这里发出沉抑的声音,里面的人就要及时过来,它会在感知热源时敞开门户。因为刚才站的位置没反应,纲吉又往前挪了一小步,感觉差不多了就盘腿坐着等了一下,然后没多久,两样东西就从大腿粗的小洞里飞了进来。

    是面包,还有水。

    洞口在纲吉凝视它不久后就突然合上了,他只能收回目光,揽过早餐默默地退回醒时的角落。

    这是第三天了,纲吉被敌人关进他们组织内部地下室的第三天。

    撕下一小块面包和其他两块放在一起后,纲吉仰头靠在墙上,一边叹气一边垂下拿着面包的手臂。这是他用来计算时间的方法,谁也不知道离他们离开的日子还有多久,不这么做的话,纲吉怕自己会变得麻木。闭紧的双眼使得四处长卷的睫毛颤动地碰在一起,如流萤飞雪般轻软扑朔的姿态使纲吉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极了。

    这两天纲吉想了很多,更多的是在为轰焦冻的处境忧心。早在被敌人捕捉的那天起他们就被分别带向了不同的地下室,纲吉除了系统告诉他的[二号生源暂无生命危险]的讯息外,再没探听到小家伙的其他消息,不知道他在遭受什么,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未知的危险最让人挂心。更别说纲吉从一些细节里发现了彭格列的保护机制在彭格列以外的地方将会变成无效的事实,他更烦恼了。而渡我给纲吉透露的气息也很明确地表示出了一种相当危险的预兆——她在期待一场盛宴。

    种种的忧虑加起来,纲吉不能不心焦。

    如同嚼蜡似地啃完面包,纲吉惯例地摸索着周遭整理好附近的一堆碎屑。沉浸在思索中的他突然听到了铁板被人撞开的声音。外面的光线一下子照了进来,因为背光的原因纲吉起初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当他们恶意满满地逼近纲吉,并且不由分说就拎起他的后领拖着走的时候,纲吉的心沉下了。

    序幕登场……

    纲吉只感觉背上火辣辣地疼,好像火烤一般。

    他们在他后背刺了字,用刀,伴随着割开肉体的疼痛一股股湿润的液体也淋了纲吉一身,纲吉忍不住晃动,太疼了,锥心刺骨,可他并没有叫出声来,只是喘着气在努力辨析着他们究竟写了什么……

    以敌人之名。

    单单这一句话就足以让纲吉神形具溃。

    “亚瑟,快救他。”

    “快救他!”

    “求你了亚瑟!”

    他不顾形象地挣扎起来,换来的却是敌人的突然深刺,不涉及生命,但有十分痛。

    他们讥讽着纲吉乱吼乱叫是疯了,只有亚瑟清楚,纲吉是在挽回他的学生。

    可是亚瑟太累了,累到无法回应纲吉,它连保全意识都很难。

    纲吉无助地让敌人做完了一切,然后他们把他绑了起来……一道灯光从纲吉背后射出,伤痕并没有染在那面墙上,那影子却好像弱不禁风一般,摇曳了一番。

    还有几个人进到了这间屋子,骤停的脚步声以及咬碎牙似的吸气让纲吉认出了最重要的人。

    “焦……冻,别……看。”纲吉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他觉得很冷,连小家伙的名字都念得断断续续的。

    轰焦冻没有回他,只是看他看到一双眼睛快要出血。

    “他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吧,不救他吗?”女孩如同梦魇似的呓语传入轰焦冻耳畔,柔腻而深刻,“我们的条件没有变,你最好再想想你的答案……”

    说着一架摄像机摆在了轰焦冻面前,一段洋溢着雀跃的开场白从敌人口中流出。

    轰焦冻死死盯住纲吉的背,上面刺了好些字,连漂亮的蝴蝶骨也满是血污。

    ——以敌人之名,葬送正义。

    像头的这端紧紧地对着他,像头的另一端则对着所有英雄。

    看到自己儿子出现在直播中,正在开车的轰炎司险些将油门踩烂,一句恨骂从他口中飘了出来:“混账!”

    他们可不就是混账吗,当着所有人的面策反第二英雄的天才儿子,再也比这更狠的了。

    这简直是要毁了轰家。

    [警告!二号生源愤怒值超出限定范围,危险,危险!]

    轰焦冻往前走了两步,他算是没有任何知觉了,全凭本能在行动。他的一双眼睛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眸色,被幻海包围的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冷冽的气质。

    [110%……130%]

    海水裹着刺鼻的腥味,激得轰焦冻忆起了敌人这两天的所作所为——他们并没有苛待轰焦冻,相反还给了他一个不错的起居环境,谁都知道那是有目的的,为了勾起他对轰炎司的怨恼以及对敌人的向往,他们专门根据他脸上的疤痕和父母的个性婚姻对他展开一系列劝说。轰焦冻对他们给予轰炎司的大部分评价予以认同,唯独最后的要求,要他加入敌人的阵营令他嫌恶地拉下了脸。

    “我拒绝。”

    回回轰焦冻的答案都是这个。

    司机是最后过来说服他的人,当轰焦冻再次说了这三个字后他也没了那副好脸色。

    “你会后悔的。”司机说。

    轰焦冻虽然敬畏死亡,虽然因为轰炎司的缘故而对英雄的认知好不到哪去,但有一点是绝对的,他讨厌敌人,也不可能加入敌人,所以他觉得自己不会后悔。

    然而所有想法在轰焦冻看见纲吉背上的刺字时全都化成了疯魔因子。

    体内的力量在暴动,汹涌澎湃,随时要吃了他一样。

    [150%]

    当愤怒趋向极点,轰焦冻回梦起了他与纲吉生活的那段日子。

    甘美得让人想落泪。

    他开始堕落,开始沉溺,开始幻想着,不愿清醒。

    [红色警告!愤怒值大量超出负荷,二号生源机能极速败坏中]

    此起彼伏的弹框像是中了病毒一样地充斥在纲吉的大脑里,听见系统说轰焦冻的身体出现败坏现象时他不由焦虑地喃道——

    “焦冻……醒一醒,我在……”我在这。急性攻心,本就因流失大量血液而快说不出话来的纲吉登即难受地咳了好几下,这一咳又扯到了背后的伤口,痛得纲吉差点立刻晕过去。

    以轰焦冻身体机能为燃料的力量顷刻间席卷了医院的内内外外上上下下。

    除了纲吉,几乎所有敌人都动不了了,他们困于轰焦冻的个性之下,一个个的拘束在冰层之中。

    当然,只是几乎,还有一个例外。

    渡我。

    眉眼弯成月牙的女孩朝轰焦冻走去。

    轰焦冻因为力量反噬半边身体已经覆盖了一层冰霜,并且毫无意识地还在输出。

    “原来你已经被人捡走了。”随意抬手砍断一截飞来的冰箭,渡我的眼尾缓缓露出凶光,婉转着不留情的杀意。

    灵猫似的身影在轰焦冻周围穿梭,近战本不是他的强项,没一会他身上便生出了更多冰层。不过到底是本能控制了意识,渡我其实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渡我不经意间瞥到了纲吉的身影。

    对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来说,用他最在意的人刺激他是再好不过的方法了。

    这是打破僵局的好机会,也是摧毁轰焦冻的不二选择。

    “我知道你记得他。”渡我将匕首抵在纲吉喉间,来回滑动,好像下一秒就要割破他动脉一般地呵呵道,“他死了,你会痛苦吧。”

    死……

    痛苦……

    这句话直接令轰焦冻堕入最深的渊底。

    幻海,所有的美好都被渡我割断了。

    孤独的孩子怔愣了好久,在察觉自己又一次没了归处时抛弃了底线。

    他开始爬向心间的火种。

    地心之火由此而起。

    一场大火倏然间漫遍整栋大楼。

    “焦冻……”

    “焦冻……”

    “没事了……”

    “醒醒,看看我好不好。”

    紧紧的,在男孩将所有恐惧都发泄出去之后,冬日里抵御不住寒意的低温旭阳将他近乎失去的温度覆在了轰焦冻身上。

    火海里,敌人被炙烤出声的吼叫并没有影响这一隅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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