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林登为康斯坦丁的报价沉默了两秒。

    两千五这货是不是为了增加可信度临时加了五百万他好奇地想。

    庄园的临时监控室中，布鲁斯皱眉。

    “他先前的价格是两千万。”

    “需要我去拿支票簿么, 老爷”老管家波澜不惊地问道。

    “医生治疗了杰森。”布鲁斯默认道。

    阿尔弗雷德抬眉“我本以为你想买下它送给蝙蝠侠, 老爷。”

    布鲁斯“”

    他重重顿了顿杯子以示不满, 而在监控摄像头传回的影像中, 灰眸的青年随手一抬，一缕金色的火焰升腾，藤曼般绕上了双手剑的剑身。康斯坦丁嘿了声。

    “不用验，保证是真货。”英国人慢腾腾地站起身, 也抬起手，“你可以问蝙蝠要之前战斗录像看看那只屁股很翘的罗宾鸟用它砍开了不少汽车大小的龙虾跟螃蟹, 可惜它们的肉是黑水冒充的, 不然今晚的夜宵就能证明屠龙剑绝非徒有虚名。”

    他说着, 从泥土中拔出剑, 而剑刃上没有沾半点污渍。康斯坦丁持剑站在蜡烛的圆圈之中, 笑道“这种层次的东西，倘若拿去欧洲市场, 还能翻个倍。”

    “但北美东海岸同样有出得起大价钱的人, 跟非人。”林登耸肩, “你为什么想把它卖给我”

    “结个善缘。”康斯坦丁嬉皮笑脸道，“我是个不通近战的驱魔师，既用不着，又守不住。”

    “这话拿去骗外行挺不错的。”林登点头，“能放头龙出来的武器，还用人守着”他走近卧在地上的黑龙, 摸了摸它的脖子，语气笃定“这把剑来路不对吧。”

    康斯坦丁一噎。

    他自认是救了那个葛什么什么雷德一命。红月在神秘学中代表黑暗能量的活跃，一个连武器处于什么状态都不会分辨的新手，凭一腔热血跑进不知哪路大佬搞出的血月哥谭里，绝对是嫌生命太过平顺。

    而他呢，只是让资源合理分配了一下尽管他不怎么喜欢那些穿披风和紧身衣的义警，但利用利用这些体力充沛的家伙是没关系的。总不能让他，一位不擅长肉搏、先前还掉进过一个陷阱的脆皮去正面对敌。

    想来那位热心的新手会理解自己的，敢借给新手这把剑的朋友也是。

    “它的来路确实不那么光明正大。”康斯坦丁说，收了嬉笑，“说实话，它曾落在一个貌似在好莱坞兼职的人手里，可那位不是原主。”英国人一脸诚恳地说，“传承方面有些不清不楚，否则还能再贵。”

    林登被逗乐了。

    康斯坦丁的的确确在说实话，就是换了种方式表达来个不知内情的普通人，大概会以为一个交好运的兼职演员捡了它；换成法师祭司之类的神秘侧人士，大概会往传承没落啊、杀人夺宝啊之类的方向想。总之，康斯坦丁在其中是个无辜的搬运工。

    林登感兴趣地审视康斯坦丁“那你何必这样着急脱手放出风声，感兴趣的人会去主动考据的。”

    “你以为我不想”康斯坦丁满面无奈道，“这头龙不愿意动弹，连眼皮都懒得嘿”

    黑龙蓦地睁眼，赤金的兽瞳照亮了夜色。它昂首展翼，强健的后肢在浸满水的草坪一踏，冲天而起。白气蒸腾，泥水溅上不远处一方柔白的汉白玉城市模型。

    围绕着康斯坦丁的蜡烛一齐浮起，英国人后退一步，惊奇道“这是起床了”

    “它待烦了，但是不敢跑。”林登懒洋洋道，他向半空中的黑龙伸出了手，而龙双翼展开，盘桓一周，挟着狂风俯冲而下。沉沉的嘶吼声远远播出，如同十几口钟同时撞响。林登摸了摸下巴。

    “密码是什么来着，哦。那永久长眠的并非亡者，在那万古之中即使是死亡亦会消逝。”

    风乍止。康斯坦丁所持双手剑剑柄的刻面宝石大亮，黑龙狰狞而庞大的身躯急剧雾化，犹如一团奔涌的黑烟。它锐利的骨刺模糊，清晰的轮廓朦胧。巨大的风压卷得草木泥水乱飞，灰眸青年的身周却一派平静。

    扑下的黑龙将脑袋凑近林登的手，让林登能触到它正在没入夜色的头颅。它收了带骨刺的蝠翼，后肢嵌入地面，像一只被养熟的超大蜥蜴在由饲主把玩。

    虽然冬日深夜的寒风凛凛，但康斯坦丁的后背忽然冒出了冷汗。

    呃，那位对魔法一窍不通的新手说，来找哥谭的朋友

    不是吧

    康斯坦丁毫不犹豫扔掉剑打了个响指。草坪间隐藏地面数个灌溉喷头砰地炸开，水柱喷洒又展开，数道晶莹的水帘挡在了他与林登之间。

    林登敷衍地拍了拍消逝中的黑龙。不怪这头爬行类紧张兮兮想求个确认，当年神奥同修的多系大奥术师林登于异界活跃之时，切魂、傀儡化到冥土追索都是常规操作。一个蹩脚的亡灵法师都能让尸骨爬起，在他手里死亡更算不得正确的解脱之道。

    现在，龙魂已被消耗，更珍贵的古神幼仔标本也用过了一次，这些材料上的损失当然得赚回来，质不行就拿量补呗。不过这个质真的有点儿差即便拥有非人血脉加支持魔法，人类躯体的强度也与爬行类不能比，洗掉意识就更不好用了。时隔多年，他装进宝石的龙魂解压缩了依然能打能扛。把康斯坦丁之类的装进去，放出来大概会自暴自弃大肆骂街

    巨龙消失了，像是墨水终于化入了水中。气流在双手剑落地前将其卷过，林登握住了古拉姆。饮过龙血的利剑在它的重铸者与真正的主人手中嗡鸣，剑柄处曾经闪耀的宝石黯淡，但它的剑身淌出淡淡的熔金。

    林登微笑“康斯坦丁，你说的那个好莱坞兼职是不是打扮得很古朴”

    英国人连连干笑“呃，林登，我觉得我们有点儿误会”

    他根本没说完，身边悬浮的蜡烛一并熄灭、摔落，灼眼的电光顺着它们落地的轨迹游走，庄园主建筑的监控前，分割出多个画面的屏幕随之黑了一大半。布鲁斯将支票划掉，抓起头盔“该死，他们当真要拆庄园。”

    “我会将账单寄给兰尼斯特先生。”阿尔弗雷德冷静地说，“另外，恕我直言，恐怕布鲁斯老爷过去比蝙蝠侠先生过去效果更好。”

    布鲁斯“”

    他的管家是在提建议还是单纯玩上瘾了

    布鲁斯不情不愿地承认两者皆有可能。

    “账单不必了。林登目前不大正常”

    “轰”

    窗外与室内的音响同时传出雷鸣般的巨响。布鲁斯瞪向屏幕，埋设于草坪下方的水管炸开了，水柱如同喷泉，响彻花园的警报声中康斯坦丁的声音被法术放大“冷静，哥们，看在我也帮了哥谭的忙的份上”

    “而且破坏主要是由康斯坦丁造成。”显示屏边的布鲁斯面无表情地说完。

    林登挥剑，标准的斩击，淡淡的金弧在他前方绽放，与蛇群般游来的炽白电流一撞，光与雷飞溅，花园地面颤动，蟒蛇粗的贴地闪电群崩解。

    “不冷静的是你，康斯坦丁，”林登饶有兴致地说，“不过骗走了一个新手的东西，何须这么紧张。”

    我他妈怎么知道事能这么巧康斯坦丁在心中咆哮。况且你眼下看起来一点都不好说话

    “先知”或许出于位格不会对他的小小试探过于计较，一个神秘侧的“业内人士”存心要对付另一个，那招数可太多了。然后，林登会的绝对不限于法师那路

    该死的，他还想交个朋友

    “呃早先我从你公司的盥洗室出来还撞见了先知阁下来着我向阁下自荐只是祂没看上我”

    康斯坦丁果断选择坦白，又忙不迭往身上多加了一层水幕。花园中两个对峙的人之间，如茵的草坪业已沦为一片泽国。流水漫漫卷开，宛若河流倒灌。本来做好了拉架准备的布鲁斯听到英国法师的话，考虑到自己对魔法界并不多么了解，又慎重地坐回了座位。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内，隐藏在低矮灌木间的摄像头已经统统黑了，只剩位置高的那些仍在工作。一颗藏在古树枝叶间的监控探头传回的俯拍图像中，灰眸的青年摇头。

    “你还在使劲把你的力量和韦恩庄园的地下管网结在一起。”林登平静地点出康斯坦丁的小动作，“我若破开你的防御，同时也会破开这里的地基。”

    “这即是你我最大的不同，康斯坦丁。你利用规则却又畏惧规则”他淡淡一笑，“而我，深入规则，创造规则。”

    康斯坦丁眉头一跳。

    世上的规矩本是付出一份劳力得来一分收益，魔法这玩意则能让如他们这类懂行的人随心所欲地耍弄这个规矩，让其奉上无因之果，让他们坐收其利但秩序自会设法找东西补偿。魔法是有代价的。

    康斯坦丁不会自认在维护魔法平衡这业务牵涉的范围可太广了，但他在确保没人作弊作得太过分这项上切实付出了不少。也许正因如此，即便明知他在坑队友方面一枝独秀，他想组队之时照例能拉到几个不错的队友。

    而他努力多利用环境、利用脑子，就是提防代价的反噬好吧，他的一部分的法术能量借贷自地狱亦是重要的一点，好多恶魔啊魔鬼啊对他的灵魂磨刀霍霍。

    蝙蝠家那只离职的罗宾鸟将古拉姆给他收龙时顺口提了林登的特殊状态，现在，他感到摸着了一点儿门道

    “你的代价是什么”康斯坦丁突然问，口气变得推心置腹起来“你该不会是把你的人性当作代价了吧这是有隐患的啊哥们，你懂的，你信奉的那位会用你当燃料降临，你就完了，你的新手小朋友更是永远找不着你了对了他还好吧”

    林登啧了声。

    “他很好。除了在心灵上有点儿受伤。”他说着，歪歪头，“你很聪明，康斯坦丁，”他随意地弹了一下双手剑的剑身，“聪明人往往值得特殊对待。我会让你很舒服。相信我，这可比你原定的待遇强，强得多”

    “不不，请镇定，哥们，我愿意赔偿，”康斯坦丁一口截断，几乎是在尖叫了，林登竟然没有否认他提出的问题，这他妈代表什么一个强大的施法者丧心病狂起来能做到什么“看在我们一起掏过猫头鹰的鸟窝的份上，你想要什么”

    灰眸的青年在月下轻笑“目前是你。”

    “这个除外”

    康斯坦丁眼中腾起金红的光焰。谈崩的信号如此明显，他完全顾不得代价不代价了，由血脉唤出的地狱火焰行于水上，剧烈的气流托起他的风衣，亦直接卷起了泥层。夜空中如有燃烧的巨犁落下，而他没有多待一秒，转身就跑。

    火流倏忽之间迫到了林登面前，而古拉姆拖出淡金的虹，剑锋拖着汹汹的气流劈砍而下。双手剑本就是范围式的武器，利步战，利挥砍。弧光先切断火流，后切断翻起的泥土。地面留下深痕，透明的冲击波四散，泥水高高扬起又回填，而整片庄园震动。

    “韦恩”康斯坦丁大喊，声音在夜空回荡，“有人要拆你房子”

    他往前冲时手下没闲着。一道厉风在英国人的身后挖出一条深沟，花草枝叶零落。林登目送着拖着层层水幕的黄风衣越跑越远，口袋里手机震动，他接通了它，抢在对方开口之前懒洋洋道“一，是他在拆；二，他不会死的，我许诺。”

    他没等伪装的蝙蝠侠回应，径自挂断。康斯坦丁快跑出韦恩庄园了。这货多半因在电梯间时被先知屡次打断传送有点儿心理阴影，为防先知的眷者也会这么一手，只敢往身上加气流类的推进术。英国人跃过一大团灌木，风衣下摆扬起。

    嗯，论披风还是超人那条飘起来好看。他该抽空扒个一条。

    林登不怀好意地想着，收了剑。他本想把康斯坦丁压缩储存，但对方屡屡以诡辩证明这货似乎是喜欢走驱虎吞狼那套的。

    这类手段通常建立在大量的信息资源之上。作为一个正式回归的外来户，林登正想补充补充本地神秘界的秘闻、了解一番各派系的发展。

    林登拍了拍手。逃跑的康斯坦丁只觉颈后一凉，脸色猝变。

    坏了。他过于忌惮屠龙之剑的锋锐，看来拖延时间的不止是他，林登是打算让他的防御反水

    康斯坦丁倏地撤销了对水幕的掌控。层叠的防护齐齐摔下，溅起半人高的泥水。冷风刮开他四周水花，然而他的动作迟了。他脚下的积水变成了黏稠的浆糊，白茫茫的水雾涨潮般涌起，他释放的水帘宛如被按了倒带，砰然回砸，瞬间将他浇成了落汤鸡。

    冬天被来这么一下可太刺激了。康斯坦丁浑身一激灵，一步踏歪，将栽进灌木丛之时，蔓入他衬衫下的水流一固。冰冷的液体扣住了他，并往上下探去。

    衣着整齐、浑身干爽的灰眸青年闪现在他的前方，笑容和善，“别怕。”他说，“你死不了的，我刚刚向布鲁西宝贝保证过。”

    作者有话要说

    那永久长眠的并非亡者，在那万古之中即使是死亡亦会消逝。血源诅咒cg译文

    谢谢 萤沉苑废、诺比奥克塔维奇 的地雷

    谢谢 天狼 57瓶；子夜吴歌 15瓶；咫就、糖葫芦 10瓶；黄桃果冻、萨菲罗斯、安遂、柠檬羽衣、暗夜坠天使 5瓶；查无此人 3瓶；咸鱼打挺、诺比奥克塔维奇、抹茶 1瓶 的营养液

    赶在零点前 :3」

    我认为周二还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