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子本打算, 转头就将那教主赏赐的纯金腰牌卖掉,但看他带着腰牌出入极乐楼却无人阻拦,就暂且将卖掉的心思收了收——现在看来这玩意儿还有些用,那等脚底抹油的时候, 再卖也不迟!
只是……
这前身是引剑阁的极乐楼,山庄有些大的出奇。金珠子和罹决原路折返,却在半道迷了路。本来道路两旁随处可见的竹子也不见了,转而是堆积了许多磨盘大的石头。
“我们走错了。”罹决道。
金珠子仍旧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诶, 走错就走错呗, 反正我们是新入门的弟子,第一天没人带路,闯到藏着宝贝的库房也不稀奇。”
罹决一下明白了金珠子的意思,也不再多言, 跟着他往前走去。
前方堆积的石头越来越多,石头上也留下了许多刀剑的痕迹,罹决一眼看出, 这是当初引剑阁弟子们论剑的地方。
“找到了!”金珠子忽然说。
找到了?
金珠子指着前面一个拱门道, “这样隐秘的地方,一般都有好东西。走走走,进去看看。”
罹决跟上去,在进去之前, 看到拱门旁还树有一块石碑。只是那石碑被拦腰砍断, 又有枯草遮掩, 他们方才站的远就没有看见,现在金珠子见到上面有字,还特意蹲下来查看,“禁……地?”
金珠子没有退却,反而是又团了一捧枯草过来,将上面那显眼的两个字遮住,“我什么都没看见啊,大侠,等下有人撞见了,你要为我作证!”
“嗯。”罹决竟一本正经的答应。
金珠子听罢,要继续往里面走,罹决却拦了他一下,“这样的地方,都会设有多重机关。我走在前面。”
金珠子一听‘机关’二字,就忌惮的钻到了罹决身后,“好好好,还是大侠你来开路。”
罹决手指无按着剑柄,带着金珠子走了进去。
这禁地,应该是当初引剑阁的禁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毁。禁地里的诸多石像,都被捣碎滚落在了地上。因为此处僻静,头顶又有许多参天大树遮挡阳光,走在其中,总有一种过于阴凉的感觉。金珠子抓紧罹决的袖子,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往里面走。
忽然,罹决的脚步停了下来,金珠子一下有些紧张,“大侠,怎么了?”
罹决望着地上,没有说话。
金珠子低头一看,见地上散落了许多鸟禽,只是它们死了多时,羽毛都零散的掩在了泥里。
“腐骨烟。”这里竟然用过这个毒药。
金珠子对江湖上的毒药一窍不通,“大侠,什么叫腐骨烟?”
“一种能让百步之内的活物,闻之即死的毒药。”罹决当年也听闻过,说是来源于当年的魔教,只是后来魔教消亡,这阴狠的毒药也跟着消失了。没想到,他能在这里看到。
金珠子闻言,一下将口鼻掩了起来。
罹决道,“这腐骨烟燃放多日,应该已经散了。”
金珠子是冲着宝贝来的,怎知闯进了这样凶险的地方,趁着没有遇见更可怕的东西之前,还是先走吧,“大侠,要不我们出去吧。”
“好。”
两人往回走几步,金珠子又忽然站定,嘟哝道,“不行——我们都来这了,要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亏大了?总要顺手摸点东西吧。”
罹决看他又往回走,也跟着他折返回去。
这禁地并不算大,二人即便小心翼翼,也很快走完了。在禁地的尽头,金珠子看见一个铁水融化的剑冢,剑冢里插着许多把剑。只是剑冢里的剑都被人拔了出来,掉在地上成了两截,“奇怪,这剑怎么都断了?”
罹决看那断剑里,不乏有引剑阁当初鼎鼎有名的神兵,现在却都同破铜烂铁一样折断丢在这里。想来那被人鸠占鹊巢的引剑阁,已经……
“你们是什么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质问的声音。
金珠子与罹决一起回头,见是一个红衣女人,只是那女人腰间,也挂着一枚纯金的腰牌。
“哎呀,总算见到人了。”金珠子半点被人抓住的慌张也没有,反而语气惊喜,“这位……师姐,应该这么称呼吧?我们是今天刚刚入教的弟子。教主给了我们腰牌之后,就让我们回去休息了,只是,这山庄实在是太大了,我们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红衣女子站在二人身后,揣度金珠子话中的真假。
“可否麻烦师姐,带我们回去?”
看了眼金珠子腰上的纯金腰牌,红衣女人脸色变了变,而后沉下声音道,“跟我来。”
“多谢师姐,多谢师姐!”金珠子迭声道着谢,拉着罹决跟了上去。
一路上,那红衣女人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将两人带到一处院落时,颇有警告意味的说了句,“若再乱闯,代教主也护不了你。”
金珠子听他这样强调一个‘代’字,就知道她对现在被尊为教主的女人很是不满。
说完这句话,红衣女人就甩袖离开了,留下金珠子和罹决,站在一处陌生院落的门口。
……
院子里,还住着其他几个极乐教的弟子,因为金珠子嘴甜,很快便与他们混熟了。从他们口中,金珠子打听到,现在的代教主是教主的姐姐不假,不过两人关系一向是水火不容,代教主喜欢广罗美男子到教中来,教主则相反,他极为痛恨男人,若有教中男弟子与他对视,他还会剜下人的眼睛。所以教中弟子,无论男女,都身着艳丽红衣。等教主回来时,还要戴上一张面具。
教主回来时,代教主就避出去了,等教主一走,代教主就继续我行我素的网罗美少年。若遇到特别中意的,还会送上一块纯金的腰牌。
不巧,金珠子腰上就有一块。
一个红衣男人看到了,艳羡道,“这腰牌,教主向来只会赏赐给教中的护法。”
金珠子想到刚才送他们回来的那个红衣女人,她居然是个护法。不过自己这块,得来的太过轻易,应该就只是个挂着看的玩意儿吧?
红衣男人却同他说,“代教主赏赐的金令,虽不如教主赏赐的有威慑力,却也能在教中,拥有不小的特权。”
金珠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腰牌上的浮纹,特权呀,那可是个好东西。
……
金珠子在这极乐教中,混吃混喝了几天,因为金腰牌的缘故,他在这山庄里来去自由不说,吃穿用度方面,也比其他弟子好上许多。弄的金珠子都有点不太想走了。
直到三天之后,代教主想起了他这么个新入教的弟子,派人将他召了过去。
金珠子有点怕,但罹决说,会隐在暗处保护他之后,金珠子一下子就有了底气。他跟那弟子去见了代教主,代教主一见他,就向他招手。
金珠子走过去时,看到她面前,还站着几个挂着金腰牌的男女。
几人都在金珠子过来时,似有若无的瞥了一眼。只其中一个女人,在看到金珠子之后,面上露出了几分轻蔑的神色。金珠子认得她,那不就是那个在禁地里撞见的护法么?
“不知教主传唤,是有什么事吩咐?”
“本来是有些事。”女人冲着金珠子笑,“不过,来了几个烦人的。”女人似乎也不待见这几个护法,“你呢,在旁边等我一下,等我处理完,再和你说。”
金珠子总觉得这女人说这句话的神态,和从前楼里那些来寻欢作乐的嫖客有些微妙的相似。
看着金珠子乖顺的退到了一旁,女人也收起了千娇百媚的姿态,俯视面前三个低着头的男女道,“急急忙忙来见我,有什么事,就快说罢。”
“回禀教主,青逆门与破云楼此次都在江湖上广发了寻人帖。”
“嗯。”这件事,不早就有了吗?
“属下认为,这正是一次在两大世家中,安插眼线的好时机。”
女人还是歪着肩膀,兴致缺缺的模样,“你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寻一个和帖上画像一样的人,寻不到,还可以易容一个出来。”是那红衣女子心急,插在那男人之前说了出来。
“你当那青逆门破云楼的人,都是傻子吗?真品假货都分不出来?”
“教主!”另一个看起来有几分病弱的男人道,“此次寻人帖,都是两大世家的少主发出来的。如今距帖子发出,已经两月有余,他们所找之人,却仍旧没有音讯。近来,属下还打听道,破云楼少主尤欢,已经前去了烟云,而青逆门的少主凤眠,也奉其父之名,护送一批货物出海。”
此时安排眼线,确实是一个好时机。
“他们要找的人是谁?”在丹阳中,他早就听闻,两个少主为了找人,闹的江湖沸沸扬扬的事了。
“是一个少年。”
红衣女子补充,“据说那少年,与罹决在一起。”
“罹决?!”一听到这个名字,坐在位子上的女人便坐正了,神色一时间,也凝重了许多,“他重出江湖了?”
金珠子看他们忌惮的神色,对罹决越发好奇起来——大侠以前这么有名吗?
“这,属下不知……”
“除去那二位少主以外,江湖上还无人见过罹决。”
女人靠回了座椅上,“有那少年的画像么?”
“回禀教主,寻人帖上有。”病弱男子道。
“拿过来。”
站在女人身后的金珠子,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这记仇的俩世家公子,分明是要抓他啊,要是真有他画像,那他岂不是完蛋了?
寻人帖被送到了女人手中,女人抖开纸张,看了起来,站在她身后的金珠子,跟着偷瞥了一眼,一瞥,他提起来的心,就咕咚一声吞回了肚子里。
左边的画像,是一个神情得意,一脸坏笑的少年。
右边的画像,是一个唇红齿白,姑娘似的少年。
说真的,两张画都有几分金珠子的□□。只是金珠子猜测,那两个世家公子不擅丹青,这画像,八成是画师在他们的口述下画成的。除非他和那画像站在一起,露出同样的神情比对,不然实在不好辨认。
“这……是同一个人?”拿着寻人帖的女人,发出疑问。要不是他们找的人,都叫金珠子,她还真认不出来,画的居然是一个。
“回禀教主,是一个人。”
“看起来,应当是个十五六岁,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乔装打扮起来,确实不难。”女人看着画像思索,“只是,我教中弟子,没有这般年纪的罢?”
几个护法没有说话,反而一起抬头看她的身后。
女子也扭过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金珠子。
金珠子心里一紧,难道这些人认出画像上的人,就是他了?扯吧,这都能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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