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小红鸟唐蔚啾醒来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懵懵的，感觉翅膀都要睡掉了，肚子也有些饿，摇摇晃晃准备去吃些东西，然后他发现那只黑鸟干了一票大的——

    那只黑鸟，真的，把他的，各种吃食，给吃空了。

    一周的储备粮，全！部！吃！空！

    这么能吃，到底什么路数？莫不是吃不完还兜着走了？

    唐蔚啾气得原地跳脚：“啾！啾啾！啾！”到底是谁！出来挨打！给我快点！

    没有回应，四下无鸟，也对，干出这种缺德事还不溜的那叫缺心眼，看来是跑路或者躲起来了。

    叫了一通没什么结果，唐蔚啾肚子越来越饿，最后整只鸟都有情绪了。

    他蹲在一根小树枝上，望着空空的食盆，肚子发出了可怜的咕咕声。

    你听，你饿得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像不像你咕咕咕的报应？

    唐蔚啾甩甩脑袋，抖抖翅膀，打算飞去厨房里找找看有没有吃的，然后他又发现了另外一件能让他血压急速飙高的事——匆忙之下没记得给自己留门，厨房门紧紧关闭着，他打不开。

    他的大米，他的零食，他的一切能吃的，都在厨房。

    这能怪谁？

    对于现代社会大部分妖来说，原形状态最为舒坦，白天在外工作累了一天，晚上回到家最爱做的事就是化成本体放松放松，所以他们的住所一般都设计得两种形态都住得方便——比如一般鸟妖会在居所的门上额外装个小门方便进出，卧室里床的正上方搞一颗小鸟巢什么的；再比如猫妖会在卫生间放上一盆上好的猫砂，卧室里再装上猫爬架，随时随地都有小鱼干傍身之类。

    唐蔚偏不，因为本体战五渣的原因，他便成了位活得特人类的妖，他家的设计理念是，一楼二楼是唐蔚的，三楼是唐蔚啾的，各有各的地盘，谁都不妨碍谁。

    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基础上，这样是极妙的，但坏就坏在有鸟破坏了唐蔚的计划。

    现在这样的情况，解决的方法很多，比如叫个坚果谷物果子外卖，收件人写上“唐先生的鸟”，备注上写上“请帮唐先生的鸟打开外卖和厨房门”；比如发条短信再加个定位，向妖盟会或者妖物所妖警求援；再比如发条短信给家政陆阿姨让她照顾照顾“自己的宠物小红鸟”等等。

    然而，又有什么用呢？

    唐蔚此妖，瞎讲究中的癌症，强迫癌中的晚期，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计划被打乱。

    黄鼠狼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想要干掉唐蔚，正面杠肯定没希望，但要是换个战术，不断打乱他的计划，不用你动手，他能主动死给你看。

    脾气不好的唐蔚啾自己一鸟站在沙发上生闷气，尽管很饿，就是不愿意立刻去解决问题，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较劲。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蔚啾看到了一根胡萝卜——也算是意外之喜，这是他刚才关窗时顺手放在厨房外的，正好现在可以拿来吃一吃。

    有了吃的，气消了一点点，唐蔚啾一扑棱翅膀，落到了胡萝卜上，挑三拣四地小口啄。

    啄一口，翅膀叉腰骂几声。

    “啾！啾啾啾！”想我这么多年，在吃的方面从来就没这么委屈过！

    “啾！”好难吃！

    再啄，再骂。

    “啾啾啾啾！”最近的胡萝卜实在是太不友好了，味道不怎么样也就算了，还这么硬！

    “啾啾啾！啾啾啾！！”啊脑阔疼，快要脑震荡了！快要气死鸟了！

    某个阴暗的小角落，黑鸟，也就是宋灏择的本体，正一动不动地观察着生气而又委屈的小红鸟。

    黑鸟还处于懵逼状态中——没有记错的话，几个小时前，他明明是以人形、在自己家里、吃着自己亲手泡的泡面，很是快落，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变成本体、在别人家里、吃着别人家的零食？

    关键是，还被抓包了。

    抓他的就是这只正在啄胡萝卜的漂亮小红鸟，当时小红鸟冲他啾啾啾个不停，宋灏择啾一句也没听懂，正处于“我是谁我在哪我震惊得瓜子都掉了我得再吃几口缓缓”的状态中，小红鸟的小暴脾气上来了，扑上来又啄又咬又踢又打，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胜在出其不意气势汹汹。

    斯文的宋灏择啾顿时被打懵了。

    不可置信。

    想他正正经经的堂堂一方大妖，杀活馆小老大，走出去任谁都会给他三分面子，今天竟然被一只没有丝毫妖力波动的普通小鸟给揍了，还揍得有理有据，不能反驳——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何况还是偷吃。

    更令宋灏择啾不可置信的是，后来小红鸟睡着，他想趁机化身成人形，竟然失败了；想要出这栋别墅，也办不到，他似乎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困在了这栋房子里。

    成妖这么多年，能困住他的地方一只手数得过来，强行让他变鸟的更是头一次见。

    这种情况，宋灏择啾想不想冷静都得冷静，他粗略将这座房子检查了一遍——一楼二楼是人住的，目测目前人不在家，三楼看样子是专门给小红鸟设计的。

    看三楼这种设施布置，小红鸟的主人对他一定很上心，小红鸟本鸟也是只讲究鸟，过着小王子一般的生活，所以毛色才养得那么好看。

    然后，宋灏择啾无意间向外看了一眼，发现，外面的景象根本就和他的住处外面的景象有九成相似！要不是内部装修和房间结构不一样，他几乎要以为是那只小红鸟闯进了自己家！

    是做梦吧？如果不是做梦的话这发展就太魔幻了！

    对，就是做梦。

    宋灏择啾深呼吸，心想，继续睡吧，睡醒了就好了，他甚至偷偷去看了熟睡的小红鸟一眼，然后钻到小红鸟隔壁的隔壁，在一张小水床上睡了。

    宋灏择此妖有个习惯，睡觉前必须吃饱，否则睡不着，想着反正是在梦里，填饱肚子也无妨，于是顺便将小水床一周的小零食都给顺进了肚子里。

    这一顺出了事。

    一觉醒来，听到的是小红鸟愤怒的啾啾声，宋灏择啾深感不妙，他轻轻地啄了自己一口，疼痛感告诉他，这好像……确实不是个梦。

    能怎么办？只能先悄悄地将自己藏起来。

    宋灏择啾回忆完毕的同时，唐蔚啾的内心是崩溃的，脑阔疼到不行，对胡萝卜的物种歧视达到了一种新高度，忍无可忍地将胡萝卜丢在一旁，大骂：“啾啾啾！啾啾啾啾！”世界上怎么会有胡萝卜这种东西存在？！我竟然还在直播的时候夸赞过胡萝卜！

    听到小红鸟的鸣叫，宋灏择啾微微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立刻认定，因为他吃了小红鸟的小零食的缘故，逼得饥饿的小红鸟只能啄胡萝卜，并且对方因为啄不动，正在边吃边哭。

    小红鸟张着嫩黄色的小嘴巴，啾啾啾的，还饿得直拍翅膀。

    太惨了叭！

    哎，虽然惨，但小红鸟哭的时候脑袋上翘起来的呆毛晃来晃去，又太可爱了，宋灏择啾蹲在阴暗的角落，不自觉地收了收爪子。

    唐蔚啾此刻还未发现自家猫着一只不速之鸟，也不知道对方把自己雷霆般的怒火理解成了嘤嘤嘤，只觉得一顿脾气发下来，整只鸟都有些累。

    他飞到客厅桌上一块洁白的毛巾上，擦擦爪子和嘴巴，没擦干净，爪子上还残留着黏黏的萝卜汁触感，气得又飞去三楼洗澡。

    三楼唐蔚啾专用小浴室造得很是豪华，设计也方便操作，他飞过去，伸爪摁下开关，很快，洁白小浴池里注满了温水，甚至还自动融了些唐蔚啾专用泡澡香料。

    伸爪试好温度，唐蔚啾扑通一声跳下去，溅出一朵小浪花。

    温水让鸟放松，周身弥漫着香香的气息，唐蔚啾痛失吃食的心灵得到了安慰，遂而舒舒服服地泡起了澡。

    楼下默默怀疑人生的宋灏择啾自然不知道这只小红鸟干嘛去了，在小红鸟飞上三楼好几分钟后，悄悄跟上，然后他就看到了红鸟出浴.gif。

    按理说，小鸟洗澡，毛绒绒一团在水里稀里哗啦一顿洗，也没啥好看或者不好看的，但那一瞬间，宋灏择啾不好好去思考为啥出不去，却满脑子的“非礼勿视不行我得走”和“等等一只普通小鸟而已我为什么要走”。

    宋灏择啾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奇怪，他是大妖，本质上和没开灵智的普通鸟类是两种存在，但此时此刻，小红鸟洗澡，他竟然觉得应该回避。

    也许是刚刚不要脸面地吃了人家的零食的缘故？

    宋灏择啾蹲在原地，逼迫自己继续围观——这和人类看自家宠物喵洗澡有区别吗？为什么要感觉脸颊发烫？睁大眼睛看，那跟一团毛线团子没有区别。

    宋灏择啾原地观看洗毛线团子，五分钟后，心态彻底崩了，得出结论：大概自己实在是单身太久了，这只小红鸟真的很眉清目秀。

    那边黑鸟在偷窥，这边唐蔚啾已经洗完了澡，站在小型吹风机前自己吹自己——吹完正面吹反面，吹完脑袋吹爪爪，连头顶呆毛都一丝不苟地打理了一遍。

    十几分钟后，一只精神的、香香的、毛蓬蓬松松的小红鸟诞生。

    唐蔚啾很满意镜子中的自己，顺带着也原谅了黑鸟的贪吃，但是原谅归原谅，总得仔仔细细地查看查看，黑鸟到底打哪进来，又打哪出去的，就算黑鸟没出去，总得知道藏哪去了。

    懒得到处找，唐蔚啾决定残忍一点，他给自己戴上超级小的隔音耳机，打开了声源驱鼠驱鸟器，选择了老鹰声源。

    这些一只两只的普通小鸟，老鹰声源应该足够了，要是放百鸟之王凤凰的声源，要么就是吓到飞不起来，要么就是压根没听过根本没反应。

    开个十分钟，要是没动静，那肯定是出去了，那么那个时候再开始找哪里有漏洞；要是黑鸟害怕，出现了，就先养几天，或是想办法送黑鸟回归大自然。

    这段时间，刚好可以去点个外卖。

    寻思完毕，唐蔚啾抬爪。还没走出一步，只见一道黑影急速冲来，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穿越隔音耳机传到了唐蔚啾的耳朵里，驱鸟器瞬间被撞飞了出去！

    什么情况？！

    唐蔚啾一爪扯下耳机，目光追寻那道黑影，待他看清，再次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最近的鸟都这么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