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两秒, 三秒,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爬上来?胖子脸上嘻嘻笑渐渐维持不住, 有点慌。神乐居然没在三秒钟之内爬上来, 这不科学!
赵成恒和孟武面面相觑,笑不出来了。
周陆离冷冷扫了一眼这群人,脱下军帽和外套挂在树上。解了衬衫领口和袖口的扣子,两步走过来从井口一跃而下。
“不准跳!不准!”刚清醒过来的肖晨风老头扑过来就要拦, 然而连周陆离一个衣角都没抓到。他跟被杀了老婆似的,跪在地上就哭起来,“你们这群秃头的强盗!这是我家的井, 我不准你们弄脏它, 我不准!!”
胖子扶他都扶不住。
赵成恒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几大步奔到井边, 巴着口往下看。井水悠悠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怎么回事?”赵成恒有点慌,“人呢?这口井有这么深?”
孟武也凑过来看,吓都脸都白了。
“不是吧!才这么一会儿就沉下去了?”他偶像人呢?该不会淹死了吧!这可不行!他偶像淹死了得是联邦多大的损失。
孟武一急, 扑通一声跳下去。
“杀人啦杀人啦!这群伤天害理的秃子, 污了我家的井水!!”有一个人跳下去, 老头哭得鼻涕都冒出了泡。颤颤巍巍爬起来也往井这边爬, 胖子都抓不住他。
孟武如同泥牛入海, 跳下去就消失不见。赵成恒巴着井口, 惊恐万分:“卧槽!卧槽!见鬼了!这口井真的有毒!”
两个八十多公斤的男人跳下去, 一点水花声儿都没听到?
他头皮发麻, 飞扑过去揪住上半身都快栽进井里凶老头拖回井边,咆哮:“老头你阻止我们取井水,是不是因为这口井有古怪?!为什么我的同伴跳下去就没了?这破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你快说啊死老头!”
老头子本来就半昏厥状态,被赵成恒一晃,翻起了白眼。
好半天才从晕厥中清醒。赵成恒一喜,单手直接把人从地上拎起来。老头一身体面的长袍,被勒得差点又厥过去:“放,放开,快点放开我……”
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井水里一点动静没有。赵成恒这暴脾气,一把拽起老头,按着他的脑袋让他往下看:“看见没?看见没?人砸下去一点儿响动都没有,这破玩意儿你挖了多深?你知道刚才下去的人都有谁吗?联邦千年难遇的3S变态级别天才,军部未来的希望。你知道他要是死了是什么概念吗?你们这个村子要被夷为平地!”
“放,放开我……喘不过气了,喘不过气……”
“我不想揍你的,真的,我一直是个真诚善良品德高尚的好学生。”赵成恒手背上的青筋鼓起来,“但是你或许不知道,我这个人还是不够完美,有那么一点点的狂躁症。不过平时老子不爱生气,一旦生气,做出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老头你看,”赵成恒捡起一根树枝,当着他的面咔嚓一下拧断了,“我一生气就喜欢拧东西,我现在看你这脖子就挺趁手的,你要不要贡献出来给老子拧?”
一阵风过,围观的人安静了,挣扎不休的老头也消停了。
肖晨风小幅度动了动,赵成恒冷笑着又捡起一根树枝,然后咔擦一声捏断。
老头一个寒颤后,顿时就不喘了。
按住赵成恒暴躁的大手,他清了清嗓子:“咳,有话好好说。老头子刚才听说你是学生?正巧,老头子是武德四年的金科秀才。你我都是读书人,动手未免有辱斯文。”
赵成恒手一松,老头虚脱一般软趴趴地瘫着动不了。
“说罢,怎么回事?这井里该不是养了什么吧?”赵成恒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不是一点点不对劲,是整个都不对劲。他阴沉着脸,“奇怪的人、奇怪的事、奇怪的村庄,整个地方都透露着一股古怪……”
“老头子我早就警告过你们,别动老头子的井。”眼角充血,瞥着赵成恒瑟缩了一下,他语带愤恨地说:“井里没养东西,丢了一支笔进去而已。”
“丢一支笔?”脾气算全组最好的胖子也冒火了,“别给我玩花样啊老头子!”
“都说了只有一支笔!”
“这口井的水多干净!老头子看井多年,不会让任何肮脏的东西靠近井水。老头子养了这么多年,现在全被你们这些肮脏的人给毁了!你们这些外来人,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得了自由的肖老头退后三步,瞬间变脸。
他看着井边沾满泥巴的印记,痛心得仿佛痛失所爱。
“胖子,你看着这老头子,我下去看看!”赵成恒已经不想跟这神神叨叨的老头交流,现在也没时间了,神乐那傻叉沉下去快半个小时,再不下去,估计就真的死翘翘。
哟地一声,他跳了井。
与此同时,井下的神乐跟周陆离两人一前一后在一望无际的草地里,走了很久很久。井下仿佛有一个小世界,鸟语花香,阳光灿烂。终于,两人的前方出现一条羊肠小路。道路两旁,开满了粉色的桃花。而小路尽头,是一个宁和的村庄。
周上校看到村庄的一瞬间,眯起了眼睛。
“等一下。”
风吹来,空气里是桃花的甜香味。
神乐回头:“啊?”
“村子很眼熟,”周陆离单手插兜,风吹起他额头细碎的头发,从神乐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鼻孔,“这个村子,跟井上的那个是同一个。”
神乐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所以呢?”
“村子有古怪。”
“乡村老尸?千年鬼村?”神乐瞬间惊悚。
“都说了不是!!”周上校分分钟被她气得冒火,没忍住脾气,“你他妈脑子能不能装点儿靠谱的东西!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丢这?”
神乐瑟瑟发抖,“那,那,鬼打墙?井底海市蜃楼……”
“滚!”
……
三分钟后,神乐站在一棵巨大的桃花树下,张大了嘴巴痴痴呆呆地看着一阵风过,漫天的桃花雨在她身边缤纷地飘落。神乐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周陆离单膝跪地,手指在村口的一块石碑上捻了捻,眼睛仿佛装了X射线,已经将整个目之所及的地方扫视一遍。
须臾,他紧紧蹙着眉头,表情凝重:“矮子,你过来一下。”
神乐充耳不闻,仰头看着桃花瓣缓缓飘落。
“矮子!”
神乐痴痴的:“好漂亮啊这棵桃花树……”
周上校那该死的洁癖,如非必要,他碰都不想碰这小矮子一下。可这人已经盯着那棵树自言自语了好久,周上校只能伸出一根手指头,尽量少范围地戳了一下神乐的后背:“给老子清醒点傻蛋!你他妈的要一个人嘀嘀咕咕到什么时候!”
神乐转过了头,目光迷离:“长官,你不觉得树很漂亮吗?”
周陆离的心倏地一跳,瞥了眼还在落花的树,小心翼翼地观察神乐的表情:“……确实,还不错,挺漂亮。”
“是吧?呵呵呵呵……落英缤纷,繁花似锦,大概形容的就是这种美丽吧……”神乐痴痴地笑起来,“树下站着的那个姑娘长得也很漂亮对吧?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人啊,像一只活着的花妖,美得人心都醉了。”
周陆离飞快瞥过去一眼,瞳孔剧烈一缩,“姑娘?什么姑娘?”
神乐懒得不理他了,歪着头对空气笑,“你叫什么名字?”
周上校忽然感觉后背乍起一阵凉风,木木的。
“灼灼吗?”神乐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点着头赞同地说,“名字也很好听呢!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个名字很衬你。”
周上校额头的冷汗冒出来。
他的眼睛如雷达般四面八方扫视一遍,什么都没看到。
衬衫的后背被汗水浸透了,他一把抓住神乐的肩膀把人死命地往身后拖:“……WW喂!你清醒一点!傻蛋你脑子进水了?难道被井水泡废了?什么女孩?什么灼灼?再多说一个字,老子敲掉你的牙!”
神乐听到最后这句,从他身后冒出来,表情倒是清醒了一点:“你看不到吗?”
“什么看得到看不到!”周陆离感觉自己的天灵盖也有点凉,努力挺直了腰杆子,维持着高冷人设不动摇,“你他妈脑子绝对是坏了。”
神乐:“她想跟你说话。”
周上校眼皮子一抖,“什,什么?!”
“你站着别动。”
周上校额头的冷汗都滴下来,插着裤兜的手控制不住痉挛,分分钟都能暴起打人。
而树下的灼灼飘过来,踮起脚尖抬起手捂住了周陆离的眼睛。然后,周上校高冷的表情在一睁开眼的瞬间裂了缝。
周陆离死死盯着突然冒出来的女孩,脸色已经煞白。
“请问公子你贵庚啊?公子容色如斯俊美,当真晃人心扉。奴家小名灼灼,是这方圆千里的大妖。今日偶见如玉公子,自觉心如鹿撞。不知公子婚否?”
灼灼眼巴巴围着周陆离打转,目光痴痴地锁定了表情系统已然崩溃了的周上校,兴奋得两颊染上酡红,“嘻嘻嘻,若公子家中无良配,公子看小女可好?若公子家中已有良配,也不当紧。春宵一刻值千金,奴家不介意露水情缘一场,且盼着公子往后记得奴家,想起奴家,为奴家下一封情书即可……”
神乐一听‘大妖’,瞬间就清醒了。
脚底抹油,转身就跑。
周陆离死死攥住神乐的衣角,绝不放开。
周上校的内心已然崩溃成渣:他妈的,不准丢下老子,他究竟是为了谁才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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