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机坪上停着的飞机舱门缓缓打开。
卫珈跟在制服笔挺的男人身后，视线无意识地掠过他随着走动而微微翻腾的黑色大衣下摆。
接着她又想到了喝醉的那天晚上，于是赶紧收回目光。
飞机内部依然是在指挥部司空见惯的黑白灰三色，现在天气已经转凉，卫珈踏进舱门的一刻因为视觉上的冷色调，觉得好像身上都多了点寒意。
还好她身上穿着毛衣。想到这她又想起来刚才路上赫沉淡淡瞥了一眼她拿着的收拾好的衣物：“不用带，基地有新的。”
想想他那个奢侈的更衣间，会这么说也不足为奇。卫珈没争论，从善如流地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上前向她伸手的卫兵，当然也没忘记把音乐盒拿出来。
然而赫沉脚步却忽然一顿，然后转身。
“那条裙子呢？”
卫珈一愣，这副表情落在他眼里当然什么都明白了。
“平时好像都没有机会穿，所以......”她干笑。
赫沉收回目光，迈步继续往前走。
不想穿？
基地给她准备的衣服多的是。
“坐过来。”
卫珈抬眼，看见坐在白色长沙发上的赫沉正看着自己。她抬脚走到另一侧坐下时，有卫兵在她面前放下一杯水。
透明的玻璃杯放在黑色矮几上时发出一声轻响。
卫珈道了声谢，侧头看向窗外。飞机还没起飞，停机坪上只有往来为起飞准备的卫兵与飞行员。
研究所一直位于七区，所以卫珈可以说是在七区出生然后长大，但现在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归期未定，她却没太多不舍之类的情绪。
毕竟自从父亲死后待在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而自从脱离园区后她已经辗转换过无数次地方了。先是研究所，然后是指挥部，现在又要跟着赫沉去指挥基地，卫珈觉得自己都快麻木了。
对于十三区的指挥基地她知之甚少，只知道赫沉被“创造”出来的第一年是在那里度过的，后来随着他势力的逐渐扩展，落脚的地方也在各个行政区落成。
“什么时候到？”卫珈终于忍不住问。
大概一个小时前飞机驶入平流层，赫沉大概是在处理政务，一直盯着悬浮屏。而她只能在沙发上干坐着发呆。
忍到现在，她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还有两个小时，”赫沉看了眼时间，接着抬眸问她，“困了？”
“有点无聊。”其实她都快睡着了，但是又做不到坦然在赫沉面前靠在沙发上睡过去，戒备心始终都在。
他微微偏头看向左边：“里面有东西可以打发时间。”
说完往后靠了靠，目光又放回面前的悬浮屏上。
卫珈站起身往赫沉指的方向走，走过去才发现是一间房间，床、沙发、更衣间、浴室等等应有尽有，当然也包括他所说的用来打发时间的娱乐设备。
她轻轻点了点激活按钮，投射器顿时投影出三维画面。
待在房间里正好不用在跟赫沉待在一起，卫珈唇角弯了弯，正要接着去触碰悬浮屏幕时，房间门忽然开了。
她刚打算避开的人正站在门口。
“困了就睡觉。”
卫珈下意识看了一眼那张大床，刚才明明并不引人注意，但是在那道高大身影的压迫下，陡然变得格外宽大、格外占据空间而令人不自在。
“不用了，我不困。”她摇头。
不困？赫沉想到她刚才说无聊时明显带着几分困意的眼睛，面无表情地挑眉：“随你。”
他进来就是为了让自己睡觉？卫珈一头雾水。
本来以为说完就要出去了，结果却发觉赫沉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看着他问：“还有什么事吗？”
“忘了问，”手指好整以暇地在门把手上点了点，赫沉似笑非笑，“宴会那晚你做了什么，还记不记得。”
他话音刚落，那一幕就出现在卫珈脑海里。
“想不起来。”她掩饰地微微一笑，“喝醉了以后的事情没什么印象。”
“是吗，那我提醒你。”他一步步走近，“你认错了人，把我认成了别人。”
“J？”赫沉眼底带着些冷嘲的笑意。
卫珈一怔，没想到他直接这么问了，她垂眸：“我不记得了，如果认错，大概是因为你们眼睛颜色都一样。”
想到那一幕她心里都还有些尴尬，所以下意识继续隐瞒。
闻言，赫沉心里蓦地涌现一阵恼怒。
就因为眼睛颜色一样？所以她甚至把自己认成另一个——
“一个劣质失败的残次品而已。”他冷冷道。
这也值得她念念不忘？
“失败？残次品？”卫珈攥紧手，蓦地有些愤怒，“在我看来，他比你们这些冷冰冰的仿生人好太多。”
说着她忽然笑了：“我本来还想知道你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你们完全不同。”
仅仅是眼睛颜色一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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