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努神塔顶端的大殿里,坐着两个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语。
娇艳欲滴的鲜花,饱满甘甜的果实,还有成群身着白衣的祭祀排列两侧轻声颂唱着对神明的赞歌,气氛一派祥和神圣……
“你们这群蠢货!给本王把那些无用的废物撤掉,养着你们难道只为了唱唱歌吗?甚至不能让人赏心悦目,每天每天不事生产,吃饱了饭只会对着泥偶石雕无病呻吟,其价值简直连田地里满身泥土的农夫都不如,滚出本王的视线!”吉尔伽美什一脚踹翻面前的矮几,暴怒着呵斥用羊毛和黄金装饰身体的祭祀们。绿发少年面无表情坐在对面,一言不发。
呵,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装逼。
把对神明的愤怒发泄在自家祭司们头上后,吉尔伽美什总算恢复理智基本可以正常沟通。
金发青年大腿压二腿,双手环臂冲对面安静吃水果看戏的某人抬抬下巴:“呐,你叫恩奇都是吧,众神让你来干嘛!”
不管他原本的名字是什么,在这个奇怪的人神共处的年代,他唯一的名字便只能是神明们硬按在头上的“恩奇都”,意为天之锁。
“我想他们大概是老年痴呆。”绿发少年打破了宝贵的沉默,张嘴说出一句让巫女长西杜丽满地找下巴的话:“也许是生活无忧无虑缺乏挑战,也许是……突然发现豢养的番犬牛羊不太听话,所以希望从别处领养一只更能干的狗,借此来激发原来那只的斗志,顺便强化一下它的忠诚。差不多,就是这样,嗯。”
西杜丽开始觉得头大,单只吉尔伽美什王一个人就已经将神殿贬损到几乎颜面扫地的程度,上天又借着众神之手送来了一个神助攻……可以预见未来的日子她将劳心劳力直至受到冥界的邀请函。
“你竟敢讽刺本王是神明的番犬!”装饰华美的雕花矮几被某金发王者掀出去八米远,直接从神殿大门叮叮当当一路沿着步道跌落在外面的平地上。矮几上摆放的陶器和鲜花撒得满地都是,唯一一盘盛满鲜果的盘子被绿发少年拦在怀里毫发无伤——
“动不动就像个小鬼一样大发脾气,你是不是肾虚?”他翻出一颗葡萄塞进自己嘴里,浓郁的甜味有效安抚了自己濒临抓狂炸毛的神经。
另一张矮几飞出神殿,吉尔伽美什气得单腿踩在少年膝侧居高临下气势全开:“你欠揍?本王肾虚?你要试试么!”
“呵,蠢货!”少年伸手扯住他腰间的方巾抬腿侧踢,两个人一起“咕咚”一声像是叠罗汉一样摔倒在地,完全抛弃形象再次扭打在一起。由于刚刚才被宁孙女神警告,这次他们两个谁都不敢动用武器,就这么赤手空拳肢体纠缠的打了起来。
“杂修!今天非得让你尝尝本王的厉害!”
“你的大脑是被什么玩意儿给吃了只留了个水泡在里面吗?赶快摇摇头,我甚至能听见海浪拍打椰子壳的声音!”
“可恶,臭小鬼!”
“你才臭小鬼!”
“你臭小鬼!”
“你才是!”
“你!”
西杜丽仪态端庄,远远躲在角落的落地花瓶后,眼神空茫,神情呆滞。
乌鲁克没救了,大概吧。
这个时候神殿外的守卫走进来正要报告有人求见,皮肤黝黑的青年没来得及张嘴就被眼前一幕吓到失语……吉尔伽美什,他们引以为傲的王,身为半神的强者,此时正被一个绿发长裙的姣美少年压在肚子上,可以看到他腰间的方巾已经摇摇欲坠,而那少年素白长裙下摆正好遮住了敏感的位置,只能从他们交缠在一起的四肢猜想出大概“战况激烈”……
这、这、这……王,您怎么可以这样!您霸占了全城的少女也就算了,怎么连可爱的男孩子也不放过?太过分了!
“杂修!你在看什么!滚出去!”吉尔伽美什觉得自己打架时暂落下风的模样被人看见,恼羞成怒之下再次爆发,侍卫浑身哆嗦语带哭腔:“王!小的打扰您了,小的这就滚出去!”
他拖着长矛火烧屁股一样蹿出神殿,跪在外面的昆娜仰面含泪问道:“请问……”
“别问!王正在,额,正在,正在忙,很忙,特别忙,非常极其的忙。谁都没事儿,都很好,就这样赶紧回去吧!”他不敢说自己在大殿里看见了什么,连哄带劝把昆娜往外赶,少女只来得及看到他黝黑的面孔上浮现出一抹极其诡异的红色,心里感到一阵诡异来不及反应就被轰了出去。
“……这是,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脸上不自觉的也泛起了一抹嫣红——哎呀,那位少年是不是早就对王有些“什么什么”的想法,所以才借机靠近,嗯嗯,然后就……哎呀,真让人害羞!
她怀着这样隐秘又羞涩的心情双手捂脸从神塔一路跑回家,沿途遇见的人纷纷诧异为什么这个昨天进了神塔的新娘今天会捂着脸在大街上奔跑,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了吗?昨夜另有一个少年与王战成平手,甚至惊动宁孙女神现身,可见她应该没有得到王的垂青,也不必沮丧成这样吧!难道……另有隐情?!
不到半天时间,全乌鲁克城所有人纷纷竖起耳朵对“吉尔伽美什王昨晚以及今早到底和那个绿发少年发生了什么”投注了极大关注,就连广场边的那个水果摊也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反复问。
“那个孩子哪里来的呀?”
“长得好看吗?”
“脾气好不好?”
以及,“他真的是被王从杉树林中亲自迎接回来的吗?”
老板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解释不清这两个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就算他斩钉截铁的说“那少年是王的好友”,仍旧在越来越深邃的脑洞前甘拜下风逐渐被洗脑……所以,真的是自己眼瘸没看见什么粉红色的泡泡吗?
神殿中吉尔伽美什和绿发少年“和谐相处”、“友好商谈”,神殿外的传言已经飞的满天都是,各种版本尽显人类脑洞之广阔,简直可以催生出一个全新的世界。居民们甚至会为了捍卫各自流派传言的真实性而聚集在广场上展开激烈的辩论,话题中心的两个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打赢的那个人才有发言权,打打打!
等到所有乌鲁克人民普遍认为吉尔伽美什王大约是遇到了挚友、真爱或是灵魂伴侣(什么鬼)的时候,神殿里的战斗终于彻底拉上帷幕。
都打了七天了,实在打不动,算了,勉强把这个人看做是能与自己站在同一高度的对手吧。
熊到一块儿去的两个熊孩子终于“打”成共识,决定放下拳头拿出一个比较体面的态度进行人类之间的对话。于是各自手里攥着的花瓶和凳子腿儿都重新收了起来,神殿里再次一片祥和神圣……
巫女长西杜丽小姐姐:呸!
“所以说,你是专门因为本王才被父神母神制造出来的神造兵器?哈,怪不得能与本王战个平手。真是太有意思了,难道本王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们(神)感觉到了威胁吗?”金发青年夸张的一边用手拍身下的垫子一边仰天大笑,魔性的“哈哈哈哈哈”回荡在神殿中久久不曾消散。
少年淡定的屏蔽了几乎可以洗脑的魔音:“所以,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一提起这个,那金发青年红色的眸子闪闪发亮,他站起身走到可以俯瞰整个乌鲁克的窗户前伸开双臂,像是雄狮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发出大吼:“我要,让人子摆脱神明的束缚;我要,让人类的价值被重新衡量;我要,让世界依我的意识改变!”他回过头看向同样双眼发亮的少年:“怎么样,你决定好究竟站在哪里了吗!是我这一边,还是神的那一边?”
回应他的是少年嘴角扬起的狂妄笑意:“当然决定了,吾友!”
既然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吉尔伽美什对于战友还是比较坦诚的。他说出自己为了削弱神明对民众的信仰所做的一切,包括对那狗屁倒灶的“初夜权”的解释。
“那些女人,要么蠢,要么丑,要么又蠢又丑,还胆小如鼠,看到本王就瑟瑟发抖瘫坐在地,简直无趣。但是把她们拖到偏殿扔一晚上她们就会明白,在乌鲁克,本王的意志凌驾于众神之上,什么祈祷,什么虔诚,屁用也没。”他简直为自己的妙计洋洋得意:“而那些男子也会明白自身的渺小,以及,学会臣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反正,就算本王不这么做,这些女人也一样会被送到神殿供各个神明挑选,长得略微能见人一些的会被留作神奴,除非死,终生再也不能回去。相比之下本王简直是仁慈到了极致,真搞不懂她们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和她们共处一室过夜,吃亏的难道不是本王吗!”
听完解释的绿发少年全程死鱼眼——
也许……还真是这样。
你能这样自信的大笑还真的,想得挺开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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