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朦朦胧胧似有昨夜的悱恻一闪而过,江湾从迷蒙地梦境中醒来,室内厚重的双层窗帘严丝合缝,昏暗的令人失去对时间的正确判断,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眼墙上的挂表,临近中午十一点。
张云雷的男士衬衫被她当成睡衣,透过单薄的布料隐约能见几分肌肤的莹白。
她撑着腰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发紧的小腿,她在日本那会儿都没这么跪过,昨儿全补上了,又是晃又是扭的,没给她整散架了都算她身子骨结实。
张云雷被她扰醒,扯着她的胳膊又给拽回了被窝,搂在怀里胡乱揉搓,“湾儿。”
江湾可不敢推他,只能哼哼着任他随意折腾,等又印了一脸一身的口水,才勉强从他蠢蠢欲动的势力下狼狈脱身。
她跪坐着。
“你属哈士奇的呀!非要拆了我才满意是不是!”江湾捂住胸前衬衣微透的光景故作生气道。
张云雷被她戳中了点,捂着脸发出几声闷笑。
“哎呦!抬举了,我哪拆的了您呐,”
笑完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指着自己脖子上一圈鲜红的牙印,“您没拆了我就不错了,唉,谁啊?昨天跟我这儿泄愤似的!”
他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起来江湾就火气上涌,抽出屁股底下压了一半的鹅毛靠枕,气扭扭的扔到他怀里。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不要脸,谁叫你...你那样喊我...”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缩着脑袋玩起手指。
“哪样啊!”张云雷笑得恬不知耻,手法暧昧的揉捏着怀里她扔来的靠枕,用口型无声的吐出几个音节,‘xiao,sao,huo’。
“还给我!”江湾看懂了他的不怀好意,伸手又把靠枕抢了回来,皱着鼻尖‘呸’了一声,“臭不要脸!理你就怪了!”
说完趴在床沿上去够她扔了满地的衣物。
张云雷拍了下她微微撅着的圆润的桃臀,“还真急了,别够了,先回来!”
江湾捂住险些走光的衣摆,“你干什么打我!都快十一点了我不得去看看一会吃什么呀!”
“你坐着别动,等我一会!”张云雷说着从床尾捞起他的浴袍披上,歪七扭八的从床上爬下去。
他未曾打理过的头发有些凌乱的炸在头顶,没有经过任何光彩纷繁的修饰的他,平凡的仿佛可以是你可以在路上遇见的任何一个人。
可他就是他,不论是镁光灯下神采奕奕的他,或者是此刻头顶鸟窝胡子拉碴的他,那些各种各样的他拼凑成了如今眼前这个真实的男人。
“你去哪里!”江湾问他。
他没回答,只是背对着江湾摆摆手。
“病的不轻!”江湾喃喃自语,她偷偷揪开衬衣的衣领,胸口上星星点点尽是紫红的印子,那样的姿势下他确实最容易触到的就是这个地方,她垂眼就是一头乌黑,意乱情迷中只有紧紧的抱在怀中。
她越想脸蛋越是发热,不一会就隐隐泛起了浅红色薄晕,‘男人都是泰迪犬!’
江湾走神没一会儿,张云雷就再次推门进来,他一只手背在身后,挨着江湾坐在床边,神秘兮兮的凑近给她印了一个响亮的啵。
江湾嫌弃的推开他的脸,“你没洗脸,你走开!”
“嫌弃谁呢!你也没洗,你还没刷牙,我嫌弃你了?”张云雷掐着她的脸蛋儿咬牙切齿的说。
江湾:“...我怀疑你是个假洁癖!”
张云雷:“臭丫头不知好歹。”
江湾瞟着他藏在身后的那只手,问他,“你手里拿的什么?”
张云雷握着拳头假咳了两声,“肝儿啊,我跟你交代个事儿呗!”
“......”江湾听他的语气就觉得浑身一阵发毛,他很少用这样带着讨好和生怯的语气跟她讲话,就连称呼上都发生了情景模式上的变化。
“...你好好说话!”江湾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皮。
“媳妇儿,我跟你坦白个事儿,我姐夫,他...嘿!”张云雷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讲这事儿。
从苏州回北京那晚,他就把和江湾之间的事儿跟他姐夫交代了个透彻,从他和江湾初识那天起,从头到尾,点点滴滴,一桩一件只要是能说的,宛如戏台子上演绎的一般,何止一个真情流露百转千回足以道得明。
他犹记得他姐夫一脸嫌愤的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没出息的东西’。
他也记得他姐夫唉声叹气,沉默的妥协时对他一句句的叮嘱。
他还记得他姐抱着郭汾阳绿着张脸推门而入后一手提一只耳朵的悲壮景象。
一个是郭麒麟,一个是他姐夫。
他沉默的看着,头一回感谢自己不太便利的身子骨。
最后她姐还是同他姐夫一样,沉默着妥协了。
“磊啊!有空给姐带回来看看,你的眼光姐相信,可姐总得自己看过了才放心。”王惠摸着郭汾阳一头油亮的短毛对张云雷说。
郭德纲也点头附和,“对对对,昨儿在苏州没仔嗒细的看,抽空你给领家里来,让你姐也着两眼!”
江湾沉默的听他说完,一言不发的闭上双眼,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就是这么回事儿。”张云雷搔了搔鼻尖,“我姐和我姐夫让我抽空带你回趟家!”
“这一天来的也太快了吧...”江湾捋了把披在胸前的长发,心不在焉的揪着发尾,“我还以为你能多瞒一阵子呢!。
张云雷握住她玩着头发的手,“我姐夫是早就知道我心里有人的事儿,全家人就瞒着我姐了,这一天天给我憋屈的!”
“真得去呀!”江湾瘪瘪嘴怯生生的问。
“去呗!我的肝儿生的盘靓条顺,又懂事儿又听话,能弹会唱声儿又甜,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也让我跟我姐姐姐夫跟前儿长长脸!”他说这话时看着江湾的眸光炯炯晶亮,语气中的自豪丝毫做不得假,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根子。
“哪有你这么夸的,听着就像假的!”江湾戳了下他的肩膀,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假不了!”他冲江湾挤眉弄眼的说,然后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你把眼给闭上!”
“我闭眼干什么?”江湾抬手扒拉他的。
张云雷摁住她的手,哽着嗓子说,“闭着!伸手!”
江湾被他整得颇为无语,又好奇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于是只能照做。
见她眼睛闭严实了,张云雷从背后拿出一只盒子,红色的绸面,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掀开盒盖,里面是两枚造型简洁的对戒,他拿出其中一只型号较小的女士款,托起江湾的左手,指环穿过她纤细的指尖顺畅的滑向指根。
江湾感受到手指上传来的明显触感,诧异的睁开眼睛,一双猫眼瞪得晶亮。
“戒指呀!”惊喜的神色覆上脸庞,她掩盖不住惊喜的笑意从唇缝间溢出,清浅的梨涡如盛满了醇香的蜜酒,缓缓流淌呷入心喉。
他望着她花儿般灿烂的笑脸,忍不住伸手从她娇嫩的脸蛋上揩了一把,“给你的,好好带着,不许乱扔!”说着他又拿出盒子里另一只偏大的男款。
江湾从他手里夺过那只男款的指环,“这个我来!”她说。
“好好好,你来!”张云雷乐得其所。
她执起他消瘦纤长的手掌,珍而重之的将指环牢牢固定在他的中指。
两只大小不一的手掌食指交缠彼此紧握,江湾抬起两人相连的手看着看着突然噗嗤一声。
“阿哥呀,你看这样像不像偶像剧里的那种!”她晃晃手。
“呦,叫的真好听,再叫一声!”张云雷捏着她柔软的小手,“咱这是实打实的昂!偶像剧那都是瞎编的!”
“美死你!”江湾假嗔,“我听我奶奶讲她年轻的时候,都是这么称呼我爷爷的,他们两个一辈子感情都很好。”
她的言外之意尤其明显,她想要的长长久久终其一生的爱与陪伴,而不是来时繁花盛开,一朝尽数吹落的露水之情。
这世上每日不如人意之事千千万,她的生身父亲当初那样的为爱抛家舍业,换来的却仍然是她母亲白琳玟薄情的背叛,不仅让她背着遗腹子的身份降生,还把襁褓中不过两个月大的她一个人扔在了那个偌大的江园。
时年江湾不过十四岁,本身就处在叛逆期的少女带着偷听到真相后的怒火中烧,一时冲动偷了她阿姐的钱一个人溜到杭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去做什么,她只是心里有巨大的难过,怨恨与不甘。
她一连一个星期蹲点在白琳玟与她富商丈夫的别墅区外,几次与她进出时擦肩她都咬着牙忍住了即将迈出的脚步,她一直没有和家里联络,几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最后终于在一个蝉鸣聒噪的傍晚,江湾意外蹲到了她的丈夫出轨的实锤。
江湾搅和的实在解气,事情越闹越大,最后覆水难收,江湾受到了来自富商当年几乎致命的打击报复,江家无奈之下只好把她送出国去。
等四年后她被接回国,白琳玟新做未亡人,不久后又有了下一任丈夫。
但江湾依然相信这世界上有情深不渝爱意,正如她嗲嗲婆婆,一辈子恩爱不疑幸福美满,可她也深深地恐惧着如她母亲那般的薄情寡义,她的父亲就是最悲惨的后果。
张云雷不知道她被触动了什么地方,只见一双似湿半润的雾眼。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柔声细语的贴着她微凉的耳廓,“我们湾儿还用羡慕别人呐,你还就得相信,你的男神辫儿哥二爷阿哥我张云雷,不止能给你宠成十七八的,还能宠一辈子!”
“一辈子?”江湾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一辈子好长的!”
“江湾!”张云雷突然叫了她的全名,他扶正她的身子,手捏住她纤瘦的下颌,一双眼睛再也容不下旁的。
“我,张云雷,张磊,我就不是那吃了吐的人。”
“我看中的,要不是下了决心你觉得我跟谁呢!”
“你要觉得你跟我没安全感,我这回还就正儿八经跟你下牒子了,老巴实的您这辈子请好吧!”
他声声铿锵,一字一句掯在她飘忽不定的心上,仿佛一把绳索将它紧紧拴在原地,终于让它沉稳,安定,得以落地。
江湾攥着他睡袍的衣袂,额头抵上他温热的胸膛,感受到他跃动的心跳,眸中的雾色霎时无踪,眼角唇边尽是盈盈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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