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惩罚世界：不想从良的小倌不是好夫郎（十一）

    “之予，你知不知道昨日大皇女就是从这春宵阁后院出去的？”

    叶琳的话犹在耳边。

    让她猛然记起了什么。

    是那时，他说有贵客到来，所以他要亲自去接待。

    还是……他拿来，替她涂抹的药膏，熟悉的味道让她一时未曾及其，事后她才反应过来，那药膏其实是宫廷御用，寻常百姓根本不可能用的上，若非她自幼伴随太女左右，怕是也无从得知，那他又是从何得来？

    每一个细节现在想来，都让她心头发紧。

    她的手不知何时握上了他的肩侧，指尖微微用力。

    “沈轻离，你……”

    “够了吗，秦小姐。”

    他抬眼，语气冷淡而又带着疏离。

    “我与何人有何关系，与你何干。”

    三个‘何’字就这样接连压过来，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

    她对上他那冷冰冰的眸子，声音轻颤着。

    “你说得对……”

    忽然间，所有那些想要了解他一切的念头，就这么被掐断的干净，甚至，容不得她有任何牵连。

    继而，握住他双肩的手骤然失力，就这么垂了下来，不住颤抖。

    她想要弯弯嘴角，却发现好像怎么都做不到。

    最后淡淡地呵了一声。

    “是我，自作多情了……”

    从始至终，沦陷其中的，都只有她一人而已。

    她终究，是骗不了自己。

    他，于她无意。

    何必强求。

    何必……

    ——

    秦之予失恋了。

    哦，或许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失恋。

    但总归是体验到了这种心若死灰的苦楚。

    叶琳和林秋不晓得她和那个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之，秦之予自那日之后就变了。

    倒不是说她变得不好，而是，她又变回了那个对何事看似都温和平淡，实际却是什么都不在意的书呆子。

    自此后又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不过还好，她也并非当真把自己关起来闷到死。

    托叶琳和林秋两位损友的福，她还是知道一些新鲜事的。

    比如，一月前，大皇女和纪大将军的嫡子完婚了……

    比如，之后不久，太女也和左相嫡子，也就是林秋的弟弟定了亲。

    再比如，大皇女和皇夫刚成婚没多久就要纳侧夫，皇夫出身武将世家，性子过烈因此跟大皇女大闹了一番便回了将军府，但他身为皇夫，善妒此举自然是大大的不妥，于是将军府当夜就将皇夫送了回去，次日纪大将军还亲自到圣上那里请罪。

    如此一来，圣上倒不好再有什么说辞，不过罚了大皇女和其皇夫二人禁足数日，对于大皇女要纳侧夫一事却是只字未提，未说同意，也未说不同意，但大皇女此番却到底还是惹得纪大将军满腹不快，只是碍于君臣关系，她不敢言明罢了。

    “之予，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连点反应都没有？”

    叶琳对着面前这个只知道盯着书本看的人表达不满。

    说起来，她都大半个月没见到她的影子了，去了几次秦府，也都是无望而归，只是听秦府的管家说，这一个多月，她家小姐整日在太女宫处用心陪读，甚至多日宿在那里不归也是常有的事。

    此番下来，秦帝师是满意了，但叶琳一心念着好友，生怕她爱而不得再生出什么心结了。

    所以，尽管非常不愿意进宫，但她这次还是舍命为君子，忍着被皇祖父唠叨死的风险偷偷留到了太女宫中，总算在这逮着了秦之予。

    她已聒噪了半天。

    端看秦之予，却是一点不耐都没有。

    不，与其说是没有表现出不耐，倒不如说是没有反应。

    她根本就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或者说是根本就没在意。

    她就是担心她才特地跑来找她的，故意提及大皇女要纳侧夫之事自然也是要看她会是什么反应，虽然她根本连提都没提那个人的名字。

    不过眼下看来，她倒比她想的要好得多。

    竟是真的能将他完完全全放下了。

    早先她还担心呢，毕竟这是第一次见她为男子动心，结果却是不了了之了，生怕她受不了打击，再落下什么心病。

    只是，刚高兴没一会儿她又开始自我怀疑。

    这样平静到甚至冷漠的样子，真的……没事吗？

    这样想着，叶琳不禁有些担忧地看向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之予……你，没事吧？”

    秦之予总算放下手里的书，看了她一眼。

    “我能有什么事。”

    说着，还冲她笑了笑。

    只是这笑在叶琳看来太过假了。

    分明不是她的真意。

    “我刚才说的……”

    “嗯？”

    秦之予看向她。

    “你刚才说的什么？”

    她问，像是真的不知道。

    叶琳还没回答，她又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别人的后宅之事了。”

    “我不是关心别人后宅之事，我这不是关心你……”

    为自己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又听她轻笑着揶揄道：“还说别人，你自己不也是，尚未娶夫郎，后院就已有几房侧侍了，难道，还不够你乱的？”

    叶琳听她提及她后院那几个惯爱拈酸吃醋的小侍，便不由地觉得脑仁疼。

    这也是为什么她后院已然有几位美人，却还总爱往春宵阁跑的原因。

    美人啊，只能在外看着，到底是不能往府里弄，不然，不管什么样的美人，一放到后院就全都变成一个个怨夫样了，那多没趣。

    “分明是在说你的事，怎么又扯上我了。”

    叶琳不由地嘟囔起来。

    刚说完就听到一个疑惑的声音传来。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你的事我的事？”

    两人皆抬首望去。

    同声道：“见过太女殿下。”

    “好了好了，无需多礼。”

    太女走了过来。

    “阿琳你跟之予说什么呢？”

    叶琳哪想到这话会被太女听到，忙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

    话说一半偷偷看了眼秦之予，见她一脸平静，暗自腹诽了她几句便道：“殿下还是问之予吧。”

    太女又看向秦之予。

    秦之予只看了叶琳一眼，而后便回道：“在说阿琳的后宅之事。”

    叶琳一听，不等太女开口，就反驳道：“才不是说我的后宅之事，明明是说大皇女……”

    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叶琳僵住了。

    太女听得兴起，饶有兴趣地看向她二人。

    “大皇姐？她如何了？”

    叶琳脸色便有些不好，只央求道：“殿下，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也是无心的。”

    妄议皇家事本就有罪，她的身份在这，虽不会有谁治罪于她，但太女和大皇女一想不对付，她若当着太女的面提大皇女，总归是不好，毕竟她可是两头都不站的。

    太女笑道：“阿琳何时胆子这般小了，在我这里，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我也不会怪罪你。”

    才怪！

    叶琳暗暗反驳一句。

    以为她不知道吗，当今圣上的几位皇女都不是简单的。

    一个个看着无害，其实都是人精。

    尤其是大皇女和太女。

    两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虽然她身为她们的堂姐妹，但还是谨记她娘的教会，无论她们对她如何和善，如何拉拢她，她也绝对不能真把自己跟她们放在一处相提并论，更不能交换真心。

    因为皇家的人，生来就是亲情淡薄，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为了权利，什么事做不出来，手足相残的事情多了去了，更别说是对她这个堂姐妹了。

    反正以她的身份也轮不到她去争那个位子，所以她根本不需要去刻意讨好谁，不管是谁坐了那个位子，对她而言都是一样的。

    于是她想了一番之后便道：“我不过是太久没见着之予了，这才跟她唠叨了几句，提到了近来发生的一些事，其实也没什么的。”

    这般打着哈哈，就把大皇女一事混过去了。

    太女闻言只笑道：“也是，之予这月余以来甚为勤勉，便连老师都夸赞她学识大有长进，你见不到她也是正常。”

    “只不过，前些日子就听闻秦帝师对之予夜不归宿一事大动肝火，莫不是你和林秋两人又哄骗着她去了什么不该去之处？”

    叶琳没想到这事连太女都知道了，看来之前此事的确闹得动静不小。

    又忙摆手道：“哪有哪有，就是再借我俩胆子我也不敢哄骗之予啊，秦帝师那脾气我又不是不知道……”

    话虽如此说，声音却越来越小。

    她暗道她不是哄骗，虽然一开始确实是她和林秋一行人诱着她去的，但后来，那可跟她无关了……

    “当真是这样？”

    对着太女的发问，叶琳也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自然是真的。”

    太女倒没再多为难她，只点了点头。

    忽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她。

    “对了，我先前刚从皇祖父那里过来，他听说你入宫了，便要你去见他呢，说是想你了。”

    叶琳一听，顿时一脸苦色。

    “啊……”

    ……

    最后，叶琳还是不甘不愿地去见皇太夫了。

    太女拿起秦之予手中的书，随手翻开几页。

    目光落在书页上，没有看她。

    却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提到了大皇女。

    “阿琳和你说的，是皇姐要娶侧夫一事吧。”

    秦之予一顿，继而抬眼看向她。

    “难道，之予就不想知道。”

    太女也望向她，语气很是随意，就像是在话家常一般。

    “能让皇姐这般心心念念，甚至不顾及其皇夫和大将军的颜面也要纳的人，是何人么？”

    秦之予很平静。

    至少面上看来是如此。

    于是她问：“殿下为何会这样问。”

    “诶，难道是我想错了吗。”

    太女表现的有些诧异。

    “我以为，之予很在意他呢。”

    说着，眼梢渐渐流露出的笑意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沈轻离。”

    她语气极轻地吐出这三个字来。

    “据我所知，之予很喜欢他，不是吗？”

    秦之予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死了心思，自那以后就对这个名字免疫了。

    可当她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时，被她强制压抑了许久的心脏，还是很没出息地骤然加快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