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离的越发近了的鼻息,师妤只觉得心跳的厉害。
喻轻时凑近她的耳鬓,指尖轻绕起那散落的发丝,轻笑了笑。
“我与你说过的话,你总是不放在心上呢。”
师妤想要避开,却发现自己早已避无可避。
“不,我只是……”
师妤咬了咬下唇。
“为什么大师兄那么讨厌程炔,他并没有惹到你,而且,他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人却是好的。”
他侧眸,看着她。
“你倒是挺护着他。”
师妤低眸,却没有反驳这话。
而后,便听到他低低地轻嗤。
“我讨厌他?”
“你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她抬眼,眉头微拧。
“我,我就是知道。”
如果他不讨厌程炔,又怎么可能三番四次让她离他远些,又怎么会想要把他支走,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他。
“我是讨厌他。”
喻轻时轻呵一声,退开两步。
“不过,却不是讨厌他这个人。”
师妤不明地看向他。
“他可以和任何人亲近,这些,都与我无关。”
“只是,唯有你不可以与他亲近。”
他这话说的模糊又暧昧,让人不由得多想。
她好像听出了什么意思,可是却又不敢确定。
“不明白?”
她下意识点点头。
他抬手,轻捏住她的下巴。
“也是,连我也不明白……”
说着,他低低轻笑。
“明明有这么多仰慕我的女子。”
“怎么就偏偏对你……上了心。”
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妤想问,却早已忘记如何开口,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
程炔到底还是离开了。
拿着喻轻时给他准备的介绍信,去了对他而言更好的去处。
他走的那日,师妤没有去送他。
一是不愿见那伤感的场面,二是她还在赌气。
说不清是在跟程炔赌气,还是在跟她自己赌气。
两个人一开始,怎么也是共患难过的。
一同入了这青昭派,她是真拿他当朋友的,甚至是亲人。
可是,在他眼里,她的份量怕是连一个手指头都不占吧。
也是她自作多情了。
更何况。
喻轻时不是个心善的。
至少,和他表面看上去,全然不同。
所以,他说过的话,都是当真的。
他不肯让她和程炔接触,甚至不惜动用关系把他送走。
师妤倒不是说怕他,不敢忤逆他。
只是,连她自己都还没弄明白自己对他的想法……
所以,在她弄清楚这些之前,她想她应该要离大师兄远一些。
……
这日,晴空万里。
青昭派已经很久没有想今天这样热闹过了。
只因一件喜事。
二师姐要嫁人了。
只是让全派都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嫁给一直苦苦追求的大师兄,也没有嫁给暗恋她许久的三师兄。
反倒是嫁了一个没有武功,没有名气,平平无奇的书生。
听闻那书生是二师姐下山历练时无意救下的,谁知就被他缠上了,结果一来二去,二师姐居然就和他好上了。
尽管掌门对此桩婚事很不满意,但无奈二师姐她这人就是倔脾气,直言要是她爹不答应,她就把生米做成熟饭,带着那书生私奔去。
无奈,二师姐怎么说也是掌门唯一的女儿,又是从小惯养大的,到底没能坚持多久,最后还是松口同意了。
——
师妤正在厨房帮忙结束,端着新做的点心往前头走去。
粗粗算起来,距离程炔离开已有一年半之久了。
这一年多里,除却最开始她还收到过几封他寄来的书信,后面就全然音讯全无了。
她倒是想骂他没良心,可是,又想想他在外面怕是很不容易,也可能太忙了,就顾不上她了。
而且,原先她还想着要躲着大师兄。
可谁知,根本不用她躲,人家就不声不响地下山了。
连个招呼都没跟她打。
尽管她是想着要躲他的。
但他就这样走了也没跟她说一声,反倒让她觉得心里头不自在了。
比程炔不声不响地决定要离开还让她在意。
但她却不想承认,她对他有什么别的想法。
……
师妤端着糕点走到廊前,正巧听到清脆的鸟鸣声,不由地抬头看了眼那半空中飞转的两只翠鸟,弯弯眉眼。
“大师兄,我知道你这次回来不止是为了二师姐成亲,还因为……”
嗯?
师妤一惊,忙放轻步伐。
“什么。”
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是他。
师妤没发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她的心跳都跟着快了许多。
“还因为,程炔那小子吧。”
程炔?
什么意思?
“之前在门中,我就看他不对劲,没想到他居然是那无恶不作的大魔头的余孽,果然,有那样十恶不赦的父亲,也无怪乎他今日会被武林同盟追杀,只是他做出那样的恶事,侮辱同门,还杀人逃走,我怕……”
“他再偷偷逃回青昭派,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成了窝藏魔头的同党,若叫江湖中人知晓 了……”
“无妨。”
“他若回了青昭派倒是简单。”
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
“大师兄的意思是……直接将他?”
后面的话没有继续。
但一不小心听到这对话的师妤却早已吓的脸色苍白。
原本因为知晓喻轻时回来的喜悦早就被冲散的干净。
她几乎下意识就想逃离此处。
“哗啦。”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碗碟跌碎的声响,屋内的人一惊。
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的身影立马开门出来,却只见到不远处的廊下,一碟糕点散了一地,但却早已没了人的踪影。
“大师兄,需不需要我去找一下刚才是谁……”
随后走出的男子,眉间淡淡。
“不用。”
“可是,我们说的话一定被听去了,若是……”
他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弯身,捡起一只小小的耳坠,而后,收入袖中。
站起身,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
“我说了,不用。”
而后,便直接越过那一地的点心,往前走去。
——
“师妤,师妤?”
“啊,什么?”
“我问你急慌慌的干吗,怎么气喘吁吁的?”
师妤脸色还很难看,对上宿白的询问,她就更加慌乱了。
“我,我……”
“你是跑来的?让你端的喜饼呢?”
宿白围着她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半点喜饼渣,又想着她这样忙慌的,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你不会半道自己给吃了吧?”
师妤忙不迭摇头,以示清白,可是一想到方才听到的事……
“跑的这样急做什么。”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
师妤身子一僵。
“连东西都忘拿了。”
说话间,人已到了跟前。
宿白笑着看向来人。
“她着急忘了,我正巧过去厨房那边,就给她送来了,你先拿去吧。”
像是在替她解释一样,他把喜饼递给宿白。
“好的,大师兄,那我先过去了。”宿白接过装着喜饼的碟子,看了一眼有些不对劲师妤,摇摇头,转身先离开了。
见宿白离开,师妤只觉得后背一阵汗毛立起,她下意识就想逃离这里,可是关键时候,一双腿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像灌了铅一样,重的根本抬不起来。
“怎么许久不见,性子越发迷糊了。”
他的声音就在她而后,离的很近。
随着话音而落,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轻抚上她的左耳耳垂。
“东西落下了,都不知道。”
师妤猛地抬手摸上自己的耳垂,这才发觉她左耳的耳坠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其实她平常很少带这些的,因为要练功总是不方便。
只是今日难得有喜事,她为了让自己看着更喜庆些,就把这些不经常用的首饰都拿出来带了。
而这个耳坠,她总共也只带过两次。
一次,是这次。
还有一次,就是他送给她时,她当着他的面戴上的。
两次,都让他瞧见了。
师妤想要转头,却被他按住手,轻轻移开。
她感觉到他拿着耳坠穿过她的耳眼,动作轻柔细致。
他的手刚一离开,师妤就猛地转身。
她那惊慌失措的表情直接就撞进他的眼底。
“大师兄……”
他笑,仍旧温和。
“怎么了。”
“你,你是不是……”
颤抖的声音透露着她的害怕,可是,她却仗着他对她的纵容,仍然想要当面问出来。
“嘘。”
他却轻声打断她,表情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仍旧如常般温柔的很。
“若是想说我不喜欢听的话,那还是别说了。”
“因为,我不想扰了现在的好心情。”
说着,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耳朵,低笑出声。
“这样看着,便顺眼多了。”
说罢他收回手。
“不是还要去给宿白帮忙吗。”
“去吧。”
师妤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他表现的好像真的只是来给她送掉落的耳坠,对于其它,却只字未提。
可她知道,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他既然到了这里,那就说明,他早就应该猜到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都知道了,却还什么都不说破。
让她听到那样的事情,真的……没问题吗?
但最终,他当真也没拦她,看着她走远了,便转身离开了。
纵然师妤心底有再多想法,可是真当忙起来,就都忘得差不多了。
这一忙,就忙到了天黑。
直把二师姐和新郎官送入了洞房,她才有空回房休息。
只是,她没想到,她刚一开了房门,就被人捂住嘴巴,连同人一起被携着进了房间。
房门被反锁上。
那人的手还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却勒着她的脖子,力气很大,她能感觉的出来是个男子。
“唔……”
师妤想叫出声,但无奈被封口,只能发出低低的呼气声,于是她只能手脚并用,以期望能挣 扎出来。
是谁?
她想不出来。
直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落入耳边,她才彻底安静下来。
“是我……”
似乎察觉到她的安静,他再度开口道。
“你答应我不出声,我便松开。”
回答他的是她很快的点头。
他好像犹豫了片刻,然后才缓缓松开手。
师妤忙转过身,在黑暗中惊讶地看向他。
“程炔……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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