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就是个平安锁,你怎么这样宝贝。”
侍女正替黎清予卸下发饰,见着她脖子上挂着的一把黄金小锁,刚想帮她摘下,谁知手还没碰到,就被她挡开。
黎清予握住那把平安锁,面颊有些微泛红。
“你不会明白的。”
东西不重要,重要的,得看是谁送的。
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将在四处淘来的小玩意往他那里塞,这还是第一回,收到他的东西。
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何会送她这孩子才会戴的平安锁,可只要是他送的,她就会很喜欢很喜欢。
“这个不用你了。”
心里下意识地,不想让其他人再去触碰他送给她的东西。
侍女微愣,很是不解道:“可是这样带着睡觉会不舒服的。”
黎清予微微蹙眉。
“我自己来,我这边不需要伺候了,你无事就先下去吧。”
侍女只得退下。
然而黎清予却是看着镜中隐约的人影,摸着那把平安锁,痴笑了许久,终是没有将其摘下。
这一夜,她睡梦香甜。
——
京城一品茶楼。
一袭深蓝的男子临窗而坐。
男子生的英俊,年纪不大,却是有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质。
此刻他正透过茶楼二层那半开的窗户,视线锁住楼下的白衣男子。
便见那身穿白衣的男子,眉眼清俊,风姿过人。
在他往下看时,显然也引起了他的察觉。
白衣男子微微抬眼,目光触及二楼的窗口,却是什么也没有见到,然他却面色未变,嘴角自始至终都噙着一丝笑意。
房间的门被引路的小二推开,先前所见的楼下人已然到了。
陈昭自是站起身迎他。
纪连歌将手中的折扇轻合,眼睛似是随意扫过被小二关上的门,而后看向面前的人。
“肖公子?”
他对陈昭硬挤出的笑容和强装的欢迎视而不见。
陈昭嘴角讪讪,面上仍旧维持原样。
“昨日匆匆分别,兄台还未曾告知名姓。”
出现在黎四小姐身边的男子,且态度那样亲密,他自然是要注意。
更何况,他早已弄清楚,黎清予并无兄长。
纪连歌眼眸微暗。
倒不怪陈昭不知晓他的身份。
因为,打从他初入黎府时,身份和背景就都是不对外公开的。
许是黎太师与他父亲早有共识,所以对外,他们并不知晓。黎府还有他这么一个纪小公子的 存在。
所以,陈昭查不出他的身份,也是正常。
但他却并不打算跟他开诚布公。
更不用说,他今日来此见他,可不是为了跟他结交来的。
纪连歌不语,而是走到桌前,拿起已经倒好茶水的青瓷茶盏。
茶汤清亮,绿叶杯开水泡开,娇嫩舒展。
不愧是一品茶楼的极品清茶,颜色气味都是绝妙的很。
纪连歌将茶盏端至鼻端,轻嗅余味,而后侧首看向陈昭。
“真是好茶。”
还未等陈昭接话,他又一转话锋。
“只可惜,此等好茶需得君子来品。”
“而肖公子并不诚实,以在下虚见,若要当得君子二字,肖公子似乎还要差一些。”
“你说是吗,‘肖’公子?”
他分明是在笑。
可是在陈昭看来,却觉得他的每一个眼神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能将他看穿一般。
而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
他总觉得,他每次叫他‘肖公子’时,都含着一些刻意。
就好像是……
不,不可能。
他根本就不认识他,更不曾见过他,在此前,更是花了许多功夫去打听他的身份,却都无所获,他不信,他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陈昭见他一来就不客气,自然也就不愿再同他虚伪。
他走至他面前,拿起另一杯茶,抬至眼前,轻呵一声。
“不过是杯茶水,就算再如何盛名,也终究是死物,若是不喜欢。”
说话间,将那杯清茶往窗下一泼。
继而对他笑道:“将其泼掉便是。”
“不过,我好像并未得罪过兄台,兄台一来便这般咄咄逼人,怕也不是君子所为吧?”
闻言,纪连歌眉梢轻挑。
“在下可从未自诩是为君子。”
“但肖公子可是不一样的。”
他说着,语气轻缓。
“据在下所知,肖公子可是处处都要装作君子,以讨他人之喜,为此,就是连自身的喜好都要掩饰住,以免露出马脚,难道,不是吗?”
陈昭在他说完的一瞬,眼睛骤然眯起。
空气似乎瞬间冷了下来。
有种危险的气息在弥漫。
若是熟识他的人自然会知道,这是他动怒的前兆。
偏生,面前的男子却仍旧眼含笑意,浑然未觉一样。
他当真是察觉不到吗?
还是……
他根本就不将他放在眼里!
“你到底是谁!”
陈昭收起表情,眼神阴冷。
如此一言点出他如今所处的境况,绝非误打误撞。
他敢肯定,这个男子,绝对知晓他的事情,而且很有可能是对他的一切了若指掌。
这感觉可真是坏透了。
他向来自负过人,当然不会允许有这么一个对他的一切都洞悉知晓的人存在于世上,更别说,他如今对他还是全然未知。
纪连歌见此,也收起笑意。
看来,还真怒了呢。
他微微敛眸,不笑的唇角带着一丝冰冷。
“你既然这般厉害,不若就来查一查我的身份。”
“不过我想,便是查到了,于你而言,也并无用处。”
“因为你对我,永远都无可奈何,而我对你,却是清楚得很。”
说着,他猛地将折扇打开,将那杯已然有些冷掉的清茶放在桌上,侧身,就要离开。
“哦,对了。”
“今日来,主要是想与你说清楚。”
“莫要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动到不该动的人身上,黎家四小姐,可不是你能轻易碰得的,小心,最后得不到想要的,反倒丢了自己的老本,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相信,聪明人是不会做糊涂事的,你说对吗,陈公子?”
说罢,他一哂,转身,推门离去。
而被留下来的陈昭此刻却是瞪大眼睛,满脸惊骇。
他叫他陈公子,而不是肖公子!
他知道他的名字,当真知道!
所以,他对他的身份,也是清楚得很。
这并不是他多想。
可是,他却连他的名字都查不出来。
他到底是谁?
一向隐忍过人的陈昭,这下却是彻底的被惊怒了。
他一定会查出他的身份,一定!
而且,不管他是何身份,他都要让他为他今天所说的话后悔。
至于那黎清予,他要定了,整个黎氏的支持,他也要定了!
——
“你们公子,是否在里面?”
清净的小院外,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正在向院子里翘首张望。
“三小姐,您请回吧。”
灰衣小仆拦住她,面露难色。
“怎么,他……不在么?”
“这……别说公子不在,便是在,咱也不好放您进去,公子的规矩您又不是不知道。”
灰衣小仆有些无奈地同她道:“公子这里,除了四小姐,是不让旁的女子进的。”
所以,平日里就连贴身伺候的都是小厮仆人,而没有一个丫鬟侍女。
黄衣裙子闻言只是咬咬唇,一双清美的眸子氤氲水汽。
“我自是知晓他的规矩,当初若非因为我,他也不会……”
“都过去了这么许久,我原以为,他早已原谅我了,这次他离开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回来,我只是想来见他一面……仅此而已,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
说罢,眼泪已是快要落下。
这可把那下仆弄的手足无措。
这原先也不该是他管的事啊。
谁道他家公子生的这般招人,莫说是外面那些女子,就是这府中的一个两个小姐姑娘们也都为他上心的很,偏偏他家公子又死心眼的很,专注在一棵树上吊死,一旦认准一个人,就不会再 看别的女子一眼了。
要他说,干脆一道把这些女子全收了,以他家公子的样貌气质,便是全收了,怕是那些女人也都会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三小姐,您还是回去吧,您就算这样说,咱还是做不了这个主,您这模样若是叫四小姐瞧见了,铁定又要闹的不可开交,倒时候吃罪的不还是您吗,您说您这是何苦呢?”
他这也算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总之要把情况给她说清楚了,免得她到时候真哭起来,又让他里外不是人,毕竟这情况,以前可不是没发生过。
听他提起黎清予,黄衣女子终是暗下脸色。
她比不过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比不过她。
凭什么。
只因她黎清予,生来就是尊贵加身的嫡女,而她黎清容只是一个小妾生的庶女,所以她的一切就要比她低一等,从吃穿用度到身份尊卑,便是连心上人都只能是她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凭什么,明明是她先知晓何为喜欢的。
明明是她先向他表明心迹的。
可为何他心心念的都只有黎清予一人。
为何从小到大,他能看到的都只有黎清予一人。
眼泪在瞬间决堤而出。
就是在这一瞬,一个令她朝思暮想的声音响起,清冷,而又带着一丝疏离。
“三小姐若是要哭,还请另换他处,不然若被阿四瞧见,又要同我恼了。”
黎清容当即转过身,就见一身穿白衣的男子安于身后不远处。
他面色平静,清俊的脸上并未带有一丝笑意。
那般冷漠,完全将她当作陌生人一般看待。
许久,她才微张开口,呐呐地叫着他的名字。
“纪连歌。”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