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胥失魂落魄地从丞相府走出,或者应该说是被打出来。
一个月前,他在城外桥头救了一个不慎落水的小姐,却没想到会与那小姐互生情愫,心悦佳人而佳人亦心悦于他,这样的幸福来的太突然,让他兴奋不已。
然而更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佳人的身份与他实在相差太大。
他只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寒门子弟,十数年寒窗苦读,却至今仍没能挣得一个功名,自问空有一身才华却不能施展,而她却是身份高贵的丞相娇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他与她之间的差距太大,尽管他们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尽管她为了她可以与其父抗衡,尽管他下定决心要和她在一起。
可现实却是那般残酷,数次被拒于丞相府外,他并不气馁,而真正令他心寒的是,那些下仆的拳打脚踢,言语之间极尽侮辱,骄傲如他,怎能受得了。
虽然并不是丞相本人对他作何,但他心中明白,若是没有主人的授意,那些下仆何至于那般埋汰他?
他并非无能之人,只不过没有遇到好时候,否则凭他的一身才华,何至于这般落魄?
再一次被打了出来,他仍旧没能见到心爱之人一面,他知道她定是同样心系于他,可现在,他们却只能被迫分离。
他不能再这样无助下去了。
他必须要努力,为了她,为了他们的未来,他一定要考取功名。
可说是这样说,真要做到又怎会容易。
他面色惨淡地游走在街道上,忽听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本着人的好奇心,他凑上前去。
只见被人群层层围住的中间是一座牌楼门前,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正拉扯着一个黄衣,看背影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
他正奇怪着,就听那中年妇人撕扯着嗓子道:“都来瞧瞧看看啊,这小姑娘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可谁知道净做些坑们拐骗的事。”
还未从那妇人有些刺耳声音中回神,便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女声道:“我没有骗你。”声音十分干净,听她说话的语气,并没有任何焦急惊慌,反倒是一派赤诚。
那中年妇人自然不能这样轻易放过她,又喊道:“哎哟,你们大家都来给我评评理啊,这姑娘到我店里吃东西,可吃完东西又不给钱,还说不知道什么是钱,为什么给钱,你们听听,这不是骗子是什么。”
这时人群里便议论开了,听这妇人的说法,似乎的确是这个小姑娘在行骗,毕竟这个世上,哪有人会不知道钱是什么。
“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你硬将我拉进去的,又说可以随便吃,并没有说要给什么钱,可我要走了,你却又拉住我不让走,明明是你的不对,为何要说我骗人呢。”那小姑娘却一本正经,语气直白中带着不解,仿佛还有些气恼。
听了这话,林子胥不禁抬头看了眼那楼上的匾额,烫金的几个大字:春风楼。
再联合那小姑娘的说法,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事摆明了就是这个貌似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被这春风楼的老鸨骗了,定是她看人家生得貌美又孤身一人,才骗她说可以随意吃喝,没想到这姑娘吃完要走,她定是不让,这会儿明面上打着要小姑娘还钱的幌子,实际上就是想把她扣留在这春风楼里。
春风楼是什么地方?
京城最有名的温柔乡,谁不知道。
看样子,这小姑娘从前定是被人保护的很好,说不定还是哪个大家女儿,偷跑出来,又不懂人心险恶,才会被骗。
可这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自身都难保了,他定然不会想去出这个风头。
看够好戏的林子胥打算撤离,他现下脑子里还想着他和小姐的事,无心招惹这种麻烦。
然而,他的脚却在看见那一转身的小姑娘时停住了,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粘在了原地一样。
在这之前,他只在书中读到过这样的词句: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却从未想过,这世间真的有长成如此的美人。
虽然看上去因为年纪还小略显稚嫩,但却不难看出长成后该有何等的颜色。
林子胥呆愣在那里有好半响,终于在那老鸨叫了两个龟公过来拉住那姑娘时,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嗓子发出了声音:“住手。”
人群寂静了。
但也只在一瞬间。
很快又吵闹起来,林子胥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僵硬地走到了前面,面对那面目凶狠的老鸨和两个五大三粗的龟公时,他承认他有些后悔了。
但既然已经站出来了,他也不好退却,不然岂不是让周围的人都看他的笑话。
于是他硬着头皮迎上去。
“你是哪里来的死穷酸,干吗,想要英雄救美?”那老鸨一眼看出他的心思并且毫不留情地戳破道出,一时让他很是难堪,但面对周围这么多人的围观,即使他心中有气,却也只能忍着。
于是他拿出自己那套儒生礼仪来,冲那老鸨作揖道:“小生自是微不足道之人,可观今次之事,却也知晓其中是非,莫说是小生,便是换做任何一人我想不都会任由你们欺负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
他的这番话说的可谓狡诈,既从暗处夸了自己一番,又明着给围观众人戴高帽,虽然实际上除他之外并无别人挺身而出,但经由他这么一说,众人的那种莫须有的虚荣感却被激出来了,这样一来,即使他稍后做了什么,也还是会有人帮着说话。
其中道道,一般人初听可能察觉不了什么,但那个老鸨见多识广怎么不懂,当即冷了脸色。
她心道,不过是一个穷酸的书生,还想从她手底下抢人。
倒是个狡猾奸诈的,居然想让众人替他做功德,她如何能让他如意?
于是,那老鸨连这个机会都没给他,直接往两边一招呼,几个彪形壮汉由侧而出,粗重的拳脚立马就往林子胥的身上落下,当即打的他嗷嗷嚎叫,别说舌灿莲花,除了惨叫声,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就在这时,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挨打的林子胥吸引过去了,却无人察觉,先前那个黄衣小姑娘早已消失不见。
当那老鸨察觉她跑掉时气的嘴都歪了,命人四处搜寻不见,更是把气都撒在林子胥身上,今天一天他可算惨了,先是被心仪之人的父亲命人打出府门外,又是救美不成反被打,这会儿美人跑了,他直接就成那老鸨的出气筒,最后直接被打的去了半条命,还是被路过的街坊认出,人家好心的弄了两块木板把他抬回家去的。
早已逃得远远的阿棠,正捏诀催着那小纸鹤,跟着它去找镜连。
当然,没人知道,这个时候的剧情已经开始改变。
原来是小狐妖进京,被一有些道行的术士认出并追杀,伤重为林子胥所救,林子胥爱慕她的美色,将她留在身边,后知她是狐妖心生畏惧,却还想利用她,最后名利美人兼收却将小狐妖一剑刺死。
可是,她身上的妖气早在灵台山时就被镜连施法掩住,虽不能瞒过道行高深的修道之人,但要偏偏那些修为一般的游方术士还是很有用的。
没了救命之恩,区区林子胥怎能令她所动。
更何况,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快点找到镜连,心已有所属,又如何能放得下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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