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滴答,滴答。

    嘶嘶嘶,嘶嘶。

    漆黑的空间里,不仅有规律的滴水声,还有蛇类在阴冷地嘶嘶作响。如果人类的眼睛可以在这样黑暗的地方视物,就会看到一条可怖的碧绿色巨蛇正盘成一盘,三角形的蛇头高高昂起,吐着蛇信,好像下一秒就要扑过来,结束谁的生命一样。

    可如果是一个蛇佬腔在这里,就会震惊地发现这条蛇怪其实并不想大开杀戒,它正用柔柔细细的小姑娘的声音哭诉着……或者说假哭。毕竟蛇是不会哭泣的。

    “萨萨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讨厌鬼也不见了……呜呜呜尤朵拉做错了什么……”

    明明说好了,会回来接它们的……

    尤朵拉并不聪明,在它的同伴中,比它智商更高,甚至拥有类人智商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它的寿命最长罢了。所以它才待在这里,与同伴们的尸骸相伴,日复一日地等待萨拉查归来,直到千年后的现在。

    就算它并不聪明,也还是记住了萨拉查的话,记住了主人离开的那天,将手放在它头顶上的温度。

    要等着萨萨,或者是讨厌鬼来找它,如果他们一直没有来,就等着他们的后代来。尤朵拉可厉害了,当然能分辨出他们后代的味道。

    尤朵拉等了好久好久,终于等到了有着萨萨血脉味道的后代,第一次被召出来的时候,它还想问这个人……萨萨在哪里?为什么没有来?可是还没有来得及问,他就走了,没有再召唤过它。

    这个和萨萨一点都不像的人第二次来的时候,尤朵拉问了,可是他说要等它完成所有命令之后,才会将萨萨的下落告诉它。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要命令它做让萨萨不高兴的事情?

    以蛇怪的智商,想不明白这些问题,它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地想着,小声哭着,萨萨呢?讨厌鬼呢?

    就在这时,有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小蠢蛇,那俩小孩儿都跑了,还不快逃,等着现任校长来剥你蛇皮吗?”

    克洛希嫌弃极了。

    巨大的斯莱特林雕像内部,其实就是蛇怪盘踞栖息的宠物房,萨拉查当年……竟然也在这里放了一幅画像,与克洛希的画像相通。

    也多亏他放了,克洛希才能到这里来,救救这条蠢蛇。

    蛇怪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视物。尤朵拉直愣愣地盯着眼前这幅对它来说小得可怜的画像,疑惑道:“嘶嘶嘶?”

    是讨厌鬼!呃,讨厌鬼怎么在纸上?可是讨厌鬼的味道没变……他是不是想说什么?哎呀说蛇话啦,尤朵拉听不懂!

    作为画像自然是不能喝魔药的,克洛希也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借助萨拉查发明的药剂和蛇怪交流,而他自己也无法理解蛇怪小姑娘嘶嘶声背后的含义。

    克洛希烦躁地转了转银眼珠,一边想着凭什么哦还要替萨拉查照看他的宠物,一边又觉得虽然尤朵拉挺烦但小姑娘家家的待这儿一千年也怪可怜。

    他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绕着另一只手的手腕转了两圈。

    尤朵拉的灯泡眼噌的亮了。

    这是萨萨和它的暗号呀!

    体型可怖的蛇怪扭了扭,又扭了扭,最后变成一条树枝粗细的小蛇,开心地吐着信子。

    “……”看着这条傻白甜的蛇怪,克洛希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在画布上转身,顺着身后幽暗的隧道离开。尤朵拉灵活地蹿起来,一头扎进画布,跟着克洛希消失在长长的通道里。

    他们会去往维拉尔之前到达的那个舒适的房间——那才是真正的斯莱特林密室,萨拉查.斯莱特林费尽心思布置的秘密领地。

    ——————

    另一边,哈利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巧克力奶离开校长室。他经历了与里德尔惊心动魄的对抗,身上添了不少擦碰的伤痕,此刻又累又难受,正要去医疗翼看望两个好友,顺便找庞弗雷夫人要一些伤药。

    ……如果庞弗雷夫人已经回来了的话。

    就在刚才,邓布利多教授告诉了他,之所以他在金妮出事时没有找到庞弗雷夫人,是因为她带着忽然情况恶化的克里维去了圣芒戈。哈利知道科林.克里维是被里德尔吸取了生命力,这么看来,现在他应该已经没事了。

    这样真好,没有人出事,等曼德拉草成熟了,赫敏和罗恩醒过来,一定要跟他们好好讲讲这次的经历……

    在格兰芬多男孩的身后,邓布利多目送他寄予厚望的学生离开,半月形眼镜后划过一道若有所思的光芒。

    他翻开桌上的日记本。它看起来完好无损,哈利并没有用蛇怪毒牙什么的把它扎个透,毒牙还好好地长在尤朵拉嘴里呢。可是事实上——日记本里面的东西已经不见了,它此刻就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麻瓜物品,轻轻一撕就能损坏。

    “这可真是棘手……”邓布利多自言自语似的说。

    “带我去吧,福克斯。”

    漂亮的大凤凰低柔地鸣叫一声,张开翅膀,鲜亮的红色流光笼罩了它的主人,很快的,一人一鸟都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根火红羽毛,飘飘悠悠地落下去。

    “粉身碎骨——”

    接骨木魔杖对准了巨大的石像,邓布利多的魔法力量显然是极强的,顷刻间,存在了千年的石像上,无数道细小的裂纹蔓延开来,破碎成千万块,碎石滚落得到处都是。

    没有蛇怪的踪迹。

    一副空白的画框被掩埋在碎石堆里,没有引起校长的注意。

    邓布利多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转身就走,直到他来到一堵石墙边,墙上刻着两条互相缠绕的蛇,绿宝石眼睛闪闪发亮。

    邓布利多停下脚步,忽然用魔杖指向了身后的天花板——“四分五裂。”

    巨大的石块坠落、堆叠,形成一堵碎石墙,这显然是不能被蛇语打开的。

    “重重封锁。”

    “禁止通行。”

    “绝密之地。”

    在长老魔杖的作用下,一道又一道咒语打在石墙上,密室成为了真正的禁入区,同样的……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离开。

    邓布利多长叹一声,摸了摸福克斯的羽毛。

    “这样就够了……我们走吧,福克斯。”

    ——————

    医疗翼的病房里。

    “等赫敏恢复了,一定很不高兴。”哈利坐在两个好友的病床边唉声叹气。“曼德拉草成熟那会儿,都快期末考试了,赫敏准会大惊小怪,颠来倒去地说她都没时间复习……”

    这么说着,他忽然又幸灾乐祸起来:“不过嘛,赫敏就算不复习,成绩也不会差,可是罗恩就不一样了,嘿嘿。”

    “说不定,这一年的考试会取消哦。”维拉尔漫不经心地说。他正颇有兴致地戳着德拉科的眼睫毛——他石化得格外彻底,连头发和睫毛都有些硬邦邦的。“毕竟今年的霍格沃兹也称得上多灾多难。”

    “那可就再好不过了!”像大多数普通小孩一样,大难不死的男孩也对考试深恶痛绝。

    接下来,莫名其妙的,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哈利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维拉尔则继续与莱恩交流……交流邓布利多和哈利的秘密谈话。

    [……就是这样了。]莱恩说完,叹了口气,有些忧郁地问:[你觉得哈利会讨厌我吗?]

    维拉尔知道他的意思。莱恩和伏地魔的紫杉木魔杖有那样的渊源……如果说在之前莱恩对这件事还没有清醒的认识,那么这段被里德尔握在手中攻击哈利的经历,就让他有了真切的认知。

    冬青木魔杖的本体并不排斥里德尔——主人的死敌。

    [你想太多了……波特在刚得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和瓦珀是兄弟。如果他真会讨厌你,就不会选择你了。]维拉尔认真地做魔杖心理辅导。瓦珀是那根紫杉木魔杖的名字。维拉尔并没有见过他,但老奥利凡德对瓦珀的印象很深——事实上,在伏地魔被婴儿波特打败的前些天,他还去给瓦珀做过魔杖护理。[瓦珀如果还在,也只会一心向着里德尔,你们的关系不会影响到什么。]

    [是的,我明白……]必须和曾经的兄长对抗的现实,让莱恩有些忧伤,他蔫蔫地在魔杖顶端冒出几个代表伤感的蓝色泡泡,就不说话了。

    亚历山大躺在德拉科的枕头边,他一根杖在这里待了好些天,躺得都要发霉了,因此更显话唠本色,还因为德拉科迟迟不醒,暴躁得好像被抢了蛋的母龙:[傻瓜莱恩,有什么好纠结的,反正对我们来说主人天下第一,万事以主人为先!换了瓦珀就不会想太多,他一定会想着怎样才能轰碎你,只要能让他的主人高兴……你忘了他每次回来店里都是怎么炫耀他主人的,无脑吹!没理智的!]

    莱恩不理他。

    维拉尔叹气:[别说了,莱恩自己会想明白的。]

    亚历山大哼唧哼唧了两声,转头又去撩拨安德利亚。后者也懒得回话,眼皮都不抬——如果魔杖有眼皮的话。

    ——————

    霍格沃兹很快恢复了平静。普通学生们不知内情,只知道斯莱特林的密室关闭了,并且永远都不会再打开。他们为此欢呼雀跃,高高兴兴地扔掉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护身符,高高兴兴地举着南瓜汁互相碰杯,然后一点都不高兴地准备复习。但很快,邓布利多校长就在某天的早餐时间轻描淡写地说:考试取消。

    欢呼声简直要掀翻天花板。

    哈利在早餐后特意跑过来赞叹维拉尔的未卜先知——共同的冒险经历让他把维拉尔当成了朋友,虽然还有隔阂,但哈利已经不觉得他是个“不怀好意的斯莱特林”了。

    维拉尔对此没什么想法,毕竟波特在他眼里依然是个莽撞的格兰芬多。因为他发现,韦斯莱小姐出事时,波特口中的找不到老师帮忙其实就是找不到麦格教授和庞弗雷夫人……拜托,你就不能去会议室看看吗?

    邓布利多后来又找了他们一次,告诉这两个二年级小巫师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他们获得了霍格沃兹的特殊贡献奖!维拉尔对此不感兴趣,还有点想要拒绝,因为“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名字和波特一起傻兮兮地出现在一座奖杯上”。但很快他就改变了主意,因为特殊贡献奖一人二百分。

    [如果德拉科知道我把送上门的分数推开,他一定会气得要死。]维拉尔对安德利亚说。

    安德利亚指出:[你只是不想让格兰芬多得第一。]

    维拉尔毫不在意地说:[我觉得这两者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苹果木魔杖想了想,发现确实是这样,于是也表示认同。

    盛夏,曼德拉草成熟了。

    在假模假样地让洛哈特制作解药,收获了一个个借口(例如:我最宝贝的坩埚丢了!我只能用那个坩埚制作药剂,否则就做不出来——)之后,斯内普教授心情愉悦地用最快的速度将解药制作完成,被石化的学生们终于可以从僵硬状态中解脱了。

    其他人还好,都因为惊吓而张大了嘴,药剂可以直接倒进去。可德拉科就不一样了,一张嘴蚌壳似的闭得死紧。

    维拉尔不假思索地掰开德拉科的嘴巴,将解药灌进去。

    庞弗雷夫人在一旁目瞪口呆。

    “有什么事吗,庞弗雷夫人?”维拉尔又咔地一下合上了德拉科的嘴。

    “不,没什么。”庞弗雷夫人艰难地说,忽然觉得自己的下巴有点疼。

    很快,几乎所有受害者都恢复正常。当赫敏和罗恩两个人先后醒来,并且和哈利拥抱时,德拉科还是硬邦邦地躺在床上,空洞地睁着眼睛。

    维拉尔皱紧眉头,问伊索:[怎么回事?]

    伊索心虚道:[这个……你再灌一瓶试试?]

    ……果然一点都不靠谱!

    维拉尔犹豫了片刻,直到庞弗雷夫人也建议加大剂量,他才拿起一瓶解药,又一次掰开——合上。

    庞弗雷夫人捂住自己的下巴,同情地叹息一声……同情的是德拉科。

    加大剂量确实是正确的选择,没过多久,德拉科的眼睫毛就颤了颤。

    维拉尔盯着他,忽然有点想伸手摸一摸他的睫毛,看看是不是柔软的。

    下一刻,灰色的双眼恢复了神采。

    德拉科第一眼就看到了病床前的维拉尔,先是茫然,又有复杂、释然,但那双眼突然间睁大了,隐隐约约的还有些湿润。

    他抬起僵硬的手臂,颤巍巍地捂住下巴,说出了苏醒后的第一句话——

    “嘶……好疼!”

    下巴好疼!疼哭了都!

    维拉尔:“……”忽然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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