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秋风瑟瑟,透着时近深秋的凉。
看着灰蒙蒙的天色,追命立在檐下搓了搓手,猛地瞅见自家师弟那张冷俊脸,一脸贼兮兮就奔了过去。
然而冷血何许人也,只见他眸光一凛,面对着一脸荡漾向自个儿扑来的追命,那叫一个身手敏捷,说上梁就上梁啊,然后就听横空一声嗷叫——有人扑了个空,还差点磕坏了墙。
什么,这大清早的师兄弟俩玩的是哪出?
这事儿其实有渊源来的……
想当年冷血还是一枚粉嫩嫩的正太时,三不五时就被一把年纪了但还是很有童心的追命揉个脸什么的,尤其逮着这天转凉的时候。
然而,如今的冷血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来乍到的生涩正太了,师兄什么的说坑就坑是一点压力没有。
所以哪怕追命扭头就是一脸苦情一副身心遭受巨大创伤模样看向他,冷血仍是面色不变,长腿一迈,走了,连多一个关怀的眼神都没有。
为此当真是觉着受了一把身心创伤的追命,立即就在这个深秋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至于这小目标具体是什么,在此就不公开了,毕竟万一没有达成……堂堂南方总捕的脸面还是要保住的。
怎么说咱们追命总捕的仰慕者还是很多的呢。
此时此刻,且说另一边同样是仰慕者众多的铁手,作为师兄弟中画风一向最正路的,今日依旧靠谱,早早就奔赴了工作一线,然后就碰见了一早就出城来干活的清安。
“还以为师妹你被师母扣住了呢。”
咳,画风正路不代表不八卦,况且……这么多年来师兄弟妹中贡献八卦最多的非铁手莫属,逮着机会能八卦别人,必须实力刷一波呀。
“不及二师兄当年。”
“……”
这就很戳心了有没有!
话说想当年铁手离京查案偶遇了傅相千金,二人情投意合,可待回京得知傅相千金真实身份铁手为难了,而诸葛夫人则更不知是打哪儿得知了此事,风风火火就命其他几个徒弟将铁手给扣了,只叫他何时有了决断何时再出门,不许私会。
当然,诸葛夫人当年并非是要横加干涉徒弟私事,不过是担心他们稀里糊涂着了道,白白误了一生不说,还牵连旁人,可以说是长辈一片爱护晚辈的心意,就是这手段听着忒强势了些。
不过也多亏了当年诸葛夫人这般强势谨慎,否则且不说这二人能不成修得善缘,但凡有不好的风声出来,不说二人名声、前途岌岌可危了,连带着两人身边的亲近之人都会受累,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是这个道理了。
“前尘往事,师妹还是莫提了罢。”八卦不成反被揭黑历史,铁手就觉得自己还是经验不足,仍需修炼。
“好说好说。”不围观不八卦大家都还是好同门嘛,她也就不一一去数前面那五六七八个差点成自个儿师嫂的姑娘了。
“你怎么来了?”
这话说得……
清安就很不客气地瞪了眼没点声响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冷血。
冷血不以为然,继续补刀“本来还盘算着你要是被扣了,要怎么救一救了,这看来是省事了。”
闻言,清安登时扭头看向了铁手。
铁手望天——那个……他们不过是昨晚闲着无聊,聊聊罢了,随便聊聊。
“好似听见有人唤我,你们聊。”经过多年,铁手终于也勉勉强强点亮了睁眼说瞎话技能,要说这明明四下静悄悄的就他们仨还能再听出个人声儿来,得亏是这大白天的,不然空气里这都飘着惊悚了呀。
说罢,铁手身影一闪,没了踪影。
“你们背后到底还议论了些什么?”
“没了。”见师兄都溜了,冷血还是有点眼色的,毕竟他才不是个啥都往外说的人呢。
“我以为我不在你们会很忙,没想到你们很舒坦呀。”
真的不想说,比起平日办案什么的,这两天真过得……太舒坦了!
依山傍水,劳逸结合。
如果可以……一年多选几次行吗?
以上,来自一个日常奋斗在一线的捕快的心声。
但是这些他是绝不会说出来的。
“比你舒坦就是了。”
“……”
“所以你昨个儿到底干嘛去了?”
“想听啊?”清安眼睛就亮了,本着不分享糟心事就不是好同门的原则,清安就很无私地与冷血共享了一下昨日的情报“怎么样,很糟心是不是?”
冷血面无表情,好半晌才吐了一句“……还好没找我。”
“……”
果然就不是能一起愉快聊天的关系。
但是没关系,清安已经想好了一会儿就找自家三师兄诉说诉说。
“师妹!师妹!”
说师兄,师兄就来了。
赶紧地,清安就拉着追命说起来。
“太王八了这!”追命听后立刻就表达了一把义愤填膺。
“谁说不是,什么玩意儿啊。”
一边上,冷血冷眼旁观着跟前这沆瀣一气的二人,默默地决定回去把剑再磨一磨,毕竟要是真打起来,还是他当打手更稳妥一些。
这厢师兄妹晨间会晤进行得如火如荼,那厢今日将用以最后一门考核的考场也正布置得热火朝天。
话说昨夜请安没能出城,但六扇门里其他小伙伴却都出城扎堆来了,一则是来替换白日里友情支援的五城兵马司衙门……然而没成功,因为都赖着要围观营救任务,谁叫城门就归的兵马司衙门守呢,就是这么任性。
二则是为了今日的考核而来,既昨日持续一天的连环营救任务之后,今日这最后一场回归了寻常路,考探案。
考场布置为案发现场,每个考场案件各不相同,同时提供与案件相关的一系列人物,考生需要通过现场留下的线索以及人物的证词,推理出整个案件过程,并找出案件真凶。
考场共设十个,考生两人一组一考场,抽签入场,考时一炷香。
可以说是非常大的场面了,这也是为何要出动几乎整个京城六扇门的原因之一,至于这原因之二则是若不是专业人士这现场与线索布置还真难做到细节还原,以及案件人物肯定是要真人一对一出演了,所以说这活儿还真不是外人能揽的。
当然啦,大伙也都很乐意来,尤其是年轻一辈的,想当年自个儿是怎么进来的,现在回首看看,满满的是回忆,还有激动啊——以后终于是前辈了,哈哈哈哈!
而年长一辈的则都奔着挖好白菜来的,一个个眼睛放得锃光瓦亮。
总之都很积极就是了。
“怎么把他也给带来了?”
与追命一同来到考场的清安一下就瞧见了某个十分显眼的少年身影,正是先前些日子被荣阳大长公主命人捆来六扇门的那位娇惯小公子,大长公主夫家严,就称这位为严小公子吧。
话说打从这位严小公子被捆来,清安压根就没搭理过,到底是杜家小姐的表弟兼迷弟,据说还口口声声嚷着要娶表姐救表姐出苦海,这么脑残,和江大公子那款瞧着熊孩子实则是非观分明的可不同,保不齐被谁一煽动就来坑她那就不妙了。
于是乎,清安顺手就把人丢给了六扇门的小年轻们——都是男娃子一块儿玩去吧,教教他什么叫人生。
然后,严小公子就过上了和六扇门小伙们一块同吃同住同劳作的生活。
没了锦衣玉食,没了婢仆环绕,一开始严小公子当真是很不习惯啊,可一瞧家里也是铁了心,咬咬牙也就硬撑了,然而现下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却是俨然一副要在六扇门长待的架势。
要说这严小公子虽因自小长在锦绣富贵堆里,又是幼子,难免单纯了一些,可到底不傻。
当走出象牙塔看到塔外光怪陆离却又真实鲜活的世界,当目睹以往只在传闻中听说的一群人认真努力的样子,除去内心里的触动与羞愧,有些人与事也瞧得愈发分明了。
比方说对清安的态度从一开始的仇恨,是的,仇恨,毕竟是害自个儿仙女一样的表姐去受苦的人呀,变成现在的客客气气,还挺有那么几分真诚的意思。
“我觉着可以通知把人带回去了。”
六扇门毕竟是个办案的地方,真不是带小孩的!
“对了,长生他们和我说好几回了,自从这小子来了,刘婶把好肉好菜尽往这小子盘里搁。”
“难怪最近去吃饭都有种地位大不如前的感觉,等着,这事儿回去就办。”
远远的,瞧着师弟师妹两个凑一块儿嘀嘀咕咕的,俨然一副要搞事情的模样,无情面上就显出欣慰来。
还有心思搞事情,那一定就是还能逮着干活了?
“师妹竟然没有被师母扣住?”
边上不久前才说过同样话的铁手就自嘲道“不及我当年。”
闻言,无情愣了愣,看向自家一向很受姑娘青睐的师弟,道“铁手你莫不是还对傅小姐有情?”
“……大师兄你误会了。”他就是感慨一下而已。
“有也无妨,你确实是个重情之人。”
“大师兄,真没有。”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只是会拿出来师门内部交流一下。
“大师兄……”不要一本正经的说瞎话好吗!
“真没有?”
“没有。”
“想来也是真没有,若有,我们定是最后知道的。”
“……”
“朱叔,你怎么蹲在这儿啊?”
壁影后面,就见一个白胖子慢吞吞扶着墙起身来,一脸讪笑地对上某对师兄弟一齐看来的目光,解释道“叔就是站累了蹲一蹲,走了走了。”
胖胖的身影悄悄地来,轻轻地走,挥一挥手,带走了最新的八卦——铁手念念不忘旧相好。
再别说八卦只是妇人的消遣,大老爷们八卦起来……那也是很卖力的。
当然,干活起来也是很卖力的。
这不,不一会儿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十个考场妥妥的都布置好了,还检查了再检查,核对了再核对,确保线索人证物证一一到位,考生们也积极,明明昨天一直折腾到深夜里才收场,可这会儿考场外就已有人候着了。
毕竟是最后一场了,早考完早落下心头大石,古往今来考生都是这么个心理。
六扇门这边也不含糊,先来的就先进考场,反正也不惧泄题什么的。
就这样,因开场得比预期早,结束得也早,最终不过晌午整一场考核就都结束了。
待又趁着午饭的工夫,将考生又聚了聚,让在场有资历的捕头们一一出来说了些勉(拉)励(人)的话,今年的考核选拔才算真正收尾,剩下的就是几日后的张榜公布了。
事情办妥,众人陆陆续续回了城。
从城外回来,清安先回了薛家,本是想遛个弯报个平安就回六扇门,却发现家里气氛不太寻常。
明明离家前,家里和和乐乐的,还说要把园子再翻修翻修,怎地出去两天回来就变天了,还给她碰上现场了?
一进门,清安别的没瞅全乎,就瞅见自家爹一脸老老实实搁那儿端端坐着,一屋子人面上虽都未显出什么喜恶,但风向已然很明显了。
什么,怎么就瞧出风向来了?
一般来说,当神侯府里出现这样的场面,当自家师父一脸老老实实端坐着,那必定是师父又犯错了,就算没有错,这错也是认定了。
以上,同理。
“爹,您这做错什么事儿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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