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险恶啊。”
“要我说何止是险恶,简直是险恶至极呀。”
自听闻了现下外边那一连串传得绘声绘色的八卦,一上午了,三房哥俩这嘴上就没歇,不过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词儿,那么几个句式,没办法,肚里墨水少呀,想换个花样过过嘴瘾泄泄愤都……都无力啊!
活了二十个几个年头,头一回觉得读书如此重要的三房哥俩顿悟了,齐齐看向今日一反常态格外淡定的薛勉,这个妹控今天不太对劲啊,莫不是受刺激太大了?
也是,得多挫败啊,听说昨晚与那个叫啥汤圆团子的比试竟然输了,输了也就罢了,家里还遭人挖白菜了,这样一连串打击要搁他们哥俩身上那是饭都吃不下了……都丢人成这样了,还吃啥饭,喝水就行了。
“老三你倒是说句话,你这不说话怪吓人的。”
“话都让你们说了,还要我说甚?”薛勉冷冷看了一眼俩人,反手将桌上的试题一扣,面无表情道“要我是你俩早负荆请罪了。”
啥?
怎么就负荆请罪了?
三房哥俩虽不爱念书也不太会念书,可负荆请罪他们知道啊,背着荆条这背……自个儿的美背还能不能看了?
“我昨夜怎地与你们交待的?”
登时,哥俩抿了抿嘴,一脸反思。
见俩人一副蔫巴巴的模样,薛勉冷哼一声,道“一点没有做兄长的样子。”
“老三,其实我有个想法。”企图戴罪立功的薛五说道。
“说出来听听。”
“我觉得咱哥几个得跟赫连侯府家的哥儿们好好走动走动。”
“对对对。”弟弟提议,心有灵犀的薛四立马接茬,道“昨夜我俩后来又碰着赫连家那几个了,那家伙,围着约他们家妹子的那小子,那气势,牛!”
“真牛!”可不像咱家昨个儿家门口碰见那小子,大伙太礼貌了喂“老三,我觉着昨夜失利,纯粹就是咱哥几个经验不足,瞧瞧赫连府上,十几年经验老足了,咱可不得跟人家取取经。”
“何止十几年,赫连族世代从武杀伐之气太重,族中阳盛阴衰可不是这一辈的事儿。”入京之初,薛勉就将京中各大家族了解个遍,说起来赫连家与他们家祖上还颇有些渊源呢“若我没记错祖母的外家是……”
“似乎是赫连?”
“赫连族盘根错节,也不知是那一支?”
“管是哪一支!”
“不,咱们要出师有名。”
“出师有名……要不咱叫上大哥?”大哥那后背结实,背锅可合适了呢。
话分两头。
且说此刻正被弟弟们谋划着背锅的薛家大郎薛衍,眼下正陪着自家祖父在院中打太极,姿势倒是像模像样,却不及薛老太爷那般气定从容。
是了,家里出这么大个事儿,身为长孙要跟个没事儿一样也太冷心冷肺了好吗!
薛家大郎是个至纯至真的青年,纵使曾经历一些下作的人与事,却仍不忘本心纯粹,也正是因这样的心性,使得他颇得家中长辈喜爱,尤其是薛老太爷——才不会告诉你们是因为二房孙儿太精,三房孙儿太蠢,四房孙儿太宅,就大房长孙憨憨直直最好忽悠呢。
“阿衍觉得那位宸王如何?”
回京数日,在众弟弟的熏陶下,薛家大郎如今已是一枚合格的妹控,比起熏陶时间更长却还未达合格线的三房哥俩来说,简直是值得重点培养对象。
不过,诚然已跻身妹控行列,薛家大郎却仍一如既往的公正“孙儿与宸王并不相熟,不好妄作评论。”
“若非要说上一二呢?”薛老太爷眯起眼来看向一脸刚正的长孙。
“这……孙儿觉着这位王爷并非良配,孙儿虽不知这位王爷品性如何、待妹妹如何,只单单他的身份就不妥。”
“哦,如何不妥了?”薛老太爷饶有兴味的继续问道。
“吾薛家虽是百年家族,家族兴盛,枝繁叶茂,根基稳固,可到底权势不如这皇城里的皇亲贵胄、勋贵之臣,当年吾家在前程似锦之时退出京城朝堂,虽不知为何……”薛家大郎说道此处顿了顿,偷偷瞅一眼祖父的表情,方才继续道“世间男子多三心二意,以这位王爷的身份若是守不住,家中怕是难为妹妹讨个公道。”
薛家背后有个大家族不错,有根基不错,有富贵不错,可论权势……到底是差了不少。
见素来不太有主张的长孙冷不防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听得薛家老太爷不免感慨,到底是经历了也长大了,人生谁没遇见过几个人渣呢,是吧?
“你所想亦是祖父等人所虑。”
得了祖父肯定的,英武青年嘿嘿一笑,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敢马虎,又道“祖父也别为此忧心,此事就包在孙儿们身上了。”
“哦,你们打算如何?”
“这事儿还得容孙儿们计议计议,左右二弟三弟头脑好,定是有计策的。”
“见你们兄弟齐心,祖父甚是欣慰,切莫让祖父失望啊。”这种得罪孙女的事儿,自己还是就瞧着孙子们闹腾就好了,反正是他们自发的是吧?
薛家论腹黑的道行,薛老爷子称第二,无人能称第一。
以上薛府种种,作为当事人的清安自然是不知晓的,不过这外边京城里传得风风火火的八卦却是没能瞒过,毕竟这六扇门虽是正儿八经的公门可消息却是四通八达,尤其是还有十分有名的三座八卦大山。
清安听闻这些时正是要往膳堂用午饭,一听,不禁多食了好几只烧鸡翅,直到冷血冷着一张俊脸出现在她面前,这是……嫌她吃了他那份鸡翅?不能够啊,他……他分明也没有很爱吃鸡翅的呀。
“杜府丫鬟在牢中畏罪自尽了。”
“……”吃饭的时候说这些能不能好了。
等等!
啥?
不错,杜府丫鬟,与杜尚书千金一同进牢子的贴身丫鬟,招认是受主子指使谋害六扇门捕快的那位丫鬟,今晨自尽了,自尽前留血书忏悔是自身之过,一切罪责与自家主子无关。
多么熟悉的宅斗味道啊!
“得亏不是在京兆尹衙门牢里,不然我爹得背锅,太冤了。”
“我已去牢里看过……”
“哦?”少年你这是在以行动为早上的挖坑之举致歉吗?
“你作甚一脸狡黠的样子?”冷血皱眉,看着忽然一脸笑嘻嘻的清安心里颇是觉着古怪“告诉你,这事儿蹊跷,你自个儿警醒着些,虽还不确定可那丫鬟定然不是今日没的,怕是还有些时日了。”
“你别吓人,那活生生的人那么多双眼睛瞧着,难不成这些日子大伙都见鬼了?”
“十有八九那个才是真凶,什么杜家小姐,什么丫鬟统统都是幌子。”原本这事儿冷血觉着没什么,不外乎是贵女作妖,可今日这番一出整个事情却都透着诡异了“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也有可能是你们得罪了谁,我整天在后宅里打转,得罪不了这么厉害的,可说起来……我一直想不起那日自己是怎么落水的,区区一个丫鬟动手,我不至于毫无察觉,况当时在游船上我不可能放松警惕的。”
所以,这事儿远远比原本更棘手了,敌人在暗里。
“杜家小姐这回怕是完了。”
“她也本就非良善之辈。”此人在秋狩的作为冷血也是略知一二,可这单单一二已足以说明许多“况此事她若不背下来,怕是连命都会保不住。”
是了,若这杜小姐未曾与自己为恶,这锅怕是也落不到她身上去。
与冷血说了这么些话后,清安因饱食攒下困意算是全消了,既是不困,自是要趁此好好刻苦一番才不辜负——走,沉迷公务去!
“啧啧,罗侍郎家妻妾又掐起来了,这今年第几回了?”
“第八回了,罗老夫人都气厥过去了。”
“活该,谁叫她为了打压正妻,招那么多妖精进门。”
……
“哟,蒋家小姐和李家小姐终于撕破脸了,防火防盗防闺蜜啊。”
“李小姐给蒋小姐投毒了呢。”
“谁叫蒋小姐把李小姐曾与人有私情的事儿抖出来了呢。”
……
“这……这高侍郎又要和离?”
“可不是,这都第三位了,又要和离,这位夫人才十八呢。”
“不是,我是想说他和离关咱什么事儿,递这个来做什么?”
“高阁老府上递的,高阁老不是高侍郎的祖父吗,这是想请清安姐你帮着劝劝。”
“我劝分行吗?”
……
“这这……这又是什么?”
“早些日子递来的,先前蔡夫人与蔡御史得清安姐你相助,如今夫妻二人重归于好,幼子本月十六满周岁设宴,想请你去沾沾喜气。”
“不就是今天?”
……
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宗,再看看一边上饭后嗑瓜子的朱明月、李青山二人,这闲适的画风,是特意为了衬托她的苦逼吗?
清安狐疑地盯着这俩人看了一会儿,道“朱叔你们非要坐这儿嗑瓜子吗?”
“放心,不打扰我们,你们继续。”
“叔坐哪儿都能嗑,你们继续继续啊,对了,前两日我见晋王府上来了人,你们咋还没说到?”
“……”
“……”
“……”
“……”
“师妹!师妹!”
得,三座八卦大山聚齐了。
听着耳边陡然响起的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清安只见自家三师兄追命笑容满面地朝这边来,手上还牵了头二哈……哦不,只是长得萌萌蠢蠢像二哈,实际品种是威武霸气狼的……二哈家亲戚?
多日不见看起来更蠢了怎么回事?
伸手摸了摸抖着大尾巴上前来,亲昵昵蹭着自个儿膝盖的萌蠢生物,清安心里那叫一个惆怅。
“师妹,刚刚师兄路过京兆尹衙门,瞧着里边可热闹了。”
有八卦有热闹就是要分享,不分享,那和吃独食有什么区别!
朱明月与李青山一听,耳朵立马就竖起来了,然而……
“可惜了,我被这家伙拉着一路往六扇门来,压根没弄清怎么回事。”
“散了散了。”
“追命啊追命,你太让人失望了。”
朱明月、李青山挥挥袖子,走人了,至于接着是要去哪儿……可能是换个嗑瓜子的地儿吧,隔壁京兆尹衙门就是个不错的地儿。
见胖瘦八卦二人组走远了,追命赶紧凑到清安边上,紧接着冲大石等人拜拜手——示意他们回避,对此大石等人早已见怪不怪,谁家师兄妹没点悄悄话说是吧?
待大石等人也走没影儿了,追命这才神秘兮兮道“师妹,你猜我今个儿在街上瞧见谁了?”
“你老相好?”
“师妹,师兄我从来没有过相好,更没有什么老相好。”追命绷着脸一脸严肃地解释,又嘱咐道“你可千万别在芙蓉面前胡说。”
“所以师兄你瞧见谁了?”
“欧阳情。”
“师兄,你确定这位不是相好或者老相好?”
“咳!师妹,我在同你说正事,你为何总扯些偏的。”
“……师兄你继续。”
“没了,说完了。”
“……”
与此同时,角落里,一胖一瘦两个身影。
“我说了吧,追命这点小把戏哪骗得过我朱某人。”
“啧啧,追命的老相好来京城了呀,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