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高二娘不禁在心里暗忖,上任清安县县令现今已是刑部侍郎,哪像她家那个当了十几年的县令,连个窝都没挪过,真正是个没用的孬种。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那个花瓶偷出来?不,不,绝对不行,老爷肯定会发现的。”魏姨娘虽然嫉妒的要死,但理智还在。吓得连连摆手,更何况老爷的书房从来不准她进去。
“你直接偷当然不行,来,我教你怎么做,保准查不到你头上。”高二娘让她附耳过来,小声耳语起来。
魏姨娘听着听着,眼睛就亮了起来。
董菀初坐在窗边看书,听见外面大门打开的声音,随后是林嫂的声音:“姨娘抱着什么,好像很沉,我帮你抱进去吧。”
“不用,干你的活去。”魏姨娘的声音压得很低。
但以董菀初现在的耳力,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董菀初将窗棂打开一道缝。只见魏姨娘怀里抱着一个大布包,脚步飞快的往西厢走。看这形状似乎是陶罐花瓶之类的物件。如果只是普通的花瓶等物,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一旦心中有了怀疑,董菀初就对魏姨娘多留了点心。之后的两天,没发现异常,就在董菀初以为是自己太神经质的时候,魏姨娘有动作了。
这天午膳后,董菀初在屋里看书。刚看了两页就听见西厢的门打开,隐约听到董菀彤的声音:“姨娘,你去哪里?这花瓶呜……”
董菀初放下书,透过窗棂望出去,魏姨娘背对着门,从她这里看,只能看见魏姨娘的背影。只见她一手抱着花瓶,一手捂着董菀彤的嘴,小心的左右张望,还特别望她这里望了一眼,然后快速的反手关上了房门。
虽然不知道魏姨娘想干什么,但董菀初直觉没好事。以防万一,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钻了出去,回身小心的把门合上,脚步轻快地跑进厨房。
林嫂见大小姐进来也不惊讶,这段时日,大小姐经常过来帮忙,已经习以为常了。
董菀初故意站在外面望不到的地方,帮着林嫂做点心。刚将糕点放进蒸笼,就听见瓷器碎裂的声音。
林嫂正在往灶台里添柴,听见声音猛地站起来:“什么声音?”
董菀初收回被烫红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吹:“好像是瓷器碎裂的声音,听声音似乎是从爹爹书房传来的。”
林嫂看见大小姐红了一片的手,心疼道:“哎呀,大小姐你的手烫伤了,快用冷水浸泡一下,我去给你请大夫。”
董菀初甩了甩手,摇头:“不严重,没关系,不用请大夫。还是先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说着走到庭院里,往董钰德书房张望。
就在这时,西厢的房门打开,魏姨娘衣衫不整地从里面冲出来,蓬头散发看着像是刚从床上起来。
“怎么回事?什么声音?”魏姨娘跑到书房门口,指着一地的碎瓷片叫到:“谁打烂了老爷的花瓶?哎呦,这可是老爷的宝贝,平时都不让人碰……”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董钰德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衣衫不整的魏姨娘,蹙起了眉:“越来越不像话了,成何体统?还不去把衣服穿好。”
魏姨娘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指着书房大叫:“老爷,有人打破了你的花瓶。”然后意有所指地看向董菀初。
董钰德走到书房门口往里一望,满地的碎瓷片,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这牡丹富贵瓶是前朝无忧子的真品,放到八宝阁去卖,至少千金。但在他心里,这花瓶的意义远大于它的价值,是吴县令送给他和妻子的新婚礼物,意义非凡,因此一直放在书房里。
“老爷,我刚才在屋里睡觉,听见声音跑出来就看见书房的门开着,大小姐当时就站在书房门口。我见她神色慌张,想来是大小姐一时不小心……”魏姨娘是无论如何都要把这盆脏水泼到董菀初身上。
董菀初不出声,只是淡定地望着魏姨娘。眼中既无慌乱,也无被冤枉的愤怒和委屈。
魏姨娘见她都说到这份上了,老爷依然不发一言,气恼之余也多了一丝心慌:“老爷,这书房除了你,只有大小姐能进去,菀彤不识字,自是从来不进书房的。”
她不说还好,此刻反而提醒了董钰德,他向周围一瞧,沉声问:“菀彤呢?”平时一有什么事,小女儿第一个围上来看热闹。
魏姨娘心中一颤,面色哀戚道:“菀彤她不舒服躺在床上休息。我一直陪着她,听见声音才匆忙从床上起来。”
想到她之前衣衫不整的样子,董钰德对她的话相信了七、八分。转头看向静立一旁的大女儿:“菀初,你下午进过书房?”
董菀初将视线从碎瓷片上移开,看向董钰德,轻轻摇头:“我今天没进过书房。”
“大小姐,我刚才明明看见你从书房出来。”魏姨娘言辞凿凿地叫道。
董菀初轻叹口气,无奈道:“我下午一直在厨房,林嫂可以做证。”
站在几人身后的林嫂早就按捺不住了,魏姨娘竟然敢诬陷大小姐,实在太过分。
“老爷,大小姐确实整个下午都在厨房帮我做糕点。听见声音的时候,大小姐正在把做好的糕饼放进蒸笼,因为受到惊吓,手还被烫了。”林嫂义愤填膺的为大小姐作证。
董钰德看向大女儿的手,只见她的手有大半藏在袖中,但从露出的手指上,还是能清晰地看出红肿。董钰德走过去,小心地抓起她的手查看,眉心紧蹙:“这是怎么回事儿?”十只手指的指尖全都泛着紫红色。
还没等董菀初回答,林嫂就到抢着道:“魏姨娘吩咐做两笼紫苏桂花糕送给县令夫人,大小姐在榨取紫苏汁的时候染到了手上。老爷不用担心,对身体无碍,多洗洗,过两天就没了。”
董钰德点头,放开大女儿的手,吩咐林嫂:“去请大夫来。”随后看向魏姨娘,眼中带着审视和怀疑:“你真的亲眼看见菀初从书房出来?”
经过刚才这一出,魏姨娘早已惶恐不已,但想到说出真相后的下场,咬紧牙关点头:“我亲眼看见的。林嫂看着大小姐长大,肯定向着大小姐。”
“你的意思是林嫂做伪证?”董钰德嗤笑一声:“你说的对,林嫂看着莞初长大,她不但看着菀初长大,还看着我长大。林嫂的为人,我比谁都了解。如果她要偏袒莞初,不会绞尽脑汁做伪证,而是会直接跪在地上求我宽恕莞初。”
林嫂并不算是董家的佣人,只是早年丧夫,孤身一人无处可去,便在他们孤儿寡母这里住了下来,帮着董老太太干点活换口饭吃。这一住就是二十几年。在董钰德心里,林嫂和家人无异。
在他说话间,董菀初提起裙摆走进书房,蹲身捡起一片碎瓷片细细查看。
“快放下,小心手。”董钰德急忙上前阻止。小女孩手上留疤可就不好了。
董菀初拿着瓷片站起身,疑惑道:“我听娘说过,放在书房的牡丹富贵瓶是无忧子大师晚年所制。前些天看到一本书上介绍无忧子晚年居住在幽州,那里盛产青泥。因而,无忧子晚年的作品基本上都用青泥做坯,烧出来的坯子带着淡淡的碧青色。可是,爹爹你看,这块瓷片的截面呈灰白色。”
董钰德接过瓷片,虽然他对瓷器了解的不多,但因为这只花瓶,特意去查过资料,也去问过手工匠人,和大女儿说的一般无二。刚才他一时气愤,反倒忽略了这么明显的细节,还没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观察的仔细。
董钰德看向魏姨娘:“你还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魏姨娘吓得连连后退。
这时,大门打开,小青挎着篮子走进院子,看见这阵仗也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啦?魏姨娘你要的福记小桃酥买来了。”
福记在城北,一来一回需要一个多时辰,再加上排队的时间,至少需要两个时辰。因此,她吃完午膳就出门了。
董菀初看了眼她手臂上的篮子,柔声道:“你把东西放下,先去厨房帮林嫂一起准备晚膳。”
然后转身看向董钰德:“应该是有人偷了牡丹富贵瓶,然后又打破一个仿制品来鱼目混珠。从瓷瓶打破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这段时间没人离开过,所以,牡丹富贵瓶肯定还在家里。”董菀初不疾不徐地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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