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学弟临阵脱逃, 让这顿午饭成了丁玖玖人生中最消化不良的一顿。
——据不完全统计, 她的午餐被人打断了八次。
所以等到第九次的时候，丁玖玖终于忍无可忍了。
“寒时学长, 电子商务和大数据分析这两门课, 学长觉得哪一门更适合……”
“同学。”
“……？”
被打断的女生有点不悦地转过头，正对上之前始终一言不发地坐在寒时对面的女孩儿。
“嗯, 有什么事吗？”
丁玖玖舒出一口气，面带微笑地抬头。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那女生表情拧巴了下，最后挤出个笑, “我只是想问寒时学长一点问题, 打扰到你了吗？”
“这里如果是图书馆，那一定是我打扰你。”丁玖玖笑容淡去，“可惜这里不是图书馆, 而是食堂。我的午餐被打断了八次，哦, 这是第九次——所以你觉得，你打扰到我了吗？”
最后一句语气沉重, 若是换个人来说，可能已经要把那问问题的小学妹给吓哭了。
即便这话是由看起来没什么威胁力的丁玖玖说出来的，那小学妹还是委屈地红了眼眶, 扭头跑开了。
丁玖玖做了个深呼吸, 压下火气。
对面传来了一声笑。
丁玖玖递过去一个“死亡凝视”——
“你还笑得出来？”
那人哑声笑着, 抬眼, “抱歉。”
毫无诚意。
丁玖玖放下手里的筷子, 叹气，“我吃完了，我先走了。”
她刚要端着餐盘起身，却被对面的人蓦地抬手压住了手腕，按在了桌上。
丁玖玖一怔，抬眼，“……干吗？”
寒时勾着唇角看她，桃花眼里情绪微漾，“你请我吃饭，自己先离桌，是不是不太合适？”
丁玖玖被这似乎很有道理的话噎在了原地。
寒时视线向下一落，“而且，你点的菜几乎没碰。这个食堂不合你胃口？”
“不是……”
丁玖玖未说完的话，在她的目光稍抬时，瞥见一个看着寒时背影走近的女生后，悉数咽了回去。
丁玖玖无力地叹了口气，从寒时的手掌下挣出自己的手腕，顺势撑住额角，低下头。
“你慢慢吃，我等。”
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寒时微挑眉，还未开口，身后走近的那个女生已经站到了两人桌旁。
她脸颊微红，眼睛里藏着快要满溢出来的兴奋。
“寒时学长，我是……”
“抱歉。”
男生视线未抬，仍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儿。
“你认错人了。”
女生：“…………？”
“……”
连丁玖玖都忍不住重新抬头敬佩地看了他一眼。
——
这人到底怎么把睁眼说瞎话练得这么炉火纯青的？？
那个女生显然没料到这一出，尴尬地站了几秒才回过神，张口：“学长，你……”
寒时起身，拿走了自己和丁玖玖面前的餐盘，往厨余桶的方向走。
“既然这间食堂不合你胃口，我们出去吃。”
他身影远去，
而从头到尾，寒时的目光没有分一丝给到那个站在旁边的女生。
丁玖玖无奈地看了那女生一眼，只能跟上去了。
*
给寒时打去电话的时候，宋帅一行人已经到了Q大南门。
感受了一把高等学府的浓郁学术氛围，宋帅捞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去。
那边接通，他开口乐：
“小寒总，听说你返校了啊？刚好今天没什么事，赏光一起——”
“不去。”
干净利落的两个字抛下，电话里嘟了一声，没了动静。
“……”
宋帅的笑还僵在脸上。
茫然了好一会儿，他嘴角抽了抽，锲而不舍地又拨出那个号码。
这次一接通，他还是先抢白——
“这秋光大好的日子，小寒总你不出门浪，窝在学校里干吗啊？？”
“学习。”
仍是简短利索的两个字后，电话再次挂断。
宋帅一脸怀疑人生地拿下手机，睁大了眼睛确认了好几遍——他拨出去的确实是寒时的手机号码无疑。
“怎么了，宋哥？”旁边的玩伴见宋帅一脸阴郁，不由好奇地凑了过来。“小寒总有事要忙？”
宋帅抬头，“他说他要……学习。”
尾音有点扭曲。
凑过来的人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即冲宋帅挤眉弄眼地说：“学习？小寒总四年大学都快念完了，搁最后一年想起学习来了？……别是在哪个温柔乡里拔不出身了吧？”
宋帅咬咬牙，又把那个号码拨出去。
第三次等接通的时间外地长。
而这次通后，不等宋帅开口，对面先响起个微哑带笑的低声——
“你想死？”
“……”
笑里都像是藏着绵密的刀锋。
宋帅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
“小寒总，我们都到你学校门口了，就这么回去也不大合适吧？”
“哪儿不合适？”
“……”宋帅，“这样，我们不耽误你学习，我们等你学完了再说——你现在搁哪儿学习呢？”
“图书馆。”
宋帅：“…………”他都不知道Q大图书馆还有能得他们小寒总“垂怜”的一天。
寒时：“所以别再给我打第四次。”
说完，对面干脆地收线。
宋帅：“……”
行吧。
他扭头往Q大里面走。
“宋哥，现在去哪儿？”几个人跟上来。
宋帅叹气，“图书馆。”
“……？”
宋帅：“老子可是连自己学校的图书馆都没去过啊。”
宋帅让身边的几个玩伴中的一个，招来了对方在Q大念书的远方亲戚。
借了几张校园一卡通，一行人便进了Q大的图书馆。
“这么多人，怎么找小寒总啊？”
和宋帅并肩走的人愁眉苦脸地问。
宋帅：“一层一层翻，一共不就这么几层吗。”
倒是那个帮他们借了卡的人好奇地问了几句后，说：“我知道你们要找的那学长在哪儿。”
“嗯？”
走在楼梯上的宋帅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那人拿出手机，在学校贴吧里随便翻出了一张飘红的帖子——
“寒时学长嘛，这两天在学校里露面太多，学校里都快成立专门跟他的新闻小队了，听说工商那边还有人在算计这里面的商机呢……”
那人说笑着，把手里打开的热帖递给宋帅看——
“喏，里面说了，三楼C区。”
宋帅粗略扫了一眼，疑问：“小寒总最近几天一直都在校内？”
“可不是吗。”对方笑道：“尤其昨天，似乎还在学校里的二食堂露了一面，昨晚二食堂都人满为患了，可惜他们等了半晚上都没等着人。”
宋帅迟疑地问：“他自己一个人去的？”
“这还真不是，听说是跟一个女生一起。”
宋帅眼睛一亮，“女生？？你们学校的吗？”
“具体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应该是的。贴吧里只要一有跟那个女孩儿信息曝光相关的帖子，刷出来不到三秒立马就被黑掉了。”
宋帅悻悻地说：“那看来只可能是小寒总在护着了…………移情别恋这么快，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什么移情别恋？”
“……没什么。”宋帅摆摆手，“那个C区在哪儿，你领我们过去吧。”
“嗯，往这边。”
那个Q大的学生走在前，宋帅和其他几个人也陆续跟了上去。
趁着那学生走远了些，旁边有人凑过来，“宋哥，你不是说小寒总在深山老林里看上了个小姑娘，非卿不娶吗？”
“……”
宋帅老脸一红。
“我哪知道他说变就变……当时在山区里那架势，你们是没瞧见，整个一疯魔了的状态，我都怀疑那小姑娘给他下什么迷魂药了。”
“看来还是山里憋得，”那人笑笑，“这不，才回学校几天，就换了个新的亲亲密密了。”
宋帅：“可前段时间，寒老爷子的宅子都被他掀了——就是因为那小姑娘。”
“哎？……真的假的啊？不都说是因为被塞山区支教的事情吗？”
“真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跟那小姑娘脱不开干系。”
那人想了想，笑：“也不难猜，寒家就这么一根宝贝独苗，老爷子肯定是不能容忍小寒总瞎搞男女关系的。”
“你是说，寒老爷子去找那小姑娘了？”宋帅眯眼问。
“多半是了。小寒总为这件事跟老爷子发火，那更多还是自己面子上过不去，我看跟那小姑娘本身，没有太大干系。”
“……嗯。”
宋帅嘴上应着，心里却莫名地有点不安。
——
昨天他从表哥秦楼那儿刚回来。
秦楼一贯不是爱跟他们多话的性子，但却专门对他耳提面命……说是只要不想戳寒时的霉头，就别试图搅和他和丁玖玖的事情。
而且秦楼不止对他，连对宋茹雨那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硬是把他那个一心想要来Q大找寒时的妹妹给压回去了。
宋帅也是因为这，所以才专程跑来一趟，想顺便打探点情况。
可现在看……
那两人难不成真的已经结束了？
这么疑惑着，宋帅几人已经跟着前面那个学生走到了图书馆三楼的C区。
走在前面的那个Q大学生先停住了脚，目光在整片C区的阅览区和自习区扫了一遍，很快就定在其中一张桌上。
他笑着转身，对宋帅说：“你们要找到寒时学长就在那儿呢。”
宋帅顺着这人抬起来的手臂看了过去。
他望过去的时候，正瞧见那一男一女背对着他们，坐在图书馆的落地窗边上，秋日的高阳将一层薄光均匀地铺洒在两人身上。
离窗最近的女孩儿认真地看着书，旁边的男生却心不在焉，一副注意力时不时便飘到她的身上。
趁着女孩儿翻书的空隙，男生俯身凑过去，不知道是想偷亲还是做什么。
只是女孩儿像是早有预料，眼睛都没从书上抬起，只竖了一只白净的巴掌挡在了离男生最近的脸旁。
男生的动作顿住。
停了两秒，便见他唇角一勾，凑过去亲在女孩儿白嫩的掌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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