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琛先是送的绵绵去了阮家, 但是阮家这会却是没人的, 阮国华和方秀兰都被事情给绊着了, 阮国华铺子里面新来了一批货, 他作为经理, 自然是忙的不像话。
至于方秀兰,她都要下班的时候, 来了一个老主顾, 那老主顾从方秀兰刚进裁缝铺子就在她手上做衣服,前些年外出了, 这几天才回来, 第一件事就是找着方秀兰裁剪新衣服,方秀兰哪里有不应的道理, 自然是连连加班。
阮绵绵回到一趟家,见家里人没人, 她有些失望, 拿着笔刷刷的写了一张纸条, 给方秀兰和阮国华两人的留言,大意就是她先跟小叔叔回村了,让自家爸妈两个人注意安全。
自从搬县城以后, 为了回去的方便, 阮国华就咬了咬牙,弄回来了一辆自行车, 专门带着自家的老婆和闺女。
至于阮志文和阮志武两个儿子, 向来都是靠着两条腿走路的。
阮绵绵把留言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不说, 她还去了卧室,把她妈提前给自家奶奶做的棉袄给拿了出来,这些都是方秀兰晚上加班加点做出来的。
每年到了天冷的时候,但凡家里有条件,她总会给家里人置办一些衣服回来。
不止如此,还有提前买的桃酥以及土红糖,都被打包好好的,就搁在桌子上,阮绵绵歪着头想了想,小叔叔开车可比她爸妈骑车携带的方便多了,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思。
她麻溜儿的找了个蛇皮袋子,三下五除二的装了小半袋子扎好了口袋,又把之前白起琛递给她的暖手袋给抽了出来,里面的温水倒出去后,又装了滚烫的热水,整个人都暖和的不像话。
她一手提着蛇皮袋子,怀里揣着暖手袋,小跑到白起琛面前,邀功一样,“小叔叔,给你”
白起琛看着被绵绵举的老高的暖手袋,他神色怔讼,“你留着捂手”说话间,也不嫌弃那蛇皮袋子占地方,直接单手一提,就把蛇皮袋子给提到了后座上。
“还不快上来,在冻下去,就成了个小傻子了”白起琛打趣道。
阮绵绵也不恼,她笑眯眯的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糖人,献宝一样,“小叔叔,你尝尝,可甜了”
白起琛独爱甜食。
阮绵绵一直都记得。
白起琛盯着阮绵绵手里的糖人,神色有些恍惚,他低声,“可是这条巷子尾处,那瘸腿的严婆婆家的”
阮绵绵眼睛睁的大大的,瞪的溜圆,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问完她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她记得第一次来看房子的时候,她爸有说过,这一条巷子的房子,以前可都是赵家商行下面的。
白起琛抬眼顺着巷子望了过去,倒也没隐瞒,“我小时在这里住过的,只是过去的太久,有些记不清楚了”
阮绵绵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她有些心虚的指了指自家的那一座小院子,“可是那一座”
他们的车子并没进去,反而只是停留在巷子口。
白起琛瞬间就明白绵绵的意思,他摇了摇头,“不是,我当年住的不是这套”
“那是哪套”阮绵绵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
白起琛回忆,“记不清了”
阮绵绵嘴一撅,真当她是小孩子哄啊自己住哪屋都记不清了,的亏她不是小孩子,不然还真被小叔叔给哄了去。
见绵绵这副小模样,白起琛就知道这小孩不相信,他难得解释,“是真记不清了,都过去一二十年了”
但是舅舅却有跟他说过的。
只是他不想让面前这小孩多想,与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阮绵绵这才相信了,她有些意外,“小叔叔,您小时候还在绥林县住过”她可是一点都没听阿婆说过的。
白起琛点了点头,“许是住过吧”
这种事实而非的口气,让阮绵绵也不好在细问下去,她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一圈,指着外面的两条巷子,“这几条巷子以前可都是赵家商行的”
这下,白起琛没有否认,他颔首,“是,赵家的祖业”
可是,现在这里面住着的却没一个是赵家的人,唯一一个和赵家有关系的人,却也是前段时间就搬到了京城去了,白起琛没说的是,那个人正是卖给阮绵绵他们房子的那老丈。
倒不是白起琛私底下来查阮家的事情,而是这赵老头当初要卖房的时候,他是知晓的,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巧,竟然被阮家的人买了去,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想到这里,白起琛的神色柔和了几分,“新家住的怎么样”
阮绵绵,“您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了”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县城住着的自然没有乡下房子舒服,不过、若是我在这里待熟了以后,自然是就变成了我的狗窝”
头一次听见把自家比喻成狗窝的,白起琛眉眼间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还真是个小孩子”
阮绵绵吐了吐舌头,“您怎么会在这里”
还会那般巧的遇上了。
白起琛,“我送万酒离开。”当初因为阮国海的身体的原因,万酒和老万医生一块来了绥林县,老万医生走了以后,把万酒给撇了下来。
这一撇就是好几个月。
眼瞅着要国年了,京城那边也不向以往那般动荡,老万医生就让万酒提前回去了,连一直住在七垭村负责打探消息的金清这会也跟着一块走了。
赵宅这一次,可正儿八经的只剩下两人一狗了,一个是白起琛,另外一个是田六子。
阮绵绵若有所思,她很想问,小叔叔,过年你怎么不回京城
但是她没问出口,小叔叔不回去自然有不回去的道理,她还是别揭小叔叔的伤口了。
田六子从镜子里面瞅着,这两人一路嘴巴没停,一直说这话,他惊讶的长大嘴巴,头一次发现,自家少爷这么能说话啊
要下车的时候,白起琛举着手里的活灵活现的糖人,“谢谢你的糖人”这一路,他都举在手上的,没舍得吃。
阮绵绵摆了摆头,拍了拍略微鼓包包的小胸脯,大方的不像话,“不用谢,就当我给您车费了”
白起琛,“”
车子都开出老远了,他从后视镜里面瞧着小孩儿的跟企鹅一样东倒西歪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田六子好奇,“少爷,您笑什么”
白起琛脸色一肃,“开你的车”
这是不让田六子多嘴的意思了。
田六子委屈的不像话,只是却又忍不住,“您不是向来爱吃甜的,怎么绵绵姑娘给您的糖人,您这一路都没动”
白起琛挑了挑眉毛,举起糖人看了看,一脸的高深莫测,“绵绵给的糖人必然很甜,肯定要省着点吃”
田六子,“”和疯子没法说话。
白起琛那边的事情,阮绵绵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到家了以后,扬声,“奶,我回来了”
只听见了砰的一声,周秀英把手里的葫芦瓢给扔了出去,连忙往外跑,“今儿的怎么这么早”当看到绵绵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有些好奇。
往常三房一家子,哪次不是三更半夜才回来,这一次怎么她刚忙完,还没做饭呢这人都到了跟前了。
阮绵绵笑嘻嘻的往自家奶奶身上靠着,“我路上遇到了小叔叔,搭了一个顺风车先回来了,我爸妈他们要晚点,至于我大哥和二哥,要明儿早才能回来。”
周秀英心里有了数,她抬手摸了摸阮绵绵的脸,心疼,“瞧瞧这小脸都瘦了这么多”
“学习太累了吧”
阮绵绵有些无奈,按理说,她自己应该是胖了才对,她奶硬生生的看着自己竟然瘦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她望了一圈,“四叔呢”
“你四叔去河边去了,还没回来”周秀英接过阮绵绵手中的蛇皮袋子,掂了掂,瞧着重量还不轻,埋怨,“回自己家,还带东西”
阮绵绵笑着挽着周秀英的胳膊往屋走,声音软的不像话 ,“这里面可是我们晚辈的心意呢”进了屋,她就把袋子的口打开,一件件的往外掏,第一件是藏青色棉袄,上面还绣着精致的小碎花,是立领,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帽子,那帽子随时都可以卷起来装到衣领子里面,瞧着就新奇的不像话。
阮绵绵照着自家奶奶的身体比划了了下,“您快试下,我瞧瞧合不合身”
冬天有新衣服穿,还是这种实打实厚实的棉袄,要说不高兴那是假话,但是一想到这身棉袄花费的钱,周秀英就有些觉得心疼。
“这得多少钱,下次可别乱花了,你们刚买了房,在城里面住着恨不得喝水都要花钱”
阮绵绵老老实实的听着周秀英的碎碎念,手里的动作却麻溜的不像话,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家奶奶身上罩着的外衫给脱了去,把棉袄给套了上去。
不仅如此还把小帽子给卷到了领子里面,她眼睛一亮,“好看真好看看来我妈把您的尺寸记得牢牢的,这大小也刚刚好,原本我们还说着,万一大了,在收一些,瞧着这样子,都不用收,可以直接穿了”
周秀英有些不自在的转了一圈,她低头看着这做工洋气的棉袄,惊叹,“这是你妈做的”她是知道自家这个三媳妇手艺好的,但是却没想到如今手艺竟然好到这般地步了。
若说是从大城市里面买回来的衣服,她也是信的。
阮绵绵点了点头,“我妈熬了一个星期,我在旁边帮忙穿线呢”她的作用也仅限穿线了,和她妈比起来,她简直就弱爆了。
家里有台老的缝纫机,在绵绵看来,那缝纫机到了自家妈妈的手里,简直就是一个作弊机啊
她只用简单的画下图纸,她妈就能靠着那老旧的缝纫机给做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东西。
听着绵绵说,自家老三媳妇熬了一个星期,才做出来这一件衣服,周秀英里突然感觉一阵热呼呼的,就像大冬天喝了热水一样,浑身都暖的不像话,她感叹的说道,“你妈是个有心的,只是下次可别这样了,不然这身体哪里受得了”
老三媳妇也不闲啊
在县城上班不说,还要伺候家里的男人和孩子,样样都离不开她,忙的脚不沾地的,指不定这一身衣服,她熬了多久才做出来的。
“娘,给您做衣服,秀兰开心着呢”
阮国华掀开帘子,身上还有着一股寒气,他就这地面蹦了蹦,搓了搓手,笑呵呵的说道,“娘,秀兰给您做这衣服的时候,我可在旁边看着呢我都没有”他说这话的时候,委屈的不像话。
除了家里的孩子,最先拿到新衣服的就是自家娘老子了。
他这何尝不是在自家娘老子面前说媳妇的好话,婆媳关系自古就难处理,但是在他们家,婆婆和媳妇亲的却跟闺女一样,一是他娘和媳妇人好,二就是他这个儿子功不可没了。
全靠他在中间调和。
阮国华估摸着,这世间找不出他这样的好儿子和好丈夫了
果然,他这话一说,周秀英一拳头捶在阮国华的胸口,“你个糟心万一,秀兰白天上班,下班回来还要伺候你们爷几个,自己的媳妇也不知道心疼”
她心疼。
方秀兰每天确实不闲,屋里屋外一把抓,也亏得三个孩子长大了,不需要她照看,也不需要喂饭,再加上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对于方秀兰来说,钱倒是其次的,只要一家子在一块开开心心的,怎么样都好的。
方秀兰最后进来,她下班了以后又去百货商店买了一瓶新的雪花膏,她笑盈盈的把雪花膏递给了周秀英,“娘,儿媳妇可是一点都不辛苦的,有国华,还有绵绵他们兄妹三人,我天天都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
哪怕是在外面累了一天了,回家看到男人和孩子,她浑身都是干劲儿。
周秀英抬手摸了摸方秀兰的头发,“你啊别把年轻当做本钱,年级到了,该把事情放出去给晚辈们做就给他们做,尤其是国华,他一个大男人家的,在家更是应当干活的”
干啥活
当然是家务活了。
也只有阮家的男人在家做家务活,还是这般理直气壮的吩咐下去。
阮国华摸了摸鼻子,“娘,我晓得”
说着话,人都聚齐了,连带着出门了的阮国海也回来了,他先前去了大泡洼子,这天冷,河里面都结冰了,他跟着阮国成一块,把冰面上砸了一个洞,就那样冰钓,这会回来的时候,提着的篓子里面,装的是肥呼呼的草鱼。
养了一个冬天的膘,这鱼不肥才怪了。
他看到阮国华他们的时候,脸上也闪过一丝惊喜,“三哥,三嫂你们回来了”
阮国华走过去,拍了拍自家四弟的肩膀,笑道,“瞧着壮实了不少”当初阮国海刚回来的时候,瘦的浑身都是骨头,在家养的这几个月,瞧着身板都明显壮实了不少。
阮国海点了点头,他是拄着拐杖的,这一路过来,腿脚有些疼,不过扔拐杖下去的时候,他却觉得脚踝处热乎乎的,他不由得神色一怔,丢开了拐杖,慢慢的一步,两步,在第三步的时候,整个人都摔了下去,恰巧被阮国华给接住了。
屋内的人都惊讶了。
阮绵绵更是欣喜若狂,“四叔,你能走路了”虽然只有三步,但这确实丢掉了拐杖,没有任何外物的帮助,他自己实打实的走了几步。
这和当初那么多医生诊断的,完全不一样。
不止一个医生说过,阮国海的腿已经废了,这辈子都没有走路的可能了。
可是,如今阮国海却当着他们的面,走了三步,没让任何人搀扶。
阮国海也怔了一下,“好像是”他自己也有些回不过神来。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虽然只是三步,但是没人知道 ,这三步对于一个已经彻底定论为残废的人是多么大的惊喜。
“三哥,你松手,我在试试”阮国海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颤。
阮国华一脸殷切,他慢慢松开手,就瞧着自家四弟,如同孩子蹒跚学步一样,一步两步三步,一直到了五步,这才要摔过去。
这一次,阮国成眼疾手快,稳稳的接住了阮国海,绕是这个不善言辞的汉子,这会眼眶都有些发酸,“四弟,你可以走路了”
这一句话说起来简单,或许一个普通的孩子都会,但是对于阮国海这种残废过的人来说,太不容易了。
阮国海这会却镇定了下来,“才五步,还要在继续练习”
周秀英喉咙一梗,老泪纵横,“今天晚上给小海加餐,庆祝小海恢复”除了这个,她不知道在该说些什么。
晚上这一顿饭,是阮家这几个月最为丰盛的一顿,铜锅酸菜鱼,萝卜炖鸡,爆炒兔肉,还有五六个素菜,简直是换着花样来,可以说,哪怕是阮家过年都没这般丰盛,也许久没这般热闹了。
自从三房一家子搬到了县城去,老房子这边就只剩下了周秀英,阮国海和阮国成三人,阮国海自从腿疾以后,就不爱言语起来,老二阮国成上次和李秋菊闹翻了,已经很久没开过口了,周秀英虽然急的嘴角起燎泡,但是却没用。
这俩儿子一个比一个心思重,她别话说过分了,伤了孩子们的心。
所以这段时间,周秀英自家也比往日沉闷了许多,如今三房的人一回来,仿佛整个家都有了活力,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叹,“怎么不把志文和志武带回来”他们在家吃香喝辣的,唯独却了这俩孩子,周秀英有些过意不去。
“我大哥和二哥今天上晚自习,他们下课就很晚了,晚上就先在城里面住一宿,明儿的一早回来,咱们把肉菜给他们留一些就好了”
这话一说,周秀英也心安了起来。
至于在教室,冻的浑身发抖的阮志文和阮志武两人,正在吃力的背着书,不时抬头望一眼窗外,也不晓得,今儿的奶奶做了什么饭菜
他们每周五回去一趟,周秀英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至于饭菜就更不用说了,丰盛的不像话。
阮志武打了两个喷嚏,他说,“是不是小妹想我了”
阮志文切了一声,“小妹怕是在吃好的,想你个锤子”
远在家里的阮绵绵一点都不愧心,一连着吃了好几块鱼,感叹,“可惜大哥和二哥不在家”不然以他们两人的性子,恨不得把铜锅都给舔干净。
“没事,大不了,咱们明儿的中午在做一次酸菜鱼”周秀英一拍桌子,就做了决定。
若是在一年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日子,可是如今,家里三天两头的鱼肉都没断过,至于钱,她更是攒了不少,都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周秀英现在都是这种状态。
晚上待吃完了以后,阮绵绵拉着阮国华问道,“爸,您有认识服装厂这类的人脉关系吗”
阮国华有些不解,自己姑娘怎么问这种事情。
他点了点头,“有一些,但是交情不熟”
阮绵绵深吸了一口气,把白天在学校的时候,同学们朝她买的桌套和书包以及文具盒都说了一遍,“我觉得这个关系可以利用起来,我妈一个人做太辛苦了,若是能和这类的服装厂联系上,我们出样子和注意,和服装厂分成。”
若是能把整个绥林县的学校打通,那其中的利润就很客观了。
阮国华听了以后若有所思,他看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媳妇,“与其找别人分成,不如把这个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的想法更为全面,既然图样和技术都在自己家,何必让别人来分一杯羹
只是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度却不小。
阮绵绵一怔,“爸,你的意思是”
她的话没说完,阮国华却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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