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 阮绵绵又感动, 又担心的,她把存折存折揣兜里面以后,对着周秀英说道,“奶!我想请您帮个忙!”
她这般郑重的语气, 不止周秀英看过来了,阮国华和方秀兰两个原本准备出门的, 这会也停了下来。
阮绵绵轻声, “我想请您去和老支书说一声,把村里面五保户的房子拾掇出来,给江迟先做暂时落脚的地方!”
之所以不去找大队长, 那是因为老阮家和老林家已经彻底翻脸了, 而且江迟的后娘和马大妹还是一个远方的表妹,算起来人家才是亲戚, 林光华真要是欺负江迟,那还不是一欺负一个准。
所以, 江家是万万不可能回去的。
至于为什么找老支书,老支书年轻的时候也是村里面的大队长, 后来年纪大了,退了下来,做了支书, 但是老支书的威望却还是在的。
找老支书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了。
而且说起来, 老支书和阮绵绵去世的爷爷, 还是隔房的兄弟, 算起来,周秀英还要问老支书喊一句老二哥,而阮绵绵他们则都是喊的二爷爷。
周秀英哪里有不应的道理,就冲着绵绵傻的这几年,江家那孩子能够不遗余力的帮着阮家,她也该去走一趟,更何况,绵绵才好没几天,江迟那孩子,就送了这么多稀罕物过来。
这啊!可都是情谊,哪怕是亲兄弟都没做的这么周到的。
周秀英虽然觉得那蛇皮袋子里面的都是好东西,却还不至于眼皮子浅的去占一个孩子的便宜,丁是丁卯是卯,这一点她一直都看的很清楚。
只是她能有这个觉悟,老阮家的其他人却是没有的。
周秀英应声,“这事情包在我身上!”,顿了顿,“江迟那孩子是个苦命的,这几天没地方住的话,就让他先来咱们家住,不行跟你大哥二哥挤一挤!”
阮绵绵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阮志文,“大哥这段时间又长高了不少,我瞧着那个炕,大哥和二哥两人住就停挤的慌!”,江迟也不再是之前那个瘦瘦矮矮的小可怜了,瞧着那个子,和大哥比起来惶不多让,这巴掌大的炕,哪里挤得下。
阮志文也点了点头,“确实住不下,这几天大哥都快把我给挤掉了炕底下了!”
他这么一说,阮国华也开始打量着他们住的东屋,确实是不大,他开始琢磨这,要不每个月攒个二十块,把家里的房子给拾掇一下,闺女也大了,最好能给闺女弄一个单独的屋子,再去县城打一个穿衣柜,给穿衣柜上装上明晃晃的大镜子,闺女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美美的照个镜子,多好呀!
阮绵绵可不知道,不过两句话的功夫,自家老父亲能想这么远去。
她沉吟,“若是阿迟真没地方住,我就把他领回来,他先住我炕,我去跟奶奶睡!”
她这话一说,阮国华立马反对,“不行!”,他闺女今年十六岁,江迟也是十六岁,虽然比闺女小了一个月,但是不可否认,江迟也是一个大少年了,怎么能让一个男孩子住他闺女的床!
不成不成!
周秀英也觉得,自家孙女是姑娘了,这住的炕可不能让一个外人来住进来,想起来,她就蛮别扭的。
阮绵绵劝说,“马上天就暖和了,咱们家也不烧炕了,把我的被褥子都卷起来,给江迟铺一床席子就成,反正他是男孩子,火力足,不怕冻着!”
她这样一说,周秀英便有些动摇了,罢了罢了!
小的时候,绵绵还不知道抱过江迟多少次,把江迟到当做自己的孩子就成。
周秀英都不反对了,阮国华反对的声音自然是被摁了下去,只是想一想心里还有些不得劲儿,至于哪里不得劲儿,他这会也想不出来,而且时间也紧迫,他们在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阮国华借的是葛红卫的自行车,是二八双杠的,方秀兰坐在前面单杠上,阮志文坐在后面座位上,怀里揣着两卷的肉饼。
中午的时候,一斤细面再加上一搪瓷缸的葱花,一共烙出来了十多张薄薄的葱油饼,刚出锅的时候,方秀兰就给了李秋菊两张,阮绵绵吃了半个就饱了,周秀英和方秀兰两个人合起来吃了两个半,而阮国华和阮志文都是男人,尤其是阮志文,正是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他一个人都吃了两个半,甚至要比阮国华吃的还要多半个出来。
剩下的一半,周秀英也直说,这半个给小磊留着,他人小,吃的也少,她虽然不待见大房的人,但是对于小磊这个重孙子,她也是打心眼里面疼着的。
这都去了十张饼了,阮志武比阮志文还能吃,阮志文给他带了三张,保管自家大哥吃的饱饱的,因为怕凉,这一路上阮志文都把饼给贴在胸口放着的。
家里就剩下最后两张饼,阮绵绵用着方秀兰留给她最后五六块猪蹄肉,说是让她下午当零嘴吃,她哪里会吃,直接用着猪蹄肉卷吧卷吧,又夹了一大筷子的凉拌蕨菜,就这样一包,卷成了一个肉卷。
又把她爸带饭的铝饭盒找了出来,阮国华早些年是个爱俏的,什么新潮紧着什么来,当初他和方秀兰结婚的时候,就买了这两个铝饭盒,一用就是好多年。
如今,他们中午都回家吃饭的,这铝饭盒自然是用不上了,搁在了家里面。
绵绵却是有用,她看了看锅里面原本让她妈给她留了一碗的片面儿汤,此时被刮的干干净净的,他们没吃,显然是被大房吃了。
她脸色有些不好看,这是她准备留给阿迟送过去的。
刘爱枝刚好收完了大房的碗,看着阮绵绵站在锅台旁边面色不善,她有些心虚,“绵绵啊!去去去,你大伯娘要洗碗,别在厨房碍事!”
阮绵绵,“大伯娘,锅里面还剩了一大碗的片面汤呢?”,她妈做的时候,她特意交代了,要多放一碗水出来,就是有阿迟的量。
如今,却没了。
刘爱枝心里虚,面上却一脸的不耐烦,“去去去,我哪里知道!”,现在做饭是分开做的,虽然三房的门关的紧,但是他们在大房也能闻到味道。
闻得到吃不到,可把刘爱枝给欠死了,那会下来厨房给当家的倒水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锅里面的片面汤,见没人下来,她直接站在锅台旁边,三两下就喝的干干净净的,可惜!没吃到香喷喷的卤猪蹄。
阮绵绵定定的看着刘爱枝,“大伯娘,你吃完忘记擦嘴了!”,她一说,刘爱枝条件反射的抬起袖子抹了抹,等抹完以后,就对着阮绵绵讥诮的目光。
她色厉内茬,“你个晚辈,看什么看??”
阮绵绵微笑,“我想知道大伯娘的脸皮有多厚!”,说完,她头都没回的出了厨房,徒留下刘爱枝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青了白,白了青的。
而刘爱枝还不知道,不过为了几口片面汤,她到底失去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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