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
小男孩站在精神病院的大门口,静静地思索着。
当然,说他是男孩,的确是有些奇怪,虽然他长着一张极其可爱的面容,但是内里却拥有着一个已经历经世俗、足有二十八年岁月沉淀的沧桑男子的灵魂。
这个患有着侏儒症的男人,拥有着一个比较好听的名字——在他还没有被检测出病症之前,他的母亲曾经真切地给他取过一个名字。
——他叫许让。
许让站在大门处,门内是精神病院底楼过道那有些昏黄模糊的灯光,而门外却是带着浓重墨色的黑夜。
仿佛外面的这一切,都预示着即使逃生者从这个精神病院内逃出,也不过是闯入了更浓的黑暗,坠入了更深的深渊……
长着一张像男孩脸的男人,抱着手中的兔子玩偶,嘴角带着一抹嘲弄的笑容。
他已经感觉到了,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很快,那第一个小时的豁免时间马上就要消失了。
所有第一阵营的狩猎者们,都能像宰杀羔羊一般地将第二阵营的人,全部都玩弄在自己的鼓掌之中了……
小男孩微微叹了口气。
这个游戏对于他而言,并没有那么的难,就目前而看,反而很简单,简单得都让他觉得有些无趣了……
——起码,让他觉得还没有那么的尽兴。
当年许让患侏儒症被检查出来的时候,他的亲生父母把他抛弃在孤儿院的门口,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沉痛的阴影。
从那以后,他就有一种极其病态的思想,那就是每当有一对养父母领养他之后,他都会在他们的身上看到自己父母的影子,但凡他的养父母,对他有那么一点不好,他就会产生一种极其嗜杀的念头。
这种念头在他被第三对养父母再次抛弃,扔到精神病院的时候,就达到了顶峰。
他重新回到那座别墅,就把那对养父母像玩偶一样用线吊起来,再用枪一枪打穿他们的脑袋,做完这些动作之后,才算是了结了他的心愿。
在那个时候,当他看到面前那倏地炸开了,宛如丝绒一般的血线后,就沉溺在了其中。
——一切都很美,不是吗?
许让把视线从自己兔子玩偶头上毛茸茸的耳朵处收回,他又撇了撇自己小巧的嘴巴,说道,“真遗憾啊……”
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那个大哥哥,就这么放弃了吗?真的让人觉得很遗憾呢……”
许让的表情仍然模仿得惟妙惟肖,就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十岁的天真懵懂的顽童,连嘴里的称呼都保留着那极其无邪的姿态。
慢慢的,许让眯起了眼睛。
似乎有声音,在那过道之中传来。
“窸窣窸窣——”
“窸窣窸窣——”
许让转头,凝视着那离他大概有30米远的过道处。
在那里,他似乎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
就像是有人拖着什么东西,在台阶上走路发出的声音。
他舔了舔嘴唇,把手中的兔子玩偶举了起来,那左眼的纽扣早就被他拆卸了下来。
许让把另外一只手,从兔子玩偶的底下伸入了它的身体里,握住了那有些冰冷的枪的把手。
“窸窣窸窣——”
“窸窣窸窣——”
那道声音,在模糊的灯光之中越来越清晰。
他眯起了眼睛。
终于,许让看见一个人从过道之中走了出来。
那赫然是患有着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疾病,留着诡异紫色发型的青年。
杀马特青年那紧张到颤抖的声音立即传了出来。
“不……不要开枪,不要误伤我——”
“我是来送人的……我捉到了一个第二阵营的人……不要开枪啊啊啊——!!!”
听到那捏尖着嗓子的声音,小男孩慢慢地把兔子玩偶放了下去,但是他心里却有了一丝疑虑。
他看到,在杀马特青年的身后,垂着一个长长的袋子,而袋子的顶端联结着的黑色绳子,牢牢地绑缚在了青年的手腕之上,更像是一种束缚。
袋子里面似乎装着一个人,那个人显然还在奋力地挣扎着,整个袋子的外皮都呈现出诡异的形状。
紫色头发的青年用力地拖着那个袋子,脸上似乎带有一丝痛苦惊慌的神色,把那张原本就显得有些不正常的马脸,更是扭曲了几倍。
——仿佛他手上的麻袋,让他感到了极大的劳累,在精神上也更带有着一种可怕的折磨,似乎每拖一步,都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小男孩冷冷地看着杀马特青年,只是用下巴微微一扬,点了点,问道,“那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人?”
紫色头发的青年并没有回答许让的问题,只是加快了速度,似乎是想要把袋子……立即拖到他的面前!
小男孩眯起了眼睛,嘴角冷笑了一下,当即握住了掌心.雷的把手,扣动了板机!
“砰——”
一声枪声乍响!
“砰砰砰————”
接连几声枪响,不断响起!
几息之间,那扭动着的、似乎有人在剧烈挣扎的袋子,已经不再有任何动弹的迹象了……
整个麻袋的表层都有浓重的血色渗透出来,缕缕蜿蜒流到了地上。
血……
血……
到处都是血……
而这一切,这凄厉的枪声,这瞬间停止扭动的长袋……全都发生在留着怪异头发的青年的面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留着杀马特发型的青年一下子支撑不住,跪倒在了地上,用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头,看也不敢看,眼泪和鼻涕止不住地留了出来。
小男孩的神情显得极其的冷酷,他撇了撇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受到了惊吓、近乎要失禁的杀马特青年,低头揪着那被绳子束紧的袋子的领口,嘴角还带着一抹嗤笑。
许让在发现杀马特青年拖着这个袋子走过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
——抓住了第二阵营的人?别开什么玩笑了。
以往,这个患有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疾病的青年,从来都不会做成什么高效率的事,他比较喜欢做一些无意义的、让人觉得非常烦扰的事情——而这一切的反常,都恰恰说明了……杀马特青年可能是被逼地,拖着这个麻袋来到自己的面前!
所以,许让猜测,这个麻袋内装的东西……应该很不寻常。
——那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什么呢?
——说不定……是那个“大哥哥”呢!
许让已经活了整整二十八年,作为一个看惯了大风大浪,作为一个在人世间已经经历了许多的成年男子而言,谨慎多疑是他那伪装在稚龄外表下,所拥有的特质。
而现在,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许让做出的猜测就是……
——是谢云泽躲在了这个麻袋之中!
——是谢云泽故意让那个不成器的家伙,让杀马特青年把他装到麻袋里,送到自己的面前,进而再反杀自己!
否则……为什么自己要求杀马特青年把麻袋解开,并且问他里面是什么人的时候,杀马特青年反而加快了脚步,向自己走过来呢?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拥有着小男孩模样的男人如此兴奋地想着。
此时此刻,他的心已经定了下来,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终究,还是我赢了。
小男孩轻轻地蹲下了身子,而就在他弯下腰,要把麻袋解开的时候,他看到的却是一张扭曲着的、呲目欲裂的熟悉面容……
——那赫然是之前和杀马特青年搭档的,属于老人的面容。
这一瞬间,小男孩已经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飞快地想要抬起头,把手中的兔子玩偶举起,却在下一秒,一道泛着银色光泽的锁链,牢牢地将自己的左手缠住,左手猛地一脱力,兔子玩偶就这么摔在了地上!
谢云泽从角落处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小男孩的面前。
他轻轻的甩着手中镰刀底端的锁链,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他看了一眼在那麻袋之中,神情显得绝望而又不甘的老人。
很显然,在老人被谢云泽打昏,装在麻袋之后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他接下来要面临的局面是什么样的。
因此,他那已经无神的眼眸之中,充斥着比惊惧更深的绝望。
谢云泽看着老人苍白的面容,在脑海内浮现着的,却是这个看似孱弱的老人曾经把小护士的头扭断的画面。
黑发青年回过神,又看着许让那张宛若孩童一般的精致面容,挑了挑眉头,面带笑意地问道——
“杀死自己同伴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还不错,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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