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为了每月六千块的房贷而出卖了自己的审神者

    沈缘站在装潢得有些类似于机场候机大厅的等候厅里，等待接待员用终端机确认她的个人信息。

    等候厅大到有些不可思议，浅色的大理石地面光洁如镜，冷气开得很足，除了工作人员，只有沈缘一个受接待者，所以显得颇为冷清。

    沈缘抬起头，看到自己头顶上的外放屏幕上被一分为二，一边正在逐条的过着自己的资料信息，一边则是一张半身照。

    照片里的女人面目平常，目光平视，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头发在脑后简单的梳成马尾，露出来线条有几分干净流畅的脖子和肩膀。

    沈缘本人和照片拍出来的几乎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拍照时她穿了一身相当正式的衬衫西裤，照片拍出来完全是一副标准的工作照的样子，后来被人告知做审神者没有服装上的要求，所以她就从善如流的把准备好的正式服装又装回行李里，给自己换上一身休闲款的牛仔裤和T恤。

    不做一个特立独行的人，这是好几年前开始沈缘对自己的忠告。

    终端机过了很久终于亮起绿灯，接待员从终端机上抬起头，冲着沈缘露出一个甜美笑容道：

    “让您久等了，沈酱是吧？请您拿好东西跟我走。”

    沈缘点点头，提起自己没什么分量的旅行袋，一声不响地跟在了日国接待员的身后。

    西历2200年，世界上对于定点时空穿梭技术的研究有了深层次的突破，为了避免此项技术被滥用，几个科技大国联合颁布禁令，在世界范围内禁止所有非研究目的的技术使用。

    但在2204年，一小撮日国激进分子暴力冲击了设在本国的研究所分所，盗取了此技术。

    之后的西历2205年，一群企图改变历史的“历史修正主义者”发起了对本国过去历史的攻击。

    日国政府为了阻止他们，成立了专门的时之政府，研发了专用工具，以日国历史上的著名刀剑为凭借和依托，在时空间隙之中建立据点，招聘具有特殊的能力者，成为“审神者”，带领人形化的刀剑，去各个时代阻止这群历史修正主义者。

    西历2210年，35岁的华国女年青受聘成为跨国援助者中的一员。

    “沈酱曾经来过日国吗？”走在明亮宽阔的走廊里，接待员用华语温声细语地问沈缘。

    沈缘因为过去的工作原因，并不善于在工作场合和别人交谈，不过她知道不管自己有没有闲聊的欲望，都应该做出平易近人，善于沟通的姿态，所以摇了摇头，用日国语简单的回答：

    “并没有。”

    “没有吗？”接待员有点可爱地歪歪头，很热心地说：

    “那么等到休息的时候，沈酱一定要好好游览一下我们日国呢，时之政府对于就任的审神者在各方面都有很大力度的优惠政策，跨国援助者尤其在出行方面可以享受极大免减，沈酱可以在每月的返现日安排一些时间去各处旅游观光，本月的后半旬是奈良吉野山樱花开放的日子，那里的花期长达一个月，十分灿烂绚丽，沈酱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过去看看。”

    由于审神者的工作地点并不在现世，往返现世和本丸之间又需要特殊渠道，所以时之政府给每位审神者安排了每月专门用来返回现世的假期三天，假期每到一旬会增加两天，沈缘虽然并不想浪费本来就不多的休息日去做什么旅游参观，但听完接待员的介绍，她还是点了点头，用日国语向对方表示了感谢：

    “好的，谢谢推荐，贵国的樱花美景一直十分的有名，我有空闲的话一定会去参观游览的。”

    “哪里哪里，沈酱您太客气了。”接待员笑颜如花的用华国语说。

    “哪里。”沈缘学着培训时学来的日过礼节一丝不苟地点了点头，引得接待员也跟着微微点了下头，两个人才继续前行。

    接待员看起来年纪不大，衣着整洁，长相甜美，虽然是日国人，但华语却说得颇为流利，一些小的地方却又用简单的日国语混过，形成一种极为轻松甜美的小语境，声音也不高不低，让人听着有种想忍不住放松下来的感觉。

    沈缘学习日国语的时间并不长，只能听说读写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语和工作用语，虽然耳朵上带着耳麦样式的随身翻译器，但却特意没有打开，虽然接待员一直在用华语与她交谈，但她却依旧一板一眼地用着自己不擅长的日国语进行对答。

    “虽然在面试的时候已经提问过了，但是我还是很好奇沈酱为什么会选择成为跨国援助者，虽然华日两国的邦交很友好，但是审神者实在是一个很特殊的职业，您申请成为审神者，是对于我们国家的历史或者别的什么有所偏好么？”接待员闲聊一般的提问道。

    沈缘想了想回答：

    “并没有。”

    别的国家的跨国援助者是怎样的沈缘并不清楚，但是华国的跨国援助者要经历的面试筛选有两次，一次是日国的，需要确认申请者确实有能力担任审神者，而第二次则是华国本国的，国家需要确认过审者有正确的政治倾向和政治素养，简单点讲，就是既不能是仇恨日国，立志要给已经很乱的日国再添些乱的，也不能是太过亲日，一过来就能直接把他国当自己亲爹的。

    沈缘能够通过前后两次筛选，就说明她并不是因为‘喜好’申请这份工作的，她相信日国也应该非常清楚这点，在这种地方拍马屁不是不行，但也许反而会让对方觉得自己不够诚恳，那样就是画蛇添足了。

    沈缘回答完，闭上嘴停了几秒，发现接待员还在用等待回答的姿态看着自己。

    沈缘于是又想了想，补充道：

    “对我来讲，这就是份工作。”

    穿越时间和空间——

    以自身的潜能为基础，唤醒沉睡在器物中的思念和心灵，并为己用。

    日国对审神者的宣传充满了浪漫和幻想力，但在沈缘看来这就是份工作——

    每个月的底薪折合人民币八千元，管五险一金，完成工作良好会有百分之二十的绩效提成，本丸里积攒起来的小判可以和现世按一定汇率进行通兑，日币转换成人民币就又是一笔收入。

    沈缘缺钱，所以什么浪漫，历史，和正义，她统统都看不进眼，可以合理合法的赚钱，让她妥妥当当的还上每月六千块的房贷，这才是这份工作对她的意义所在。

    对于沈缘的回答，接待员只是微微点点头，脸上继续带着点好奇地问：

    “沈酱来之前参加过时之政府的培训吧，看到那些资料不感觉好奇吗？沈酱对于政府为了清扫历史修正主义者而研发出来的刀剑男士又有什么看法呢？”

    “这个啊——”沈缘犹豫了一下，她回想起自己五年前第一次听到新闻时，感觉大约就是‘真神奇啊，一个真人型的大型网游开通啦？’这种感觉，后来就算慢慢知道刀剑系统并不是网游，审神者也不是GM，但依然找不到什么真实世界的认同感。

    不过日国的时之政府已经成立五年之久，审神者和刀剑男士系统也是如此，在系统建立之初，她就听说过日国青少年一代几乎为此痴迷到了疯狂的地步——后来直到她通过审神者的筛选，进行培训时，又看到了不少关于审神者和刀剑男士的内部资料，那其中，实在很有些让她难以理解的地方。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总结沈缘的想法，那就是‘现在的孩子，到底都在想什么啊！’

    沈缘脑子里抱怨了一大堆，但现实其实只过了几秒钟，她看了看面前的接待员，眼前的接待员看起来年纪很轻，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对刀剑男士非常痴迷的那类人，不过考虑了几秒之后，沈缘还是决定坦白回答：

    “也许说出来有点冒昧，但是在我看来，那些都只是为了完成工作而制作出来的工具而已。”

    拟化出来的刀剑，再怎么像人，也只是像人而已。

    再华丽，再美观，也都只是虚像。

    那些被称为刀剑男士的——付丧神，它们的依托，刀剑，现实里只有一把，而被开发出来的刀剑男士却有千千万万，每有一位审神者，就会有无数把借审神者而生的刀剑。

    在时间缝隙里，本丸和刀剑全部都是依托于审神者才能存在，一旦审神者离开的时间过长，得不到力量补充的本丸就会被时间的洪流冲垮，而只是具象化的刀剑更是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以这样讲，在时空间隙中，只有审神者才是唯一真实存在的，所以站在科学的角度，沈缘觉得那些被虚像所迷惑，沉迷于其中的人们，实在是……

    让人无法理解。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把高大上的刀剑系统想象成网游，把那些沈缘无法理解的审神者们代换成网络沉迷者，那倒是容易理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