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韩的爱豆文化最初是从日本传播过来的, 日本的唱片市场位居全球第二,爱豆文化体系完善,版权意识强,因此历来是南韩演艺公司的工作重心之一。
方石赫当然也不能免俗, 防弹少年团出道前定下的目标便是兼顾海外市场,尤其是日本和中国的市场。
每个人在临近出道前加了一门日语课。
金楠俊学习天赋好学得自然不差,宋泽辰从前在初中时短暂地在日本当过交换生, 有一定的日语基础,再加上中文和日语有部分的重合,上手很快。至于其他成员则苦不堪言,每天日韩语混杂着说,头悬梁锥刺股, 拼命学习。
“我上学都没这么认真过。”田正国抱怨。
“好像你去上过几天学一样。”宋泽辰端着咖啡经过。
田正国:……
闵允其『揉』着太阳『穴』:“再念下去我就要上吊『自杀』了。”
在一旁穿鞋的宋泽辰不假思索地抽出鞋带恭恭敬敬双手奉上。
闵允其:……
今天也是和成员们互相折磨彼此的一天。
*
日本showcase最后一次彩排。
“可以孩子们赶紧去休息吧。”孙承德老师验收成果后拍手宣布解散。
闵允其松了一口气,他的胃里仿佛有一台绞肉机在疯狂地切割着一切,早上明明吃了胃『药』但一点用也没有,止痛『药』也收效见微。可是他不敢有多余的表情和动作,否则很快就会被成员们发现。
熬过这场演出就好了。
他悄悄地离开,拐到成员们没有聚集的寂静处。
“哥,你先别坐。”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宋泽辰叫住要窝进沙发里的闵允其。
“走两步给我看看。”
“你是不是有病啊,没事提这个要求干嘛。”闵允其被吓了一跳,很快调整过来咧着嘴,努力微笑。
“你是不是胃疼了。”宋泽辰大步迈了几步走到闵允其身边, 抓住他的胳膊, 声音发紧。
“走吧, 叫上经纪人哥哥一起去医院。”
“一会儿还有演出呢,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一会儿就好了。”
闵允其继续笑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宋泽辰的手紧紧扣住他的手臂,冰凉的温度隔着衣料慎入他的皮肤。
怎么手这么冷呢。
闵允其在这一时刻还是发散了思维。
“我们去医院。”宋泽辰再次重复了一遍,像一个执拗的小孩。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一会儿还有演出。”
“演出以后会有很多,你自己的健康最重要。”
“对于观众来说演出只有这一次,我的健康以后去看看医生就能回来。”
“要是今天是你发生这个情况,你不也会坚持表演吗?”
宋泽辰咬咬嘴唇:“是,哥哥,我会选择继续表演,可是我不会明明早就知道自己出了问题还硬扛着,我这个人很怕死。”
“我真的很怕死的,哥哥。”宋泽辰无意识地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声音有点哑:“你这个情况难道不是早上就出现的吗?”
都怪他,早晨看到闵允其在卫生间里呆了很久,饭桌上手好几次有意无意地捂着肚子时就应该发现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如果你早点说了,就不会耽误自己的身体,也不会耽误观众的演出。现在你已经失去了选择继续表演的权利,你必须和我去医院。”
闵允其被宋泽辰说到自己“怕死”时的哭腔吓住,一时不敢回话。
你在怕什么?
宋泽辰已经转身,大声招呼:“浩范哥,你快过来。”
“怎么了。”
“允其哥生病了,现在去医院吧,我一起去,演出还有一段时间我一起去了在赶回来,时间够了。”
医院里人来人往,闵允其对日语不是很熟悉,传入他的耳朵里如同外星语言,让他胃疼的同时脑袋也疼起来了。
他悄悄抬眼看向旁边的人,嘴唇紧闭,面容严肃,他无数次的以这个角度看过宋泽辰,却依旧会感叹这个人的好看。
我和他是不是跟医院有孽缘。
首尔医院打完卡,又到了日本医院打卡,医院的忠实粉丝。
闵允其突然生出了这个想法,甚至被自己逗笑,一瞬间忽略了疼痛。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并不是闵允其坚持以为的单纯的胃疼,而是盲肠炎。
“很抱歉地通知你们,由于国籍的原因,我们医院无法接受这个病人,你们需要回韩国的医院再动手术。”
“为什么不能就在这里动手术,一定要我们回韩国,盲肠炎有多痛你们不是不知道。”
“对不起先生,这是规定。”
“我去他妈的规定。”
听懂了这句韩语的经纪人诧异得转头看向宋泽辰。
从来理智自持的那个人此刻完全抛弃了惯有的风度,他从未见过宋泽辰有过这样恐怖的表情,阴沉着一张脸,眼睛里涌动着汹涌的海浪,整个人如同濒临喷发的火山。
宋泽辰深吸了一口气,朝受到惊吓的护士鞠了一躬:“对不起。”
“哥你看着允其哥,我去想办法,先定最早回韩国的机票做两手准备吧。”
宋泽辰和宋浩范点点头,蹲下握住闵玧其的手:“哥你再坚持一会儿。”
本来想笑着回复“我没事”的闵允其被宋泽辰眼中的认真和难过吓到,愣愣地点了点头。
“行了,浩范哥麻烦你去办转院手续吧,我们去另一家医院。”
宋泽辰报出那一串医院名,很快又走到一边开始无休止的电话。
宋浩范在登记时拿出手机悄悄查询了转院的那家医院的名字。
一家价贵得可怕的私人医院。
他瞥了眼还在打电话的少年,半边脸都沉浸在了黑暗里,另外半边脸苍白无血『色』,仿佛他才是生病的那个人。似艺术家雕刻而成的立体的五官被模糊,却依然透出一股肃杀的气质。薄唇轻抿,和电话那头的人沟通着什么。
肯定是允其的事吧。
他的心里感动又心疼。
“哥,允其哥麻烦你照顾了,我现在回去演出。”
宋泽辰还需要赶回电视台,匆匆地把医生提醒的注意事项翻译成韩语写在纸上塞给经纪人,连忙冲下楼。
宋浩范来到窗边目送,黄昏里宋泽辰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很快消失在车水马龙之中。
*
闵允其醒来的时候,窗外一片昏暗,月光散进来给屋子多了些光亮,房间里留了一盏黯淡的小灯。
大家已经演出完了吧。
再一扫,小沙发上窝了一个人,长手长脚变扭地蜷成一团,一看姿势就知道很不舒服,手上握着手机,头却是低着,似乎是在打瞌睡。
怎么不回去睡?
这一边的宋泽辰猛地一低头在『迷』糊中惊醒,下意识抬眼看看病床,恰好和闵允其的目光对上,从小沙发上蹦起来走到他的面前,微微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你不会想骂我吧。”闵允其笑着先发制人,条件反『射』地开了句玩笑。
宋泽辰没有回复他,弯腰仔细地帮他掖了被角。
“其他人想来看你,我让他们先回去了,他们都快一天没睡了。石头剪刀布决定谁留下,我输了”
你玩这个游戏什么时候输过。
宋泽辰能猜拳,玩这类游戏简直是作弊器一般的存在,在最早和他们玩过几次之后『摸』清了他们的出拳套路后,就再也没有输过。
可是今天却输了。
闵允其看见宋泽辰眼底的红血丝,喉咙莫名有点干涩。
宋泽辰没有和他有眼神交流,而是轻轻趴在闵允其的床边,闭上眼睛。他一演出完就赶过来,连轴转没时间休息,等待那人醒来的间隙,经纪人让他睡一会儿,他尝试入眠但一闭眼就心烦意『乱』,现在闵允其醒了,他总算能松一口气,后遗症就是疲倦感像海水一般涌来。
闵允其再次吞咽,嘴巴里好像更干了。宋泽辰『毛』茸茸的脑袋就枕在他的手边,因为还没有染过,发质依旧很好,乌黑柔软闪着光泽,不像自己的已经成为一堆稻草。
他鬼使神差地轻轻把手覆在宋泽辰的头上,本以为宋泽辰会很快挥开,但那人只是僵了一下就很快放松下来。
他从开始的试探到完整地填满手的间隙。
闵允其没有说话,轻轻挪开点地方示意宋泽辰躺上来。
“不要了,我怕会碰到你伤口。”
在闵允其坚持不肯的退让里,宋泽辰叹了一口气躺上去,但大半个身子是悬空的,根本就没占多少地方。
他们很少有这么温情脉脉的时刻。
闵允其一直在思考他和宋泽辰之间的关系,同队里似乎只有他们俩之间的氛围最剑驽拔张,遇事就要顶上几句,宋泽辰惯有的温柔,他素有的高冷,在彼此之间撕得彻彻底底,然后相对冷笑,势要扯开对方的画皮。
可是今晚似乎有一些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夜『色』太暧昧,或许是因为他的麻『药』『药』劲还没有过,或许是因为宋泽辰太疲惫。
“对不起,又让你忙活了。”
“你说我们怎么总是在医院见面呢。”
“这是什么狗血小说情节,主人公多次在命中注定的地方约会……”
闵允其为了消除不自在,特意挑起一个话题,但是在宋泽辰用安静的目光密密麻麻织成的捕网里无处可逃,渐渐开始慌张地胡言『乱』语起来。
“那就换一个地点吧。”
宋泽辰打断了他的话,满不在乎又专心致志。
“咖啡店也好,书店也好,游乐场也好,不要再在医院了……”
“我们换个地方约会,不要再在医院了。”
“什么约会啊?这算什么形容词?你怎么也跟着我随便『乱』用词语了呢……”
“那就不算约会,你说什么都好。”
“哥哥。”
宋泽辰虚虚地抓住闵允其的手,没有贴紧:“那就答应我一件事吧。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了。”
宋泽辰小心地把头抵在闵允其的颈间,像一只温驯的小兽收起所有的张牙舞爪。
闵玧其终于闻见了田正国一直嚷嚷的宋泽辰身上的草木香,若有似无,温暖清冽,一点都不侵犯,只静静地萦绕在人身边。
他听见宋泽辰是这么说的。
“因为哥哥。”
“对我来说,你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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