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病床上的年轻人看见她出现,满眼都是惊喜,他头上缠了一道纱布,脸上还有小伤口的划痕,面对她露出一如既往地灿烂笑容。“你来了,婉婉我终于见到你了。”
雀婉放在腿边的手指冷不丁的颤了一下,她把另一只手放上去握住右臂,在距离李天然病床还有半米的地方站住。男生笑容不减,“怎么离我这么远,再过来点。”他试图伸出手拉她,不想雀婉反应却很大。从周时越站在门外的角度看雀婉左手抱着右臂后退了半步,那是一种条件反射的防卫姿态。人在看见任何刺激性事物的第一状态下,下意识的反应才是最自然最真实的。雀婉和病床上的人的关系只是同学并非情侣,那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抗拒接触的心理,甚至看起来有些害怕?
李天然见拉不到雀婉,刚开始还想再努力一下,但因为他刚受过伤性命没有大碍行动却很不方便,于是略微喘着气面带微笑的放弃了这种强迫行为。尤其他腰上的比较严重,从山体摔下来时碎石划破了他腰上的皮肉,被发现时已经昏死过去,衣服上尽是结块的血迹。“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我怎么会对你做什么呢?你等我好了……等我好了……”
雀婉确认自己站在李天然碰不到她安全的位置,这才打量起他。他的脸看上去是失血过多后的苍白虚弱,尽管他笑的阳光开朗很像那么回事。她来这里说是李天然的要求,倒不如说是以周时越为代表的军部要求,否则再怎么样李天然受伤了和她见不见他又有什么关系。
李天然对她的喜欢流露于言表,紧盯着雀婉:“你怎么不说话?见到我你不高兴吗,你消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知不知道我多难熬婉婉?”
“别这么叫我。”雀婉皱起眉头,“我,和你没那么……亲密,我们只是同学而已,从来都没有什么超出同学之外的关系。”她开头说的有些艰难,后面似乎下定了决心,说的越来越坚定流畅。
李天然的笑容僵住,瞬间阴沉着脸望着她,如果说刚开始雀婉还有些犹豫那现在她已经能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漠然了,仔细看能发现这份漠然和某个男人有些相同。但接着李天然似是平静下来脸上又戴起那层微笑的面具。“好,那我叫你什么?雀婉?雀婉同学,你来看我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他眼底浮现出期待,但雀婉并没有观察他那么多。“我有三个问题想问你。第一个,你为什么去瀛州山?第二,你是怎么受的伤?第三,为什么要闯入瀛州山的信号基站?”
“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呢。”李天然眼神一闪,忽而神经质的哈哈大笑着拍掌,他陡然压低嗓音故作玄虚的道:“我知道怎么回你了,可是我只能告诉你前两个问题的答案哦。”
“第一个,我去瀛州山是因为你啊……”
“我?”
李天然:“我不是说要去找你吗,你看你连我的消息都不看,我没想到你一放假就跑的那么快想找你都找不到。我找雀奕,雀奕私人电话把我拉黑了,我只有找人弄到了他家里的电话。他不肯轻易告诉我你具体去了哪里,只说去垛河省了,垛河省有什么好玩的城市,唯有一个今年不知不觉被人炒火起来的网红景点,那就是网传出现飞龙的瀛州山。”
“第二个问题,我到瀛州山以后没找到你,第一反应是雀奕骗我,可是他的语气坚定不像在说谎,于是我在山里住下想着一边联系你一边住下,顺便找找是不是真的有飞龙。就是那天我在其他游客去不了的地方发现了飞龙的踪迹,一时激动就从山上摔了下去。”
他一提起雀奕,雀婉的眼皮就跳了下,“这和他没有关系,是你自己的猜想。”
李天然听她话的点头。“是,婉婉你怕我们的事牵连到你堂哥这我理解,你放心除了你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的。”
雀婉惊讶的看着他:“我们的事?”
“对呀,你看婉婉你不联系我,我又太想见你,一激动就出事了,现在这种情况大家都认为我们是同伙,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了。”他的笑深深刺激到了雀婉,他在威胁她。
十分钟后雀婉从里面出来,周时越深沉的眼神便跟过来,她嘴唇微张,最后记仇的别过头往走廊上的窗户边走去,背对着他表现出拒人千里的态度。身后是门合上的声响,雀婉回过头去正好看见周时越干脆利落,威风重重踏进病房的背影。
病床上的李天然在看清进来的人是谁后,瞳孔明显的剧烈扩张缩紧。他被搜救队发现的时候大脑仅存最后一缕意识,“报告,报告,西南75方向发现目标!”“找到闯入者,目标失血过多目前已经昏迷!请指示。”
“弄醒他,问清楚他出现在信号基站的目的,是否还有同伙,其他人继续搜山……”他跟着声源靠最后一点意志力睁开眼,看见的是搜救队长手上的无线联络器,5D立体建模,连接另一端的视频。模糊的人像与步入病房站在他床前的男人合二为一,神情冰冷,出口的命令让人胆寒。
“如有反抗等行为,在危险发生前就地处决。”
接着他便被人一把拎起来,浇了一脸的盐水,手指拍打在他脸上啪啪作响:“说,道陀在哪儿!这小子快昏死过去了,快说,道陀那人肉炸`弹呢,不说老子毙了你!”
“是你。”
男生十分戒备的瞪着他,因为生命被掌控的恐惧感还残留在身体里,面上的肌肉过于用力而抽搐两下。周时越看他认出自己,便想起他在会议室远程下达指令,使用内部联络器时连接过视频,李天然应该是还留有一点意识时看见过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时越对他的问话视而不见,“明天一早你会被转移到敬州市第一医院,由敬州市的警方相关工作人员看守。”
他平淡的语气让李天然出现恶狠狠的表情,“凭什么,我没有犯罪,不是犯人,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对我!”然而周时越一句话把他定在原地。“不惜一切代价将所有危害国家的罪恶因素从根源扼杀就是我们的权利。”
“我只是通知你,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室内顿时安静的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李天然:“你想知道什么?”
……
周时越出去时背后的李天然一副牙咬切齿像要咬死他的狰狞样子,不过就算看见他也会无动于衷甚至表情更为冷漠。出来后他猛然抬头快速的逡巡四周,走廊上空无一人,刚才站在窗户前的那道纤细柔和的身影不见了。
这里是垛河省长康市中心医院,人生地不熟的雀婉能去哪里?他快速搜寻从七楼的住院部匆忙下来,走路带风的气势让医院里路过的病人和护士纷纷侧目,因为他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样子没有人试图上前问他需要什么帮助。
“阿越!干嘛呢,怎么这副急匆匆的样子?”裴信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一楼灯光明亮的大厅里,周时越飞快转身看去,下一刻握在手里的手机差点被他捏爆。
裴信还在不知死活的嚷嚷,他身后跟着雀婉,女孩子咬住吸管捧着奶茶,穿过几个零星来医院看病的人。根本不知道她招呼都不打一声忽然的消失让人好找,如今却满脸的温顺站在他面前,奶茶吸的两颊鼓胀。咕噜咕噜。
“好,很好。”
他倏地冷笑,看着面前一脸茫然样子的两个人,刚才找人时焦急的厉色渐渐消失在瞳孔深处。“擅离职守。”预感大难临头的裴信连忙道:“不不不不阿越,你听我解释!你看我们出来坐了一路车已经这么晚了人家小姑娘还没吃过饭,我看她一个人站在那儿等你等到饿的捂肚子,这才带她出去买杯喝的。对对我还给你买了一杯!”
裴信立马弯腰双手奉上。旁边雀婉一口奶吸的太猛,嘴唇嘟起,两颊鼓胀的像膨胀的雪白面团,粉粉的。周时越硬生生的从她身上扯回目光,冷着脸接过两人的上供,余光又瞥着人家小姑娘。
“刚做好的你尝尝,还是雀婉给你选的说这个好喝营养又健康!嘿嘿嘿。”
周时越平常根本不喝这东西,但因为看见雀婉喝的一脸享受的样子,被她满足的舔着嘴角的动作给迷惑了,这才抓着奶茶跟抓着定时炸`弹一样,表情略微僵硬。
“你和那嘴跟蚌壳似的小子谈完了?怎么样?”保住人头的裴信这才问。
周时越:“把他交给警方,施加压力让他们去查。”
“你们不管了吗?”
周时越和裴信同时看过去,喝完奶茶的雀婉又是柔美顺眼安安静静的小姑娘模样。裴信:“怎么会不管了呢,李天然是敬州人和我们都是一样都是国家公民,在没有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某些事情需要警方协助立案办理,咱们军部是军部,公安是公安不能跨机关跨职能办事,是要走正规程序的,到时候要打一堆报告和文书啊啊啊啊啊想起来我就头疼!”他猛搓自己脑勺,接着抬头充满希望的望着周时越。
“不可能。”冰冷的声音直接否决了他连说都来不及说的话。裴信气鼓鼓的瞪他:“你怎么这么残忍?”
周时越越过他,捏着雀婉的脖颈拎起来,两人肌肤相处的瞬间一股电流传来,二人四目相对,一个震惊一个深沉。裴信只见不知道什么原因周时越有力的手腕颤动了下,很是压抑的命令雀婉:“跟我来。”
“喂喂喂阿越!阿越!你那哪儿是让她跟你走你是直接拎着她当小鸡仔似的走啊!”前方一意孤行的男人恍若未闻,直到出了大厅在医院大楼后面的停车场才把人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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