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今天的节目要拍上整整一天。
上午录游泳, 下午录跳水。
至于那个水上芭蕾舞还是什么的,被嘉宾集体否决了。
一个原因是在水里折腾实在太累,另一个原因则是还得跳出美感,累上加累。
吃力不见得讨好, 毕竟谁也不是专业的。
四对嘉宾在讨论这个的时候, 苏雪桐一直捂着胸口, 并不多说话。
入世了之后,她的宗旨一向是随波逐流。
那个李曼倒是会帮她拉仇恨, 眼睛一眯,眼尾出现了两条皱纹,她狡黠地笑着说:“咱们是真不行, 但雪桐是真行,我们珍珠女团有一支MV就是在水里拍的,所有的水中舞蹈动作,只有雪桐一个人没用替身。”
苏雪桐不等其他人开口, 淡淡地瞥了她, 道:“哦,我今天生理期。”
在场的四对嘉宾,有一半的数量是男的, 她丝毫没显尴尬。
倒是李曼尴尬了,她的脸色僵了片刻, 又关切地问:“那你一会儿怎么下水啊?”
“再说吧!”苏雪桐懒洋洋地回应。
虽然司铖没有跟她明说过, 可苏雪桐早已把李曼的怪异和王鼎一、风绵绵的死连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 对着她那张脸, 苏雪桐实在是没法假装出亲热。
讨论至此结束。
那边的导演也得到了讯息,原本就想着在跳水和水上芭蕾中选择一个项目,没多大异议,就开始录制了。
这回不玩什么两两对战,而是四组人聚齐了,开始比赛。
周博的心里还想着自己造人设的事情,做热身运动的时候,他凑近了李曼,用摄像机可以听到的声音和她“耳语”:“嗳,你说雪桐今天不太舒服,咱们一会儿是不是放点水啊?”
按理说这也算是一个千载难逢表现自己大度的好机会,比如上次,同为一个团的,苏雪桐可就一丁点水没放给她,弄的她极其下不来台。
若这回自己给她放水的话,再找水军带一带话题。
可李曼的心气不顺,一想起自己输了这么久,如同输红了眼睛。
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儿,抬起头和周博对视了一眼。
周博瞬息间改了主意,机械似地道:“算了算了,比赛就是比赛,放水那是对对手的不尊敬。”
李曼赞同地说:“是啊,一会儿比赛完,我请她喝热牛奶,暖一暖就行了。”
周博又机械地点了点头。
司铖在心里默念,这人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敢在他的面前,明目张胆地施展傀儡术!
要知道,这傀儡术还是他闲着无聊造出来给那些木偶人用的,却没曾想传到至今,居然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他弯着腰,无声地叹了口气。
苏雪桐虽然受了内伤,可敏锐的感应能力还在,她偏头看了看旁边的司铖,嘴唇没动,传过去了密音,“怎么了?”
司铖的密音很快也传到了她的神识里,带着怏怏不快,“歇着吧你!省着点内力。”
苏雪桐是想回嘴的,可她一口气没上来,胸口一沉,又咳嗽了两声。
老祖宗一向豁达,毕竟活了这么些年,要是个小肚鸡肠的,自己得把自己呕死。
但这一次,老祖宗豁达不了。
原本是想下个套儿抓人,却没曾想被鹰啄了眼睛,任谁也难以抚平心里的这口气。
司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她的脸色阴沉,就连清亮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的戾气。
苏雪桐修的是冰系功法,又不是那些个修火系的脾气暴躁。
她的体质阴寒,就是一颗心也冰冷冰冷的。
没对什么事情上过心,可她这几日除了入定,就只在想一件事情。
若是那天她没给王鼎一发那通李曼有问题的信息,王鼎一是不是就不会死。
每每想到这里,苏雪桐的心里就有些难受。
修真者的死和普通人的死还不一样。
普通人还有奈何桥可以过,就算下辈子当不了人,也能当个畜生哪怕是蚂蚁臭虫呢,总归还有点希望。
可修真者的死,就是真的死了,再没有重来的机会,是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了这广阔的天地间,连一粒尘埃都做不了。
苏雪桐修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遇见修真者死。
她原先的那些个师姐师妹,不过是弃了一身的修为,重新做人去了。
她思及此,转动手臂的时间,冲着司铖动了动嘴唇,可碍于摄像机,这句话还是没出声音。
司铖看明白了,眼尾轻挑了一下,没有理她。
她问的是:司铖,你是不是不会死啊?
其实苏雪桐问完就后悔了,说起来她这是问到了忌讳。不过她委实好奇,想当年的那场大战,为什么只将他封印,而不是直接弄死。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司铖不会死;另一只是那些人加起来都没有一个他厉害,是以只能借助阵法将他封印。
要不典籍里将他说的那么可恶残暴,为何还要给他留下翻盘的机会呢。
不说就不说呗!
苏雪桐也没感觉到自己受了什么伤害,继续转动着手臂。
热身动作完毕,救生员早已就位,接着就是专业的游泳教练现场教学。
听说请来的这位教练是世界冠军的老师。
苏雪桐不怎么热爱学习,只围观了一会儿,就退到了泳池边,等待着一会儿入水的号令。
在场的嘉宾都是会游泳的,动作标不标准另说,唯有李曼仍旧发挥了她刻苦的特性,一个入水的动作,反复练习了好几次。
可是很快,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明显体力不济。
偏偏是这时,导演那儿喊了“嘉宾各就各位。”
李曼身在四泳道,顿时焦急起来,冲着身在八泳道的周博喊了一声。“周博,过来一下。”
周博快速地跑了过来,“曼姐怎么了?”
李曼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会儿注意点,安全第一,比赛第二。”
周博只觉浑身一阵乏力,就像突然间得了重感冒了似的,手脚发软。
他揉了揉额角,强自振奋道:“没事儿,曼姐,你自己也主意安全。”
再走回自己的泳道,腿弯儿一软,差一点点就一头栽进了泳池里。
旁边的司铖扶了他一下。
周博干笑着说:“谢谢,谢谢了,地上太滑!”他给自己找补。
可司铖已经摸了出来,这人的生命力犹如烈日下暴晒的草,奄奄一息。
就李曼刚刚那一拍,普通人看不出端倪,唯有司铖懂得其中的门道。
那是李曼在抽取周博的精力,兴许是李曼的性子太急,没有掌握好分寸,周博的疲态明显。
这恶毒的修行法门,事先必得定下某种契约,若不然就李曼那个一只脚还没有跨入修真界的小喽喽,根本就没法施展。
但这功法如傀儡术一般,也是禁忌,恐怕就是苏雪桐也不大懂得。
果然如司铖预料,那周博没有下水时就在强撑,一到了水中根本撑不下去了。
周博才游出了几米远,他浑身的气力像是全部耗尽,怎么使劲都不能动弹一下,他不甘地像池底滑去。
幸好救生员就在他的附近,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将他捞了起来。
节目的录制因此而暂停。
120很快就接走了昏迷不醒的周博。
节目组的编导赶紧和各位嘉宾讨论,是暂停这次的录制,等待周博的回归,还是继续录制下去。
作为周博的搭档,李曼抿着嘴说:“大家的行程都挺满的,我想周博也不愿意因为他耽误了节目的录制。”
其余的人并不说话。
李曼环视着众人,接着商量似的又说:“要不我游两次,一次算我的成绩,一次算周博的。”
这个泳道的长度是五十米,游一个来回是一百米。
她计算过的,周博的那些个精力,足够她应对一百米的负荷。
节目组反复商议,最后决定李曼只需游一次,但她的成绩乘以2,算她和周博的最终成绩。
李曼没有异议,其他组的嘉宾也都同意了。
节目继续录制。
李曼下水前,对着摄像机信誓旦旦地说:“周博因为身体不适,去医院治疗去了。我现在要带着他那一份,一起努力,为我们加油吧!”
周博昏倒,李曼有自责片刻,她怪自己抽取的精力实在是太多。
可是现在,那种自责已经见鬼去了,她盯着泳池中苏雪桐的身影,满脑子都是要赢她的念头。
她早就知道自己走火入魔了。
可那又怎么样了!
这几乎是李曼的最后一个念头。
她慢慢滑入水中的那一瞬间,司铖手腕间的知命,忽地一亮,那束亮光直直地射|入了她的心脏。
还真是流年不利!
比赛还没开始,又晕过去一个。
“快点,快点!”
导演气急败坏地指挥着众人,将毫无知觉的李曼从泳池中捞了起来。
120又来了一次。
节目的录制彻底终止。
先前昏过去的周博,经过两天的调理,出院的时候生龙活虎。
可李曼,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医院出动了最先进的检查仪器,除了查出她有些营养不良以外,什么疾病都没有发现。
还是一个废弃的可乐瓶子,苏雪桐将它举在手中,对着照射进屋里的阳光转来转去。
“李曼的三魂七魄都在里面?”她开口询问。
“只余三魂六魄!”
“你没抽完?”听到他的回答,苏雪桐转头看他。
“抽完了!”司铖漫不经心地道:“她本就是个傀儡,那一魄早就被人抽了去。”
苏雪桐扁了扁嘴,不想评价李曼害人害己的行为。
顿了片刻,她又问:“嗳,你说,那人没了傀儡,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
“今晚吧!”司铖稍稍抬了些眼皮。
“你怎么如此笃定?”
司铖哼笑了一声,满脸的高深莫测。
他以神力毁了无数修真者半世的修为,那人自也在其中。
少了那么些功力,心情唯有两个字形容——焦虑!
可不是得焦虑,离修成仙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那他万一今晚要是不来呢?”苏雪桐的问题还真不少。
司铖淡淡地抬起了眼睛,没见任何动作,可她手里的可乐瓶,却自动开了口。
“你干什么?”苏雪桐大惊。
司铖的手指轻点,李曼的幻影出现在了半空中,面容上俱是恐惧,气息微弱:“你们,要做什么?放了我好不好?求求你了,雪桐!”
苏雪桐沉声道:“我问你,是不是你害死了风绵绵?”
那幻影开始嘤嘤哭泣:“我也不想的,她,她撞见了我往你的茶杯里放东西……”
苏雪桐诧异,原本竟是因为她。
旁边的司铖冷冷地问:“放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是师父,是师父让我放的。可我还没有来得及放进去,就被风绵绵看见了,她还要告诉芳姐,我也是不得已……雪桐,求求你,放了我吧!”
“你师父是谁?”苏雪桐终于从诧异中回神。
“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的脸……我说的都是真的……”
最后一句话,犹如尖叫。
司铖却在这时,将她的三魂六魄一分为二,只见那幻影瞬间化作了一团黑气,又变作了两团。
他将其中的一半魂魄又注入了可乐瓶,拧好了盖子,这才打开窗户,任由她另一半的魂魄飘荡了出去。
苏雪桐还是不解,“你让她去哪儿?”
“自是去搬救兵。”司铖慢悠悠地解释道:“她虽没有见过那人的脸,可自然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大魔王也有预料出错的时候……三日后,李曼死了。
死亡的原因并非是魂魄离体,而是医院的一个小护士在给她静脉注射时,拿错了针剂。
李曼死于青霉素过敏。
人死就得入轮回,不管她生前做过什么样的恶事,也自有阎王殿去论断。
司铖放出了李曼剩余的魂魄,又召回了她剩余的魂魄。
魂魄聚合时,李曼的幻影又出现了,这次她抱着自己的双臂瑟瑟发抖。
“雪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绵绵,要是能有来生的话,我一定不要再误入歧途……”
苏雪桐凝神不语。
司铖挥了挥手,任由李曼的三魂六魄飘向往生界。
像李曼这种魂魄不全的,赎清了现世的罪过,即使可以投胎,若不是去畜生道,就是投胎成为一个傻子。
此时,苏雪桐的内伤已经好了多半,却还是下意识抬手去捂胸口。
胸很闷,说不出的烦闷。
她纠结了片刻道:“那人死活不上钩,还狠心弄死了自己的傀儡,别看是躲在暗处,可对咱们很是了解。”
那句“咱们”入得耳中,司铖听来很是受用。
他偏了头,一双带着流光的眸子,将她上下打量后,叹一口气,难得耐着心劝她:“你也无需难过,就算是我不收那李曼的魂,她自己也撑不过月底,就得魂飞魄散了。再任由她胡来,她为了续命,势必还得祸害周博。如此说来,也算是救人一命,再说李曼自己这个结局总好过她魂飞魄散。”
苏雪桐抿了抿嘴,心里的郁结仿似散开了一些。
她知道司铖说的是对的。可入定的前夕,她的脑海里总是会出现昔日与李曼、风绵绵相处的情景。
这两个女孩的脸上,也曾有过最灿烂的笑容。
苏雪桐知道自己的内伤虽愈,可道心有些乱了。
司铖对此未发一语,而是七月十五那日的早上,指了指西边,“那儿一座道观。”
大魔王很少主动要去哪里,苏雪桐一听,自然是得尽力满足他的愿望。
她查了导航,西边还真有一座道观,叫做倾省。
驱车两个小时到达,那道观就在眼前了。
入内还收门票,一人三十。
苏雪桐掏钱的时候还忍不住想,这就是为什么今日的修真者越来越少的原因了。
风绵绵的那缕残魂,被司铖寄存在了道观内的梧桐树上,日日受烟火的熏染。说是熏上半年,也能送去投胎。
她并不擅长此道,可司铖说什么她都相信。
至此,苏雪桐的那颗道心,才算平稳。
可线索断在了李曼这里。
就连那档综艺节目也因为李曼的死亡,而直接被腰斩了。
网络上的风言风语,足以搞死一个人,自然也能让一档节目的播出遥遥无期。
再见到周博,是在一场娱乐盛会上。
苏雪桐原本不想去,可芳姐说了,珍珠女团要以五人的形式亮相,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这样的理由她拒绝不了,盛装出席。
听说,周博那孩子在李曼死后,又大病了一场。
如今大病初愈,精神头看起来却比原先还要好,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就好比那小星星。
苏雪桐悄悄地探出了一缕神识,没有在周博的身上发现任何被标记的印记,这才放下了心。
盛会一直到晚上十点结束。
苏雪桐和其他的团员一起上了保姆车,原本到了一起会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年轻女孩子,一夕间成长,谁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是哪个带的头,悄悄抹起了眼泪。
苏雪桐靠窗而坐,窗外的华灯和喧嚣与窗内的悲伤哭泣,一一从她的眼中闪了过去。
这大约就是活的久的悲哀了。
就是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她昔日的那些姐妹要舍弃一身的修为,再入那轮回。
孟婆汤好喝,一碗下去,前世的种种全部化为烟云。
盛会结束,就连苏雪桐也放了大假,而且是一个没有说明假期的大假。
苏雪桐沉默了两天,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倒出了很多的东西,摆满了客厅。
司铖一打开门,差点晃瞎了眼睛……这个女人怕不是恶龙,怎么有收集珠宝的兴趣。
只见客厅的沙发上、地上,全都摆满了各式的漂亮石头。
司铖抬头看了看她,那眼神中有诧异一闪而过,“怕发霉,晒晒是吗?”
苏雪桐懒得理会他的风凉话,很认真地说:“我在考虑要卖掉哪个?换点钱,做个什么小生意!你说,开个咖啡店怎么样?”
“不怎么样!”司铖只喜欢喝冷茶,不大喜欢咖啡那个一言难尽的味道,尤其是世界著名的猫屎咖啡。
苏雪桐的积极没有得到司铖的响应,一挥手又把自己的宝贝全数都收进了乾坤袋里。
这种无事可做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
下午,那个季江潮竟然找上门了。
“我投资了一部电影,想请你去做女一号。”
他堵在了苏雪桐的家门前,开门见山是这样的。
苏雪桐觉得这人的脑子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谈工作,找芳姐啊!
直接找她的话,肯定不是谈工作这么简单。
她不想和人面兽心的人多话,冷笑:“谢谢,我不需要。”
嘁,都是活了一千多年的人了,谁还没点积蓄。
苏雪桐有点儿后悔,真应该听司铖的话,好好晒一晒她那些个宝石。
省的什么猫啊狗啊,随便花个三瓜两枣,就想着能够收买她。
果然,被拒绝的季江潮并没有气馁,而是锲而不舍地道:“不能请我进去坐坐吗?”
苏雪桐摇了摇头,还想提让他避她三丈来着,抵在门栓上的手忽然一麻,他闯了进来。
“嗳……”苏雪桐拧着眉,扎开了架势想要开打。
司铖原本在屋子里入定,他听见了声响,睁开眼睛。
这个屋子里有一种令他浑身不舒服的味道。
他皱眉,霎时间,一道道的金光从门缝中飞了出去。
季江潮的脸色大变,像是在抵抗十级大风。
紧急的关头,他调用起浑身的内劲,可他越是抵挡,就越是没法站住脚,狼狈地被那金光给拍了出去。
紧跟着,房门“咣”一声合上。
这时,司铖打开了房门,凝神朝门口看了一会儿,才如睡醒一般发问:“刚刚,是谁?”
“季江潮!”苏雪桐回答完后发觉不对劲,又道:“你不知道是谁,你都敢打,万一是个普通人呢!”
可说完她又后悔了,感觉自己卖了个蠢,也不想想司铖是谁呢!
好吧,其实认真说起来她还真的一直都不知道司铖是谁。
譬如,她从来都没有问过——你是不是过龙上仙笔下的大魔王?
当然,苏雪桐知道的,即使她问了,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就是了。
所以又何必纠结这些呢!
本以为恼羞成怒的季江潮会纠集他的修真局大军,再次来访。
苏雪桐一连等了三天,没有等来季江潮,倒是等来了芳姐的电话。
“雪桐啊,公司给你谈了部戏!”
也不是苏雪桐多心,毕竟三天前季江潮来时,说的也是一部戏。
于是,她问:“是季江潮投资的吗?要是他投资的话,我不去!”
“不是!”芳姐道:“是张冰导演的戏哦!里头有一个女二号,说是外在的形象和你挺符合的。哦,还有,她还看了你侄子的照片,里头有个男三,说是可以让他试戏哦!”
也难怪芳姐喜气洋洋了。
那个张冰导演可是华人最热门的女导演之一,业务能力一流,本身又带有话题性。
早些年,她自己还是个演员,演而优则导的成功范例。
只是,让大魔王演戏…就他那张面瘫脸,苏雪桐的心里只犯嘀咕,跟芳姐道:“我侄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确定,等我问问他再说。”
不用苏雪桐重复话题,一旁的司铖翻了页手里的辞海,拒绝道:“我不演戏。”
“好嘞!”
苏雪桐连一点想要劝他的心思都没有。
就现在的司铖,完全可以去当大学教授。每天的日常除了入定,就是看各种辞典,前几天还让她给他买了一本英汉词典。
她猜测,他可能是想做一个与时俱进的大魔王。
试戏还是很顺利的。
试完戏之后定妆,紧跟着就可以进组拍摄。
司铖就是苏雪桐的影子,自然是要跟在她的后面。
张冰一见司铖的真人,很是喜欢,还亲自游说了一次,想让司铖参与电影的拍摄。
苏雪桐知道司铖不喜与人交流,只好拉了张冰导演到一旁,小声道:“导演,我也不瞒你说,我侄子……”她指了指脑袋,又说:“原先这儿受过一点刺激,不大喜欢与人沟通。”
封印那么刺激的事情…够刺激了吧!
张冰再看向司铖的眼神儿,透着一股子惋惜,“可惜了,外形好,看起来也特别聪明。”
苏雪桐撇嘴:“谁说不是呢!”
事情这才算揭了过去。
司铖又不是没有听见苏雪桐是怎么在背后说他小话的,可他只当不知,看完了辞海,又捧起了英汉词典。
他的眉头蹙在了一起,没有多时,就把那词典丢在了一旁。
那乱七八糟的字符,看起来比画符还要烦。
遥想当年,很快就修到满级的泽楚上仙也不是没有短板,他不喜画符。
就是那场几乎炸毁了半个天界的封印大战,最后成功的那一击,也不过是因着区区一张符纸而已。
司铖的心念一动,闭目养神的那一瞬间,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本书来——。
短板这个东西,他以前并不在意,可如今并不想有。
一个人,只有越发的强大,完全没有破绽,才能为所欲为,守住自己想要守住的东西。
啊,不对,人不是东西,对的…吧!
司铖的意念集中,不多时,就翻完了整整一本古籍。
他忍不住质疑原先的任性,就那么简单的符箓,当初他为何会一翻就头疼呢?
百思不得其解,他也并不纠结。
司铖睁开眼睛,入眼的画面是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将苏雪桐拥在了怀里。
她的身上穿的是旧式旗袍,司铖很喜欢这种显得她婀娜多姿的衣裳。
可他不喜欢她与别的男人如此靠近。
他眨了眨眼睛,不远处的摄像机“啪”的一声,炸出了火星。
在场的工作人员全都吓了一跳。
副导慌里慌张地喊了“卡”,工作人员上前检修摄像机。
苏雪桐漫步回来,与司铖深邃的眼眸对到了一起,她压低了声音:“你又干吗?老毛病犯了?”
那么强大的气流,苏雪桐自然感应的到。
司铖眨了眨眼睛,没有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实际上,他也解释不了。
摄像机的突然故障并没有人怀疑到其他的地方去。
张冰导演趁着机器没好,跑过来跟苏雪桐说戏。
“雪桐,你知道的吧,这一场接下来是一场吻别戏。我知道今天才第一天拍摄就有吻戏的话,你可能一时难以适应,不过和你对戏的是专业演员,你一会儿就跟着他的感觉走。等摄像机好了,咱们先试一条。”
苏雪桐心里惴惴不安,这可是她的处|女作,还有荧屏初吻。
想一想现代的人委实开放,想当年,原主和那个季江潮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连小手都没有摸过一次。
要不是季江潮急不可耐地想要推倒原主,做成炉鼎,原主也发现不了端倪。
那杯他递来的酒液里,是加了料的。
男女双修,情投意合,那是对双方都有进益。
但若是一方误饮了另一方的心头血,就如同蛊虫入体,对男女之事索求无度,彻底地沦为只知欢|好不知修炼的炉鼎。
是以,原主的初吻还在。
而苏雪桐自己也没有谈过恋爱。
不知道为何,这么想的时候,她的心突然乱跳了几下,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
张冰导演又拉着她说了几句其他的,就又找其他的演员说戏去了。
司铖不知何时又闭上了眼睛。
苏雪桐以为他入了定,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旁边,七想八想。
那台炸了的摄像机要返厂维修,这边紧急调运,又送来了一台摄像机。
一直到天黑,拍摄才得以继续。
与苏雪桐对戏的男演员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叫做郭天。
在新生代里,演技算是数的着的。长相也很是不错,硬朗小声,剑眉星眼,一笑起来,还有一颗小酒窝,甜进了老祖宗的心里。
可这会儿苏雪桐顾不上欣赏,提着忐忑的心情上阵。
那边的副导喊:“两位演员,先试一条离别的吻戏。”
“借位吗?”郭天询问。
副导迟疑了片刻,回头问张冰:“要不先借位看看效果?”
“也成。”张冰点头。
副导向郭天比了个OK的手势,他转头问苏雪桐:“你会借位吗?”
郭天知道的,这位是女团忙内,会唱歌会跳舞,但演戏的话基本不会。
苏雪桐的脑子有点懵,摇头。
郭天给她做起了示范,一手揽住了她的腰,“就是我这样低头的时候,你的头往这边一偏。你按照我设计的动作,不要紧张……”
从背后看,两个人真像是吻到了一起,可实际上两个人的嘴唇还有两根手指的距离。
苏雪桐没出息地闭上了眼睛。
郭天又说:“对,这是离别,你的情绪里要有悲伤,还得有沉醉!”
司铖直直地看着,无法言说的一种心情像是杂草瞬间就爬满了他整颗心。那些草仿似极具攻击力,一点一点地扎到了他的身体里。
知命如同感应到了主人的浮躁和不安,嗡了一声,以示回应。
瞬息之间,时间再一次静止了。
摄影棚中的所有人,全都维持着上一秒的动作,僵直在原地。
那几台摄像机嘎的一声,也停止了运行。
苏雪桐闭着眼睛,在等郭天接下来的教学,却忽然感觉一个柔软的唇瓣贴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她“唔”了一声,怒从心中起。
说好的借位,怎么又……
苏雪桐瞪大的眼睛,闯进了司铖深邃的眼底。
“你……”她大吃一惊,嘴巴被人堵住,根本乌拉不清。
司铖的手一带,她已然跌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下好了,方才那种无以言说的不舒服,瞬间痊愈。
苏雪桐也不知道这个吻持续有多久。
只知自己唇瓣发麻,心跳如雷。
她忘记了自己身在哪里,也忘记了自己身怀功法。
那些个凌厉的冰刃,全都安分地躲在她身体的某处。
她的心里似有烈焰在燃烧,怎么可能呢?
她修行的明明不是火系。
难不成是上一次的烈焰余毒,仍未清理干净?
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在脑海里盘旋不去。
“雪桐,可以了吗?”
苏雪桐闭着眼睛,维持着被大魔王亲吻的表情,听到郭天的声音时,她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紧跟着她瞪大了眼睛,周遭的人各司其职,全在忙着手上的工作。
眼前的郭天看着她笑弯了眼睛。
苏雪桐一时没有反应,郭天又关切地问:“你没事吧雪桐?”
苏雪桐摇了摇头,猛一转身,只见大魔王坐在休息区里,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中的英汉词典,仿佛这片场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刚刚的一切,犹如一场梦境。
还是场春|梦,对象还是……
苏雪桐顿时一阵迷乱,到底是不是梦她已然分不清楚。
她的脸如天边熊熊燃烧着的火烧云。
她是没有凑近去看,司铖手腕上的知命比那火烧云的颜色还要红艳,就像是他此刻沸腾的血液和犹如万马奔腾过一样狂跳不止的心。
泽楚上仙活了万年的光阴,头一次体会到了这世间的男女之情。
果然如那些凡人说的,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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